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自己太蠢太呆。”瑞丝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情绪更为高张的说:“我竟然缺乏联想的能力,才会直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价,也才会知道自己竟然是只不自量力的麻雀,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瑞丝,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我当成是原来那个任须耘就好了?”
“我不能!”瑞丝的语气里有难掩的痛苦。“我不能让人家误以为我是为了贪图你的钱才和你交往,我不想被人家想成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而且你我的背景相差太悬殊了,是标准的门不当户不对呀!”
须耘被瑞丝的这些话打倒了,他从没有门户观念,他的父母亲和家人也没有,可是瑞丝竟然跳不开这些凡人的眼光,她气恼他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让别人说闲话?
那么他和她曾经信誓旦旦的爱情呢?!和别人的闲话一相比竟是毫无份量的!
“瑞丝,我从不在意那些的。”须耘认真的说,不管瑞丝的家世如何,他爱的只是她这个人啊!
“可是我在意。”瑞丝的语气像是快要哭出来。“我好在意别人用鄙夷的眼光看待我的爱情,即使我爱你的动机是纯正的,可是在外人眼里也许会有另一番解读,我担心我无法忍受那些批评与质疑的眼光。”
“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任氏集团呢?”须耘问著,反正他从来就没恋栈过庞大的家族集团。
瑞丝慌张的猛摇著头。“不行,绝对不行,你会让我对不起你的家人的,他们都是好人,我们不能这样伤害他们。”“那你想怎么办?”须耘无力的问著。
瑞丝眨著晶莹的眼眸,努力的不让眼中的泪掉下,她背对著须耘说:“我想搬离这里,然后慢慢的忘记你。”
“一定要选择分开一途吗?不能让我们一起努力吗?”须耘的语气尽是受伤。
瑞丝用摇头代替回答让须耘从头凉到脚,只是因为知道了他有钱就要放弃他们的爱情吗?原来他的爱情一直是建筑在沙滩上的,一个浪潮打来就垮了,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没想到我的身份会夭斩了我的爱情……”须耘沧凉的语气让瑞丝好想奔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对不起……”瑞丝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须耘从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低沉的说:“不用道歉也不要离开这里,我回家去住,这里留给你。你要小心照顾自己,千万记得三餐要正常,也别乱开门,一定要问清楚对方是谁,知道吗?”
他的叮咛让她的泪落得更凶,不要对她这么好,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待呀!
“我只求你别放弃得这么快,给你自己一点时间调适,我会等你克服心理障碍并接受我,我会等你的。”须耘在她的发上印下重重的一吻后转身离开,若再待下去,他的男儿心也会被眼泪一点一滴的腐蚀掉的。
走了,沉重的关门声带走了须耘,带走了爱她也是她所深爱的男人,她倒向床铺放声痛哭著,心好痛呀!她的固执究竟是错还是对?谁能来告诉她答案呢?
须耘坐进车内,带著绝望的依恋盯著楼上看,他原本期待瑞丝会出现在阳台唤住他留下他,但是阳台上只有房间里的灯映出一片昏黄,他所爱的娉婷身影并没有出现,难道瑞丝真是这样决绝吗?
这个地方曾经让他和瑞丝相遇,带给了他感情里的春天,却没想到竟然也是在这里结束,老天爷向来爱开玩笑,只不过这次的玩笑开得有点荒唐,而且是他无力改变的。
听见了车子扬长而去的声音,瑞丝才冲到阳台上,一切都来不及了吗?须耘真的离她而去了吗?脚步蹒跚的回到室内,看见须耘的东西像在等待主人回来使用一样,昔日打打闹闹的景象全都像录影带一样的清晰呈现,须耘的声音、须耘的笑容、须耘的手艺……老天爷,才分开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呢?
