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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儿恋珠  第7页    作者:花果

  人虽近在前,声音却彷佛很遥远,这距离是他刻意营造出,要让她死心然後弃他而去吗?就为了那该死的自惭?

  「朱炯,看著我!」

  他不动。

  「倘若你所税的每个字句皆出自真心,那为何不敢回头瞧我?」锁住背脊的瞳眸闪薄雾,怨愤更甚。

  朱炯缓缓睁开眼,翻转身,原挣扎纷乱的眸子已暗然。

  「忘掉儿时戏言吧,你我之间已是不可……你!」无情的字尾瞬间融入她暖热的嘴内,刻意冷下的心被她突如其来的深吮而翻搅。

  他的固执令她恼,他的心口不一令她怒,索性抛却矜持只为戳破他的谎言。

  深沉缠绵,提醒他她并非木头,在洞里相处的那些日子,她可以感受到他真切的深情,即使是以冷面君的身分,他爱她的心依旧不变。

  是的,她当然知道他即使残忍也舍不得践踏她的尊严,而这就是朱炯的弱点,除非他真不爱她……

  念方闪,一略带弱劲的推阻分开了彼此。

  「你!」他竟真推开她?!

  「季姑娘,请自重。」

  季姑娘!

  「你唤我什么?」嘴唇抖颤,漂亮的瞳眸染水气。

  「季姑娘,请勿自取其辱。」被褥下的手掌紧握。

  泪珠儿倏地滑落,盈水的眸子紧紧盯著他,欲从他眼底窥伺真意,然,始终深情的凤眸无波澜,更无昔日的温柔似水。

  声调依旧柔软,吐出的话却是无情的伤。

  「你……於心何忍?」她不相信他绝情至此,她不相信。「我都说了不嫌弃你了,为何你还如此撇开我?为什么?」

  他注视著她,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模样吗?」

  她瞪著他,哀怨依旧。

  「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她……才是我心中所属。」垂下眼睫,掩饰真正的心意。

  柔音吐残言,季银珠的身子猛地一晃。

  「你骗人,我不相信!」伸出小手抓住他肩膀,摇晃。「你分明没有变心,否则在山洞时你不会吻我。」

  「我非柳下惠,美色当前,会情不自禁是正常。」肩後撤,冷眼睨视她两手松落。

  「你的意思是,对我,你已忘情,山洞里的一切,全属情难自禁?」泪水似泉,流不尽,悲伤盈眸,满泣诉。

  楚楚姿容惹他怜,泪眼涟涟螫他心,一股想拥她入怀的深切渴望冲击不止,季银珠不知,她痛,他更伤啊。

  「忘了我,你会比较快乐。」长痛不如短痛。

  「快乐引哈哈,你真当人心似铁吗?」忘了他,这话说得可真轻易,那她等候的三年又算什么?

  娇嫩的唇办微勾,笑似哭。「朱炯啊朱炯,你以一句戏言抹杀了我们之间的甜蜜,你可真……忍心呵。」

  他无语,凤眸里掠过一丝沉痛。

  瞅著他的面无表情……原来,他的温柔是把刀,可以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也能斩碎她所有的坚强轫性。

  银铃儿,我永远不会弃你不顾的,永远都不会。昔日的诺言犹在耳畔,如今全成了戏言,这教她如何相信?

  人心是会变的……这是他以著面具对她的时候所吐露的冷语,当时,她只想找著他,听他亲口说明,如今才知,自己不若想像中的坚强。

  突地,她想到那个癫狂的吻,她知道那绝非梦境,没有一个梦境会如此的真,真实到让她感受到他的不舍、挣扎舆矛盾,以及深深的苦,倘若他对自己无情,他苦什么,又为何挣扎?

  凝视著他……她不晓,那张冷漠的皮囊下到底藏了多少的心思?

