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时候才需要你这种正义使者出来行侠仗义,把你对她的观察写成一篇醒世录,警告大家有以下这些特点的女人绝对不能碰。」裴定捷为了下个月的专栏,不择手段的扬风点火。
「这已经不是你跟美女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一场男人与女人的战役。」令熙说得慷慨激昂,好似敌人的炮火已经危及阵线。
此刻在吧台另一端的丁兰熏发现旁边有几位男士不断把目光瞟到她们身上,顶了顶菊幽的手肘。
「吧台旁那几个男人妳认识吗?」
「男人?」菊幽一抬头,立即迎上樊令齐蓄满怒意的黑眸。「他们怎么了?」
「好像一直在看妳耶,搞不好妳的真命天子就是那三人其中一个。」撇除一个是菊幽的白马王子,还剩下两个可以跟她联谊。
「那个穿黑西装是我的恶邻居、另一个是恶邻居的弟弟,最后面那个是男人志的主编,妳觉得有可能是我的真命天子吗?」
天空仿佛劈下一道响雷,硬生生打碎了兰熏联谊的美梦。
「男人志是我们的死对头,要是霍梅笙在就好了,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跑过去『呛声』,让他们知道公然出版刊物批评女性是一件不道德的事。」兰熏开始后悔没进霍氏武术馆拜师学艺了。
「文明人做事不用拳脚的,看我的厉害。」菊幽优雅地站起身,风情万种地走到他们身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虚伪笑容。
樊令齐凭着前几次对战所累积的经验,再打量她摇曳生姿的自信步伐,感觉到这将是一场苦战。
「嗨!这么巧跟朋友来参加Party,我还以为咱们何小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美女,对凡夫俗子所办的无聊晚宴没兴趣。」他卷起衣袖,严肃地进入备战状态,先下手为强,挖苦她几句。
令熙机警地嗅到浓浓的火药味,老哥这句话明褒暗贬,直踩她的痛处,好狠啊!
「原来令弟担任空间设计师所布置出来的优雅会场,在你眼中却是难登大雅之堂,不知道是樊先生的要求太高,抑或是大家的品味太差?」甜蜜可人的微笑跃上她的唇角,与犀利的言语形成强烈的对比。
「老哥,你觉得我的作品不好吗?」令熙难以置信,这战火何时蔓延到他的身上?
他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甚至准备好板凳要隔山观虎斗,为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鼓掌叫好。
樊令齐觉得,觉得……何菊幽确实是个狠角色,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裴主编,你身为男性时尚主编,艺术涵养一定有过人之处,不如你来发表一下言论,为大家剖析樊令熙先生为这次宴会所设计的后现代主义风格,以精简的钢筋水泥建筑配上水蓝色灯光,是否与秋冬时尚发表的主题不谋而合……
即使樊令齐对她嚣张行径和刻薄言语有诸多不满,却不能忽视她对工作专业、认真的态度。
「何小姐,妳真是我的知音,我所有苦心安排妳全都看到了。」在美人一番讲解之下,樊令熙如获知己,已经拜倒在她迷人的风采下。
「裴主编,你的看法呢?」她明亮的秋波漾出狡黠的光彩,瞅得裴定捷头皮发麻,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
承认品味好则正中她下怀,附和阿齐的话则伤了令熙的心,手心手背皆是肉。
「我学的是传销,对建筑没研究。」他四两拨千斤,两方都不愿得罪。
「原来咱们裴大主编对艺术没研究,难怪你们杂志除了在女性躯体上大作文章,就是探索阳具迷思。」丁兰熏把握时机给予他致命一击,谁教男人志处处批判女性。
「好像不只是这样,人家他们偶尔也会写写球赛、政治,随着选战的逼近而鼓噪。」菊幽得寸进尺的踩着他们的弱点大肆挞伐。
「何菊幽,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何必把帐算在他们头上呢?」樊令齐极力保持温文儒雅的风范,微微瞇起的黑眸却透露出威胁性,像只苏醒的猎豹伺机要伸出爪子。
「有吗?」她俏皮地耸耸肩。「我只是发表一下读后心得而已,还是你们连这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
裴定捷忍着一肚子闷气。「何小姐的建议我们会虚心接受,下个月我们即将推出全新的两性论坛单元,到时候请妳一定要再给我们宝贵心得。」
两人好似缠斗上瘾,如果他想发出战帖,她会随时候教。
她俩优雅的挺直背脊,踩着愉悦的步伐离开战场,在樊令齐的眼里她像只骄傲的孔雀,又似一株带刺的玫瑰,不把人扎得满身伤,不甘心。
她--何菊幽成为男人的公敌。
「老天!要不是我先认识她,我会以为她是晚晴协会的会长,还是哪个失婚妇女,嘴巴毒成这副德行。」樊令齐的声音闷闷的,心里一直不舒坦,脑里盘旋着几千种折磨、削她锐气的方式。
两个人都骄傲,天生的唯我独尊,谁也不肯让谁一步,以至于埋下冲突的种子,以嘲讽彼此为乐。
「名副其实的失恋女王,那双利爪能找到男人才怪!」被男人甩,活该!
