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开始交战着,到底是让楚榆把她自己嫁掉呢?还是牺牲自己的感情世界,任楚榆为他乱配鸳鸯,他发现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 ※ ※
连续三天,只要工作有空闲时间,就可以看到楚榆手上拿着那本《挣脱爱的枷锁》。看到她如此认真,昕岳不知该感动还是该觉得好笑。
正想问她看出什么心得时,小婕拿着营业报表走进来,看完小婕交给他今天的营业报表,就听到小婕说刚刚看到楚榆满脸忧郁的往办公室走去。
交代完小婕可以下班后,听岳就往办公室走去,才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楚榆正焦躁地来回走着。
“怎么啦?天要塌了!”昕岳嘲弄地问。
“天要塌了,你比我高也比我壮,根本轮不到我顶啊!我烦什么。”话虽如此,楚榆走动的双脚仍然没有停下来。
“天要塌了你都不烦,那你是在生气,故意找我办公室地板麻烦!”昕岳笑着问。
“小岳!”楚榆不耐地喊了声。
“完了!完了!麻烦真的来了。”一听到她喊他小岳,他就感觉到事情肯定比天要塌了还麻烦。
“小岳,你好聪明喔!我真的有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呀!”楚榆泫然欲泣地说。
这又是楚榆的另一个特点,当她很烦、生气、忧郁时,讲话时话尾就会多出许多语助词。
“好吧!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能帮的上什么忙?”昕岳一副慨然赴义的烈士模样。
“你看!”
昕岳接夺冠楚榆塞给他的书,正是她连续三天所看的书,他不解的连看几页,还是不知道她所谓的麻烦在哪里?又和书中的内容有何关系?
“书的内容有问题?还是书找你的麻烦?”冷昕岳实在不懂她为何还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是‘书’告诉我,麻烦出在哪里!”楚榆已经急得快哭了,“你还不懂?”
“何不让你来告诉我?”昕岳耐心地安抚她,希望她平静下来。
“这本书最主要是说有种女性爱的过份,这也算是一种病。它会破坏你的健康、幸福,还会控制作的倩感和行为。你看!”楚榆直接将书翻到描述这种女性的特点的页数上。“它上面写的很清楚,爱的过份绝非偶然。比方说来自问题家庭,在家中未获照顾,所以把这种未满足的需要加诸于旁人的身上,尤其是男人。”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昕岳身边。
“你并不是来自问题家庭啊!”昕岳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说。
“我也算是,从小都是奶奶照顾我比较多,爸妈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连死都是在一起。”楚榆感伤地说,“有时候我好恨。”
“楚楚!”昕岳柔声的叫着她的小名。
“知道吗?楚是我的姓,你叫我楚楚,好象在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可怜。”楚榆自哀自怜地说着。
“小榆!”昕岳讶异的叫她。“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楚榆并不理会他的话,径自又说:“看到第三点上面所写的吗?由于我得不到父母的注意力与关怀,所以我会被同一类型的男孩子所吸引。”她顿了顿,又说,“就像以前我们常说的,人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道理一样。”
“你有吗?”昕岳探询地问。
“我订婚三次,也解除婚约三次。”楚榆无奈地说。
昕岳虽不知她解除婚约的原因,但是他直觉地说:“那是他们不好!”
“没错,这就是重点。”楚榆激动地挥动双手道:“找错对象第一次可说是没经验,遇人不淑,那第二次、第三次呢?而且订婚对象一个比一个差,更糟的就是因为他们不好,才吸引俄啊!”她无奈又无助地看着昕岳,哽咽道:“我希望我能改变他们,用我的爱来改变他们!就是因为没办法改变我的双亲,所以……”
昕岳快速地看过书上所写的第四点到第七点,讶异地看到其中所说的情形,似乎真和楚榆有些雷同。
“可是你并没有自视甚低,或是深信自己不该快乐,你每天都是乐观进取的,不是吗?”昕岳很高兴终于看到有某一点是楚榆所没有的。
“都是外表的假象,当我一个人独处时,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情形?”楚榆苦笑地反问。
“这……”昕岳一时语塞。
“我喜欢让人听我的话做事,喜欢控制人,因为这样才掌握双方的关系,这不正是我吗?”楚榆无奈地指指自己,“我还多事的认为‘你’需要爱人、需要被爱,还想为你介绍对象。这不就是控制的另一种方式吗?根本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或许那是因为我不介意,或者是我真的需要爱人,或是被爱啊!”昕岳不忍她伤心,连忙抚慰她,也不管自己所言真假。