  追赶了三年,此时此刻,季银珠感到有些倦了。

  深深望了他良久,她旋身步出门外,娇小的身躯有著哀戚的孤寂,兜入朱炯的眼底,是深沉的伤。

  银铃儿,莫伤心,离开我你才能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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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朱炯的内伤甚重,难以舟车劳顿,只能暂居秉王府里,所有的膳食补品全由季银珠一手打点,不假外人。

  「哎呀!」

  「磅啷!」

  瓷盂碎,嫩音扬,在场厨娘们收拾的、善後的,拉开季银珠的,分工合作,无一纷乱,彷佛是受过训练似的。

  「季小姐,您金枝玉叶,碰不得这些个粗物的,要是再烫了手,我们可真难对端王爷交代了。」

  第四日了,厨娘们看著季银珠手上数十割烫伤,莫不摇头叹息连连。

  打自这娃儿为心上人洗手做羹汤,秉王府的名贵食器无一不惨遭碎裂之命运,虽说其心可表,却几乎折煞了她们这些老人家。

  瞧瞧!大夥的手脚由原先的手忙脚乱,全都变得俐落,服侍王爷的饮食也不再误时。

  可,要她们眼睁睁的瞧著这小姐的嫩手遭逢无数的折腾,舍不得、心疼是其次,最最重要的,她可是个贵客啊!

  「哎!我实在太笨手笨脚了。」可惜了她好不容易熬好的鸡汤,这下子又得重弄了。

  「小姐啊,您这麽用心替端王爷烹煮,却不让自个儿的心上人知道,那苦心岂不白费了。」

  她们这些个厨娘虽舆季银珠相处不久,大夥儿却是喜爱极了季银珠的娇而不矜、客气有礼,所以,尽管季银珠弄混了秩序,她们也不以为意,只怕她伤著了自己。

  一抹郁色浮上芙容。「我只求他身子赶紧好。」

  即使她心里怪他怨他也怒他。

  「哎呀!您可真贴心哪。」厨娘一满脸赞赏。

  「倘若我儿媳也这么对我儿子,那多好。」厨娘二满脸喜爱。

  「端王爷真好福气,有这么个深爱他的女子,宁可粗了双手,却不求回报,这样的女子端王爷再不接受,可就没了天理呀!」厨娘三满脸疼惜。

  「可不是,不过,听说呀,那个端王爷好似不太领情哪。」厨娘四满脸同情。

  众所周知,在端王爷住在府中的这几日,可是让这娃儿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不得其门而入啊!

  「各位嬷嬷,你们别这么说,端王爷他只是身体不适,并不如谣言所说。」因为气怒不愿见他,做了食物也由吴宗送去,也难怪众人会误解。

  听吴宗说,朱炯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所做的药膳食补十之八九是原封不动的端回,她心里难过的,并非自己的好意遭驳回,而是他的身体状况。

  倘若不是她回头,他们也不致落入贼人手中,若非他破开牢门,落崖时又以身相护,又岂会受伤如此重?

  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泛湿雾。

  撇开脸。「嬷嬷,午膳将至,秉王爷会等不及的。」

  本想再说安慰话的厨娘们,听闻这话,赶紧各回其岗位,还给季银珠一方清静。

  「季小姐。」门外传来吴宗的声音。

  季银珠回眸。「吴伯,今儿个的午膳由我送去,可好?」

  「这……」吴宗面有难色。

  「怎么?不太方便吗?」早该知道的,他又开始避她了。心恼却又难发火。

  众厨娘闻言,莫不投来一瞪眼。

  吴宗苦笑。「不是的,季小姐,是主子他吃不下,要我撤下这午膳。」

  「他……又犯病了吗?」忧苦染颜,这会儿就算有怨也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吴宗老脸添愁。

