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撕下他那张叫人恨得牙痒痒的脸皮,外表越是好看迷人就越彰显他的个性有多恶劣。
“你想怎样?”
他饱含威胁意图的跨近她一步。“教养一条狗听话,得用打的。想让一匹马乖乖让人骑,得用鞭子。至于对不听话的奴才,你认为……我该用什么呢?”降了好几度的音,直接触动人心的狐惑魔力,比任何恫吓的怒吼都有效。
兰华抑下想要倒退两步的本能,不想被猛兽咬伤,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在她眼中这个名为“滕于帆”的男人比任何凶恶的猛兽都更要小心应对。
她谨慎的说:“给奴才足够的好饭、好菜,客客气气的待他有如上宾,也不在大清早时挖他起床干活儿,我相信那奴才也会知恩图报、肝脑涂地的为你效命吧。”
她说得那么认真,几乎让于帆喷笑。“今早被踢下床的事,还记恨着呀?”
“当自己屁股隐隐作痛时,很难不恨始作俑者。”她还没把幼小心灵受到惊吓这笔帐算进去呢。
“那是你来错地方,我这艘滕云号不是名为滕云的迎宾大客栈。我没有对待奴才像捧着老祖宗的习惯。”
兰华考虑一会儿,让步说:“呃……好吧,客气的待为上宾也许过分了些,但待之以礼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吧。”
“你都这么对待自家奴才的?”
“至少我没有把他们当。奴才。看,大家都是图口饭吃的好兄弟、好姐妹。”
于帆捉住她的话柄。“我果然没料错,你出生的环境颇为优渥,既然家中有‘奴才’,那么你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人卖掉的命运,而在朱头的船上出现呢?还是,你和那些要被卖的女人不同,而和朱头有关连?”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天呀,这人从刚刚就打算好要套她的话吗?兰华不懂他何以对自己出身有兴趣,难道做他奴才,连祖宗八代都得交代清楚?
“喔……”摸着下巴,他上下瞄了她一眼后。“你是他的相好。”
“谁是他的什么来着!”气愤的浑身发抖,兰华死命的瞪他。
“不是吗?我以为你那身手,肯定是同道中人,既然不是女海贼,那么你怎么会练得那身功夫?可别骗我在庄稼的农妇会有这身好本领,而你也没半点商家女或是千金小姐的气派,更别说书香门第的闺秀了。”
“我的出身关你什么事。”他到底想追问什么!
于帆星眸深深的凝视着她。
没错,她的出身关自己什么事?他并不在乎她是千金、海贼或是杀人逃犯,出身并不重要,她现在是自己奴才,他高兴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哪怕她再傲慢不羁……她都必须降服于他。
“奴才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子的,包括你的身子、你的脑子、你的命。就算是你的出身,当我想知道我就要得到答案。”归纳一句—于帆再次把心中陌生的情感归于“好奇”两字。不成吗?他就是好奇!无聊得想知道这女人的背景,谁也管不着。
好个自大蛮横的男人。兰华心想再没有比他更适合“海贼”两字的人了。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流露出那种无法无天的非法狂徒的气焰。
“说,你出身哪里?家里在做什么的。”这回,他直截了当的说。
兰华一咬牙。“我家在荒漠里,牧羊!”
“你以为扯这种谎言能以纸包火?”
“信不信由你,我答案已经给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绝不透露真话,他又能怎么办?
“你晓得,我有一个不太好的缺点。”
“你太忒谦了。”他岂止“一个”缺点而已。
于帆一笑。“我不喜欢藐视主人命令的奴才,特别是当我知道那是个会撒谎的奴才时,我更会忍不住……”
忍不住要干嘛?兰华斜瞪他,预防他那像随时会咬自己一口,不怀好意的眼光。
“……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那奴才口吐真言。”于帆眯起一眼,命令道:“今夜等你干完交代的活儿后,到我的舱房内来。”
“过长时间的劳动,这很明显是虐待奴才。”到他的舱房,不就等于得和他两人独处?开什么玩笑,谁要去?
“虐待?没的事,我只是打算‘听’到真相而已,至于会不会被‘虐待’,就全得看那奴才自己的选择了,不是吗?”他伸手握住她的下颚说:“对了,到我的舱房中时,要顺便带着鞭子、绳子、腊烛、竹棍,奴才。”
兰华不知他说真的还假的,像这种阴晴不定家伙,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不来的话,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
顶多被当众打一顿,那还胜过单独面对他这魔头。兰华不齿的眼神溢于言表。
“我就扣下你的饭菜。现在你得一个人养八口,自己饿死没有关系,顶多拖那八个人陪葬罢了。”他露齿一笑,贝齿雪亮得可憎。
“这种主子强欺奴才的把戏,有些俗套。”她暗指他没创意。
“俗套,但却最有效。”他挑高一眉。“你怕了?怕我非礼你?还是你会一不小心被我的美色所诱,自己投怀送抱?”
