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夏菱说话呢?这本来就是你不对,我以前来吃饭,也从没见你对哪个佣人那么好,难道你敢说你对她没私心?你这么做又怎么对得起我哥?枉费他为了救你而丢了一条命。”
雨侬见状心头益感不安,虽然这女人的外貌不足以威胁到她,可是夏郧对她的态度,的确有如夏菱所言的那么奇怪,这不禁让她的心头产生了一股不安。
“你们几个说够了没!要吃就吃,不吃就给我离开,别坏了我吃饭的兴致。”
夏文渊挑起眉,看了一眼初妍那双微红的眼眶,“初妍,不用你招呼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谢谢老太爷。”点点头,初妍立刻离开饭厅,奔回自己的房间。
她不懂,真的不懂,难道自己就这么惹人厌?
她心底也明白夏郧待她好,可是她更清楚他这种好,只是一种纯友情的帮忙,绝不是夏菱她们所想的那样,为什么她们的反应那么大呢?
其实,如果她要为自己留点颜面,早就在刚才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她却厚颜的留下了,她为的绝对不是那十万块的薪水,而是为了他。
她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够天天看到他,看他在她眼前说话时,那副自信又俊朗的神采,看着他在教她这个笨学生吹口琴时,那副抚额大叹的挫折样;还有那每晚一个小时的相约……
如果这一走,以后要再见到他,可比登天还难。
想着,初妍便走到书桌旁,打开抽屉,看着那把精致的口琴。
如果有天她真的必须离开他、离开这里,能带走的也只有它而已。
趴在窗口,她看着外头沉隐的夕阳,心头不禁怀疑,她真能在这儿待上三年吗?
第四章
邵初妍就这么倚在窗口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扉的轻敲声震醒了她。
她赶紧去将房门打开,看见的使是夏郧那歉然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会闹得那么大,伤你很重吧?”他低沉的嗓音带箸浓浓的歉意。
“没关系,不要紧的。其实我本来就像她们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个下人嘛,我早有自知之明。”她摆摆手,露出豪爽的笑容。
“真的没事?”他偏着脑袋,仔细端详着她。
在他的探究下,初妍不自在地将眼珠子瞟了瞟,硬是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楚。
“哎呀!真的没事啦。”她刻意展开一抹笑靥,可微红的眼眶却掩饰不住她受伤的心情。
“初妍,”夏郧心疼地蹙起一双眉,看着她那副自嘲的酸涩笑容。“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刚才的确让你受了很大的伤害,我替夏菱还有雨侬向你道歉。”
初妍抿抿唇,眨掉挂在眼睫毛上的泪珠,而后爽朗一笑。
“不用了,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很难堪,更把我们两个的关系弄得怪怪的。再说她们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也只会听听,这你放心好了。”
她垂下脑袋,突然小声地问道:“那位雨侬小姐一定很喜欢你,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把我当成了情敌……”抬起头,她竟夸张的大笑,还以一副故作自然的模样看着他,“哈……真的好好玩,这怎么可能嘛!”
“为什么不可能?”他一手抵在门框,眯起眸,那双炯亮的眼直盯着她红透的小脸,“如果我说有可能呢?”
“你……你别开玩笑……”好不容易强筑起的自在瞬间垮了,她发现她连身体也发热了起来。
这样的尴尬情景让初妍不敢面对他,于是转直看向窗外。
“初妍!”她赫然张大了眼,因为他竟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又说了一次:“如果我说可能呢?”
“你……”
“虽然我们认识还不算太久,可我感觉得出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好快乐,我不想再隐藏这份感受了。”他将下颚抵在她的肩上,缓缓道出这份感情。
初妍的心在荡漾,可一想到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又怎能匹配得了他呢?
于是她推开夏郧,顾左右而言他,“那位叫雨侬的小姐那么漂亮,为什么会坐轮椅呢?”
提及雨侬,他便忍不住揉了擦盾心,“她从小心脏不好,无法施力行走,甚至不能大笑大哭,因为那些动作都有可能让她心脏负荷不了。”
“真的?!那她……她好可怜啊。”向来都不缺怜悯之心的初妍听闻这件事,不禁也为雨侬惋惜。“她不可怜,在美国一位专门治心脏病的权威曾经跟她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可以医好她的病,可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治。”雨侬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牵制他?
“为什么呢?有那么高的机率和希望,她为什么要放弃?”这也是初妍不解之处。
“别提她了好吗?我刚刚的话你听进去了没?”他不想在和初妍的话题里也离不开雨侬。
“我……我够资格吗?”她含泪垂首,想起刚刚自己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更遑论要与大少爷谈感情了。
“什么够不够资格,人都是平等的。”夏郧拧起眉。
她抬起眼,望着他眼底的真诚,于是笑了,然后主动上前抱住他,“这就是我的答案,可以吗?!”