「好帅!何菊幽简直是女人中的女人,不愧贵为女王……」令熙的话尚未完,就惨遭两个男人左右夹攻,俊逸的脸庞留下两团猫熊眼圈。
「此仇不报非君子,是妳先对我不义,别怪我陷妳于不仁。」樊令齐喃喃自语,扳着手指的关节。「你下个月的专栏,我接了。」
「题目就叫--失恋女王的十大罪行?」
第四章
自从樊令齐搬来之后,何菊幽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早晨在争吵中掀起序幕,夜晚则结束在彼此的冷嘲热讽中。
可是自时尚派对结束后,她发现樊令齐不再处处与她作对,就连芭比在他的花房外大、小号,他也不会再来抗议,起初她有一点不习惯,几乎受不了,准备竖起白旗投降。
她还暗地里向管理员打听过,也没有听说他想搬家或出远门的消息;抑或是他交了新的女友,生活有了寄托……一股强烈的怪异情绪漫溢她的心房,居然有一点--烦躁和失落。
殊不知他已在他们之间埋下一颗地雷,等着她触发引信炸掉她自以为是的和平。
清晨,她离开独居的公寓,如往常般上班、打卡,一踏入办公室却发现大伙儿纷纷把她围住。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志出刊了!」丁兰熏手里拿着杂志,提高嗓门。
「有什么好意外的,他们每个月五号都出刊,如果妳告诉我他们倒闭了,我才会觉得惊讶。」菊幽拨拨前额的发丝,不当一回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敌人的炮火已经攻打到咱们的领土上,妳还这么镇定?」霍梅笙气得跳脚,只差没拿双节棍打歪裴定捷的下巴。
「什么意思?」她被大伙儿搞得一头雾水。
丁兰熏将手里的男人志递给她,封面除了性感的比基尼女郎外,还下了斗大的标题--「洞悉失恋女王的世界」!
台湾的时街界就这么小小一个圈子,媒体的渲染力又无远弗届,大伙儿都知道她的绰号,却心照不宣地没说破,但这次却让樊令齐拿来作文章,还昭告天下。
霍梅笙翻到本月专栏,大声的朗读出:「有一些女人,即便爱情失败了,她们也不会认为爱情事业就此崩垮。反而归咎于没有选对伴侣,从下检视问题症结,而是立即东山再起,重新起跑。她们的爱情史就跟政治斗争史一样精彩,这种女人我们称她们为--失恋女王。」
犀利的笔触,像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捅进她的心窝,痛得令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好一个失恋女王,好一部政治斗争史。
「这个樊令齐真是没品,裴定捷真是下流,吵架吵输人就来这一套,揭人疮疤他们觉得很过瘾吗?」丁兰熏气得口不择言。
「这样的女人善于征战,事业和爱情都是她的战场,她善于用成功的事业来证明自己的优越,不断扩张事业的版图,但相对的却失去爱情的疆域。最后落得人在高处,而灵魂总是寂寞。
「偏偏她自傲、自信又不肯屈服,不肯面对自己的脆弱,害怕别人看穿她的弱点,发现她的渴盼与孤单,为了保护自己而生出棘刺,为了隐藏自己而戴上面具。
殊不知他已在他们之间埋下一颗地雷,等着她触发引信炸掉她自以为是的和平。
霍梅笙翻到本月专栏,大声的朗读出:「有一些女人,即便爱情失败了,她们也不会认为爱情事业就此崩垮。反而归咎于没有选对伴侣,从下检视问题症结,而是立即东山再起,重新起跑。她们的爱情史就跟政治斗争史一样精彩,这种女人我们称她们为--失恋女王。」
犀利的笔触,像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捅进她的心窝,痛得令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好一个失恋女王,好一部政治斗争史。
「这个樊令齐真是没品,裴定捷真是下流,吵架吵输人就来这一套,揭人疮疤他们觉得很过瘾吗?」丁兰熏气得口不择言。
「这样的女人善于征战,事业和爱情都是她的战场,她善于用成功的事业来证明自己的优越,不断扩张事业的版图,但相对的却失去爱情的疆域。最后落得人在高处,而灵魂总是寂寞。
「偏偏她自傲、自信又不肯屈服,不肯面对自己的脆弱,害怕别人看穿她的弱点,发现她的渴盼与孤单,为了保护自己而生出棘刺,为了隐藏自己而戴上面具。
「骄傲是她的面具,犀利的语言是她的武器,冷漠是她的盔甲,而真实的本质却是一颗无助的心……」
「拜托!姓烦的才认识妳几天,就自以为是的妄下定论,简直是一堆狗屁!」
广告部主任戚竹影也加入讨伐行列。
「当她遇见绅士时,却要求对方要成为一名战士,幻想自己是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王子必须要披荆斩棘来解救她。她想成为王妃,却发现对方既不是绅士也非心目中的战士,只是一名普通的男士。心里的优越感随之燃起,为自己戴上后冠成为女王。
「她鄙视男人,处处与男人为敌,在她的世界里,她的话是铸在钢板上的圣旨……」
霍梅笙朗读完后气愤地将杂志甩在地上,破口大骂:「他们简直是公器私用,什么狗屁不通的言论,我霍梅笙一家五代开武馆,霍元甲还是我曾师祖,招子没放亮,在我地盘上撒野,我要他用走的进来、用拾的出去!」
「菊幽,妳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男人,咱们下个月也来一个失败男奴评笔大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何菊幽心里就像吞了一块火炭,有苦说不出,沉默得厉害。