“哈!”兰华签下自己的卖身契说:“就算我一个人对付十个你都绰绰有余。
去就去,我的真话就只有一句,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逼问,也变不出第二个回答。我绝不怕你!”
第四章
兰华在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前,举起手大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舱门,就把门给推开,而里面映出的景象让她吓得把满怀的东西全都掉到地上。
“你、你没穿衣服!”
于帆斜挑起他漂亮的一边眉毛。“我正好沐浴完,就有个不懂礼貌的奴才自己把门给打开了,我还能说什么。”
生平第一次和裸男面对面,惊讶得满脑空白的兰华,诧异中还有空间想着:原来男人的裸体是长这样的啊!
姑且不论于帆那张漂亮邪门的脸,他穿着衣服所掩饰的身躯就像是苍劲有力的松树般结实高挑,宽阔的骨骼称出绝美的双肩,平坦的胸膛呈现可口的麦色,手臂坚硬的肌肉与细瘦的腰恰成反比,而那平坦的小腹下面——早该料到在滕于帆表面文明的装束下,藏着一匹骠悍的兽。
“希望你欣赏够了,能把舱门关上,夜晚的风还挺凉的。”
噢,她彻彻底底的在这家伙面前丢尽了良家妇女的脸。兰华懊恼的转过身把门关上,为什么老天爷这么虐待她!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板着一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不管滕于帆如何逼供,她都要无视他的举动时,却让她撞上一幕如此惊人的景象。这下子可好,坚定的意志在他还没出招前就动摇了!
这不是明摆出师不利吗?!
于帆披上一件纯白单衣,随手拣了条淡黄绸料的衣带一束,便半卧坐在舱房中仅有寝床上,一手撑在中心扶枕上,模样放松惬意到极点,光坐在那儿就是一幅勾人的图画,不知激发多少天下女子邪恶的遐想。
“茶。”他长指一弹。
不会自己倒呀!兰华没好气的想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走到一旁的木几旁,取起青花瓷壶哗啦啦的倒了杯冒着热气的茶汤,走到他面前说:“拿去!”
他看也不看一眼的说:“太热了,吹凉。”
兰华头顶上已经快冒出火花了。他以为自己是谁?杨贵妃侍儿扶起娇无力,出浴后浑身乏力连吹气都要人帮忙?要不是顾忌到船上还有那八个女子仰赖她的“奴才工”赚得的几口饭粮,自己早把这杯茶倒到他头上了。
呼呼的,她故意大力的吹气,把自己的口水加料到茶里。“够凉了吧!”
“放在一边。”他狎着笑意往茶几一指。
“咚的”,放下茶杯,里面大半的茶都贡献给地板后,兰华肯定、确定自己是被耍了。“我希望你“玩”得很高兴。”
于帆没有故做无辜状,他颔首说:“是颇为愉快的,但还不够高兴,我期待接下来……会有让我心情更加愉快的事发生。”
“你还想来“第二杯”是吗?”纤纤玉指被挤压得嘎嘎作响。
“夜叉的脸色也不过如此。”他笑睇着她气炸的小脸说。
“这就是你所谓的逼供吗?”兰华捡起地上的蜡烛、鞭子,往他面前一扔说:“快点开始吧,我都无聊得快睡着了。”
“不急。”他交叠起十指,悠闲的说:“我可以给你翻供的机会,牧羊女以外,对你自己的出身,没有别的说法了吗?更有趣、或者该说更具有真实性的说法。光凭你那身功夫、与我对峙的气度,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是办不到的。”
“你没看过满山遍野的羊群,不知道要把那些笨羊叫回来时得花多大功夫吧!
给你做个参考,我对付那些羊的力气和对付你差不多。”她还附上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好个宁死不屈的气焰,只身入虎口,还敢捻虎须的人可不多见了。于帆挺喜欢她那机灵的舌头;拿他与山羊相提并论的胆识,还有乍看面无表情的冷漠里,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激出的小脾气。
印象中枯燥、乏味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还没有一个能让他持续维持这么久的“好心情”。来吧!丁兰华,不管你穿戴多少保护的胄甲,我一定会把它们一层层脱下,证实你和其它名为“女人”的动物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是出尔反尔、自私、贪婪、虚假而又最容易堕落的懦弱母狗。
“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接受逼供——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奴才”了。”他作势伸伸懒腰。“你喜欢哪一种,会痛的和不会痛的?”
两种她都敬谢不敏。这就像问一只鸡想被人用红烧的?还是火烤的?
