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杰忘了衣服被弄脏的事,爆出一阵大笑,「不会吧?哈哈哈……」怎么有人的酒量烂到这种地步?才三杯啤酒就醉倒在地了。
「不能让他睡在地上。」蔡志远将醉倒的牧野扶起,交给铭杰。
铭杰的笑容垮了下来,「为什么是我?」抗议归抗议,他仍旧撑住浑身虚软的牧野。
「谁叫你要灌醉他!」各人造业各人担。
「我哪知道他这么不堪一击。」铭杰只好认命地将牧野扛上肩膀,把他送回隔壁房间安置妥当才带上门离开。
门一关上,月飞立即幻化人形趋前审视牧野的情况,「真是的,不会喝酒就别喝啊!」
他的双颊泛着红晕,双眸紧闭,一会儿抓抓手臂、一会儿抓抓肩膀,睡得不怎么安稳。
怎么了?她纳闷地往床沿一坐,拉开他的手,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随即看见他的肌肤上已经冒出一些红疹子。是过敏的症状,难怪在睡梦中他也会觉得不舒服。
她起身走进浴室,端了一盆冷水回到床边,拧干毛巾帮他擦拭身体。
冰冰凉凉的触感稍稍舒缓了身上的燥热和刺痒感,他不觉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透过蒙眬的视线瞧见一个窈窕的身形在他的房间内来回穿梭,还没看清楚那个身影的面貌,他就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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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起床了……」
嗡嗡叫的声音不停的钻进犹在睡梦中的牧野耳朵里,好吵……
翻了个身,脑后蓦地传来一阵痛楚--「唔,好痛……」他呻吟了声,探手在后脑勺一阵摸索,摸到一个肿包。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过去志远的房间参加庆生会,然后在大家的鼓噪下一口气灌了三杯啤酒,接下来、接下来……脑中就一片空白了。
脑后的肿包应该是那个时候撞出来的。
他倏地坐了起来,左右瞧了瞧,这里是他的房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揉了揉后脑勺的肿包,还是很痛。「啧,好痛。」酒一向是他的罩门,屡试不爽。往后他还是别和自己过不去……对了,刚刚明明有个女人的声音叫他起床,不过他的套房就这么大,有没有其它人一目了然,除非是躲在浴室里。
那么……他狐疑的目光转向仍是栖息在灯架上的鹰,「是你叫醒我?」
月飞瞟了时钟一眼,「你上课快要迟到了。」她昨天看过他的课表,所以知道他今天早上十点就有课。
哎!他竟然忘了自己今天早上十点要上课。牧野无暇再去追究其它的事,连忙起床梳洗,然后赶到学校去。
昨天参加庆生会的人都没来上早上的两堂课,肯定是狂欢了一整夜,全都阵亡了。
下午还有一堂选修的课,他懒得跑来跑去,索性就在学校的餐厅内解决中餐。他细细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脑袋可也没有闲着,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有个窈窕的身形在房间内穿梭,温柔地照料自己,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窈窕身形的容貌,她是谁?
「早啊。」
早?他闻声回过神来,瞧见一脸委靡、精神不济的蔡志远,「现在都中午了还早!」牧野皱了皱鼻子,好重的酒味。
他揉揉两边的太阳穴,脑袋里正轰隆轰隆作响,「请轻声细语,我的头很痛。」他打开杯盖,咖啡的香味立即四溢。
「你们昨晚几点结束?」他叉起一块猪排送进嘴里。
蔡志远轻啜了一口,纠正他的用词,「是今天,早上五点。」顿了一下,他好笑地抬眼望住牧野,「我不敢相信你的酒量居然那么差,枉费我昨天还特地替你和伊莉制造机会。」
「没办法,我对酒没辙。」糟蹋了志远的苦心,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真是的,你早说嘛,那三杯酒我就帮你挡下了。」蔡志远又灌了一大口咖啡提神。
他放下叉子,优雅地拿起纸巾拭拭嘴,「我昨天晚上没有失态吧?」
「没有,你喝下那三杯啤酒之后没多久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哈哈哈……」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蔡志远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但是因为动作太大又引来饱受酒精戕害的脑袋一番抗议,「唔,头好痛!」
牧野觑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他支住额头,「真的很好笑。」
「对了,昨天晚上是谁留在我那里照顾我?」礼貌上,他应该跟人家道个谢。
蔡志远一楞,「阿野,你昨晚是酒醉睡胡涂了吗?」他涎着笑脸瞅他,「还是你昨晚作了什么香艳刺激的梦啊?」
香艳刺激?牧野的脸皮薄,微微一红,「哪有什么香艳刺激的梦!我是跟你说正经的事。」
他清了清喉咙,「我也是很正经的回答你的问题啊,昨天你倒下之后,铭杰把你扛回房间安顿好,就又回到我这儿来了。我想你是作梦了吧。」人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往往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没有人先离开吗?」
「没有,我们一直到今天早上五点才作鸟兽散。」蔡志远斩钉截铁地回答。一杯咖啡很快地见了底,他的精神却依旧不济。