  瞥及此,季银珠立即抛下手中物,忙不迭的往朱炯所住的院落奔去。

  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前,才想伸手推开,却听闻内室传来低声交谈。

  「想不到三年前那一战真把你击垮了。」圆滚滚的大眼里有惋惜。

  三年前,他俩奉密旨远赴衮国,刺杀残暴不仁的聂皇,避免他老是派杀手来行刺,意图篡夺。然,谋略再好,仍是有漏洞,两人险些为了个女人丧生异域。

  朱炯勾唇讽笑。「也成了废人,是不?」

  「你不该救她的。」朱亥大眼里掠闪寒光。「助纣为虐者,该死。」

  朱炯挑眉。「真的该死吗?」

  他不禁摇头轻笑。是不是朱姓人皆喜口是心非?明明在乎一个人却要残酷漠视,这情可真……恼人哪!

  「你这个人……真愧当了冷面君三字,战场上的冷酷无情到哪去了,何时变得如此的妇人之仁。」恼怒。

  「你也愧当多情郎不是,昔日的风流哪去了,何时变得如此的守身如玉?」他笑。

  朱亥眯起眼。「我瞧你的身子并不若想像中的虚弱嘛。」居然还可以调侃他,不想活了。

  「想比试吗?抱歉,我身残不便作陪,倒是有件事,我还须请你帮上一帮。」敛长睫,眼底笑意逝去。

  「欠你的人情我还了。」老子不爽,懒得帮忙。

  朱炯抬眼,「还了?何事?我怎不知?」

  朱亥还以瞪眼,片刻,唇角勾暧昧。「怎么?那娃儿没满足你,所以我难得的闲事没管成?」

  呵!有人欲求不满了。

  想到那洞内的春光,他该不该告知老十四,那娃儿对他做的辛苦事儿呢?

  「十五,你该知道我的忌讳。」柔音透威胁。

  朱亥视若无睹。「瞧你,只要说到那娃儿,你倒板起脸孔来了。」

  想来谣言是假,这十四心里可在乎死那娃儿了。

  兜眸向窗外,朱亥的笑意挺深浓。

  「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不如你想像那般。」他淡语,漠视窗外那微晃的娇躯。

  「这麽无情啊,那可真亏得那娃儿为你抛尊弃贵了。」摇头轻叹,也可惜了他那些个瓷具,牺牲得不值得呀。

  朱炯肃容。「她做了什么?」

  朱亥瞄他一眼,潇洒起身。「没做什么,只不过摔坏了我几个食器,但无妨,这笔帐我倒是可以算到你头上,十四,我欠你的是情,你欠我的可是银两喔。」

  银两可是他最最在乎的,非讨不可!

  朝著朱炯投以深深的注视,噙著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走出门外。

  踏出门槛处,捕捉到梁柱後那抹匆忙藏身的娇影,暗地思忖,随即慢慢踱步离去。

  「秉王爷!」

  朱亥勾唇,旋身。「哦,是季小姐。」

  「他的伤势……重吗?」事实上她想问的是,三年前他到底发生何事?为何会伤成这般?真是为一名女子而伤?

  所有的话梗在心口,怕问了真相伤心更深,若不问又夜夜难寝,泪湿衾。

  朱亥敛眸,淡笑。「季小姐想知道的并非他的伤势吧?」

  「呃……我……」啊!被瞧透了。

  「季小姐毋需害臊,关心一个人并非错事。」

  人家都这么说了,倘若再迂回未免太过虚假。

  她斟酌许久。「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三年前……」

  话未尽,守门人匆匆来报。

  「禀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朱亥浓眉皱。「又是哪家千金来扰人?」

  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多事者,竟讹传他有意续弦,惹得许多名门、官家千金纷来缠—真是烦不胜烦。

  「都不是。是位自称为丐女的姑娘。」

  是她!

  哼!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敛容,转首。「季小姐,朱某有事待办,你的问题恕我改日再谈。」

  言落下,不等季银珠有所回应,他交代守门人几句,迳自往大厅步去。

  人远去,季银珠俏脸覆失望,回眸望了望朱炯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最後还是转身离去。

  然,脚儿才踏出两步,便迎头撞上一娇软躯体。

  「对不起。」

  声音很是柔美,似黄莺娇啼,季银珠忍不住抬头望去。

  好美的姑娘!