“□哩□嗦的,管你痛还是不痛的,都放马过来。”
“好大的口气。你确定你娘没把你生错了?你那躯壳里装的是男人吧?”他终于双脚下床,缓慢的起身说。
“你娘八成把你的脑袋给换过了,里面的东西是属于未开化的猴子。”感谢他这番“闲谈”帮上忙,这会儿她脑子清明多了,全都装满了对这家伙的厌恶,而不再受到他“裸体”的干扰。
“你太抬举她了,那个低贱的女人是条毒蛇,一条蛇怎么会有大脑呢?”
四周空气刹那间凝为寒冰,兰华从未听过人能以这样憎恨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口
吻,去谈论自己的娘亲。再怎么说,“她”毕竟都是生下他的人,没有他娘亲,又怎么会有滕于帆这个人诞生呢!
他恶佞森然的一笑。“你不该提到她的,这天底下我最不想听到有人提醒我那个女人曾经生下我——纵然是你无心之过,也不可原谅。”
他抬起手,兰华以为他会甩自己巴掌,所以咬紧牙根——预料中的辣痛并未在她脸颊炸开,但是他却扣住她的衣襟,以惊人的力量一把撕裂柔软的衣料后,一口
气往下扯兰华的娇躯顿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与他的视线中。
兰华倒抽一口冷息,反射以双手欲遮住自己从未被男人观赏过的冰肤玉肌,哪怕是当初在黑暗的船舱中,她也不曾如此衣不蔽体过,强烈的羞耻感与愤怒让她红了眼的大叫:“你在干什么!”
“你认为我想干什么?”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刀子,滑向她的腰际,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力道,正足以割开衣带而不割伤她的肌肤。
“住手!”兰华忙着挽救自己下半身缺少束带而松开的裤子,也顾不得上半身春光外泄了。
“不许遮,把手拿开!”
谁理你!他说不遮就不遮,跌股、献丑的人可是她!兰华死命的弯下身子试图挽回一点颓势,能遮多少就遮多少,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拿她的衣服出气。
可是于帆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他捉住她的双臂强迫她起身,并且一言不发的就夺走她的双唇——兰华惊讶过度的松开双手,裤子跟着掉落到脚边,于帆迅速的一脚踢开它。
“唔、唔……唔!”感觉到一样滑溜湿热的东西伸进她的口中,兰华想也不想的就咬下去。
于帆抬起脸时,美丽的菱唇唇角渗出一道血丝,炯炯双眸闪着戏色,他伸舌一舔唇边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副胄甲,保护着自己。想要脱下这些胄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回复到出生状态时的赤裸,在缺少外表的保护下,能看见的就是再真实不过的自己了。你这样处心积虑也不想让人接近,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我今夜就要寻得一个答案。”
男人的视线是一把把的凶刀,无情的宰割着她的尊严。兰华浑身抖颤的站立着,但那已不仅是羞耻而有更多的愤怒与不满。硬被扣上奴隶的身份,经历白日的苦工接连着夜晚的逼供,现在连蔽体之物都被剥削殆尽,可是她还剩下最后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她自己。
不论在何时、何地、什么状况下,都不可以忘记你是谁喔,兰儿。
你是我——九霸天丁重的女儿!
以爹爹的名发誓,她绝不会做出有辱爹爹名声之事,她的气度也绝不会被这魔头给压制住,她会让他知道何谓她丁家的骨气!
兰华抖颤的手渐渐停止了战栗,她一寸寸的移开自己的双手,抬起承袭自爹爹的骄傲下颚,她大而无惧的眼眸直视着他——骄傲的以她出生的模样,赤裸裸有如婀娜花精降临人间的默声屹立,以行动做给他看。
她不会因此而动摇的!
“有趣、有趣,你如果继续颤抖得像个无聊的小处子,那我或许会失了兴致,但你果然不负我所望,丁兰华。能和我对抗到这种程度,也算你带种了,我相信今夜的拷问,绝对会非常、非常有趣的。”
咧开了雪白的皓齿,他笑得有如一只酒足饭饱的野兽,正期待着一点餐后暖身游戏,来振奋他慵懒的身心。
???
时过三夏天,再过两更就天亮了,大杂舱内的女人们都横七竖八的躺着,此起彼落的呼吸声叙述着她们好梦正酣。
这间被滕于帆指示暂时收容这些女人的船舱,原本是间储放货物的舱房,角落还堆着上万匹锦缎布匹,他命人把一部份的盐砖移到甲板上后,这儿变成了一间勉强可以睡人的收容处。兰华摸黑走进船舱内,一不小心脚下踢到了软软的布卷,绊倒在地。
“唔……”揉搓著作疼的臀部,兰华忍住叫疼的声音,怕会吵醒他人。
“谁?是丁姑娘吗?”暗色中,一个人影从卧转坐。
“对不起,吵到你了?”兰华小声的说。
“不……没的事。”人影朝她爬了过来。“工作到这个时分……滕大爷交代那么多活儿给你吗?明儿个,我来帮个忙好了。只要我能帮上的,你就尽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