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尚未说完,文政已经站在轮椅后面,伸手推着轮椅往病房外走去,「既然信任我,那我们就吃晚餐去。」他还附带的保证一句,「保证比刚刚送来的东西,还容易下咽!」
闻言,汶珊轻声的笑着,虽然她不是挑嘴型的大老饕,不过对于医院的伙食,她倒也是敬谢不敏。
听到她的笑声,知道她已经答应了,文政踏出的脚步更显得轻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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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珊作梦也没想到,文政立见然会带她到医院以外的地方用餐,虽然只是到医院隔壁的一家小餐厅,距离之近,连过马路都省了,但她仍非常讶异。
「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到医院附设的餐厅用餐!」汶珊一进餐厅就低语道。
「现在就暂时忘记你是病人的身分吧!」文政建议道。
「当你脚上有这么沉重的负担时,想忘记某些事都是不容易的。」汶珊夸张的指指脚上的石膏。
文政怡然一笑,将汶珊安置在靠窗的座位,将原餐椅移开,柔声问:「这个高度可以吗?」
「可以。」只要不要当众再把她抱起,任何椅子的高度她都会接受。
文政看到汶珊的轮椅高度稍嫌低一点,他不禁向着眉不甚满意地道:「轮椅和桌子的高度,似乎还差了一点。」
「这样就可以了!」汶珊立即惊声道。想到自己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个满怀,脸上立即又布满红晕。
看她再度娇羞的红颜,文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解的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在众人面前让你出糗的!」
「我……我不是……」一眼望进他了解的眼神,汶珊只能讷讷道:「我不习惯!」
「想吃些什么?」文政为了不让她再觉得不自在,索性改变话题问。
「不知道他!」汶珊一拿起菜单,翻了翻霎时没有了主意。
文政还以为她是很少在餐厅用餐,所以连基本的点菜都不会或是不习惯,于是才替她和自己决定好餐点,再招呼侍者点餐。
侍者送来杯白开水,记录两人所点的东西后,再轻巧的退出餐桌旁。汶珊环视内部的设计,深深被这柔和的设计所吸引,这儿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有种古意、温馨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多留一会儿。
「这里布置得真好,典雅、温馨,让人忍不住想置身其中,任何忧愁、烦恼都可以暂拋在一旁。」汶珊有感而发的道。
「这家餐厅的名宇就叫「温馨小品」,是许多病人家属与医护人员最喜欢来的地方,坐在这里可以暂时忘却心中的不快、不如意与烦忧。」文政轻声的解释,「而且,就算你只点一杯饮料,而坐了一整个下午,也不会有人赶你或是摆脸色给你看。」
「看来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一位很「懂心情」的人。」汶珊柔声的说,看看周遭的客人,脸上都有惬意的神情,「他让每个人得到「宁静」上似乎是现代社会所欠缺的。」
「没错,」文政点点头,有所感的道:「这也是他当初开这家餐厅的原因。」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汶珊真诚的说。
「你向来都这么多礼?」文政皱着眉头,故意表现出不悦的样子,「从早上的门诊到现在,你跟我道谢的次数,占我今天听到「谢谢」两字总和的十分之一,光是今天的门诊人数至少也有六、七十位,小姐,你的比例也太高了些吧!」
「哎……这是什么社会,居然连维持最基本的礼貌,都会被人说成像是犯滔天大罪般。」汶珊面带微笑,口中则埋怨的道:「而你,是不是很习惯蹙眉?还是只针对我一个人?」
「我?!」文政指指自己,挑着眉反问。
汶珊肯定的点点头。
「我从来不皱眉的!」文政说这话的同时又不自觉地缩紧了眉头,直到汶珊笑着指拾他的眉头,他这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在蹙眉,他倍感无奈道:「八成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
「只要不是针对我,即可。」汶珊笑道。
侍者中途送来的餐点,让他们的谈话停顿了一下,直到侍者离去才又继续刚刚的交谈。
「你笑的时候比不笑时,美多了。」文政诚心道。
「谢谢你的赞美。」想到他刚刚才提醒自己,说了太多次谢谢,看到他无奈的摇着头,汶珊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者我该说,实话听起来总是悦耳的!」
