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妍愣了下,没料到他会去找她,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我一时忘了我父母才去澳洲旅游,别生气好吗?”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直在他面前做着鬼脸。
“别逗我,我根本笑不出来。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你也承诺了,为什么要躲我?”他极为激动的表示。
“我……对不起……”她根本无言以对,因为自卑让她根本不敢缚绑住他的感情呀。
“刚刚送你来的人是谁?”夏郧望着刚才那辆轿车驶离的方向。
“哦,他是我朋友的哥哥,这三天我就是住在他们那儿,他知道我要来上班,所以好心送我一程。”初妍坦率地说。
夏郧闻言只是点点头,再看向她那包着纱布的手,“才三天,你的手不可能痊愈的,早知道我就替你多请几天的假。”
“没关系,已经有些结痂了,不碍事的。”初妍看了看自己的手,嘴畔凝起微笑,开心他依旧是这么关心她。
“先别回去,陪我四处走走好吗?”他拿过她的背包,而后往山顶走去。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走了几步,她突然问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呢?”瞧他眉尖紧拧着,她有些心疼。
“我……我先为那天的事跟你道歉,我是情不自禁的,幸好王伯来了,否则——”
“别跟我道歉了,事情过去了,我们就把它给忘了吧。”一提起那事,她就尴尬。
“忘了?”他辛眯起眸。
“要不然还要怎么样?难道你要我记着一辈子啊?”她抬头看他一眼。
夏郧闭上眼轻吐口气,没有回答。
当两人一直走到山坡上,他才说:“我最近突然觉得好烦,一直想找你说说话,偏偏你又不在,让我觉得好闷。”
“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说啊。”她走到他面前,扬起头,看着他那副挫败的表情。
他耙了耙头发,才道:“雨侬最近似乎更变本加厉地缠着我,给我非常沉重的压力。”
初妍别开脸,苦涩地笑说:“我看的出来,那天她来作客,看见你对我好便对我产生了敌意。”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是我这辈子最沉重的包袱。”坐在草坪上,他仰首看着远处的云海。
“包袱?!”她也坐下,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好奇。
“三年前,在一次登山活动中,她大哥为救我而丢了命,在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顾她。”蹙起眉心,他又一次回忆起这段往事。
“那……”初妍赶紧垂下脑袋,“那你就该遵守承诺,照顾她呀。”
“我是会依照他的遗愿,照顾雨侬一生,可不希望把自己的婚姻也出卖了。”他双拳紧握着,非常激愤地说:“但是她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就是非得以婚姻来缚绑住我。”
“其实雨侬小姐很美,她又很爱你,娶她是正确的。”虽然心口好疼,可初妍知道自己不能自私的因为想占有他,而剥夺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她可以肯定,能嫁给夏郧的女人,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妻子。既然她高举不上他,就不该再存有这种幻想,那只会苦了自己。
“你以为我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只为女色而娶?”他揉了揉眉心,“我以为你会了解我的,原来——”
“原来我也不了解你是吗?”她眼底含着水雾,“可我了解有用吗?解不了你的愁、脱不了你的困,却只能要你接受而已。”
“初妍!”夏郧意外她有这种想法,“只要你陪我一起奋战,我相信我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你要怎么解决?她身体不是不好吗?你真能伤她的心?”敛下眼,她心痛地问。
“她只要愿意赴美开刀,就有九成以上的机会痊愈,可她不肯,说什么也要等到我娶她后才肯去。”他转首凝困着她,语意中净是无奈,“你不会单纯到认为她这是爱我的举动吧?”
“我认为是,只是方法错了。”初妍很坦然的表示,“不爱你,她就不会让自己活受罪。”
“若你是我,你会接受这样的感情?”他深深吐了口气,可以想见这三年来,他是承受着何等的压力,“你知道吗?我甚至在想,当初若她哥没救我该多好,我真的宁可死了算了。”
“呸呸呸,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她凝起眉。
“这就是我的心声。”他回头看着她,突然大笑出来,“瞧你眉头拧得那么紧,以为我真会去死呀?”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想不开?哼,原来你只是唬我的,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拿起背包,她转身就要走。
“初妍,等等。”他急急拉住她,撇嘴一笑,“我只想知道……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奋斗?”
