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我替骆姑娘送晚膳来了。”
“进来。”
房门“咿呀”地被推开来,宝儿手里端着盘子,随着房门的开启,一眼即瞧见两人相拥的身形,明显地呆愣住。在接触到阙厉行冰冷的目光,浑身一颤,慌忙低垂着眸子走进来。
手脚俐落地将饭菜布置好,连忙躬身告退,脚步走得十分匆忙。
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阙厉行才将人抱起,小心地抱至椅上,人也跟着在她身旁落坐。
“快吃吧,吃完,你也好早点歇息。”
他手肘置于桌面,撑着下颚,深邃的黑瞳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秀气的吃相。杜银双捧着碗,在他的注视下,开始吃起来。
见她将最后一口饭吃下后,将一盅人参鸡汤推至她面前,杜银双美眸微抬瞥了他一眼,沉默地喝起汤来。
薄唇满意地勾起,注意到她唇上的油渍,抬手以袖摆替她拭去,无视会弄脏袖口。
杜银双握住他置于唇上的手,美眸闪着难解的光芒,直视他莫测的黑瞳。
一股暧昧不明的情愫,奇异地在两人之间流转。
唇角扬起一弧邪笑,抽回他的手,移置她身后,冷不防地将她揽抱起。
杜银双毫无防备地被抱起,下意识地抱住他的颈项,注意到他唇角的笑似乎加深了,霎时明白他是故意的,美眸不悦地瞪视着他。
“吃饱了,我们也该睡了。”
轻柔地将她抱上床榻,高大的身子也随后落在另一侧,拉起锦被替两人盖上。猿臂一伸,准确地捉住欲起身离去的她。
“你放心,我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而已。”一双铁臂紧搂住怀里的娇躯,好笑地瞧着她防备的美眸,在她耳畔戏谴地低道。
“那你也不须要抱那么紧吧?你这样子我没办法睡。”
被他紧抱在胸膛里,他一只大手紧扣住她纤腰,另一只大手置于她身后,两人的身体等于是紧紧相缠在一块。
“闭上眼快睡,否则别怪我不守诺言。”
他威胁地在她粉唇上烙下一吻,满意地见她马上闭上眼,凝视着她清艳脱俗的俏脸良久,深沉的黑瞳底盈满柔情。
第五章
下过雨后的穹苍,显得灰蒙蒙的,如同她此刻的心境,轻拂过她耳畔的徐风带些冷意。
杜银双娇躯斜倚在房前的朱红廊柱旁,美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浑然不觉身后有人正悄声靠近。
“谁?”
等她察觉到有人,旋身对上一张含笑的美丽脸孔。
“吓着你啦?我看你想事情想得那么入神,所以才没出声叫你。”
阙依人脸上笑容未减,细瞧着眼前清丽绝伦的人,双眸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你不怕你大哥将你关进水牢里?”
见到眼前的人,杜银双不自觉地放下防心。从她对她友善的态度看来,两人都未忘了那一面之缘,或许这是她主动亲近自己的原因。
“好啊!原来那时你早醒了。”
阙依人呆愣后,才反应过来,气鼓了双颊,不满地指控。
杜银双见状红唇微扬,抬眸瞥了眼凌宵居入口的左右护法,秀眉微拧,轻道: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还是快走吧。”
她赶人的话,令阙依人有些失望,直到发现她的目光,这才又笑开来。没想到她竟会担心她,毕竟两人并不熟识。心下更是决定要与她结为好友。
“你别替我担心,如果不是有大哥的允许,李忠两兄弟是不可能让我进来的。听大哥说你叫骆银儿,我可以唤你银儿吗?”
一听到她提起那个男人,杜银双俏脸微沉,但仍是扯出一抹淡笑:
“当然可以。”
“那以后你也叫我依人就好。”
阙依人开心地主动握住她的手,在天阙门里她没什么朋友,现在多了银儿这个朋友,令她高兴得笑弯了眼,浑然未觉她情绪的转变。
开心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她是高兴多了个朋友,但银儿她……
“银儿,你会想离开这吗?”
