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们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申请调职到意大利当驻地记者,刚好可以赶上新一季的时装展。」再艳丽的彩妆都遮掩下住她红肿的眼眶。
「也许那一天我们真的误会阿齐了,有可能是他的前女友对他霸王硬上弓……」竹影战战兢兢的瞥了她们一眼,识相的闭嘴。
没道理,她的卦象绝不可能出错,明明就是红鸾星动、佳偶天成,怎么会落得劳燕分飞?
「妳要去意大利,那公司的事怎么办,谁来接妳的职缺?」梅笙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平日打混摸鱼惯了,现在要换新头儿,肯定不好相处。
「总监可能会找新的主编,也有可能从妳们其中一个人里面升上来。」她耸耸肩。「反正我没问那么多,总之,我只要把手边的工作发派出去就行了。」
「连交接都省了,不用走得这么急吧?」兰熏皱着眉,倒不是担心新主管难伺候,而是她的情绪,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几乎是逃着离开。
「这些案子是我之前接的,联络电话、工作进度、采访专题全都在这里。」她把一迭卷宗递给兰熏。
「那妳制作的LucienVan的泪钻专题,还要继续吗?」兰熏小心翼翼的开口。
「采访他是总监的意思,当然如期进行,只是负责撰写采访侧记的人是妳们,不是我。我的年假已经生效,以后公司的事别打电话给我。」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否定的决绝。
「如果是私事呢?」梅笙怯怯地问:「意大利实在太远了,不去行不行?妳一走,我们梅兰竹菊牌友会就三缺一,我老爸就不能插花,我要是想妳怎么办?」
「机票已经订好了,而且房子我已经委托中介公司卖出去,即使想留下来也没有住处。」她故作轻松地咧出一个笑容,勉强得好心酸。
「妳连房子都卖了!」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同仇敌忾,恨不得将樊令齐碎尸万段。
「妳们要是想我,可以来意大利看我。兰熏不是常说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帅哥部分布在该国,而且未婚男性人口为五十五万人,我想以我的美色要找到一个帅哥应该不难。」最好他不会看穿我的心、不懂得如何伤害我,她在心底默默加上这一句。
「为什么妳要为一个该死的男人远走天涯?难道妳的事业、朋友、家人,全都比不上他吗?」兰熏按捺不住气愤的情绪。
「因为我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如果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的决定。」她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纸箱里,拿起箱子离开办公室。
她拿着纸箱,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惆怅的失落感在体内膨胀。搭乘出租车回家的途中,路经几个熟悉的地点,曾经拥有的甜美回忆鲜明清晰得令人颤栗,使她的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下车后,她特地绕到社区的花圃,不死心的蹲在地上找寻那只戒指的踪影。
如果找得到戒指,就代表我们有复合的可能……她这么地安慰自己,但从那日争吵后,每次下楼她一定来找一次,却始终没找着。
唉!跟她走失的爱犬一样,她在心里哀怨地叹息,落寞地走回公寓。
「何小姐,听说妳要卖房子,住得好好的,怎么说卖就卖呢?」管理员张伯又好事地跑来打听小道消息。
「因为我要去意大利工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台湾,所以还是卖掉比较好。」
她的语气消沈无力。
「恭喜妳,年纪轻轻就驻守海外,一定是高升对不对?」
「张伯伯,因为我要搬家,很多东西带不走,等会儿拿一个电暖器送你。」
「俺先谢谢妳的好意。」
她揿下电梯按键,当电梯要掩上时,另一个婀娜的身影却窜入。
「几楼?」她细声问道。
「三楼。」两个女人同时看着对方,因为三楼的住户只有菊幽和阿齐。
「我认得妳,妳是阿齐的新欢,也就是我和他分手时坐在旁边的女生。」尤咏慈拔尖嗓音,仿佛发现新大陆。
她态度冷然不搭腔,趁着电梯门开启走出来。
「妳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妳没听见我在跟妳说话吗?」尤咏慈不甘受冷落,蹬着高跟鞋追出来。「妳只是他填补寂寞的空缺,只是我的替代品,妳还当他真的喜欢妳吗?」
「我和他的事轮不到妳插手。」她在皮包里掏着钥匙。
尤咏慈见到墙壁上贴着斗大的「售」字,恶质地笑了起来。
「妳要卖房子啊?」尤咏慈双手环胸,凑到她身边来。「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没必要。」她断然拒绝,又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适,还让她进门。
「他是不是有为妳烧饭、洗衣服、接送妳上下班,还说过妳一哭,我要全天下的女人也陪着妳落泪?有没有特地替妳设计一系列的珠宝首饰?」尤咏慈刺探道,辗转由樊令熙的口中得知阿齐为她所做的浪漫事宜,整颗心嫉妒得发狂。
「不关妳的事。」闻言,她的心又被抛进冰窖里,悲哀地想哭,一直以来她以他为唯一、他就是全世界,如今他给的除了心碎和委屈,还有什么呢?