「没想到你也会有活泼的一面。」文政靠坐在椅背,用欣赏的目光看她。
「活泼?」汶珊苦笑的摇头,「我已经快要忘了「笑」是什么,「活泼」又是什么了。
她的话让文政定定的看着她,见她深锁着眉头,不禁想伸手替她抚平,但他终究没有行动,只是开口提醒她,「先用餐吧!冷掉了可就不好吃了。」
汶珊浅笑地点点头,她拿起餐具,开始斯斯文文的吃起东西来,而文政的目光仍自停注在她身上,直到她疑问似的看他,他才开始有自己的餐点。
用餐中的他们所没发现的是,在他们的不远处正有一对在窃笑的夫妻-
「你看他们不是相处得很融洽吗?」周建佑搂着妻子的肩道。
「是还不错!」尚莞茜微仰着头问:「那咱们的印度之旅,可以顺利进行了?」
「当然,明天况文政一定会跟你打听有关汶珊的一切,记住该如何应对了吧!」
「放心!」莞茜胸有成竹的道。
第四章
趁着上班时间还未到,文政决定先去找莞茜,想和她讨论有关汶珊的事,谁知才一走进医师休息室就看到莞茜,直盯着窗外长吁短叹,似乎颇为苦恼。
「一大早就站在这里叹气,这可不像你喔!」文政打趣的道。
「友情和爱情何者为重?道德与义务这两者之间的拿捏又该如何?」莞茜苦笑的望着文政,看他如何回答。
「你有这方面的困扰?」文政直觉的认为和岳汶珊有关。
莞茜不答反问,「如果你面临这种问题,你会怎么做?」
「友情和爱情一样重要,若真要选择其一,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文政沉静的笑了笑又道:「道德与义务之间的拿捏,我倒认为更简单了,既然是义务,当然非得去做才成,但那是得在个人身、心都能负担的前提之下;而道德的标准则全凭各人的意念为之了。」
「如果是你,友情和爱情你会如何选择?」莞茜好奇的问。
「爱情也得看是进行到何种程度,友情也得要春交情的深浅来断定,而目前我还没有真正碰到,所以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文政平心而论。
「那答案还不是无解!」莞茜故意叹了口气,「说了也是白搭。」
「若真碰上我会选择友情。」文政顿了顿,才问:「你何不干脆把问题说出来,或许真能找到一个解决之道。」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答应建佑陪他到印度和尼泊尔一游,可是却有突发状况!」莞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发状况?」文政直觉认为问题出在岳汶珊身上,但他仍希望由莞茜自己口中说出。
「汶珊是我的好朋友,我总不能弃她于不顾,更何况她现在又……」看到文政了解的点点头她才又道:「建佑也一直很能体谅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挪出假期能去补度蜜月,我怎能在临行前浇他冷水嘛!」莞茜懊恼的看着文政说。
「岳小姐的家人……」文政略显迟疑的问。
「她不希望家里的人替她担心,而且……」莞茜故意顿了顿,表现出不方便明讲的模样。
「而且怎样?」文政自动追问,正好掉进莞茜预设的陷阱里。
「汶珊自尊心强,若让她知道我是为了她而放弃和建佑出国的机会,只怕她说什么也要出院回家休养。」莞茜说完顿了顿又道:「算了,我还是跟建佑说一声,让他自己出国算了。」她无限惋惜的说,说完便拿起电话想打给建佑。
「等一等!」文政连忙阻止,「让岳小姐回家休养真有那么糟?」
「不是那么糟,而是很糟!」莞茜先挂好电话又道:「汶珊的祖母年纪大了,再加上唯一的儿子、妇媳早在十几年前就空难死了,除了孙女,也没别的可依靠的亲人,若让她知道汶珊出车祸,虽然只是「暂时」不良于行,但这对她老人家的打击仍然很大,老人家又多虑,就算告诉她汶珊会痊愈,只怕她未必相信呢!」莞茜又夸张的重叹了口气。其实在心中则暗自祈祷老天爷能原谅她说谎,因她也是迫于情势所逼。
而文政一听完莞茜的解释,了解事情的确真的是「很糟」,再想想自己即将到来的假期,反正他两个弟弟文杰人在国外,文靖也很少主动来找他,家中的那间客房刚好可给岳汶珊暂住,心中主意一定立即道:「你们出国去补度蜜月吧,岳小姐我可以代为照顾。」
「真的,」莞茜立即喜形于色,随即又不安道:「会不会太麻烦了?再说,汶珊也不见得愿意打扰麻烦你呢!」
「岳小姐那边我会去和她沟通。一文政立即表示道,随即又说:「就这么说定了!」
看到文政径自走出医师休息室,莞茜俏皮的伸伸舌头,暗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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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姐!」
「是你,况医师。」文政的呼叫声,让汶珊从恍惚的思绪中回到现实。「有事吗?」
「听说你急着想出院,」文政从汶珊的住院医师口中得来的消息。
「除了脚上的石膏,我并不觉得身上有任何的不舒服,每天看到这些空洞的白色墙壁,着实有些烦了。」汶珊据实回答,随后又补充,「再说,我也不能再增加莞茜的负担了。」