牧野默然,真的是作梦吗?可是那个感觉明明那么地真实,他隐隐约约记得那个窈窕的身影还用冷毛巾来擦拭他的身体,那冰凉沁骨的触感和舒畅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梦境。
蔡志远看着他困惑的表情,饶富兴味地问:「你究竟梦到了些什么?梦中那个女孩子漂不漂亮?」
他好笑地反问:「我要是有看清楚那个女孩子的长相,还需要问你那个问题吗?」如果只是梦境,为什么感觉会那么地真实?若他的记忆属实,那个窈窕的身影又是何方神圣?这件事得弄个明白。
「这倒是,等我一下。」蔡志远又去买了杯咖啡。
牧野将桌面上清理了一下,只留下饮料。
蔡志远程着咖啡回来坐下,他有点迟疑的开口,「呃……」
「你想说什么?」他收回眺望窗外的视线。
昨天发现的事该不该说?「你真的很喜欢伊莉吗?」
他不否认对她有好感,「我觉得她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如果有机会,他当然也愿意和她进一步交往。只是他从没交过女朋友,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追求。「怎么了?」他觉得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如果……如果她有了喜欢的对象呢?」蔡志远试探地问。
原来是这个啊,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算她有喜欢的对象,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她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若是阿野知道伊莉喜欢的对象就是我,又会作何反应?蔡志远在心中叹息,他不希望阿野由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但是他又要怎么开口跟他说这件事?他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说人人到。「嗨!你们也在这儿啊。」萧伊莉提着一个美丽的餐盒来到桌边,「我可以坐下来吗?」
蔡志远往桌面上一趴,他有不祥的预感,觉得头又更痛了。
「请坐。」牧野摆摆手。
她将餐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热络地招呼蔡志远,完全把牧野晾在一边。「志远,我做了三明治,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呃,我不饿。」蔡志远的动作一僵。
「我多做了几个,你就吃一个嘛。」她硬是拿了一个三明治塞进他的手里。
牧野被忽视得很彻底,她的眼中只有志远。他若有所思地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我真的没食欲。」蔡志远忙不迭地想将手中犹如烫手山芋的三明治交到牧野手中,「阿野,你先吃吃看。」
他笑笑地婉拒,「不了,我刚刚已经吃饱了。」
萧伊莉娇嗔地白了蔡志远一眼,「我的手艺没那么糟好不好!」
她表现得那么明显,阿野不是木头人,他不会看不出来。蔡志远尴尬地坐立难安,他要怎么跟阿野解释才好?「阿野,我……」
牧野看了看时间,起身抓起搁置在椅子上的背包。「你们慢慢吃,我还要到图书馆去查一些资料,我先走了。」
萧伊莉挥挥手,「拜拜。」
「阿野,我……」蔡志远也跟着起身,却又被萧伊莉拉回椅子上。
「快吃吧。」她催促。
他面容一整,严肃地道:「伊莉,妳应该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秀气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我知道,我们见过一次面,她叫小梅,对吧?」
既然她都知道,那是再好不过了。他松了一口气,「其实阿野不仅人长得英俊,既用功又上进,而且勤奋,这么优秀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但是我不喜欢他。」他只是个普通的穷学生,不符合她选择对象的条件。「就算你已经有女朋友,我还是喜欢你。」
「咳咳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个不停。
「你没事吧?」她拍拍他的背。
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爱小梅,我不会背叛她,也不想脚踏两条船,所以妳最好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说下去,「而且我相信我会比她更适合你。」
蔡志远瞪着她,怎么有人能如此地自以为是,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适不适合不是妳说了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在昨天之前,他和她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学伴,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并不是很熟,若不是他想帮忙撮合阿野和伊莉,又怎么会邀请她来参加生日会,结果却为自己惹得一身腥,唉……
「试试看就知道我们合不合适了。」
「没有那个必要。」他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
钟声蓦地响了起来,在校园内回荡。
「我要去上课了。」蔡志远倏地起身,抓过桌上的原文书,迅速地离开餐厅。
第三章
铭杰也说他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上了,而钥匙在他身上,所以不可能再有其它人能进到他的房间里。这么说来真的是他在作梦?