“别说了,你是在自欺欺人。”楚榆了解的看着他。“你讨厌我想替你找对象的这个主意。”
“至少你没对酒、药上瘾啊!”他指了指书上所列的最后一点。
“或许是我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所以我也才会发现自己有问题。”楚榆仍是沮丧着地说。
“好吧!可是光看这几点又有代表什么?爱的过份并不是一种罪。”昕岳觉得自己有些辞穷了。
“你还是不懂。”楚榆叹了口气站起身,再度踱起步来。“如果我不能改变自己,那下一次我的订婚对象说不定会更糟。因为,我习惯把注意力集中在有问题的人身上,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被需要、被重视,如果真有那种善良、可靠而且真心爱我的人,我反而不感兴趣呢!就象我高二时的那位学长。”
昕岳揉揉鼓胀了的太阳穴,面对楚榆所提的问题,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扬扬手上的书。“这本书我拿回去看,明天再把结论告诉你,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嗯!”楚榆信任的看着他。
※ ※ ※
楚榆回到公寓,立刻拨电话给孟瑶芸。
“瑶瑶,你拿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已经看过了。”楚榆有些不安地说。
“感觉如何?”瑶芸在电话那头问着。
“我——我把你所说的那本书拿给小昕看了。”楚榆怯怯地道。
“为什么呢?”瑶芸不解地问。
“我……我好象跟书上所写的女性有几点雷同耶!”楚榆担心地说。
“只是雷同,又不是完全一样。”瑶芸没好气地说。
“小昕看我很担心的样子,答应把书拿回去看,明天再和我讨论。”
“太好啦!”瑶芸高兴地说。
“瑶瑶,我们这样做好吗?”楚榆的语气中仍有着些许怯意。
“为什么不好?我们并不是害他,只是让他注意到你,注意到他自己。”瑶芸不以为意地说。
“可是……”楚榆仍不放心说,“这样子好象故意引诱他来爱我。”
“小姐,如果他对你没意思,让他以为你象书中的女性,他最多基于朋友立场帮你,还不会爱上你的。但是,他若因此而正视自己的感情,那对你们彼此都有好处啊!”瑶芸在电话中为她分析。
“瑶瑶,那本书你看过吗?”楚榆不安地问。
“看过啊!否则我怎么会买。”瑶芸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你认为那本书中所写的正确吗?我真的很担心自己是那种爱的过分的女性。”楚榆有些担忧地说。
“你呀!我看是杞人忧天。”瑶芸笑骂着说,“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优越感、有同情心、喜欢比较,这很正常啊!在路上或是看到新闻,知道有某个人很可怜时,觉得我们比他幸运、比他好,想要帮助他,这没什么不好。我们并没有病态的认为他们会如此,都是我们害的,或是想要改变他们,控制他们。”
“可是,我认为昕岳不懂得如何去爱,或是不明白什么是爱,而想帮助他。这也是控制的一种,想去支配、驾驭他。”
“那么昕岳要你去参加那个讲习又怎么说!他不是认为那对你有帮助,那他也是爱的过份?”瑶芸立即反驳地问。
“这?……”楚榆想了一下才说,“或许我是多心了。”
“放心!你顶多有这种爱的过份的倾向而已,还有救!”瑶芸安慰地说。
“那怎么办?”楚榆紧张地问。
“穷紧张!这套书最主要就是让我们了解自己的问题,解决自己的问题,让我们能成为自己的心理医生。就算你真的有这种倾向,马上导正就行啦!”瑶芸一想到昕岳,立即大笑不已。
“瑶瑶!我有那么好笑吗?我只是有些担心嘛!”楚榆撒娇地道。
“我不是笑你!只是想到昕岳,只怕他现在一定在家里急得抓掉不少头发。”瑶芸得意地道。
“你呀!真像个小孩子。”楚榆一想到昕岳紧张的模样,立即也笑了出来。
“说我是小孩子!我的身高可是足足有一百七十二公分,高你十公分以上;还有你那从十五岁就再也没变的娃娃脸,你比我更适合当小孩子。”瑶芸立即不服气的在电话中反驳。
“是!我是孩子,二十七岁的老孩子。你呢!则是二十三岁有着美满婚姻的大人!”楚榆揶揄地说着,楚榆知道瑶芸对人家提起她的婚姻特别敏感,并不是她的婚姻不好,而是当初那种戏剧性的结婚方式,每次提都让她羞红了脸。
“讨厌!不跟你聊了,有任何进展可得告诉我喔!”瑶芸仔细叮咛后才收线。
挂上电话的楚榆,走到落地窗前,俯瞰T市的夜景。平时喜欢的宁静感,现在却显得孤寂、有压迫感,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公路上来来往往车辆中的一员。
这处居所,是楚榆三年前所买的。自从双亲与奶奶去世后,她便不想再住在那栋生活了二十四年的房子,那只令她徒留感伤。
