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坐于前座打盹梦周公的邓土荣“十分尽责”的监视他的举动之下,他只好无所事事的看着车窗外风景,顺便监视向阳之家是否有“可疑”的分子出入。
车窗外,一个身穿原住民风味服饰的女孩,骑着脚踏车远远而来,一头长发编成了发辫,斜斜的垂放在胸前,随着脚步的踏动而左右晃动。
他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骑车的身影,在接近他座车的同时,忽然间很危险的摇摆了下,跟着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稳住了脚踏车,却停下来往他的方向望……
蔓霓!?
当他隔着车窗和她正面对上时,他必须多眨几次眼睛,才能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她只停留了短短几秒,立刻又继续踏车前行,但他十分肯定的确认——真的是她!
当他推开车门下车时,便见到她将脚踏车骑往向阳之家里去。
呵,原来她这三个月来都躲在这里!
看来老祖宗的智慧真的高得吓人——无心插柳,绝对比揠苗助长来得有用,终于还是让他逮到她了!
就在他往向阳之家走去时,忽然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被人从里头拉了出来,一见到金蔓霓,便紧紧抓着她不放!
那男人是谁?他凝起眉头,很不满意那男人紧抓着她的激动样。
他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没想到一席令他意外的对话竟传人他耳中——
“你知不知道孕妇的情绪是很不稳定的,再加上怀孕三个多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期,你这么激动,很容易出事的!”出自她口中的话语,让他陡然一怔。
她……怀孕了!?三个月?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吧?
“而且说真的,那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难道一点也不会介意?”
不是那男人的?太好了!他松了口气,跟着又立刻倒吸了口气。
三个月的身孕……难道说……是他的!?
对,肯定是的!她肚子里怀上三个月的孩子,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
“不,我不介意!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将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
听听那男人说的是什么话!?
真是欠揍了!
你不介意,我可是万分、非常——的、介、意!
他怒火中烧的快步走向那年轻男子,向那男子一拳挥去,谁叫那不要命的男人胆敢觊觎他的女人和计划抢夺他未出世的孩子!
“给我滚!”他暴怒的对那男子大喝。
被他一拳击倒在地的男子苏卡,一脸不服气的对着他嚷: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滚!”
“就凭我才是孩子的爸爸!”他此话一出,当场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化石。
第一个找到声音的是金蔓霓,她难以置信的呐呐问着:
“你……确定?”
“我不是确定,是、肯、定!”他直视着她,加重语气强调。
忽然,苏卡从地上一跃而起,发出一声怒吼,便挥拳朝任宇裘一阵猛攻、乱骂:“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牲、禽兽、没人性、没天良的家伙……”
“你说什么!”任宇裘也不甘示弱的迎击、还击,当场就见两个男人打成一团,而两个女人呆愣在原地。
金蔓霓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邓士荣曾劝她别让任宇裘抓狂了,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绝对无法将眼前这个出拳快、狠、准的火爆男人,和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的任宇裘给连在一块。
而他,自称是马莲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怎么可能!?
“别打了,你们别再打了……”阮姐在一旁无效的劝架,这才让傻到呆的金蔓霓回过神来,知道得在出人命之前,分开这两只抓狂中的猛兽。
她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声一喝:
“住手!”
她这一声狮子吼果然立即奏效,两个男人同时停下手,愣愣的看着她,像是很难相信那声狮吼是出自她口中。
“你,自称孩子爸爸的,给我过来!”她向任宇裘勾勾手指,而他竟也乖乖的走向她。
她又转向苏卡,同样勾着手指——
“你,自称孩子娘的情人,也给我过来!”
既然另一个已经合作的往前,苏卡当然也不遑多让的挺身与他并肩而立。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愕然响起,跟着在被挨巴掌的两个男人回过神前,施暴者金蔓霓就开始不客气的骂人了:
“两个那么大的人了还打架!你们是要不要脸!?要打架,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本小姐的地盘撒野,不想混了啊?”
先挨巴掌后挨骂,苏卡头低低的不敢有异议,但任宇裘则是满脸难以置信的诧然望她——
“蔓霓?你……打我?”
“你本来就欠揍,活该讨打!”她叉腰瞪着他,一脸“打就打了,要不然你想怎样?”的嚣张态度。
谁知任宇裘不怒反笑,而且是那种她从没见过的开怀大笑。
就说这男人有神经病呗!之前她骂粗话让他很高兴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挨了她一耳光,还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果然欠揍!