但是,梦境怎么会那么真实?牧野甩甩头,将所有的东西往桌上一搁。
「回来啦。」正悠闲地整理羽毛的月飞抬头招呼。
他怔了一下,还是很难习惯一只鹰竟然能如此聪慧而且人性化,「你还没走?」牠是不是基因突变才变得如此聪明?抑或是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秘辛?
人都喜欢饲养聪明的宠物,但是,一旦聪明过了头、超出常理的范围就会让人心生恐惧。他笃信科学,所以宁愿相信是那个宠物情人专卖店的老板花费了一番心血和时间改造牠的基因、训练牠的成果。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把牠当成妖啊精之类的直接扑杀了事,省得麻烦。
「我为什么要走?」她又继续整理羽毛。
从昨天中乍到现在,他都没给牠吃的喝的。「没得吃没得喝,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其实没有那么狠心要虐待小动物,只是希望能让牠知难而退,趁早离开罢了。
「我的家在这里。」她是跟定他了。
这……他还真是拿牠没法度啊。牧野无力地转身走进浴室,下一秒他随即又退了出来,戒备的眼神迅速确实地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他再确定不过了--
有人在他的房间内活动过!
厕所里的垃圾桶内赫然出现女生用的卫生护垫!除了偶尔课业上需要分组报告,同一组的同学会来这儿讨论外,他的住处甚少出现女孩子,而最近并没有女同学来过,那……那卫生护垫是哪儿来的?
月飞不解地看着他在房间内来来回回仔细地检查着,他掉了什么东西吗?
他在房间里梭巡了一回,门锁完好无缺、屋里也没有少了什么东西,这么看来应该就不是闯空门的小偷窃贼了,那么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在他的屋子里自由来去?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房间的钥匙他和房东先生手上各自有一支,会不会是……
可在他皱着眉打电话跟房东先生确认过之后,他的眉头宛如打了个死结。
到底是谁?
月飞拍拍翅膀,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有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脑中疾速越过一道光芒。对喔,他怎么忘了牠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鹰,而且牠一直都待在房间内,牠一定看见了。「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到过我的房间?」
她摇头,「没有人进来过。」
没有人进来过?「不可能!」垃圾桶里的卫生护垫要作何解释?还有屋内好几样物品的摆放位置都跟他早上出门之前不一样了。
「真的没有人进来过。」她加强语气。
他瞪着牠,「你在说谎。」看来牠不仅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也学会了人类说谎的坏习惯。
「我没有。」她没有必要欺骗他。今天一整天真的没有人进到他的房间来,为什么他会一口咬定有人进来过?
牧野将书架上较为凸出的书推回去,「那么是谁拿我的书出来看?是谁动了我的刮胡刀?」难不成是鬼?「厕所里面的卫生护垫又是谁的?」
「你想听实话?」月飞望住他。
他就知道牠没说实话,「那是当然。」
「你保证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希望他先有一点心理准备,免得受到太大的惊吓。「你必须先答应我,不论等会儿你听到多么惊世骇俗的讯息,你都要保持冷静。」
有必要这么慎重其事吗?她所谓惊世骇俗的讯息又是指什么?牧野完全没有概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执意要先得到他的承诺,「你先答应我,我才要说。」
他只得顺牠的意,「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月飞抖了抖身体,「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妖精、狐狸精?」她其实也想早一点让他得知她的身分,让他接受她的存在,这样她要展开行动也会方便得多。
妖精?狐狸精?「相信啊。」一般而言,勾引有妇之夫、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就都统称狐狸精。「而且还多如过江之鲫,对吧!」
什么嘛,她还以为他早就知道有非人类动物的存在,空欢喜了一场。「我说的是真正的妖精、狐狸精、狗妖……等等之类的非人类动物,他们或多或少都拥有一些法术,而且能够以两种形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真正的妖精、狐狸精、狗妖?牧野觉得很好笑,「那只是中国民间传说里虚构出来的角色,怎么可能真实地存在这个世界上?」以一只鸟类而言,牠的幻想力太过丰富了。
「为什么不可能?」他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实证。
他将话题转了回来,「你把话题扯远了,世界上有没有妖精、狐狸精不是重点,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谁来过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