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不,她们还亲嘴,是他太落伍了吗?还是台湾女人特别开放?
谁来扶扶他,他快晕倒了,这么美艳动人的美女居然是个同性恋?!
「别理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待会儿我帮妳消毒。」看傻眼了?真是没用。
喂!他要抗议,什么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是唯一的例外。「妳们……」
赵翊青在他张口之际冷漠一视。「不要任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我是秋天的经纪人和对外发言人,你有事直接找我谈,只要和画有关的话题我一定竭尽心力为你解答。」
他吹了声口哨,暗叹她的观察力敏锐,明快果决的挑出重点将死他,简直比龙之介那秘书还精明,魄力十足不输一名男子。
眼前这两名女子勾起他的兴趣了,原本他以为这次的调查行动会枯燥乏味呢!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荻原耕次所不知道的是看穿他的另有其人,她在窗边看着底下发生的事,云淡风轻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端起开水配服药丸。
「如果我买画呢?」人家直接他也干脆,先投石问路一番。
她取出一张名片交给他。「先看画吧!有中意的再联络我。」
没给他套话的机会,赵翊青照秋天所言的长话短说,不恋栈地拥着不怎么甘愿的闲闲美黛子离开,两人略微争论地回到会场。
耳尖的日本男子隐约听出一些争辩内容,似乎艳丽的女人不相信她打不赢他非要一试,而短发的明艳女子好象说了几句什么立刻止住她的不甘心。
应该是秋天说他不是普通人物,他的实力远在妳之上……咦!秋天?!
不就是他要调查的对象吗?
荻原耕次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内,轻轻搓了搓鼻子往回走,朝停放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耸耸肩,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下。
「我想你要找的人目前在那幢建筑物内。」八九不离十,他可以确定。
「我知道。」低沉近乎冷酷的声音一起,封闭的空间顿时冷了三度。
「你知道?」这是什么回答,瞧不起他的本事吗?
冷然的眼射出犀利目光。「我看见她。」
「你看见她……」岔了一口气的荻原耕次差点梗住的眼露不可思议。「你在哪里看见她?」
不会吧!他几时变得这么逊脚,来台数日仍一点眉目也没有,几乎要以为「秋天」这位画家子虚乌有,是人家编出来的虚构人物,他们将她保护得太隐密。
没想到大老板刚下飞机还没回饭店休息就见到人了,那他侦探社那块招牌是不是该砸了,反正挂着也只是丢人,叫人难堪。
「三楼。」他的视线调高,以他的位置正好瞧见窗户旁有道女子身影。
不知为何,紫乃龙之介非常肯定她是秋天。
「什么三楼……唔!那不是刚刚那两个女人吗?」头一抬,他的眼正对着一扇开启的窗,刚和他打过照面的女人亦在其中。
不过他看见三个女人。
三个?!
眼一瞇,他想看得更仔细,但那方咱地窗一关,他只瞧见伸出中指的手,荻原耕次为之一怔地放声大笑。
那么神,车子停在树下也瞧得见里面的人,他无法不佩服。
这件事变得有趣多了。
第三章
不知道是她神经质或是闷在家里太久没出外走动有点敏感,老觉得有人跟在她身后,动机不明地让人神经紧绷,她走快他走快,她放慢脚步他也走得轻松,仿佛是她甩不开的影于。
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片树叶飘过就剩下她的杯弓蛇影,以为自己是腰缠万贯的闲闲,只要是男人就会尾随其后。
但她不是美黛子,没道理有人对她感兴趣,除非是为了她的画而来。
纸袋里装了一些绘画的工具和颜料,行为能力像古人的秋天习惯用散步的方式出门,她没有车也不会坐出租车,唯一拿手的脚踏车也被禁止使用,理由是太、过、激、烈。
翊青和闲闲都太过紧张,她真的没那么脆弱,适量的运动有益血液的畅通,要是不以与风竞速的速度前进,大致上来说不至于造成心脏方面的负荷。
大概两年前那次病发吓着了她们,所以现在草木皆兵,当她是个快死的病人看待,虽然她的确有颗烂心脏。
秋天常想,她这二十四年来已经过得非常快乐了,有爱她、不嫌她是累赘的父母,还有两个知心的朋友在一旁照顾她、鼓励她,她要再不知满足就太贪心了。
心是家的故乡,她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
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心的容量超乎所有有形的容器,她可以把她爱的人装在里面,将来不论走到哪里,他们将永远的存在心底。
「大胖,我不累,不需要休息。」低头瞧瞧用爪子勾住她鞋跟的猫,她明白它的用意。
有时她有种错觉,她养的应该是狗而不是猫,猫不会顾家讨主人欢心,而它却会提醒她该停一下脚步,她的身体不适合运动过度。
「你喔!一定是翊青派来的小间谍,专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吧!就休息一会儿。
胸口有点喘,秋天找了个阴凉的椅子坐下,拜政府的德政,行人专用的红砖道上放置供人休憩的长椅,不怕走到一半体力不支的老人家没地方歇脚。
这是社区开发的一项重点,逐渐老化的社会老人特别多,预先做好防备也是一种美德,每个人都会老。
喵呜!喵呜……像狗的虎斑猫不高兴的跳上她的腿。
「呃,别这么嘛!我只喝一小口,你不要捉贼似地盯着我,大不了我分你一半。」她养了个管家婆来管她。
摇摇手上的汽泡饮料,这又是被禁止的东西之一,因为医生嘱咐凡是刺激性的物品最好别碰,像葱、姜、辣椒这些调味料在她生活里全部绝迹,乏味得令人想大呼日子难过。
可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还是当个模范病人继续乏味。