“初妍!”夏郧感动不已地牢牢拥紧她,“放心,我会用全部的心去爱你。”
她也同样动容,窝在他怀里,幸福的笑了。
突然他想起,“对了……那首‘深情’你学得怎样了?”
“啊?”她听见这个问题,初妍心头立刻震了下。
老实说,她的确是没有音乐细胞,短短的几个音节,也会将她搞得头疼不已,何况是一整首歌呢?
“说啊,学得怎么样了?”一瞧见她这副表情,夏郧便猜得出她心底在想什么。
“我……我……”
“都没好好努力是不是?你这么做可是会亏待我那把琴的啊。”他索性走进房里,笑睨着她那涨红的脸蛋,“那算是我们的订情之歌呀!”
“我最近很忙,但我发誓……发誓一定会学好它,你相信我好不好?”她又尴尬又难堪的对他作着保证。
“好,我再信你一次,不过也得为之前的懒散受个惩罚吧?”夏郧眯起眸,又逼近了她一步。
“惩……不要吧!”她垂丧着脸。
“这样好了,一天没努力就搔一次胳肢窝,怎么样?”他带笑的眸子闪了闪。
“啊?!”她已说不出话了。
“别老是‘啊’,我看就这么办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开始计算着她曾有的过失。
“我记得上个礼拜三开始,你好像就没什么进步,到了前天,你更是把我之前教你的第一段全给忘了,算一算一直到今天刚好有五天,那我就要搔你五次胳肢窝。”
夏郧边说,边朝她走近,吓得初妍直往后退。
他却不肯松手,一次又一次地往她的腋下进攻——
“啊……好痒呀!别……不要了。”
怕痒的初妍受不了的拼命躲,“我最怕痒了,人家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学,你不要处罚了啦。”
“你真会认真学?不……我不相信,还有两下。”夏郧还吹了吹手心,脸上挂着抹邪夸的笑容,“别跑,我来了。”
“不要……哈……好痒,你好过分……”初妍已经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了。
“还有最后一下,你等着,我来了。”他笑着举高双手,而后一步步走向她,吓得初妍又叫又笑……
最后就连夏郧也忍不住大笑,两人喜悦的笑声就这么回荡在斗室里。
这时,躲在门外偷看的雨侬,双眸不禁狠狠的眯紧,对初妍的敌意也愈来愈深了。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夏郧竟会喜欢上那种一点也不出色的女人!
以往,她一直担心的是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派了人潜入夏赫集团,为她做监视的工作。
可万万没想到,她千防万防,却没防到他家的小女佣,这教她怎吞得下这口气!
她眸底闪出一道冷光,接着假意扑跌在地,“啊——”
乍池门外的叫声,夏郧和初妍双双跑了出来。
当看见是雨侬跌坐在地上,夏郧立刻上前抱起她。
“怎么会摔下来?”
“我想试着走走,可腿使不出力。”她边说边用双手环住他的颈项,还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一双敌视的眼却没离开过初妍的脸上。
“傻瓜,几年没走了,哪能说走就可以走的,还是坐回轮椅吧。”夏郧摇头笑了笑。
“不要,我不想坐轮椅,你陪我去外面的长椅上坐坐,好不好?”雨侬愈贴愈紧,“你好久没跟人家聊聊天了,我哥在天上知道可是会生气的哦。”
在夏郧不注意时,她扯着抹阴邪的笑容,就在这刹那间,初妍才知道什么叫作天使的脸孔、恶魔的笑容。
像是受了惊吓,初妍赶紧说:“你们都吃饱了是不?那我去收拾餐桌。”
眼看她极快的从他眼前跑过,夏郧连要喊她都喊不住,再看看雨侬倚着他的娇小身影,他只好叹了口气,将她抱向外头庭院。
◎ ◎ ◎ ◎
“郧,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呀!”雨侬指着天上,笑容满面地说。
自从饭后,他们便一直坐在这儿,从夕阳看到晚霞,最后星星出现了,可她却没有离开的念头。“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夏郧看看手表,已经快八点半了。
“不要,我今天不回去。”雨侬摇摇头。
“不回去?”