他没有觅得新欢,也不是变得宽宏大量,而是去研究打败她的方法,无情的把她的弱点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付梓铺在众家的读者前,残忍的让人对她评头论足。
原来樊令齐竟是如此恨她,伤害她带给他这么多乐趣吗?亏她还关心他的近况,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既多余,而且愚蠢得好可悲。
「他又没指名道姓,我何必对号入座。」她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摆明结束这话题,就怕让人看穿她的懦弱。
「老天!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谁都知道妳因为连甩十三个男人成就了失恋女王这个绰号,还不是指名道姓!」神经细胞比树干还粗的霍梅笙完全没意识到她的难堪,还一径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别说了。」眼尖的丁兰熏连忙暗示着。
「要不我替妳去教训那几个臭男人,我真的很能打,一口气撂倒七个男人不成问题。我可是拿过七座中国武术冠军……」
「要是打架这么管用,妳早用拳头当上总编了。」菊幽揉揉太阳穴,语气不耐烦。
「话不是这么说,在武术界真的是用拳头决定胜负,但在时尚界……」她自知理亏地支支吾吾。
「梅笙,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有一天我要和他干戈相向,第一个找的人绝对是妳。」现在她只想安静地躲在无人的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其实我还可以陪妳打牌解闷,要不,今天下班到我家去玩四圈,梅兰竹菊杠上开花,再加一台是好预兆。」单细胞动物的霍梅笙指着她们四人的名称,恰好拼成一个牌局。
「明天是出刊日,我要盯着经销商铺书,妳们自己先玩,我要忙了。」她打开行事历,下逐客令。
她们怀着忧虑的心情步出她的办公室。
看着好友们离开的背影,何菊幽打了一个冷颤,难过得想哭,却不敢淌出眼泪。她多想气愤地找他理论,也如法炮制一篇文章回敬他。但是她不能,因为他洞悉了她的弱点,再多驳斥都显得心虚。
这几年,很多男人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去去,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没有知觉,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触动她的泪腺。
然而一个樊令齐,不止逼出她的眼泪,更让她的情绪溃决,即使是失恋也没教她如此痛苦,如今她只想抛下一切事物、避开众人关切的目光,逃得远远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刚强坚毅得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击垮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但他还是看穿她的弱点。
她恨他嚣张恶质的态度,更恨他竟然如此懂她。
接下来的半个月,何菊幽犹如置身在炼狱之中,不论是熟识抑或陌生的朋友都纷纷致电来关切她的心情。
在男人的眼里,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更有几任前男友额手称庆。
在女人的眼里,她成了可怜的流浪狗,人人同情,却找不到归处,倔强地不敢示弱,只能负伤回到自己的堡垒对爱犬倾诉满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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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幕低垂的台北夜空,黑漆漆的乌云掩去了星光,下起了几丝毛毛雨。
樊令齐在阳台上架好炊具,几个大男人趁着凉凉的秋夜围起炉,摆上几瓶烈酒,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香喷喷的羊肉炉,这汤头可是我早上八点就起来熬煮的。」樊令齐将一锅汤放置在电磁炉上。
「我带来两瓶千邑,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裴定捷将酒摆在桌上,帮忙准备碗筷。
「瞧你们笑得那么邪恶,又伤害了哪个良家妇女?」令熙下工后,也被老哥邀来吃火锅。
「我们这次讨伐的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而是全身布满炸弹的何菊幽。」裴定捷搭着他的肩头,两人一副哥俩奸的模样。「这次多亏咱们伟大的爆破专家先下手为强,给了她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