昕岳则站在她们身后保护她们,以防有人乘机吃豆腐或偷钱包。
楚榆和昕岳都抱持着有趣的心情来观看这一切,小圆看到同学所以离开了一会儿,他们则在原地继续观赏,以免小圆回来找不到他们。
当小圆从同学那闲聊回来时,昕岳好奇地问。“每一年都这么热闹吗?”
“这活动停了几年,因为有一次游行,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小圆是不敢肯定的说,“听说有个人在游行时热死了,反正就是曾经死过一个人,所以停了好几年。”
“游行不是都在晚上吗?怎么还会有人热死?”楚榆不解地问。
“其实他们早上已经游行过了,只不过是绕整个玉里镇,而不是像现在只绕这镇中心的街道,玉里镇人口是不多,不过幅员可相当广呢!”小圆立即解释。
“真有这么好看吗?人这么多!”楚榆注意到每个人脸上愈来愈兴奋的表情。
“你们看!那一卷一卷的圆柱,都是鞭炮耶!”小圆指指地上,才回答说:“记得小时候,我和同学来看热闹,我爸爸规定九点以前要回家。结果,小孩子玩心重,哪会乖乖的九点就回家。”
“结果,一定是被你爸找到,超过时间带回家啦!”昕岳猜道。
“也对,也不对。”小圆狡黠地回答,不等他们问自动解说:“我爸爸是找到我和我同学,结果太好看了,我爸爸也留在那里陪我们。我妈妈在家,左等右等看不到我们回家,也出来找我们。当然也找到了我们,只不过我们全家全留下来继续看,直到结束才一起回家。你们说,若是不好看,不吸引人,怎么会这样,当然啦!乡下没什么消遣活动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看还好嘛!刚刚沿路走来,还有好几家卡拉OK!”楚榆道。
“是没错,不过并不适合所有的年龄层,玉里镇只有一家电影院,一家最近才新开张的保龄球馆,听说消费还贵,一局要九十元耶!”小圆似乎有些埋怨地说。
“是我太久没打保龄球,还是现在涨价了?我记得以前我打时,一局才二十、三十元而已。”昕岳不可思议地道。
“是因为只有一家,没有竞争压力,价钱当然就随他们订了。”小圆不服气地说。
“还好,你们这里的自然风景很美,也可以多一些去处!”楚榆羡慕地说。
“楚姐,如果你也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居民,再美、再好的风景名胜,也都看得麻木,不会心动了。”小圆皱皱鼻子说。
“该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还是该点头称是呢?”楚榆促狭地说着。
“都可以啦!”小圆不好意思地回答。
“看来你真的是太久没回来了,同学一见到你,都舍不得放你回来!。昕岳问道。
“没有啦!刚刚去那么久是因为我同学一直在问我T市的情形,还有工作的性质。”小圆无奈地道。
“她没去过T市吗?”楚榆好奇地问,“我看她的穿着打扮并不落伍。”
“她有眼睛会看呀!而且她也满注意现在流行些什么。只是,她高中毕业后,就留在玉里帮她姑姑着店,她姑姑开了一家泡沫红茶。”小圆轻叹道,“她羡慕我能到T市工作,还说,她大概一辈子要老死在这里。”
“留在家乡真有这么委屈吗?”昕岳有时实在弄不懂年轻朋友的想法。
“其实也没那么糟,只不过年轻人总希望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楚榆以过来人的身份道。
一旁的小圆连忙点头附和,这也是她会上T市找工作的原因之一。
“当初你也因为这个原因,才去法国?”昕岳转头问楚榆,眼中则多了份了解。
“或许!”楚榆并未正面回答他。
“你们看,快要开始了,他们已经准备把鞭炮挂在竹竿上了。”小圆指着前方兴奋地叫道。
果然,一根根的竹竿上,缠满了一串串的鞭炮,方才游行的队伍,有些已转回这里,看来游行已经结束了。
他们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谈话暂时停止了。其实他们刚刚等于是用呐喊的方式在交谈,因为锣鼓喧天,还有花车播放的音乐,偶尔还加上几串鞭炮声,令人眼花撩乱的火光,及空气中浓厚的火药味。
约莫过半个小时,这个节目才算暂结束。
楚榆看手上的表,讶异时间居然过的如此之快,“哇!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们居然站在这里足足看了四个钟头。”
“老板,楚姐,你们还要继续看,还是要休息了?”小圆兴致高昂地看着他们。
“我们想休息了,不过你可以继续玩啊!刚刚不是有人叫你?”昕岳笑道。
“可是……”小圆为难的不知如何抉择。
“我看你明天也不要急着上T市,后天再休息一天假。若不是为了我们,昨天你就回来啦。大后天你上晚班,这样还能多个半天假,你觉得怎么样?”昕岳建议道。
“不好啦!这样太麻烦你了。”小圆推辞着。
“老板说的话,你敢不听?”楚榆用威胁的语气道。
“是!老板。”小圆只能接受他们的好意。
“好啦,你现在可以跟朋友去玩了,我跟楚榆认得走回去的路。”昕岳道。
“可是,我怕我爸、妈已经睡了,没人给你们开门,还是我陪你们回家好了。”小回不放心地道。
“今天晚上,我们不住你家了,今晚受到你们热情的招待,我和昕岳实在不好意思,若住在你家,只怕明天又要麻烦你们。”楚榆客气地道。
“除非你们是嫌弃我家太过简陋,否则今晚一定要住我家!”小圆满脸的坚决。
“这……”楚榆为难地转头看昕岳。
“好吧!我们就听小圆的。”昕岳决定道。
“对嘛!这才给面子。”小圆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吧!我先陪你们回家。”
一行人于是散步似地走回小圆的家,才刚到家就看到小圆的母亲正等着他们。
“你们回来啦!”小圆的母亲热情的打招呼。
“伯母是特地在等我们吗?真不好意思,太打扰你们了。”昕岳满含歉意地说。
“你们太客气了!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刚好今年有活动,否则连个热闹都看不到呢!”
