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不想再看见寒漠,急促的下了阶梯,却忘了扭伤的脚踝根本无法承受,她猛然摔向坚硬的地上。
痛楚霎时席卷全身,她吃力且狼狈的缓慢爬起,感觉双手灼热刺痛,想必又流血了。她总是很容易受伤,不论是她的皮肤,还是她的身体,或是她的心,而她却又很能忍耐身体上的不适,容忍寒漠无情的伤害。
「于小姐,我们的宴会让你无聊到不愿面对我们吗?」
这种嘲讽的口气也只有寒漠会对她说。「对不起,寒先生,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寒漠来到以柔身旁,一双锐利的眸子梭巡着她,没有月光让他无法看清楚她,他明明看见她跌倒了。
以柔不自在的把手往后缩。他发现她跌倒了吗?他是来关心她的吗?
他拿起角落的椅子放在她身后。「坐。」
「谢谢。」他毕竟是关心她的,知道她肿大的脚踝不适合站立,心头的温暖一扫枯槁之色。
「这是应该的,李老板不在你身旁,我得替他好好的照顾你。」
「什么意思?」她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以柔,你还是这么苍白,李老板没办法温暖你吗?」他口气森冷。
她的心犹如刀割般痛楚,苦涩的滋味弥漫胸臆。他竟迫不及待的把她推给别人!以柔心痛得说不出出话来。
「无言以对,还是默默承认?」
看到李杰生以男伴姿态待在她身边,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痛欧李杰生,幸好训练多年的冷静阻止了他,他让业务经理缠住李杰生,再享受以柔的孤立无助。但天杀的,他竟没有预期的快感,跛着脚的她是如此脆弱。有良心的男人就应该细心的呵护她,但他寒漠是没有良心的。
以柔不自觉咬破了唇,血丝缓缓流下,和着她奔流不止的泪水。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都死了怎么还会这么痛呢!
寒漠纳闷以柔的沉默。以前他如此的嘲讽她时,她至少会幽幽的辩解一句,但此时的她却沉默得令他有丝不安。
他不喜欢今晚的夜色,乌云遮住了月光,让他看不见以柔的表情,他开始烦躁。
他决定打开阳台的灯光,当灯光照亮了他俩,只见以柔螓首低垂,但寒漠还是看见她白色洋装上的血渍。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指伸进她的齿间,强迫分开她的贝齿,他立即感受到她用力的咬劲,纵使已破皮流血,他也不皱一下眉头。
这是第一次,他体认到以柔这么强烈的情绪,空着的另一手轻柔的拭去她晶莹的泪珠,对于她依旧空洞的眼神,他显得有些仓皇。
「以柔,看着我。」他吼道。
得不到任何响应的寒漠用力摇着以柔。他不准她躲进自己的小天地里,他是掠夺者,有权掠夺她所有的一切,就算只属于她的小天地,他也不放弃夺取。
以柔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任凭寒漠怎么摇晃,呆滞的眼眨也不眨一下。她不要听到他无情的污蔑了,他那么激动的吼着,一定又是对她的不满,她不要再听了。
握紧拳头,指甲已嵌进肉里,却不觉一丝痛楚,难道她已麻木了吗?
为了寒漠,她会变得麻木吗?她不要如此悲哀。以柔空洞的眸有了焦距,视线飘然移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抚触他的手在他寒冷的眸光下瑟缩,她知道就算她再说什么、做什么,他对她的观感永远都不会改变。
「滚,除了在那幢房子外,别出现在我面前。」他故意这么说。
以柔闻言赫然站起,忍着脚踝极度的不适,她告诉自己,就算跌倒千万次,她也要离开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她颤抖的踩上阶梯,却因无法使力而往后跌去。
寒漠早有准备的一把接住她,刚才他那么说只是要知道她伤得严不严重,他欲横抱起她,却没料到她猛力一推,让自己滚离他的怀抱,跌落冰冷的地面,等他回遇神时,要挽救已来不及了。
以柔重重的摔落地面,额头冷不防撞上坚硬的墙壁,她霎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寒漠仓皇的趋前,却见她犹如惊弓之鸟直往后退,她浑身战栗,恐惧的眼神仿若他是伤害她极深之人。
他梭巡着她额际的伤口、破皮的双手和小腿上惨不忍睹的擦伤,他暴怒得无法控制自己。他不能忍受他白晰无瑕的以柔身上留有任何一个伤口,他不允许。
他不顾她的挣扎,小心翼翼的横抱起她。
「别动!」他多么希望她能听他这一次。
「放我下来吧,你这样抱着我会让人误会的。」尤其是他美丽的女伴。
「怕李杰生误会吗?」他恨声嘶吼。
「我是怕舒小姐误会,她是你的爱人,不是吗?」他与舒芸的绯闻,报上已持续刊载了一个月,天天都能在报上看到他们的亲密照。
「这不劳你费心。」
「寒漠,求你放我下来,你不是心甘情愿抱我,我也不愿让你抱我。」她半垂眸,眸中泪光闪烁。
「你不愿……」他额上青筋浮现,「我是你的男人,你敢不愿意!?」
「你从不承认的。」
她黯然的转过头去,在他的怀抱她竟冷得直颤抖,这是她爱的男人给她的感受,而她竟还执迷不悔。
寒漠不语,像是生怕怀中的人儿再受伤似的,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并在不让众人发现的情况下,悄然将她带至二楼的卧房。
他取出医药箱,强制的为她上药,尽管他的动作轻柔,以柔仍痛得颤抖,但她只是咬紧牙关,不发一句呻吟。
他气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你该死的来这里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是我的宴会。」
「对不起。」她只能这么说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结冰的面容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