秋天将可乐分给她的猫喝,但它很不屑地用爪子拨开,好象在说别侮辱它,它是有骨气、尽责的猫。
轻笑着,她抬头望望头顶摇曳的树叶,金光覆映的绿好似跳跃的精灵,迎接秋的到来。
不知不觉中她沉沦在一片绿意中快一个钟头,写意的伸伸腰,她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活着是为了享受每一天的美好,她从不追赶时间。
休息够了,秋天捧着一个纸袋踩着斜阳回家,只要是美的事物都会令她感动。
走着,走着,一抹余晖由云层中透了出来,她入迷地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想想该用什么颜色才能画出它的色彩,浑然忘了自己站在马路中央正要过马路。
黄昏的车流量最大,大家都赶着回家用晚餐,因此速度难免快了些,一辆载着学生的校车突从巷子口窜了出来,正常行驶的车辆来不及煞车连忙转动方向盘,光的折射让人看不清道路中央立了个人。
嘎吱——
刺耳的轮胎擦地声由身旁滑过,只差一吋地辗过瓶装颜料,如鲜红的血拖行几十公尺之长,看起来怵目惊心。
「原来磨出的颜色较暗沉,偏重深沉的暗红,下次可用在黑夜来临前最后一抹落日光芒。」好可惜,她好不容易才拜托老板向国外厂商订购一组颜料,现在少了一色就难构图。
如果用相仿的辅色能调出那动人的色调吗?她必须调调看,那颜色令她印象深刻。
「如果妳能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再来烦恼颜色的调配,我想会有很多人感激妳。」
咦!谁在说话?感觉近在身后。「好象是车祸,车子都翻了。」
「没错,是车祸,而且因妳而起。」她是吓傻了还是天生智障?居然还有心情讨论车祸现场。
天才和白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形容的也许就是她。
「我?」有些迷糊的秋天下解地看着那团混乱,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
「难道妳没有知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冷得骇人的男音似在发火,像要扭断她身体某部份好让她学点教训。
「你没提我还没感觉……」是有点痛。「嗯!我怎么躺在地上?」
不,正确说法是被人推倒在地,腰间横过一只男人的粗臂稳稳的抱住她。
想起她刚才站的位置,再看看车祸滑行的轮胎痕迹,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连贯,秋天微讶地张张口又阖了起来,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她脸上仍无太大的情绪波动,事不关己似的多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到手时上擦破的皮正在流血。
「妳好象不太意外自己造成的灾难,妳的血是冷的吗?」她居然笑得出来,虽然很淡、很细,不仔细瞧容易忽略。
秋天的眉微微一蹙,因为开始会痛了。「方便的话请放开我吧!」
嘴角抽动的紫乃龙之介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比他更冷血的人,对自己所引起的事一点愧疚也没有,而且冷静得不像正常人。
瞧她说话的口气多冷淡,当他是无关紧要的路人打发,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推了她一把,现在她已是车轮下那瓶辗碎的颜料,而非好端端地活着问他方不方便。
见鬼了,冷情如他几时有了舍己为人的精神,一见她生命遭遇危险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前,以血肉之躯来维护她的安全。
他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该救了一个不知感恩的女人,她是死有余辜,谁叫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虽然他痛恨得不想管她死活,但是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讶异的事,他并未放开她而是抱起她,朝最近的医院走去。
「呃!我很感谢你救我一命,但我们这样离开对吗?」她总要负担部份责任,做些适当的赔赏。
秋天不是如他所想的无动于衷,她只是不适合将情绪表露出来,她的心脏不容许她任性。
「妳受伤了。」这是他唯一的理由,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该放她自生自灭,他想。
「一点小擦伤不要紧,我回家抹点药就没事了。」她不认为有什么大碍,不过是擦破皮。
一听她草率的说法,紫乃龙之介的心底莫名扬起一把火,烧得他眼睛发红。
「妳知不知道一点小擦伤里有多少致命的毒素,空气中又饱含多少未知的细菌,小小的伤口也有可能因感染而夺去人的性命,妳到底懂不懂珍惜自己的小命,不会有一堆英勇的骑士等在路口救妳……」
「路口?!」
他说了一大篇训诫的话,她只听见最重要的一句,有谁会等在路口救人呢?除非早就知道有意外发生。
但他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光看他的穿著谈吐可以得知他的出身非富即贵,而且是位居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习惯命令人。
秋天从来没有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抱过,她感觉很奇怪,双颊微烫地不知该将手脚放在哪里才不会显得怪异,他看起来不像会救人的人。
若说他是加害人说不定她会相信,他的侧脸给人一种冷酷的疏离感,好象他谁也不信任地只想主宰每一个人的将来。
「妳话再这么多我把妳往马路一丢,让妳尝尝被辗过的滋味。」她太敏锐了,是艺术家的直觉吗?