尤咏慈伸手挡住铁门,不让她进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女人,大家一起来比较各自享有的福利和特权,不觉得很好玩吗?」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
「那妳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吗?」尤咏慈的唇边勾起一抹笑。
「无聊!」她怒眼回视。
两人的吵杂声引起屋里阿齐的注意,一拉开门就见到她们剑拔弩张,脸上凝聚的怒焰仿佛要把整栋大楼烧成灰烬。
「妳干什么?」他走上前把堵在菊幽门前的尤咏慈拉开。
「没干什么。」尤咏慈用力的挥开他的手,不甘示弱地回瞪她一眼。「人家只是跟她讨论你的魅力而已。」
「妳……」他的脸色晦暗得犹如刚从地狱回来。
尤咏慈仗着他不会打女人,又继续说下去。「难道我们不能讨论吗?还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下流!」菊幽用力地掩上门,深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所有伪装的坚强就会崩溃。
「看什么,人家门都关上了。」尤咏慈火上加油。
「妳闹够了没?」看着她门上贴着斗大的「售」字,心一路往下沈。
她倔强的脾气,让他爱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人家屋子都要卖了,你的求婚大计恐怕不会成功,反正她也不领这个情,你再留恋也没有用。」
「这都不关妳的事,请妳离开。」他指着电梯门口。
「你对我真是狠心。」尤咏慈已经达成离间的目的,昂首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她突地想起不知道机长的太太和他签离婚协议书没,如果没,那她下半个月可有得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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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她忙着打包行李,一些用不着的电器用品、家具、书籍等,不是送给好朋友就是送给邻居,然后雇搬家公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台北,回到新竹空置的老家暂住。
辗转由中介公司的口中得知屋子已经卖出去,速度快得连她都想不到,她才离开不到半个月。有时候兰熏会打电话告诉她众人的近况,或者谈论公司的一些大小事情。
「那篇采访稿我已经写好了,妳确定自己不看一下吗?」兰熏在电话一端,看着阿齐留下来的图片和档案。
「我说过那些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她冷冷地拒绝。
「我是想说……这个案子本来是由妳负责,也许妳会对他提供的数据有兴趣,比如他们这一季行销策略所打出的标语……」兰熏竭尽所能的暗示。「什么女人的眼泪是最闪亮的钻石……」
「我完全没兴趣。」她口是心非,硬是不肯承认对阿齐的爱恋难舍。
「他除了把独家专访留给我们之外,还有跟我们合作一系列的珠宝广告,里面的设计还满特别的、很有创意,我传真一份给妳看好不好?」
「不用了。」
「但是我已经请快递送到妳家了。」兰熏趁着她发火前,连忙把电话挂断。
她的电话刚挂上,家里的电铃声正好响起,她站起身拉开大门,见到一位年轻人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快递,请在这里签名。」他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包裹上压着一份文件和笔。
「嗯。」她飞快的签完名后,掩上门,犹豫着该不该拆开手中的包裹。
怕看了关于他的消息后,心又要痛一次,但又渴盼在出国前得知他一点点的线索。
她鼓起勇气拆开兰熏寄来的包裹,里面全是这一次专访的内容和广告页,除了述说他的求学过程、创作理念外,还有设计泪钻主题的灵感,以及几帧原稿。
最醒目的竟是她在雨夜里找寻芭比的身影,还有参加廖诗劲喜宴上戴的项链,甚至连向她求婚的戒指都在上面。
而广告页上竟是一帧她的黑白素描图配上璀璨精致的钻石项链,斗大的字写着--女人的眼泪是最灿亮的钻石。
原来他的誓言、他的宠溺没有分给其它的女人,只留给她。阿齐是这么的痴恋着她,并没有贪恋其它女人的温柔,她怎么会扭曲误解他呢?
她怎能相信尤咏慈的话,而误会他呢?