“当然,毕竟我不属于这。”她抽开被她握住的手,唇畔的笑有丝冷漠。
“基于朋友的立场,我很想帮你,可是……”
阙依人为难地拧眉,一想到大哥的冷硬无情,就不由得打从心底发颤。
“我明白,我也从没想过要为难你。”
她的立场她明白,既然她不是个自私的人,当然也做不来利己害人之事。
“银儿,你知道吗?大哥的房里从没留过女人过夜,更别提还住进凌宵居里,命随身的左右护法看守。而他却为你破例了。”
瞧了眼俏脸微凛的杜银双,阙依人仍是决定把话说出。
“你的意思是,我该为此感到得意吗?”美眸微眯,她嘲讽地道。
“不是的,银儿,我……只是希望你别怨大哥。”
看见杜银双脸上讥讽的神情和毫不掩饰的怨怼,阙依人不由得心急起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知她的要求是过份了点,毕竟大哥伤她在先,又囚禁她在后,甚至就连她大哥也被关在地牢里,也难怪银儿会这么恨大哥。只是她仍有些私心啊,毕竟能令一向冷血无情的大哥为银儿一再破例,这不免令她心生期望。
“怎么了?依人,我不是叫你来陪银儿的吗,你怎么反倒惹她不开心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阙厉行高大颀长的身形不知何时来到,身形一接近她们,铁臂一伸,由后搂抱住杜银双的纤腰,下颚抵靠在她细弱的肩上,薄唇放肆地在她左耳后落下一串细吻,无视怀里僵硬的娇躯,和一旁阙依人震惊的脸色。
目瞪口呆仍不足以形容阙依人此刻的反应,她惊愕得瞪圆双眸,瞧着眼前一向视女人于无物,不爱女人缠着他的大哥,竟占有欲十足地搂抱着银儿,还……过分地轻薄她。
反观银儿,虽然连一丝挣扎也没有,但这并不表示她喜欢大哥的举动。清妍脱俗的俏脸上有着明显的厌恶,和……忍耐。
“放开我!我累了,想进去休息。”
杜银双冷淡地道,任由他的唇舌在她耳后留下火热的细吻,置于身侧的双拳,压抑地紧握,这才没推开他。
早已决定逼自己无动于衷,她愈是反抗,只会愈激起他的征服欲,那她这辈子将休想离开天阙门了。暂时委屈自己忍受他的轻薄,只为了她的计画,她绝不能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害了自己和师兄。
“你不是想见你大哥吗?我看你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依约放了他。”
灼热的唇舌逗留在她耳畔,吹吐出温热的气息,柔声低语着。
“真的?”
晶莹的美眸发亮,欣喜地在他怀中转身,直视他深邃的黑瞳。
“我信守约定,也希望你最好守约,否则休怪我无情。”
“这我知道。”微敛的美眸有抹黯然。
“走吧。”
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搂抱着她离开凌宵居,往地牢的方向而去,从头到尾,都无视阙依人的存在。
而阙依人在震愕过后,望着两人离去的双眸有抹深思。
银儿是对大哥许下什么约定?不管是什么,她衷心希望银儿千万别有违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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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
自从上次劫牢事件后,地牢里里外外多加派了不少守卫防守。大伙心底有数,这牢里的人对门主十分重要,可容不得有丝毫闪失,更没人敢有怠惰之心。
随着阙厉行来到地牢内,杜银双一眼即瞧见背靠着墙面的骆玄,由他气色看来应该是身子还算不错,也无被刑求的迹象,看来阙厉行的确守信。
听闻脚步声靠近,骆玄倏地睁开双眼,在看见牢房外与阙厉行并肩站立的杜银双,脸上有明显的惊讶。阙厉行的一只手臂亲昵地搂抱着师妹纤腰,而她竟没有拒绝。
“还不快将牢门给打开。”
阙厉行冷然的嗓音响起,朝身后的一干守卫命令。
在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骆玄迫不及待地离开,来到杜银双面前。双眼扫视过两人亲密的模样,着急地询问着:
“银儿,你伤好了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话别。”
阙厉行注视着怀里看不出表情的人,松开手臂,退至一旁,黑瞳仍锁定着两人。
“大哥,我必须暂时留在这,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替我担心,你自己多保重。”
双手轻握住他的,闪动着慧黠的美眸迎视着他担心的眼眸,红唇扬起一抹轻笑。
两人对视的眸光流转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骆玄原本紧悬的心这才放下。以他对这聪慧的师妹了解,这会他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一切小心。”
“我会的。”
“时间到,左右护法替我护送他出天阙门。”
重新搂抱回怀里的佳人,冷声命人将骆玄给送出天阙门。
在左右护法的带领下,骆玄离去时仍不免担忧地频频回首,在瞧见她唇畔的笑意后,只得硬是压下不安的心情离去。
“接下来,就是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双臂一收,将怀里的人紧搂入怀,精锐的黑瞳打量着她清妍的美颜,和她美眸底的清冷。
“没错,不过你也别忘了,你答应不会勉强我的。”任由他将她紧抱着不留一丝空隙,含笑的美眸底有抹倔气,冷冷地提醒。
“好,很好。”
阙厉行冷硬的脸上有抹别具深意的笑,漆黑的黑瞳凝视着她清丽绝伦的容颜。
她这可是在向他挑战?不过若是赌注是她,那绝对是值得的。
总有一日,他定要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旁,收起满身的刺,在他眼前展现属于她的柔美动人风情。
而另一方,在远离天阙门的骆玄,这才打开杜银双交给他的纸条。
师兄:
冰儿我将她安置在精武武馆内,一切安好;至于我,你别担心,一有机会我会设法离开的。
将手中的纸条在掌中揉成一团,骆玄两道眉头紧皱。是他连累师妹的,若要他在这时弃师妹而去,他绝对做不到。
可这天阙门他是领教过了,看来这事得从长计议才行。
眼光遥望着方脱险的方向,眼中闪着坚决——
师妹,你放心,无论如何师兄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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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在骆玄被释放后,又过了三日。
阙厉行的确信守承诺,两人虽然同床共枕,并在他的坚持下拥着她入睡,除了偶尔吻得她脸红心跳外,并无其它逾矩之事。
他就如一个有耐心的猎人,在与他的猎物相对峙时,较量着谁有耐心,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可她绝不是一般的猎物,纵使每晚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却总能在最后一刻及时清醒,而这时他因欲求不满而青黑的脸色,和挫败的低吼声,每每令她险些忍俊不住。
想到这,唇畔不禁扬起一抹灿笑。
“你在笑什么?”