「说我没有目的,你嗤之以鼻,说我有目的,我又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你直接告诉我吧。」
「我的女人中就属你最聪明,晓得欲擒故纵。」她绝对是聪明的,否则他不会到现在都末离开她。
「我若聪明,就不会……」就不会痴守你多年了,明知会是一场空,还显像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尽管已灼伤,仍是展翅留恋,不肯离开。
「你若聪明,就不会让自己大伤、小伤一堆,男人对受伤的女人是没有兴趣的,只会倒足了胃口。」帮最后一处伤口上完药,他不悦的撇撇嘴。
「对不起,破坏了你的好心情,别让我耽误你的时间,还有人在等你。」现在她只想静静的舔舐伤口,她已无力也无心面对他了。
「在我的地盘对我下逐客令,你逾越身分了。」
「那你肯让我走吗?」是他强带她上来的。
「会,不过得等我的活动结束了,我才会让你走。」她别想让李杰生送她回去。
敲门声响起,妖娆的女声传入他俩耳中。
「寒漠,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进去温暖你,我保证令你欲火焚身。」舒芸在门外呢喃。
以柔眨了眨眼,一口气梗在喉间,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快嘛,人家会受不了的,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你在等我,对不对?」
寒漠只是瞅着她,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好满足他自大的男性尊严。
她不会让他得逞,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嘲笑她,纵使心已碎成千千万万片,她也要保有最起码的自尊。
「寒漠,我都能想象你已为我亢奋了,我也同样为你坚挺啊。」
这么露骨的话不禁令以柔脸红,一想到寒漠跟别的女人亲热的画面,她的心在流血,也极度的厌恶自己。她觉得自己好脏好脏,他在与她做爱之前,是否也跟别的女人做爱,带着另一个女人的气味抚摸她。
天啊!她竟让这样的寒漠要了她,那她与那些女人又有何分别呢?
「舒芸,去三楼等我。」寒漠对门外的舒芸说道,但视线不曾离开以柔,唇畔甚至挂着愉悦的笑容。
「寒漠……我……」她声音更嗲了。
「别让我说第二次。」
「好吧!别让我等太久喔!」她晓得不能得罪寒漠,这份警觉性她还有,要是让他说第二次,恐怕他会不甩她,这是他对女人很残酷的地方。
她只好识相的先离开,今晚,她会让寒漠把那个女人拋到九霄云外,凭她舒芸在男人堆中打滚多年,不信会输在那个黄毛丫头身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们之间依旧沉默,只见寒漠扯掉领带,解开丝质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走向以柔。
「你要做什么?」他不会这样对她的,不会……不要!
「这就是你今晚来见我的原因吧?你也想要我,不是吗?」
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边摇着头边往后退,直到后背碰触到床头,才无路可退。
「别浪费时间了,我可是很忙的。」他脱掉衬衫,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
「不要碰我,你骯脏……不要碰我!」她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怎能带着她的气味再去碰别的女人,好过分……
「我骯脏?」他愤怒的咆哮。
他气恼的攫住她的小腿,狠狠的往下拉,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痛……」以柔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全身的伤口像是被火烫到般疼痛。
寒漠立即撑起身躯,他浓眉微蹙,看着再次流血的伤口烦躁的诅咒着,但手却有丝心疼的探向以柔。
不!她绝不让他碰她,宁死也不肯。
她像是发了疯似的挣扎,不在意她逐渐加速的心跳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只是不停的挣扎着。
「药在哪?」他有点狂乱的喊道。
「不要碰我、不要……」以柔颤抖得如风中落叶。
「好,我不碰你,药在哪?该死的……药在哪?」他一手勾起她的皮包,东西全都掉了出来,就是不见药瓶。
「你太过分了……」她眼皮渐渐垂下。
「不……」
他才吼完,以柔就昏厥了,他一拳忿忿的打在墙上,不知是气愤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或者是恼怒他又令她昏厥了。
第三章
以柔一踏入餐厅,就明显感觉不自在,似乎有道目光紧紧的瞅着她,让她有股夺门而出的冲动,而那种感觉是寒漠特有的,因为他总喜爱瞅着她,享受她的无助。
她瞄了下店里的客人,突然她楞住了,她看见了寒漠,而他冷冽的眸光正紧紧的瞅着她,仿佛在控诉她的不贞。她眼神无惧的迎上他,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一看见窝在他身边的冶艳女子,她又急忙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
对于亲眼见到他与别的女子亲热,那份椎心刺骨的痛还是这么强烈,她明明说服自己不在意的,为何拚命建设的保护能在一剎那摧毁殆尽。
他们之间真的算分手了吗?一连串争吵过后,他们现在正在冷战着,也许他们分手了吧!毕竟他说得那么决绝,但为何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呢?是她不肯接受分手的事实,还是这又是寒漠一贯的捉弄?