“怎么奋斗?”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心底感受着他的贴近。
“我会永远爱你,可将来仍必须照顾她一辈子,你愿意吗?”夏郧眸光柔情似水,语气沉稳。
初妍偷觑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眼里流露的认真,于是习惯性地缩起脖子,“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让我动心。”他笑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丑女呢?!美女不好吗?”她又抬头偷瞄了下他那张刚毅俊逸的脸孔。
“丑女?!你是指谁呀?”夏郧掀起嘴角,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促狭。
“指……指……当然是指我 。”勇敢地抬起脸,她娇羞的脸蛋里交迭着羞怯与自卑。
“傻瓜,你怎么会丑?说你丑的人就是不了解你,或是瞎了眼。”他随即情不自禁地吻向眼前忐忑不安的小女人。
在这万籁俱寂的大清早,只闻他们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初妍身子羞涩的一抖,毫无招架之力地投入他激烈的挑逗中。
“呃——”好不容易,她找到勇气推开他,未语先羞。
“答应我吗?陪我一起奋斗,我会尽量说服她去就医,可我需要你支持的力量。”他双眸氤氲地望着她。
好半晌,她才重重的点点头,“好,陪你,上天下地,不遗不弃。”
因为初妍明白,在她为他怦然心动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不是自己的了。
夏郧一震,原以为不会得到她的首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那么真切深情的四个字——不遗不弃。
“那……那我现在可不可以回去了?”再待下,她可能会永远都不想离开他。
“等等,口琴有带在身上吗?”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口琴!有啊,我都随身带着的。”她从口袋将它摸出来。
“吹一下我教你的‘深情’,可以吗?”他想知道这个小女人有没有听他的嘱咐,好好练琴。
“呃——”她眼珠子左右飘了飘。
“怎么?都没练?”他眉头一蹙。
“有啊,可是你该知道我没音乐细胞嘛,怎么练还是一样。”她对他噘起唇,露出一脸无辜。
“说的不算,吹来我听听。”夏郧抿唇笑了笑,那率性开朗的线条又重返他的脸上。
“真要吹?”她有些为难。
“当然,不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进步?”双臂抱胸的夏郧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好嘛,吹就吹。”拿起口琴,她勉强地吹了起来,刚开始的几个音节
还有模有样,可到最后居然荒腔走板了!
夏郧的眉头是愈皱愈紧,到最后忍不住捣起耳朵喊停,“行了行了,你不但没进步,还退步了嘛。”
是呀,她是退步了,因为这阵子她一直想他,哪有心情练琴呀。
“你要看在我的手受伤的份上原谅人家嘛,我手包成这样,怎么操纵口琴嘛,你就那么没良心呀!”
她垂着脑袋,噘着红唇咕哝着,委屈的泪差点滑出眼眶,可才抬头,她看见的竟是他载满笑意的脸庞。
“瞧你,哭什么,我逗你的。”握住她的手,他细细抚揉着,“还很疼吗?”
“不……不疼了。”她双腮蓦然一红。
“这地方虽是高级住宅区,同样不安全,这样吧,我再教你一样东西。”说着,他便将她扶起来。“我不要再学乐器了。”她赶紧摇手。
“不是乐器,而是擒拿术。”他帅气一哂。
“擒拿术?”她吃了一惊。
“对,以后若是再遇上那种坏人,可以拿来对付他。”
“我不会再遇到那种坏人了!”人的一生遇上一次就够受了。
“我当然也不希望,但以防万一嘛。”夏郧非常认真的说,想起那晚她差点儿因为他的迟到而遭到危险,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好,那我学。”见他为了她的安全这么积极,她当然要努力了。说起音感她虽不怎么好,可四肢就发达多了。
“那就开始吧。”就这样,他便与她约好每天早上在这学习擒拿术。
而初妍也因此开心不已,因为她又多了一段时间可以与夏郧独处了!
第六章
每天早上和晚上夏郧与初妍在山坡约会的事,终于还是让夏菱知道了,她气得鼓起腮在客厅内直踱着步。
夏文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蹙紧眉头,“小菱,你是在做什么?走来走去的,搞得我头都晕了。”
“爸,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有些话她竟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别在那吞吞吐吐的。”夏文渊挪了挪老花眼镜,放下手中的报纸,等着她继续说。
“我想知道,你对将来媳妇的要求。”想想雨侬的事还是得尽快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媳妇?!”夏文渊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对你大哥的婚事那么感兴趣了?”
“我不是对他的婚事感兴趣,而是为雨侬担心。”夏菱唉叹了口气,而后重重的坐了下来。
“雨侬?”夏文渊这才了解到她在想什么,于是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雨扬,所以把对他的爱转移到成全他的心愿,才会矢志要撮合你大哥和雨侬。可你曾想过,你大哥爱她吗?”