正好昕岳想开家餐厅,请她担任主厨一职,愿意给她百分之十的干股。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从丧亲之痛中站起来,才会想开餐厅。
那时她笑着坚持也要投资,昕岳见她能振作早已高兴的愿意答应她的任何条件,所以她将原本的那栋花园别墅卖得两千四百多万,投资一半在餐厅里,剩余的钱就买了这层公寓。
这屋子虽然只有八十平米,但是对她一个人来说,已算大大了。她原本连装潢都想省了,可一见空间如此空旷,更令她难过,所以她才动手布置,但又以简单为主,她不想再住在满屋都是精致饰品,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方。
楚榆原本的住处在双亲的布置下,就是那种连走路都会怕撞到古董的屋子,所以她要一切都不一样。
她将想法告诉设计师,设计师就根据此原则设计出一个摩登、简朴、健康、开朗的居家环境。
像客厅的墙壁尽量留白,以鲜艳活跃的色彩如油画、抽象画妆点其上;以金色修饰天花板的边缘,配上朱红色的摩登沙发组,一眼就能感受到摩登、时髦的格调。客厅还装有落地窗,楚榆为落地窗选择了用湖水绿的绒布窗帘徐徐垂落到地,自上照下的日光灯投射在帘幔上,更泛着难以言喻的美丽光影,如梦幻般的吸引人,而这个位置也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主卧室则以清淡的白色与米黄色作主色,带出自然与清新的气息,这还是昕岳当初坚持的。他认为客厅的色彩已经够多,够丰富了,主卧室既然是休憩的地方,还是色调柔和的好,日后证明,昕岳是对的。
身为厨师,厨房当然也是设计的重点,光厨房就有一般客厅那么大,设备完善,只可惜楚榆甚少在这地方大显身手。原因无它,在这里煮起东西来,就她一个人吃,那她宁可不煮。否则光看那苹果绿L型的厨房,就能轻松愉快的烹调,自得其乐。
离开落地窗,往主卧室走去。若说楚榆曾放纵自己,享乐一下的,大概就只有主卧室里的按摩浴缸了。调整好水温让自己躺在浴缸中,让水流减轻肌肉压力,紧绷的肌肉终于得以放松。
“明天他看到我,会跟我谈些什么?”
这是楚榆躺在床上人睡前,惟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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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岳每多看一行,心情就愈糟,有好几次想将书丢下,但一想到楚榆信任的眼神,只得又重拾书本耐心的继续看下去。
由书他知道,许多所谓爱的过份的女性,其主要是在幼儿成长时期,因家庭因素影响而形成的,就像许多人找寻终身伴侣时,常会选择和父母有某方面类似的,因为对同类型的人的相处方式较熟悉。
书上还提到,若是童年时期过得愈痛苦,就会愈想在成年时期再历其境,最主要是克服那种痛苦。楚榆订了三次婚,又接着解除婚约三次,不正是想克服童年时的痛苦,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相同的痛苦。
他还记得楚榆第一次订婚是他二十一岁时,对象是一名法国人,两年后分手;分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和一位到法国留学的T省留学生订婚,这一次在一年三个月后分手;第三次则是她在丧亲之痛后的五个月找到的,对象正是她那栋房子的设计师。
虽然不知道分手的原因,但至少他可以猜得出来她前两次选择的对象,最主要是要引起她双亲的注意力。就像她以前在学校考试时,成绩的好坏全赖她的心情好坏而决定,说穿了只是另一种吸引别人注意的法子罢了。
至于第三次订婚,他也只能猜是因为,她认为那位设计师很了解她。她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他就能符合她意识地将图画出来,并将房子装潢成她理想中的样子。
所以她便爱上那个假象,她能控制他——因为他遵照她的吩咐装潢房子,他也了解她的需要——就如同她希望她父母能注意她一样。
光想到这,昕岳就可以确定她具备了爱的过份女性的特质,可是谁能帮助她呢?
第三章
昕岳拖着沉重的脚步踏进餐厅,正苦于不知该如何和楚榆讨论时,却看到餐厅里挤满了人。
“怎么回事?营业时间还没到,怎么有这么多人进来?”昕岳问餐厅的一名女服务生小圆。
“老板!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小婕刚刚来上班时,皮包被人抢走了。”小圆忿忿地回答道。
“那小婕呢?”昕岳看四周并没有小婕的身影。
“她和楚姐在办公室里做笔录。”小圆简短的回答。
“把这些人请出去,若他们坚持不走也就算了,我去办公室看一下情形。”昕岳简单交代后,就往办公室走去,沿路还得连声“借过”推开围观的人群。
一进办公室,昕岳就看到楚榆劝着小婕,而警察先生则无奈地坐在办公桌前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