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人家也不是故意这么胆小,可是老妈生她们的时候,好象把胆子全生给了韵梅,她的只有一丁点大,绝对不是她所自愿的。
海守茗突然有种变天的错觉。
「妳之前不也是教高中的吗?」只不过从另一所学校调职到这个学校来,有这么严重吗?换个位置而已啊!
「我之前教国中,这学期是我第一次教高中。」她满脸无辜。
「呃……现在的国中生,也不见得每个都很乖啊!」
记得他以前年轻时,国中就「玩」过帮派--不是混喔,他只是去参观、观摩,纯粹好玩而已。
「我教的是女校。」她泫然欲泣,越想越心惊。
这下子海守茗可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她之前的环境太单纯,如今跳了一级,学生的脑袋更为灵活,花样跟问题也变得更多,无怪乎她会紧张害怕。
「还好啦,这个学校女孩子比男孩子多,没有妳想象的复杂。」但他要是不说点什么,这女人恐怕会被自己的想象给吓死,所以他仍好心地安慰了句。
「是吗?」她咬了咬唇,顿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幽幽地凝着他。「那……以后我如果遇到麻烦,可以请教你解决的方法吗?」
瞧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某种不知名的警讯由脑子里响起,海守茗分不清那是什么,但当下便反射性地响应道:「嗯,好啊,如果我帮得上忙,妳尽管开口没关系。」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蒯韵竹脸上的忧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欢愉的微笑,让她的小脸整个亮了起来。「能认识你真好!」
海守茗的脸顿时烫了起来。
头一次被人这么称赞和认定,而且还是个不熟的女人,这种感觉虽然有点怪,却好得不得了,他不由得泛起傻笑。
「呃,谢、谢。」
这时候除了道谢,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喂,你们两个吃完了没?」蒯韵梅或许是受不了继续跟游宇斯抬杠下去,不耐地催促道。「我还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觉呢!」
「我来吧。」
海守茗伸手就要拿帐单,却被蒯韵竹抢先一步拽到怀里。
「不行,说好了我请客的!」蒯韵竹皱起眉,很坚持地对海守茗横眉竖目。「不可以抢喔!」
海守茗忍不住喷笑,意外察觉蒯韵竹除了胆小之外,还很会耍宝。
真是另类的特质啊!
「嗯。」他轻点下头,以极小的音量补充一句。「改天换我请妳吃饭。」
蒯韵竹越过他欲前往结帐的脚步稍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愉快的小泡泡在心底不断冒出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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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新希望,每个学期之初都是最忙的时刻,尤其是对刚到新环境报到的蒯韵竹而言。
除了课程的安排之外,她还要忙着认识新学生、熟悉新学校的作业方式,经常在回到家之后,整个人呈现虚脱状态,每天都被蒯韵梅笑得要死。
「欸,妳有点元气好不好?一副快挂了的样子,万一被老妈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妳咧!」蒯韵梅则是每天精力旺盛,一点都没被开学的忙碌所影响。
「人家还在适应期嘛!」她也不想这样啊!
从小她的体力就比韵梅差了些,老妈原本以为她长大之后会有所改善,没想到她是一路烂下来,半点长进都没有,也难怪韵梅要笑她了。
「适妳的大头啦,都快半个月了还没适应,我看妳回去让老妈养还实在一点。」她们家是书香世家,老爸老妈都是教授,全家人都是以教职为业,这也算难得的了。
虽然老爸老妈已经退休了,但光是教职员的退休金和教师终身俸,养一个女儿倒还绰绰有余;至于她就不用了,她自己可以赚,用不着靠他们吃饭。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废人。」讨厌讨厌,韵梅这么说不是把她给瞧扁了吗?真是狗眼……呃,坏心眼!「我要自食其力啦,妳别这样消遣我。」
蒯韵梅笑着叹了口气,拿了颗抱枕坐到她身边。「妳啊,嘴巴别翘这么高,妳知道我跟妳闹着玩的嘛,这么爱生气?」
「我不是生气,只是怪自己没用。」她何尝不知道韵梅是逗着她玩的?只是人家心里闷嘛,真想快点赶上工作的步调。
「知道啦~~」蒯韵梅将尾音拖得老长,根本拿她没辙。「说真的,韵竹,我看妳对海老师印象挺好,对不对?」
蒯韵竹料不到孪生姊姊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冷不防地赧红了脸,将心事全然泄漏在那张清秀的小脸上。