“你笑够了没?”她没好气的说。
他又笑了几声,跟着才敛起了笑,很认真的看着她说:“你要打我没有关系,但是下回别这么用力,免得动了胎气。”
动了胎气!?她哭笑不得的双眼往上一吊,果然这神经病以为怀孕的是她!
“任先生,我就算把你打到变成猪头,马莲也不会动到她的胎气!”她话一说完,扭头就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咦?马莲?他茫然的望向一脸古怪瞪着他的苏卡,“怀孕的不是蔓霓?”
回应他的是苏卡的一拳,外加一骂:
“莫名其妙的猪头!”苏卡说完,愤愤的扬长而去。
喔喔……这当颊的一拳又重又狠,他怀疑那附和着金蔓霓,同骂他是猪头的男子,存心想把他真的打成猪头。
“嗯……任先生……是吧?”当说话大声的人都退场了,阮姐终于取得发言权。
“呃,我是任宇裘。”他伸手和阮姐一握,歉然的说:“刚才很抱歉,希望没有吓到你。”
“没关系。”阮姐微微一笑。
她猜想这位前一刻还像只争夺地盘的雄狮、此时却又变得随和而优雅的潇洒男子,显然和“阿钱”交情匪浅,甚至应该就是令“阿钱”带着伤痛的心躲在这里三个多月、班古口中的那位“有钱人”吧?
“任先生,你是阿钱的……”见任宇裘古怪的挑眉,阮姐会意的笑着又说:“呃,她说她的个人隐私全被别人买断,说不得,所以我们只能知道她叫阿钱。”
阿钱?任宇裘勾起嘴角摇头笑着,一点也不意外她会用阿钱作为化名。
“蔓霓,她叫金蔓霓。”
“金蔓霓……阿钱?”阮姐喃念着,又想起班古从报上看过的她的封号,跟着也露出会心的一笑,“真的是很适合她的名字。”
“她在这里也A钱?”任宇裘皱着眉问,暗恼她的老毛病没改,忘了她赌输了的承诺吗?
阮姐轻笑出声——
“还好啦,几十块、几十块的跟人闹着玩,无伤大雅的。”
“看来……这几个月来,她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看着这里宜人的环境,他眼中显露出欣慰的柔情。
“你很关心她吧?”
他仰头苦笑了下,“我找了她三个多月,没想到她就躲在这里。”
阮姐同情的拍拍他,意有所指的对他笑,“进去里面找该谈的人谈吧,而且你的伤,只有‘某人’能替你治疗。”
他咧嘴一笑,“好心的女士,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天使。”
“年轻人,别把迷汤浪费在我这老女人身上。”阮姐轻笑着又说:“你的天使在里面,至于她善不善解人意,就要看你努力不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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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来了!?
刚才因为场面的一片混乱,没能让金蔓霓有太多的时间去感受这强烈的震撼;但当她一回到自己房里,全身就不由自主的猛打摆子,甚至怀疑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她太阳底下做大梦?
他来做什么?真的来找她算账?
那……他刚才为什么只关心她是否怀孕?
哦,他以为找她算账,顺便还可以得个小孩回去?
哼,想得美!就算她真的怀孕了,他也别想跟她抢!
门房被轻敲着的声音,让她混乱的脑袋忽然变成一片空白,她瞪大着双眼,直盯着那片薄薄的门板,像是随时会有毒蛇猛兽破门而人般的戒慎恐惧。
“阿钱,我是阮姐……”门外的声音让她高度戒备的神经瞬时松弛了下来,同时那不争气的潜意识,又开始为了不是他的声音而失望。
他走了?因为确认她没怀孕?
但那张空白支票还在她手中耶!他怎么可以放心走人…
她颓丧的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将房门打开,然后头也不抬的回身,同样有气无力的坐回小小的单人床。
“你们好好的聊聊,我先出去了。”阮姐话一说完,顺手带上了房门。
咦咦咦?你们!?
她始终低垂着的视线落在她双脚前方两步之地,那里有一双原本应该是晶晶发亮,但因为刚才的一场架,而沾上几许尘埃的男性皮鞋……
惨了,找她算账的真的来了!她不敢抬头,深怕会迎上他含怒的目光。
但她没听见预期中的指控和责难,而是一声自他口中逸出、轻微到几乎听不出来的叹息。那声叹息虽轻,却听出其中夹带着的是一股愉快的释然,仿佛是借这声叹息,将所有积压到不堪负荷的沉重全给吁出了胸口……
“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他轻缓低沉的声音也同样呼应着那抹叹息。
她愕然的抬眼,迎上她视线的不是怒容,而是他那温柔又带着深情的眼神。
他……为什么会这样看她?她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在这里躲这么久。如果我一辈子没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你该不会就打算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吧?”