须耘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他一个人又折回家的时候免不了要被家人七嘴八舌的盘问。当他们知道了瑞丝竟然因为须耘太有钱而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时,每个人都是惊讶的。
“她好奇怪,有钱不好吗?难道她宁愿跟穷光蛋交往?”须蕊觉得瑞丝莫名其妙。
“要不要我出面向她解释,我在选设计图的时候真的并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须梅也说著。
须耘摇头,淡淡的说:“不用了,我答应了要给她时间慢慢想通,如果她真的那么介意我俩身份的悬殊,即使勉强在一起,她还是不会快乐。”
任望天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她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一定会想通的。”
雁苹也在一旁点点头,她很欣赏瑞丝对感情的态度,也欣赏瑞丝不攀富贵的心理,但是须耘爱她是事实,她不愿意见到儿子为了爱情受苦,更何况他们一家人也从未嫌弃过瑞丝的家庭,瑞丝真的多心了。
面对家人给予的鼓励与关心,须耘全都放在心里,不过此时他需要的只是安静,他需要私人空间想念瑞丝,不知道瑞丝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所有的摆设依旧,心情却相差太多了。当初是因为了心想独立而出去,而现在却是因为情系瑞丝而不想回来,唉,没想到他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知道一定又是关心他的家人。打开门,是向来交谈不多的二姐。
须茜走进他的房间,明快的开口说:“我只想说一件事,如果你觉得瑞丝是个好女孩,而你也认定了她是你今生的惟一,那么千万别轻言放弃。瑞丝身在那样的家庭,要说没有自卑感那是骗人的,也许她从国中开始就受到异样的眼光与别人在身后的指指点点,她对于别人的意见便特别在意,她担心自己的爱情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攀龙附凤,她害怕再次受到外界批评的眼光,甚至将她的家庭背景挖出来公诸于世,让她再次承受父亲外遇的难堪,她的这点心思,你要能够体会。”
须茜的话让他有种恍然大悟的开朗,怎么他竟然忽略了瑞丝的心情呢?她坚决不愿当第三者,不也是因为她父亲外遇所留下的阴影吗?她在意的原来是她自己不能突破的心防呀!
“我知道了。”须耘突然一扫刚进门时的阴霾,活力十足的向须茜道谢,“多亏了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须茜笑笑的离开了,有情人能成眷属总是件好事,更何况她对齐瑞丝的印象也真的不错。
为了能让须梅专心筹备自己的婚礼,须耘提早接管了任氏集团,在刚交接的前三天,须耘很认真的听著须梅解说集团的主体和所有相关集团的架构,与所有关系集团的最高级主管开会,听取关系集团里的生意进展。须耘虽然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但瑞丝的影子从没有在脑海里消失过,相反的,总会在他喘口气的时候静悄悄的出现。
这些天,他连电话都不敢打给她,只是常常还会开著车到她住的楼下,对著阳台遥望。
而瑞丝这厢也是一样憔悴,明明对须耘思念得紧,但是理智的一方总是拚命的阻止她和须耘有任何的接触,所以,她吃饭的时候想他,洗澡的时候想他,看电视的时候想他,就连在梦里也是他。门外走过的脚步声更是令她神经紧张,她的生活顿时找不到重心,虽然新的工作繁忙不堪,也不能瓜分她对须耘的想念。
后来她开始在电视上看见熟悉的须耘,他的英姿依旧,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任氏集团新掌门的光环使得他更加受人注目了。她就那样痴痴望著电视,看著须耘面对镜头时的专注就好像是在盯著她一样,她的心都拧了。
羽衣曲诉愁千种,双飞燕子笑痴侬;
杜鹃残红映朝露,奈何情寄梦痕中。
瑞丝的泪对著电视里的须耘落下,只是再也没有人心疼的替她抹去泪痕了。
第十章
须梅和须耘几乎是每天一起上班,在这段时日里,须耘始终很认真,很用功的在了解任氏集团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与目前正洽谈中的生意进度,看在须梅和任望天的眼里很是高兴,任氏集团总算后继有人。但是须梅女性的敏感还是可以察觉出须耘并不快乐,甚至当他对著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象眺望时,眼中尽是孤独的神色。
“在想瑞丝?”须梅递了一杯咖啡给他。
须耘没有否认,眼神回到窗外脚下忙碌的人车,点点头淡淡的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须梅拍拍他的肩头,无言的表示安慰,心中已经有打算了。
当天下班后,须梅便驱车直往瑞丝的住处,有些话她必须替须耘澄清一下。
“任董事长!”瑞丝很意外站在门外的人是她,脱口而出便喊了那样的称呼。
须梅笑著说:“我这个董事长已经卸任了,你还是叫我的名字会好一点,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瑞丝这才发觉自己有多么失礼,当下便改口,“须梅姐,快请进。”
这还是须梅头一次踏进须耘和瑞丝共同居住的小窝,很明显的可以发现须耘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好像东西的主人只不过是外出,随时都会回来再使用一样。