「还……还好啦,妳别乱想!」蒯韵竹有点慌,自乱阵脚之下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蒯韵梅挑起眉,非常不以为然地说:「是喔?最好是我乱想。」
「真的嘛!我又不会说谎,而且我也没必要骗妳嘛!」蒯韵竹急得冷汗直冒。
她很努力想表现得毫不在意,偏偏脸红脖子粗地泄漏了她急欲掩盖的秘密,直教蒯韵梅心里笑个不停。
「欸欸欸,我可没说妳骗我,妳又何必对号入座?」蒯韵梅嘴上不饶人,决定再试她一试。「不过既然妳对海老师没太特别的意思,那……我去倒追他,妳觉得怎么样?」
「嗄?」蒯韵竹吓坏了。
怎么韵梅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难道……韵梅也对海守茗有意思
「不是嗄啦,我是说,我去倒追海守茗,妳觉得怎么样?」蒯韵梅似乎玩上瘾了,她十分有耐心地一再重复,非得让韵竹听清楚她的问题不可。
「我……我怎么知道?」蒯韵竹心慌地低下头,小手紧揪着裙子,说好也不是,说不好更不是。「这种事妳自己作决定啊,别人又不能帮妳。」
蒯韵梅的眉挑得更高了,彷佛如此试探自己的妹妹,是件有趣到不行的好玩事。「喔~~说得也是。」
「对啊。」这叫常理好不好?感情的事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插手的,除了当事人本尊之外。「本来就是!」
如果说好,将来两人处得不愉快,往往反过来责备当初鼓励支持的人;反之,说不好的话,万一两人又意外来电,那么投反对票的人又会成了众矢之的!所以这种事,傻子才会出意见。
况且她一点都不希望韵梅真的出手。
韵梅的个性活泼开朗,即使身为她的亲妹妹,偶尔都会想象自己如果是男人,一定会喜欢像韵梅这般的女人。
今天如果韵梅真的对海守茗有意思,并且决定倒追他,那么她就全然没希望了,连出手都不用出手。
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仗怎么打?单单她这别扭的性格就输了。
强行出手,只有两个字的结论--惨败。
「嗯嗯,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男朋友,不如就追追看,搞不好真的被我追到了,嘿嘿~~」
蒯韵梅笑得好灿烂,但她并不是笑自己和海守茗可能的未来,而是笑看蒯韵竹,明明担心得要死,还要装得十分镇定且事不关己。
真是好玩极了!
蒯韵竹咬着下唇,无论如何都不肯抬头看蒯韵梅一眼。
怎么办?看来韵梅这次是认真的,难道……
她真的不能再喜欢海守茗了吗?
第二章
教师休息室里,一堆生活周记摊在面前,蒯韵竹却凝着海守茗整理教材的侧颜,心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出色啊!人长得俊俏不说,教学更是一等一的好,很多学生家长都要求自己孩子的物理指定给他教,人气指数超级旺。
像她就不行了。国文好象谁来教都差不多,只要别教错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加上又是新到任的,也没什么拥护的学生,而且脸蛋又不是很美,身材也不是顶好,好象随手抓就有一大把,这样的她……哎,真令人沮丧。
她很想接近他啊,可是又没有勇气,真是……去撞墙好了。
「报告!」陡地一个女学生走进教师休息室,手上抱着厚厚的作业本,往海守茗的位子走去。「海老师,这是同学们的作业。」
「嗯。」海守茗将作业本接了过来,看了眼年级班别,将之摆放在桌上空置的区块。「妳是学艺吧?记得提醒同学们明天小考,让他们回去准备准备。」
「啊~~」女学生哀嚎了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又要小考?海老师,昨天的课堂上才考过捏!」
「小考才能知道你们上课有没有认真,这是学生的义务,没得商量!」海守茗很坚持这点。
他当然知道每个学生都害怕考试,毕竟他也曾年轻过,也曾当过学生。
以前年纪小不懂,还以为每个老师都很爱给学生考试,其实当了老师之后才明白,小考纯粹是为了知道学生们的吸收程度,好调整更适合的教学方式,事实上,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吼~~唛啦!」小学艺快哭了,为了全班的「利益」苦苦哀求。「我们很忙的捏,海老师,你最好了,放我们一马嘛!」
海守茗抬头斜睨她一眼。「忙着打工和谈恋爱?那都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目前只要管好你们自己的功课就好,其它的都是浪费时间。」
哇~~太帅了、太酷了!
蒯韵竹满脸崇拜。以她软弱的性格,学生只要好声好气地求她一下,她马上就投降了,哪有办法像他这么坚持?
问题是,她的投降不过是妇人之仁,对她而言是无所谓,但对学生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虽然可能一时会得到他们短暂的感激,但绝不是长久之计。
呜……她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他择善固执的境界呢?