该死的误会,害她输得一塌糊涂,更该死的是她倔强的脾气。
他初识她时所下的评价,竞预言了她的命运--骄傲的迷失在自我意识定在孽海情天里受折磨、永不得翻身。
她深陷在感动与自责的情绪里,此时门外的电铃声再度刺耳的嘶叫起,令她不悦的打开门。
「小姐,快递。」
「什么东西?」她等着签收,却看见他双手空空。
「被妳留在台北的未婚夫,签不签收?」阿齐拿下鸭舌帽,湛青色的胡渣爬满他半张脸。
爱上了这个遇到事情就想逃避、缩进自己的龟壳里的女人,他早已经有了吃苦的心理准备,只是要将她逼出壳还真不容易。
「阿齐……」她惊惧交集。
「我说过每次吵架,我都不会离开,即使我们彼此说了伤害对方的恶毒话语,我还是不会走。」
爱上她是自虐还是耽溺,他都迷糊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从这一连串惊喜里找回理智。
「来不及了,我已经申请调职到欧洲,而且我要搭明天的飞机离开。」她开始责怪自己退让得太早,弄绉了一张幸福的地图。
「这么巧,我也要到米兰参加这一季的时装展,顺便做新品发表。」
「我把房子卖了。」
「好巧,我也刚买了一间新屋子,更巧的是它刚好在我家隔壁,我想中间那面墙应该可以打通。」知道她迟早会后侮,他已经列奸好几个复合方案。
她懊恼地垂下头。「可是我把戒指给丢了,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该死,她恨死了自己当初的冲动。
「妳找不到是因为我早就把它捡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原来的戒指。
「那、那真的好巧哦!」她垂下头,不敢迎视他,继续盯着他的鞋尖。「不知道我的狗,是不是也刚巧被你捡走了?」
「那倒没有。」
「那个戒指可以还我吗?」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妳愿意原谅我了?」他将戒指递给她。
「如果我不原谅你呢?」她反问道。
「那也没办法,结婚证书都签了,有问题也只好留待婚后慢慢解决。」他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凛光。
「什么?」结婚证书,她没听错吧?
「这个啊!」他将她方才签的文件递给她。「笨女人,下回签名时要注意一点,被卖掉都不晓得。」
「你……好坏。」她冲进他的怀里,捶着他的肩头,轻斥的语气难掩甜蜜。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时候人总要适时的耍一点手段。」他用力的拥紧她。
「无赖,你害我辞掉主编的工作,看你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多了一个樊太太的头衔不好吗?」
「我考虑考虑。」她玩弄着他衬衫上的钮扣。
他俯身,炙热的嘴覆上她的芳唇,浓烈的爱恋全都化成绵绵的深吻,紧紧系住两颗相依的心。
她的心,剎那间化为一滩水,融在他的心湖里。
后记
有一种女人看似骄傲,其实自卑;看似冷漠,其实害羞;看似独立,其实脆弱。看似不屑爱情游戏,其实渴慕着一份真爱。
她们不需要甜言蜜语,不需要鲜花攻势,不需要热烈追求,只要轻轻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打开她们心口上的锁,这句话就是爱情密码。
每一个女人都有不同的爱情密码,可以是「我爱妳」,可以是「妳是唯一」。但这句话一定要打动她的心,让她觉得自己是被懂、被爱、被宠、被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宝贝。
她们会爱得真、爱得彻底、爱得盲目、爱得不知所措、爱得失去尊严。爱让她们变成另一个人,常常为想起某人而不自觉的傻笑,也因为不安而偷偷跟踪某人的步伐,不时看着电话,检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和收讯品质。
爱让她失去自信心,质疑自己的聪颖和美丽:爱也让她光彩焕发,不需要时时补妆、不需要昂贵的保养品,她看起来永远最关。
爱可以像甜腻的巧克力,融化你的唇舌,更可以像无情的烈焰,焚得你伤痕累累。
爱融合了天使与撒旦,热恋的人觉得爱是温柔的天使,失恋的人觉得它残忍如恶魔,但依然令许多人前仆后继踏上寻爱的旅程。
爱情是一门最复杂也最困难的课题,这堂课里没有教授却有试题,所有的问题全都没固定的答案,是非对错全在两人的心中。
《失恋大不同》这个故事的雏型,产生在某天夜里和朋友抱着话筒聊天,她说:「男人最讨厌的女人类型,就是不给男人留颜面的女人。」
我心想,一个女人不给男人留颜面,事出有因,也许有一些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替他们留面子,于是我就想写一个嘴巴非常毒的女人,损人于无形,骂人不带脏脑海有了雏型,进而产生何菊幽这个角色,不过她的名字倒是我在麻将桌上想起来的。
会打麻将的人一定知道,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为花牌,每摸到一张花牌就可以再补一张牌,连续摸到梅兰竹菊,胡牌时可以再多加一台。
可惜我家打的是改良版的麻将,打十三张也就算了,家人还觉得摸花牌很麻烦,索性全都不用,所以来我家玩牌的人都觉得这家人很「随便』,东南西北全不分,而且牌桌上不可以放钞票-我阿爸的家规规定:绝不能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