由此也不难窥出瑞丝对须耘并不是没有思念,两个相爱的男女却硬是要分隔两地,不就像牛郎与织女隔著银河一样。
须梅对著瑞丝左看右瞧!一会儿之后说:“你瘦多了,须耘说得很对,你果然不太会照顾自己。”
瑞丝低下了头,听见须耘的名字还是让她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
“我今天来这里最主要是为了须耘的事。”须梅开门见山的说。
“须耘?他怎么了?!”瑞丝大为紧张的问。
“他大致上应该算很好,每天将自己埋在忙碌的工作中,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快乐。”
须梅注视著瑞丝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须耘一直用繁忙的工作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当他独处的时候,便可以看见他抽著烟眺望远方,神情尽是落寞。问他在看什么,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瑞丝摇头,但眼里已经充满湿意。
“他说,瑞丝一定就在这城市的某个地方里孤独的过著。”
禁不住,瑞丝用手捂住了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却是遮不住的。
须梅将桌上的面纸盒递过去,又说:“我虽然并不十分清楚你们分开的原因,但我一定要澄清一件事实,我在接受你的设计图之前,的确不知道你和须耘在一起,须耘更是从来就没对我关说过度假村的事,你的设计图会被挑中完全是因为你自身的实力,和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瑞丝完全说不出话,她的眼泪一开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的掉落。
“相爱的两个人需要共同扶持、相互关心去面对人生的许多难题,如果一直选择逃避,爱情永远不会有结局。”须梅缓缓的说著,“须耘爱你却又不忍为难你,他的矛盾造就了他的不快乐……不过我想你也是一样。”
瑞丝的情况比起须耘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憔悴无神。
“许多的心锁是自己加上去的,惟一的钥匙也在自己心里,你好好想一想,别给自己大大压力,让自己走入死胡同里。”须梅说完便告辞了,她不是月老,无法决定两人的未来。
送走了须梅,瑞丝几乎是崩溃的倒在床铺上。须耘,须耘,这个在她梦里萦绕了千百回的名字,此刻正痛楚的撕裂著她的心呀!她究竟做了什么?她爱他,为什么要否认呢?为什么要让彼此都痛苦呢?
这一夜,和须耘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就像跑马灯一样的在脑海里转,瑞丝翻来覆去的失眠到天亮……
“已经完成了?好,我下午会过去看看。”须耘在电话这头难得提高了兴致的说著。
“很久不见你这么高兴了。”须梅微笑著问他:“有什么喜事吗?”
值得高兴的事情是有,但不确定究竟可不可以称为喜事,须耘只回了一个微笑,没有多做解释。
“我昨天去看过瑞丝了。”须梅突然冒出这一句,却立刻就抓住了须耘所有的注意力。
“她怎么样?还好吗?”须耘急急的问,他早就想知道瑞丝的情况了。
“怎么你们两个的开场白都是一样?”须梅笑过之后,以较为严肃的口吻说!“以我的观点看,她过得并不好,比起上次到我们家吃饭的那时候,她明显的憔悴多了。”
一听见须梅这样形容瑞丝,须耘的心都疼了。
“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替你澄清关于关说设计图的事情,还有说说你的近况而已。”
“她的反应呢?”须耘还是紧张的。
“她哭了。”须梅照实回答。
瑞丝哭了?为什么?
须梅知道他除了担心之外并不会想到别的,居于帮忙的心理,她也只得提醒地说:“我想瑞丝也是同样挂心著你,只是自己的心理障碍还没有消除,所以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来找你的理由。或者,你可以帮她突破这点。”
须耘在脑海里快速的转著思绪,他已经等太久了,须梅说得对,既然瑞丝的心结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他当然有义务要帮忙解决。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弟妹跑掉的。”须耘信心十足的说完,抓起外套就准备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须梅问著。
“你就当我请半天假,我去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须耘头也不回的边喊边走,和刚进门的龙天威又撞了一下,要不是龙天威的伤口复原的情形良好,须耘的毛躁可能又要害得他伤口再度流血了,而须耘只是朝他扮个鬼脸便一溜烟的走了。
“须耘为了什么事情急得像火烧屁股一样的横冲直撞?一天威摸著自己刚被撞的地方问。
“除了爱情有这等让人失常的魔力,哪还会有别的原因呢?”须梅摸著天威的伤口
部位,柔柔的说著。
“可是你就从来不会为我失常过,反倒是我为了你神魂颠倒,连防卫能力都退步了。”天威对未婚妻抱怨著。
“所以我用自己的一生来做为偿赎,够不够?”须梅偎进了天威的怀里,无限浓情的说。
天威勾起须梅的下巴,印下了深情的一吻,所有的喜悦尽在不言中,失常也好,神魂颠倒也罢,至少他是真实的搂著须梅,而且是在山盟海誓之下拥有的天长地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