小学艺提了口气,好象想说些什么又退缩了,皱巴着小脸、扭绞着双手,迟疑了好久才朝海守茗点了下头。「好嘛好嘛,那我回去通知他们就是了。」然后臭着脸离开教师休息室。
海守茗陡地侧头斜睨了蒯韵竹一眼,她慌得连忙低下头去,就怕自己「偷窥」的不雅行径被他察觉,紧张地胀红了脸。
海守茗的嘴角泛起一抹笑,重新埋首作业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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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霓虹灯闪烁的商业街上,蒯韵竹的思绪有些飘离。
看着路边商店的橱窗,她不觉停下脚步,却始终下曾将橱窗里的东西看进眼底。
老实说,她不敢痴心妄想自己能跟海守茗有什么未来,可她就是很喜欢他、很欣赏他,只要看着他,她就觉得很赏心悦目了,并不敢有太多的企求。
问题是,她要怎么表达自己这份莫名其妙的好感呢?
不想让他知道,又可以抒发自己的感情,到底要怎么做呢?
「阿姨,妳可以帮我买束花吗?」
陡地,一双小小的手拉扯着她的裙襬,蒯韵竹这才注意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上提着花篮的清秀小女孩。
「妹妹,妳叫我吗?」蒯韵竹蹲了下来,因为小女孩太小,约莫六、七岁大,小脸上有着无辜,瞧得她好生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为何出来卖花?而且都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应该是在家里陪着父母一起团聚才对啊……
「是啊,阿姨,能不能请妳帮我买束花?」小女孩眸底有着胆怯,声音甚至有些发颤,但似乎又有某种说不出口的坚强,让蒯韵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好啊,妳的花怎么卖?」
一朵朵粉色的玫瑰很是诱人,虽不是极品,却也不算太差,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束八十元。」小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怯怯地奉上一束玫瑰。
蒯韵竹拿出钱包,动作间发现小女孩的花篮里还有很多没卖掉的花束,她终究隐忍不住问道:「妹妹,妳怎么那么晚了还在卖花?」
「我卖不完啊!」小女孩显得沮丧,小小的肩垂了下来。「我从放学之后就拿花出来卖,可是到现在还卖不完。」
花是种有时效性的商品,今天没卖掉明天可能就凋谢了,批货的阿姨又没教她怎么保持花束的新鲜,她只得努力地卖下去。
蒯韵竹瞧着她,又瞧瞧她的花篮,黑瞳滴溜溜地转了转。「妳这么小,为什么要出来卖花?」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女孩漂亮的眸氤氲了起来。
「我妈妈生病了,没有力气赚钱,我想帮她的忙……二且大的泪滑出眼眶,女孩的神色有着超乎她年龄的忧郁。
蒯韵竹一时也慌了手脚,连忙拿出皮包里的面纸,为小女孩擦拭眼泪。
「爸爸呢?爸爸没有照顾妳跟妈妈吗?」
厚!她最怕小孩子的眼泪了。
其实不只是小孩,所有人的泪水都可以软化她那无可救药的软心肠,因此她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
「我没有爸爸……」小女孩越哭越伤心,似乎蒯韵竹的所有问题都令她小小的身体无法负荷,唯有以眼泪来发泄压力。「我没有爸爸……」
天哪~~/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女孩还这么小,母亲又生病,加上家里没有男人足以依靠,将来她们的生活势必会出现问题,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擦拭着小女孩的眼泪,蒯韵竹想了又想,唯有社会救助可以帮助她们母女;她打定主意,拿下小女孩手上的花篮。
「妹妹,妳这篮花全卖给阿姨好不好?」
「啊?」小女孩瞬间忘了啜泣,呆愣地望着她。「全部?」满满的一篮花,少说也有十来把呢!
「是啊,全部。」看着孩子天真的模样,蒯韵竹下禁温柔地笑了,掏出三千块往孩子的口袋里塞。「喏,这个是买花的钱。」
小女孩慌张地将钱由口袋里拿出来,紧张得手足无措。「好象不用那么多,阿姨,妳等我算一下……」
一把八十元,两把就一百六十……小女孩的小脑袋霎时被数字塞满,不知所措。
「不用算了,多的拿去给妈妈看医生。」将新台币由女孩手上拿起,重新塞回文孩的口袋,蒯韵竹满意地笑了。「还有,阿姨要麻烦妳一件事喔!」
小女孩终于破涕为笑。「什么事啊?」她不用再担心那些卖不掉的花该怎么办了,感觉心里好轻松喔!
「妳要告诉阿姨家里的地址……」见女孩露出害怕的神情,蒯韵竹赶紧连声保证。「阿姨想找人帮助妳跟妈妈,让妈妈可以安心休养,妳也不用再卖花,可以好好读书;我在青商综合高中教书,我叫蒯韵竹,妳不用害怕,我不会害妳的。」
女孩怯怯地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没关系的,妹妹,那我把电话留给妳,妳回去问过妈妈,如果妈妈同意,妳再跟阿姨联络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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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妳准备开花店啊?」韵竹甫进门,蒯韵梅便瞧见她手上一把又一把的玫瑰花,大剌剌地喳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