  尚来不及说话,只见这姑娘面容慌张,紧抓住她手腕,急道:「姑娘,朱炯可是住在这府中?」

  「你是?」打量她,心口冒出一丝丝不安。

  美人欲开口,突闻身後人声杂沓,她嗓音更显急切。「拜托,带我去见他,可好?」

  瞥见她满脸焦急样,耳闻不远处的嘈杂声浪,没多想,季银珠牵起她的手,没往朱炯的轩里走,脚跟一拐,反往自个儿的雅苑走去。

  入屋,门拴上,季银珠随手拿了件自个儿的衣物递向美人。

  「穿上,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你……为何帮我?」接过服饰,美人的眸底有戒备。

  「你是朱炯的朋友吧?」她问,自己与朱炯之间的问题已够多,她可不愿再往坏处想。

  美人略微踌躇。「我……算是吧。」

  季银珠微微一笑。「那么,朱炯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帮你也就毋需原因,是不?」

  点点头,美人松下了心防。

  突地,外头响起纷杂脚步声,季银珠眉头微蹙,漂亮的瞳眸往身後的云屏一瞅,二话不说牵起美女的手腕,往云屏後头走去。

  「别出声,就乘这机会换下衣裳吧。」

  话方尽,叩门声响。

  「谁?」

  「季小姐,打扰了。今日王府有人犯脱逃,深恐人犯伤到季小姐,故来此查看,以保小姐安全,可否让李安入内搜索?」

  季银珠眯起眼,往身後瞧去。

  美人水眸除却恐惧外另有哀伤,季银珠疑惑,可这管闲事向来不是她所好,兜转眸,她朝门口喊去。

  「我这儿没有可疑人物,此刻我正更衣不便开门,请多见谅。」

  「哦,那请季小姐多留意,一旦有闲杂人等进入,请通知李安。」

  「嗯。」

  听闻脚步声离去,美人也正好更衣完毕。

  「季小姐!你该是季银珠姑娘吧。」水眸瞅著季银珠,里头有感激亦有一丝打量。

  这打量很和善,不致让季银珠感到不舒畅。

  「是他告诉你的?」

  美人眸光顿闪。「在一起时,常听他提起。」

  在一起?一股酸味倏泛上,季银珠咬著下唇,自责,季银珠,别胡想,美人与朱炯

  没什么的,你别想来吓自己。

  可,心头虽劝慰,娇唇却不自觉吐出最在意之事。

  「朱炯三年前所受的伤因你而起?」不是她小心眼,更非是妒心强烈,只不过……她只不过是急於弄清一切来笼去脉,仅此而已。

  是的!她并没有要打探些什么。

  瞅著季银珠许久,美人敛下眸。「三年前,是我对不起他,倘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所以,你现在来是?」娇唇微颤。

  慢慢抬睫,美人缓缓道:「以身相许,这是我答应他的,今日我便是来履行承诺。」

  季银珠身子一僵。「他……可有应允你?」

  「有。」

  闻言,季银珠俏脸倏沉凝,旋身。

  「季小姐,可否请你带我去见朱炯?」睨视季银珠的娇躯,美人眼底诡光渗渗。

  娇唇微勾,嘲意深浓。「你既听过我,应该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你与他之间?不,我不曾听闻。」

  很好!将他们两人之间全撇得乾乾净净,不留半点痕迹,是否在他眼中,她不仅是个过去式,还是个笑话?

  「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希望你打消以身相许的主意。」

  语毕,她用力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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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爷,你身子还未痊愈,怎能长途跋涉?」

  将手上的斗笠递向朱炯,吴宗满脸的不赞同。

  「我们叨扰秉王爷太久,也该走了。」声清淡,脸憔悴,气色较之前几日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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