“为什么不爱?雨侬有什么不好?她漂亮、家世也不错,如果是因为她的病,彼得也说了,他有把握治好她。”夏菱激动的表示。
“雨侬的病早两年前就可医了,她却迟迟不肯接受,你我都清楚她在想什么。你说这样的缚绑,哪个男人受得了?”夏文渊首次对夏菱说出心底的想法。
“这……”这句话竟让夏菱无言以对。
“如果雨侬能够认真去医病,用健康自然的心态与你大哥交往,我想夏郧就不会这么排斥了。”他站起来走向夏菱,“还有你,不也是为了一个死去的雨扬,弄得都不像自己了,你的打扮、你的穿着,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似的,你这样活着快乐吗?!”
夏文渊的这段话惹得夏菱泪涟涟,她一直以为老爸眼中只有公司、只有赚钱,想不到他竟这么关心她。
“我知道……爸,我会变回真正的自己,不再为雨扬而活,我想他也不希望我活得不快乐。”她边笑边流泪。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他拍拍她的肩,“至于雨侬,希望你好好劝劝她,希望她以自己的健康为重。她和夏郧的事我不会插手,只要是夏郧的决定我都赞同。”
“可是爸,如果哥哥喜欢的是厨房里的小女佣呢?你也会同意吗?”夏菱急切地问。
“你是说初妍吗?”夏文渊想了想,跟着笑说:“有何不可?”
“可她不漂亮呀!”她这下真的不懂,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怎么突然变了?他不是挺在乎美丑的吗?
“漂亮只是爸的要求,不是你哥呀。好了,我闻到菜香了,该吃饭了。若有个能煮一手合我胃口佳肴的媳妇,似乎也不错。”
说着,他便走进了餐厅,这下夏菱真的不能不为雨侬担心了。
可爸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她该怎么做呢?
◎ ◎ ◎ ◎
翌日,夏菱特地于下班后去找雨侬,正好瞧见夏郧也在这里。
“哥,你也在呀!”想想她真的已没什么好嫌她大哥了,该做的他全都做了,而且是无微不至。可为何他就是无法对雨侬动情?
“夏郧是特地来为雨侬按摩小腿的。”坐在一旁的方伯母不禁笑了。
“是呀,他怕我久不能走,脚会萎缩。”雨侬一双眸直盯着他瞧。
夏郧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做着他该做的事,直到一切完毕后他才说:“既然你来了,就陪陪雨侬,我先回去了。”
才抬眼,他却发现夏菱变了,变回三年前的自己,头发不再烫染得又卷又黄,衣服也朴实多了。见她如此,他甚感欣慰,可也不禁感叹,他何时才能回到三年前的自己?
“别走,你和夏菱都留在这里吃饭好吗?”雨侬急切地压住他的手。
“对呀,我已叫厨房准备你的饭了。”方伯母也出言挽留。
“我看我还是回去陪我爸吃饭,伯母,对不起,就让夏菱留在这里陪你吧。”
拿起公事包,他正要离开,却听见雨侬说:“别想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仍是被我所缚绑的,你逃不掉我哥赋予你的责任。”
他的拳头倏然握紧,只丢下一句:“你好好照顾自己。”便走人了。
“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她激动的大喊着。这对她来说,根本是不要命的行为。
“雨侬,你别激动,小心你的身体。”夏菱赶紧上前安抚她。
“傻孩子,不属于你的,又何必强求呢?”早看出夏郧的心思,方伯母只是这时才说出来。
而夏菱呢?她亲眼目睹了雨侬加诸在夏郧身上的胁迫,才明白这几年来大哥在面对雨侬时,是身处于什么样的压力下。
原来这一切爸早已察觉到了!
“伯母,您去忙吧,我有话想跟雨侬说。”她客气地向方伯母表示。
“也好,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话说,劝劝她吧。”方伯母摇摇头,这才退出客厅。
“雨侬,你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求你——”方伯母一走,夏菱便苦口婆心地劝她。
“我才不管我有没有病,我只想得到他!夏菱,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雨侬发狂地说。
夏菱叹口气,“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
“你没有,若是你能积极一点,他就不会喜欢上那个小女佣,何况他们还成天在一起,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搬去你家住好不好?”雨侬心慌意乱。
“你别这样,方伯伯和方伯母都不舍得你离开家呀,否则我是很欢迎的。”夏菱已不知该怎么劝她了。
“那你让夏郧来陪我好不好?住在这里可以跟在你家一样,自由自在不受约束。”雨侬不停急喘着。
见她这样,夏菱可是快急坏了,只好大声对她吼道:“你冷静点呀!”
这一声终于唤醒了雨侬,她不再歇斯底里的乱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