“游行很精彩,所以我们看得都不想回来,都忘了时间了。”楚榆腼腆道。
“不打紧,我也有过这种经验。你们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我去准备很快就好了!”小圆的母亲热心地问。
“伯母,不用麻烦了,晚餐的菜太丰富了,吃太饱到现在还没消化呢!”楚榆连忙拍拍肚子婉拒道。
“别跟我客气!”小圆的母亲有着乡下人的热忱,径自招呼着他们。
“真的不饿!”昕岳也连忙说着。
“那好吧!”小圆的母亲只得放弃。“喔!差点忘了,人老了,不中用了,连这么重要的事,差点都给忘了。”她自责地敲敲脑袋。
“妈!是什么重要的事啊?”小圆用手拉住母亲敲头的手。
“刚刚你有位同事,叫……小婕,说有事要找冷先生,很重要,要冷先生一定要回电话给她!”小圆的母亲又道,“冷先生就是你的老板?”
“我是姓冷。”昕岳想想说:“很抱歉,伯母电话能不能借我一下。”
“可以!可以!”小圆的母亲指指放电话的位置道,“我先去睡了,电话有需要,尽量打没关系!”
昕岳笑着表示谢谢,才拿起电话拨给小捷,约过了三分钟,他才结束这通电话。
“发生什么事?看你眉头皱成这个样了!”楚榆紧张地问。
“是啊!是不是餐厅出了什么事?”小圆也着急地问。
“没什么,不过我想,我和楚榆今晚还是先到东部过夜,明天再赶回T市!”昕岳沉稳地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小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傻丫头,别急,只是我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而他停留的时间有限,希望我尽快回去和他见个面。”昕岳把接近事实的真相说出,“所以我想明天一早赶回T市,而我怕连续开上八个钟头的车太累,才会想今天夜宿东部,如此一来就可缩短明天的路程。
“那好吧!若真是如此,我也不能勉强留你们!”小圆惋惜地说。
“下次有机会,我和昕岳还可以再来嘛!”楚榆柔声地说。
“好!不可以黄牛喔!”小圆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俩。
“一定!”昕岳保证地说,“伯父、伯母那边就麻烦你帮我们表达谢意,改天他们若上T市看你,换我们尽地主之宜。”
“好!我一定会告诉他们。”小圆送他们上车,“开车要小心!
“知道!你就照我们刚刚所说,多玩一天再回去上班,知道吗?”楚榆摇下车窗叮咛着。
“是,老板!”小圆俏皮地笑道。
昕岳发动车子驶离小圆的家,回头望去,还可以看到她站在原地挥手道别。
“他们都好热情!”楚榆收回伸出窗外道别的手道,“跟住在都市的人不同!”
“生活步调不同嘛。”昕岳淡淡地答。
“是谁从国外回来?”楚榆好奇地问。
“没什么重要的。”昕岳回避地答。
“可是……”
“只是借口,你不是不想再麻烦小圆他们一家人嘛,所以我就找这个借口啦!