一道不客气夹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陡然响起,接着一抹瘦长的小身形出现在她眼前。
“你是……”
杜银双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瞧他年纪该与冰儿相仿,此刻一张俊秀的小脸竟一脸敌意地瞪视着她。
“你就是爹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长得是不错,瞧你年纪顶多大我几岁,我是绝不可能喊你一声娘的。”
就见那男孩无礼地宣告完后,双手抱胸,仰高着下颚,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那倔傲的神情,莫名地令一向性子淡漠的她,有股手痒的冲动。
“你口中的爹是谁?”该不会就是那狂傲霸气的男人吧?
“笨女人,我爹当然是天阙门门主阙厉行。”
阙展鹏两眼一翻,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心中更加决定绝不让这空有美貌的女人,当他的娘。
“我猜得果然没错,也只有阙厉行那个无礼的男人,才会教出这样不懂礼貌的孩子。”
杜银双不怒反笑,清丽的脸上净是促狭的笑。
“你好大的胆子!我一定要告诉我爹,让你当不成门主夫人,更别想当我娘!”
阙展鹏气得小脸胀红,激动得挥动着双拳,朝她撂下狠话。
“请便。顺道提醒你,你已经喊了我两声娘了,乖儿子。”
杜银双清丽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笑,清柔的嗓音含笑地道,等着看他跳脚气忿的模样。
“你……你……”
愣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被反将一军,手指气忿得颤抖指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展鹏,你为什么会在这?”
随着这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阙展鹏顿时失去方才的气焰,低垂着头,旋身朝来人轻唤:
“爹。”
“说,你来这做什么?”
阙厉行踱步走到他面前,眼光来回逡巡着两人,但看杜银双笑得诡意,和眼前虽低垂着头、置于身侧的双手却紧握着的阙展鹏。
“我……”阙展鹏心下一慌,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来是想认识我,并找我聊天。”
杜银双适时出声替他解围,有趣地瞧着他低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是真的吗?那为何不敢回答我?”低沉的嗓音有丝严厉。
“是真的。”
阙展鹏顺着台阶下,拼命地点头,就怕惹怒了他。
“还不快回房去读书。”
高大的身形越过他,跨步朝杜银双走来,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
“是。”
阙展鹏乖顺地点头,离去时还略有不甘地回头瞪了眼杜银双,却被她脸上过大的笑容给气得火冒三丈,踩着不情愿的脚步离开。
“看来你和展鹏交手的第一回合,是你获胜了。”
阙厉行大掌轻抚她柔嫩的脸颊,薄唇微扬,将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
“喔,你知道。也对,知子莫若父。”她冷嘲。
“你这可是在吃醋?”他的话换来她一声冷哼。“展鹏他不是我亲生的。”
他语出惊人,满意地瞧着她愕然的模样。
“六年前,我见着他时,他还是个小乞儿,当时他正与一群小乞丐大打出手,即使身处于劣势,被打得满身是伤,依旧不肯求饶。我恰巧经过看见这孩子挺有骨气的,一时兴起,便收养了他。”
“想不到你这人也会做善事。”
杜银双语气依旧未改嘲讽,清丽脱俗的脸上有着无比惊讶。
阙厉行无视她脸上的讽笑,唇角有抹疼宠的笑,续道:
“展鹏是个懂分寸的聪明孩子,不论是读书、练武,他都很努力做到我对他的要求,虽然有时顽劣了点,但仍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这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与我无关。”
黑瞳危险地一眯,冷硬的脸上有丝不悦,她那撇清冷淡的态度,令他胸口无来由地生起一股怒火。
打从在麻村姑见着她开始,从最初对她有股特别的欣赏,到现在硬是留下她,虽然还不确定她在他心底的地位,但他却十分明白对她的依恋与日俱增。或许他是爱上了她,否则为何在听见她事不关己的淡漠语气后,会显得异常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