汶珊原意是指莞茜除了医院的工作与家庭,还安排一些健康检查并拨出时间来照顾她,以防她无聊,这使汶珊心中有许多的过意不去,可是在文政听来,却以为汶珊是怕住院费用太高,而会增加莞茜的负担,所以他直觉的猜想,尤其是早上才听莞茜提起,汶珊的双亲早逝,除了家中的祖母并无太多亲人可依靠,汶珊急着出院完全是因「金钱负担」所致。
「出院以后有谁能照顾你?」文政直接提出问题,看汶珊如何回答。
「这……」汶珊愣了一下。心想:回家,祖母一定会替她担心不已,若借住莞茜家中,似乎又太麻烦她,心中一时了无主意。
见她为难得不知如何回答,文政主动提议道:「何不到我家借住。」看她讦异的瞪视着自己,他马上开口解释,「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暂时还不想让家人知道「车祸」的事,怕家人担心,当然也就无法回家,可是,若是借住莞茜的家中,只怕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汶珊虽不想麻烦莞茜,但也不相信自己若借住在她家会造成「不方便」。
「干脆我直接说明好了,以莞茜对朋友的义气,更何况你们从小就认识,任何事她一定会先考虑到你,尤其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对吧?」见她点头,文政才又道:「莞茜结婚时,正逢医院最忙时,所以并没有请婚假去度蜜月,现在好不容易排出假期,可是为了你,她宁可取消休假。」
「我并不知道休假的事。」汶珊难过的说。
「我相信莞茜也不可能主动告诉你。」文政见她脸色凝重,遂安慰道:「别这样,我告诉你休假的事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希望你不会事后得知此事而自责。」
「谢谢你!」汶珊直视他的眼,真诚道。
「现在你愿意答应当我的客人吗?」文政见她仍有些犹豫,马上又说:「除非有人能妥善照顾你,否则莞茜一定会取消休假,而我自认是最佳人选之一。」他毛遂自荐道。
「可是……」汶珊仍迟疑没马上答应。
「若你是当心我的人格,怕我居心不良,我相信莞茜可以担保我的人格,甚至可以问一问全医院……」
「不是的,」汶珊连忙打断他的话,虽然才见过他三次面,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她就是很相信他,这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见她并没有马上拒绝,文政又产生一线希望,「那是什么原因,让你犹豫不决?」
「我不希望麻烦任何人,不管是你或是莞茜。」汶珊低下头看看盖在床被下的脚,不由得叹口气无奈的说:「就算我愿意暂时当你的客人,莞茜会相信吗?这次是我们第三次见面,莞茜深知我的个性,我怎么可能会答应搬到「陌生人」的家中暂住。」
「这……」文政不能坦白直一肓告诉她,莞茜今天早上和他所说的话,怕会伤到她的自尊心,「何不告诉莞茜,说……」
「告诉我什么?」莞茜的声音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上使得房内的两人吓了一跳。「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而是恰巧听到我的名宇,所以……」她耸耸肩的走进病房。
「是……」汶珊求助似的看着文政,希望他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
文政充满自信的一笑,一手握住汶珊的手说:「我们是想告诉你,汶珊明天要办出院,想暂时当我的房客。」他轻轻的按住汶珊的手,要她信任他。
「出院当你的房客?!」莞茜虽明知是怎么回事,但她仍配合的讶异的望向他们, 「为什么呢?珊珊,妳若想出院,可以住到我那,何必……」
「喂!别破坏我们!」文政连忙抢先道:「我们俩可算是一见钟情,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培养感情,正巧汶珊也需要有人帮忙照顾,暂时住在我那里,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看到汶珊吃惊的张开嘴巴看着文政的那副表情,莞茜强忍着笑意,故意正经的问。
「是这样的吗?」
感觉到文政的手传来些许的力量一握,汶珊才赶紧的点头,连忙称是。
「真是这样?」莞茜狐疑的望向她问:「珊珊,你是不是听到我要休假出国的事,才……」
「当然不是!」汶珊略显不悦的说,心中则为从莞茜口中亲自证实此事而高兴,还好自己早一步得知休假的事。她心虽这样想,但口中则埋怨的道:「你要出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苦不是况医师……」
「文政里」况文政轻捏汶珊的手纠正。
被打断话的汶珊,看到莞茜带笑的眼神,羞红了脸更正道:「若不是文政邀我到他家暂住,妳是不是打算取消休假,让我当破坏大王?」
「可是……」莞茜的话未说完,就被文政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