他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没找着她,他也会继续找下去,甚至找上一辈子?难道他……
够了,金蔓霓!那只是个形容词,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她用力吸口气,昂然抬头的冷冷望着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他扬着浅笑,理所当然的说。
“你担心会倾家荡产是不?那你最好别惹我!还有,我没怀孕,就算我怀孕,你也别指望会得到小孩,所以你可以走了!”与其等他清算,她干脆先发制人!
他挑着眉,带着浅笑,静静的看着她闹别扭的模样。
能再这样看着她丰富的表情,真好!
他庆幸这些日子以来,没消磨掉她充满活力的神采。
“没怀孕?那真是有点小遗憾,看来是我的努力不太够。”他勾着坏坏的笑容又说:“没关系,我可以再接再厉!”
“你——”她脸瞬间胀了个满江红,恨恨的偏过头去,“想生孩子找别的女人生去!我又没欠你的!”
“蔓霓……你说话真不负责任。”他抬眸望她一眼,幽幽说着。
哇咧!她失身给他都没要他负责了,他竟然还敢像个弃妇般的指控她不负责任!?
“你都已经成功的A走我的所有财产和我的心,我怎么还会有那个钱和那个心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谁A走你全部的财产了?我又没有……呃!?”他刚刚说什么?她A走他的心?
何时?有吗?可能吗!?
“你有!”他认真的点头,“我一半的财产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而你是孩子的娘,那另一半财产当然是你的,所以事实上,我早就一文不名了。”
“又……就说我没怀孕了嘛,你听不懂啊!”
“我懂,但你现在没怀孕,并不代表以后都不会怀孕……”
“怀你个大头鬼!”她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心里却是酸涩到几乎又要落泪……
什么她A了他的心嘛,骗人的!他说了半天,目的还不是只要她帮他生个孩子?
为了要个孩子,他可以委屈的接受她分享他的财产,只因为他不是个爱玩游戏的男人、只因为她是这些年来唯一上了他的床的女人?而且……他该死的甚至连给个名份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到死好了!我手中那张空白支票,就可以拿到你所有的财产了!”没有爱情、没有名份,想要她帮他生孩子?下辈子吧!
“可是你没去兑现。”
“那是我还没想到要拿多少!既然你不在乎倾家荡产,那我就不客气的全要了!”
“不用客气,请笑纳。”
还请笑纳!?
噢!她总有一天会被他对金钱无所谓的态度给气死!
好!反正这样看来,总有一天他也会败光他的所有财产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的先拿光了再说!
她怒气冲冲的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那张空白支票,拎了支笔,却停在半空中,不知该从何下笔。
她回头狠狠瞪着凉笑看她的任宇裘。
“喂,你现在的总财产是多少?”
他转了转眼珠思索了一会,然后一脸苦恼的说:
“海内外各地的动产、不动产,再加上海分钟数十万计的进账速度……我的会计师没来,这实在很难计算……”
“哼,少来这一套,你舍不得那些钱就说一声吧!”
“不如这样……”他又勾唇一笑,起身拿过她手中的支票和笔,“我帮你写。”
他快速的在支票的金额栏上挥笔,跟着递到她面前,“哪,这样最快。”
金蔓霓瞪着那张支票,金额栏上填写着的竟然是——
任宇裘所有总财产!
什么跟什么嘛!他竟然敢耍阴的,将这张支票给毁了!她气鼓鼓的瞪他� �
“你竟敢这样毁了我的空白支票!”
“哪有?它完好无缺啊!”四角整整齐齐、字迹清清楚楚,没有污损,也有他的签名认证,完整到不能再完整了。
“你当我是白痴啊?拿这张支票去银行,谁会肯给我兑现!”
“没人要你去找银行兑现,直接来找我兑现就行了。”他笑。
……好久不见的腹腹诽又重出江湖,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够?那再加—张好了!”他从口袋中拿出支票簿,低头又写了一张。
还来!?这家伙……呃?她傻眼的看着这张上头的金额栏
任宇裘身份证上的配偶栏!
他……他这算求婚吗?虽然有名份了,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她吗?她金蔓霓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虽然她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心动……
“还不够?那多来几张好了!”他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一张支票开过一张……
任宇裘一辈子任凭予取予求……
任字裘一辈子忠贞不二……
任字裘一辈子真心相待……
任宇裘一辈子奉献真爱……
“够……够了……”看到最后一张,她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泪来;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