“嗯,我已经和夏菱说好了,她留我在这过一晚。”她咧开嘴,笑得恣意又开心。其实她已很疲累了,可是他愈表现的不耐,她就愈不让他走。
“那也好,我带你去客房休息。”说着,他站起身,打算抱她回房。
“不要嘛,人家想再坐一下。”雨侬有些孩子气地说。
“你该知道你的体力不能支撑那么久,我不希望你出事。”他蹲下来,望着她已有些泛白的脸孔。
“这么说,你是关心我 ?”她的眸光瞟向他。
“当然了。”轻拍她的小脸,他又坐到她身侧。
“那么……娶我好不好?娶了我,你就可以就近照顾我,这样也可以完成我哥哥的心愿。”她转过脸,非常激切地说。
“雨侬!”他眉头轻轻一蹙。
“你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我二十四,我想夏伯伯一定也会同意的。”她已开始计划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别说了,我只当你是妹妹,在你找到幸福的归宿之前,我会一直照顾你,这是无庸置疑的;至于婚姻,那是不可能的。”夏郧直言不讳地打破她脑际的憧憬。
“夏郧,你……你怎么可以违背——”
“够了!雨侬,不要老拿雨扬来压我,我答应他照顾你,可没说要娶你,你该了解我的意思。”夏郧用力耙了下头发,实在厌倦了老是与她在这个问题上争论。
“为什么你不肯娶我?是因为那个女佣?”雨侬气得一喊,结果心口一闷,呼吸又困难了。
“你怎么了?!”夏郧心一急,赶紧抱起她,让她仰躺下来。
“我……我好难受。”她紧紧抚着胸口。
“你的药在哪儿?!”他急着在她身上翻找着,终于在她外套口袋找到一罐心脏药。
倒了一颗药丸让她服下,夏郧急恼的不断轻抚她的背脊,“好些没?雨侬你跟我说说话呀。”
“我……我好多了……”闭上眼轻喘了几口气后,她才张开眼。
“彼得说了,你的病可以医治,为什么不去?”他忍不住又问:“难道你真要用自己的命来缚绑我吗?”彼得就是在美国为雨侬诊治的心脏科医生,对雨侬好的没话说。
“对,只要你跟我结婚,我马上赴美开刀,否则我宁可一次次忍受这种痛苦。”雨侬张着一双眸,对他的爱已到了“病态”的程度。
夏郧一张洒脱俊逸的脸倏地染上了三分忧郁,“可以,那我们就继续不愉快下去吧。”
“郧,别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一点不好?除了身体差了点,我有容貌、有财富、有地位,以后病如果好了,我一样可以为你生孩子,你要几个我就替你生几个。”她紧抓住他的手,不肯让他离开。
“你情绪不稳,我送你回房吧。”夏郧不想再回答这些早已回答过数百遍的问题了。看了下表,糟!已经九点了,不知初妍可还待在山坡上等他?!
想起初妍,他不禁笑了,当真只有与她在一块儿,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与轻松,不会因为自己身为夏赫集团的少东,而有着万般压力。
自他懂事以来,接近他的不是与他有着相同家世背景的上流社会人士,就是别有所图的人。
惟独初妍……给了他一种彻底的自在。
还有她的单纯、善良,无不感动了他,让他无形中对她产生了深浓的情愫。
“郧,你听我说——”她实在不希望就这么回房。
“你刚发病,还是回房躺着,我会打电话叫我们的家庭医生过来为你看看,早点休息。”夏郧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接着,他便将雨侬直接抱进了房间,并立即打了电话给医生,直到医生赶来检查过她的状况,确定她并无大碍后,他立刻跑去敲初妍的房间。
想想现在已经十点了,她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初妍,你睡了没?”他轻声唤了下。
可久久竟无人回应!
他于是不死心的叩了下房门,又说:“对不起,我迟到了,让你久等了吧,你开开门,让我向你解释一下。”
可他所得到的依旧是那沉寂的回应,这时他心中蓦然警钟大响,猛地转身,便往山坡地百奔——
◎ ◎ ◎ ◎
初妍等得全身直发抖,没想到在山坡上,愈晚山风愈寒冽,她已穿了外套,居然还会感受到刺骨的冷。
其实过了八点半,她就料及他大概不会来了,有客人在,他又怎拨得出空呢?
可她却不死心的继续待在这里等,仿似不见到他就会失眠一样。
“好冷哦。”初妍紧紧抱住自己,脖子轻轻一缩。
突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连忙咧开嘴朝后看了过去,“夏——”
她猛地噤了声,不是夏郧,而是一个看来有点可怕的男人!他咧开笑容,手里拿了把短刀。
“真是的,本想来这种地方偷点东西,没想到那些有钱人个个将保全做的那么好,让我无处下手,正在懊恼的时候,居然看见有个女人在等我。”
初妍吓得站了起来,直往后退,“你……你把刀子放下……我们慢慢说。”
“何必慢慢说呢?我们慢慢做怎么样?”那人带着一副淫秽的笑容。
“我……我……我要回去了。”
初妍闪过他身边正想溜走,却被他一把钳住手臂,“小姐,你想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