他应该开始策划一连串的报复行动让他们痛苦,谁欠了他谁就该偿还,绝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不懂什么叫仁慈,唯有权力才能掌控一切。
可是一瞧见她苍白如鬼的模样,他就忍不住要咒骂养大她的那对男女,他们只贪自己的快乐而未好好照顾她,果然死性不改。
他是为了让他们万劫不复而来,他不该心软,母亲的罪由女儿承收天经地义,为什么他狠不下心伤害她,反而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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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荻原的调查报告中他晓得她只在下午三点以后会外出,有时是到公园走走逛逛,有时是到超商买两瓶牛奶,但她大部份时间是不出门的。
他在等,等她落单再找机会上前攀谈,他要引诱她再拋弃她,如同当年他父亲对母亲所做的遗弃,他要看看一个女人对爱的包容力有多大。
但他差点等出她的死讯,以她漫不经心的生活态度来看,类似的事一定会再发生,根本不需要他来当那个刽子手。
「你很生气,我希望不是与我有关。」她还不想死,她想画出心中的爱情。
虽然一出生已注定她没有爱的资格,但她仍想用彩笔画出那短暂的炫丽。
紫乃龙之介低头望了秋天一眼,他发现无法对一个看起来比鬼还糟糕的女人发怒。「妳以为呢?」
「你在生我的气,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算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他没理由为她担心。
如果换了是翊青或闲闲她或许能体会,她们一定先臭骂她一顿再问她好不好,生气是为了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但他不是她的朋友,他们是萍水相逢。
「因为妳浪费生命。」他对自己说对她好是一时的,为的是博取她的信任。
微讶的秋天忽然绽放一抹恬适的微笑。「生命本来就是用来浪费的,你不晓得吗?」
活得太严肃,没有自我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妳……任性。」那抹笑刺得紫乃龙之介心口发疼,当初她的母亲也是这么对父亲笑的吧!
一闪而过的恨让他的表情变得冷硬,他决定要拿她来抵债,绝不再迟疑。
「能不能容许我再任性一次?」她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看得他不得不将脸转开。
「妳到底想干什么?」她怎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即将伤害她的人?
他的心又动摇了。
她的笑很柔和。「麻烦你走慢些让我的猫跟上,它最近有点发福了。」
是她太疏于运动,所以猫也变懒了。
「妳说什么……」一只猫?!浓眉往上一挑,隐隐跳动着怒火。
「反正医院不会因为我们晚到一分钟而倒闭,我的手不会因此废了。」它跟得很辛苦,他脚太长了。
秋天到现在才发现他很高,比高挑的翊青还要高出许多,而且双臂结实有力不像她软趴趴的,肌肉线条非常优美,应该常上健身院健身。
不知他肯不肯当她的模特儿,她一直想画力与美结合的裸体男性画像。
「妳最好不要再多说一句让我发火的话,不然我不保证不一脚踹死那只笨猫。」他发现和她在一起很难保持冷静。
为了爱猫着想,秋天决定当个哑巴,她悄然的闭上眼睛依偎着温暖的胸膛,耳中传来规律而强劲的心跳声像催眠曲。
第一次她渴望自己有颗健康的心脏,卜通卜通地如他一样强健,也许她就可以开始作许多许多和未来有关的梦。
她想活下去,真的,不为别人、不为自己,只为耳旁那令人安心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