她被搞混了,但不想去厘清,只因清醒的她只会更心碎、更不堪。
「怎么了?」李杰生关心询问道。
「没有。」她头垂得更低了。
李杰生纳闷的望向以柔方才凝视的方向,「舒芸,你在这……真巧,寒总裁也在。」他迎上前去。
「是杰生,好久不见啦!一起坐吧!」舒芸虽招呼着李杰生,但眼角余光却注意着寒漠。又是那个女人,从她一进门,寒漠便毫不避讳的盯着她,活似一头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那独占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李杰生犹豫的望向还站在入口处的以柔。
「请你女朋友过来一起坐,寒漠,可以吗?杰生可是我的老同学。」舒芸看向寒漠,等待他的反应。
「有何不可?」女朋友?他的小女人是别人的女朋友,她心虚得不敢来见他吗?认为他会生气、嫉妒?哈!他才不在乎她。
李杰生走向以柔。
「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不是吗?」舒芸故意问道。
寒漠不语,只是瞅着似乎不愿前来却不得不来的以柔。她会怎么面对他,他很期待。
「以柔,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舒芸,这位是你上次见过的寒总裁,他可是我学习的目标,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舒小姐妳好,寒……先生你好。」以柔点头致意。她敢肯定,寒漠对于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铁定觉得不悦,尤其在他的新欢面前。
「以柔是吗?很高兴再见到你。」寒漠伸出手停在她面前。
以柔无可选择的伸出手与他交握,「我也是,寒先生。」突然,她错愕的倒吸一口气。他竟趁握手时摩擦她的掌心,他太大胆了。
「是吗?」他很满意她脸红了,随即一个念头掠过他脑中,令他变得冷肃。李杰生的碰触也令她羞怯吗?
以柔不知如何答话,她知道寒漠是故意让她慌张无措的。
「寒漠,别开玩笑了!」舒芸占有似的吻上寒漠的唇,她无法忍受他俩暗藏的电波。
以柔别过头去,她的心像被拧紧般的难受。在报章杂志上看到的,她还能勉强自己不去在意,但亲眼看见两人缠绵的拥吻,竟让她的心无法平静下来,他怎能这么残忍?难道五年来她得不到他一丝尊重、一丝怜惜吗?
「你真坏,人家在看呢。」舒芸靠在寒漠身上娇嗲道。
「以柔小姐,你介意吗?」
「请不要顾虑我。」他曾几何时会顾虑到她已然破碎的心。
寒漠冷笑。
「杰生,以柔真是善解人意,你可挖到一个宝啦!何时请我们喝喜酒?」舒芸故意笑道。
「舒芸,你不要误会,以柔根本还没答应我的追求。」李杰生腼腆道。
这只驴子!难怪抓不住佳人芳心,她可不能让寒漠有机会。「以柔,你有男朋友了吗?」
以柔语塞,在寒漠面前说有只怕他会嗤之以鼻吧!毕竟他说她连当他情人的资格都不够。
「没有。」
寒漠深邃的眼睁对上以柔清澈的眸子,不禁动怒。那他算什么呢?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顺他意了,她仗着五年来他未曾舍弃她,便认定她与其它女人是不一样的吗?没错,她是比较特别,但对他来说,于以柔不会是他的结局,不会的……他深信不会的。
「既然没有男朋友,怎不接受杰生呢?杰生条件不好吗?」
「李老板很好,是我高攀不上。」
「说这话可就是借口啦,我知道杰生对你一往情深,杰生,你也赶紧对以柔说些好听话。」舒芸敲着边鼓。
「以柔……我……」李杰生结结巴巴的道,他实在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表白对以柔的好感。「我……我去洗手间。」他慌张的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