“不重要?那小婕会特地留话要你回电?”楚榆狐疑地问。
“小婕只知道对方是老板的朋友,而且,才刚回国,若你是小捷,你不紧张吗?”昕岳反问。
“当然会,小捷对你的朋友并不熟嘛!”楚榆这才释然。
“明天我们一路玩回去,今晚就住东部?”昕岳建议。
“可以啊!”楚榆无异议地说,眼神仿佛飘向远方。
“想什么?”昕岳见她似乎想得出神,关心地问。
“寒单爷!刚开始觉得好稀奇,因为从来没看过。”楚榆回想着方才庙会的情景。
“后来呢?”他有趣地问。
“很感动!”楚榆用感性的语调说。
“感动?为宗教仪式的奉献精神?”昕岳侧过脸不解地问,手上仍平衡地驾驶着车子。
“这也是其一,最主要是我觉得他们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超越自己,让我很感动。”楚榆自嘲地说:“像我!你给我钱,要我坐上那个位子,我都不敢。”
“别说是你,我也不见得敢!”昕岳平心而论,“纵使只是‘愚勇’,至少,他们找到一种可以证明给众人看,又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法子,令人敬佩。”昕岳也有感而发。
“你是特地来监视我的吗?”楚榆忽然毫无头绪地冒出一句。
“监视?”昕岳不解地问,“你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特别关照?”
“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楚榆不满地问,“你不是一直要我别逃避问题,没有任何事情比‘治疗’来的重要。”
“如果那真是我来的原因呢?”昕岳不逃避问题,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楚榆怯怯地回答。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还以为我们会有一场争论或是指责呢!”昕岳提高音量地说。
“应该是有场争论?或是我该指责你吗?”楚榆被昕岳的态度弄糊涂了。
“问你的心,由你决定,而不是我!”昕岳直接答道,“一般来说,人若提出问题,大部分自己都已经有答案了。”
“既然提出的问题,已经有答案,那又何必问人?又怎能叫问题?”楚榆不同意地反驳。
“人喜欢‘争辩’,就比方说走路,你一定不喜欢有人走在你面前,尤其是他挡住你的视线时。”昕岳简单的举例。
“不安全嘛!视线被挡住了,看不到前面,万一他一脚踩进坑洞中,稍一不慎自己不是也会跟着掉进去。”楚榆果真从善如流地和他“争辩”。
“没错,但如果你今天是走在满是野草的地方呢?看不到出口,没有路标,根本没有所谓的路时,你会很高兴有人走在你前面!”昕岳一步步将她引入“陷阱”。
“那是因为那个人知道路嘛!”楚榆不懂他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或许!或许是那个人知道路。”昕岳纠正道。
“好吧!或许那个人知道路!”楚榆勉强同意,“但这段对话的重点在哪里?和我们刚刚所说的问题与答案有何关系?”
“走路时不习惯有人走在你面前,你告诉自己,是因为他妨碍你的视线,有碍安全。其实,你只是不喜欢有人妨碍到你的前进,而且也不希望走在你身后的人,误以为你在跟随前面那个人的脚步。
“但,今天若是在无人的深山,野草蔓长,你会希望有人走在前面为你开路。你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知道路在哪里,万一走错了,你还能随时修正,但最主要你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错了,你马上知道。
“同样的,目的地就好比答案的本身,问题则是出发点,到达目的地的路有很多条,你既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走哪一条,又想比别人早一点到达。”
“所以就会有争辩?”楚榆终于了解昕岳的话,“你的意思是说,我既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利用各种方法来混淆视听。”
“也可以这么说!”昕岳专心开车,让楚榆自己想一想。
楚榆看着他的侧脸,实在不想顺他的心意,偏偏脑中已经开始思考他刚刚所说的一切。
是吗?自己果真是如此吗?想得到他的帮助,又想证明自己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在意他,所以,才会答应和小圆一起来东部?
“可是,我又怎么会知道他会陪我来东部?”楚榆在心目自问。
但心中另一个声音马上回答道:“你是故意让他知道的,否则你明明可以安排休假,为何偏偏还跟他请假。”
“他是股东,而且餐厅行政上的事务,向来由他负责,自己要休三天假,当然得跟他说一声。”楚榆自我挣扎地争辩着。
“你也是股东啊!”心中另一个声音立即又提醒她,“其实你只想证明,在他心中自己有多重要。”
“我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楚榆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偏头看到他的侧脸,心中却涌起一股平和的感觉,慌乱则逐渐远离她的内心。
当楚榆在心中自问自答,矛盾而慌乱不已时,昕岳内心也正交替的自我辩论着。他外表看来似乎相当平静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惟一较不同的,大概是握住方向盘的手略为用力了些。
其实小婕的那通电话是告诉他,有人来餐厅找楚榆,表明是她的未婚夫,刚从法国回国。
小婕又说,那人口音虽有些奇怪,不过应是标准的T省人,因为他的语调相当流利。只不过,她不懂,认识楚榆两年来,从没听她提起过,所以急着打电话到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