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要想躲,你知道外婆很厉害的。」FBI若来找她当干员,肯定不会发生飞机撞大楼的事件。
我爱当鸵鸟不成吗?「别管你外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厉害能当饭吃吗?」
难讲。「你的优酪乳。」
「喔!」咦!为什麽她的杯子比较小?「喂!有心机的,我是你妈吧!」
「妈,你没时间管人了,你妆还没化,牙垢还在……」噢!暴力妈妈。
「闭嘴,别来找我拳头的麻烦。」打是爱的教育之一——疼在娘心。
恐怖的晚娘面孔一现,她发出巫婆笑声的扬扬拳头,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还偷喝女儿的优酪乳,神气兮兮地走回房间梳妆打扮。
大约过了半小时,一位容光焕发的高姚美女走下楼,一身优雅的飘逸套装衬托出她慵懒的企图心,看似无害却霸气。
「于问晴,你吃饱了没?再拖拖拉拉就不等你了。」她拿起车钥匙边走边戴耳环。
结果她一打开车门,穿好制服的女儿已端坐在前座,并守法地系上安全带,纯真的眼睛瞅著她似乎在说:你好慢。
×××
「妈,你到底在赶什麽?这里不能左转啦!警察会开罚单。」
「又不用你缴钱紧张个什麽劲,我们要抄近路比较快,让人家等不好意思。」
喝!瞧瞧她说的象人话吗?别人不能等,她的客户就必须延期呀!
总统夫人要嫁女儿也得先预约,公司才能排进年度计划表,什麽重要人物非要十万火急的找她帮忙,台湾没服装造型公司了吗?
夏季服饰赶著上市,美国方面急催件,还有米兰的秋装展示会快开幕了,她答应萨丁诺设计十件新装去应应景,今年应付应付就好,反正奖她拿多了,再多得一座金裳奖也没意思。
再来是巴黎的威尼来电告急,说她刚设计的二十款流行时装已被抢购一空,要她无论如何救救命,若同意,同款式冉追加一千件,他愿多付两成的价钱。
一桩桩燃眉之急的事全堆在一起,她都快没时间恋爱了,还要应付老妈不时地给她出状况,这下子她非再找个国家住住。
嗯,最好住到南极或北极,而且绝对不带电话。
于弄晴一脸狐疑。「你不会又想设计我相亲了吧?」丑话要说先,以免被她卖了。
张网巧掐了女儿大腿一下,「要你结婚又不是逼你跳火坑,你给我鬼吼鬼叫个什麽。」
「咱们把话挑明了免得你埋怨我不孝,要是你骗了我,别怪我掉头走人。」她才不留下来任人品头论足。
于大妈,你女儿真漂亮,在哪儿高就?
于大妈,你女儿生得真标致,怎麽没人追呀!
于大妈,你好福气,养个女儿一副好命相,看来好生养孩子……
天呀!她一个月赚多少钱干卿底事,生得美是善於装扮,她干麽要坐在那里像个傻瓜,虚伪的回应婆婆看媳妇的满意眼光。
「我敢指望你有一粒老鼠屎的孝心吗?上次你就让我丢够脸。」不提了,省得生气。
上次?「喔!你是指那个在矽谷有间公司的归国华侨,准备讨个老婆回去当董事长夫人那件事呀!」
「人家陈先生有哪里不好,方头大耳又好脾气,刚好顺著你不易起争执。」她就看人家挺好的,对她客客气气地嘘寒问暖。
「妈,麻烦你有空看看新闻,那位陈先生在美国欠了一身债,他是想找个有钱老婆替他还债。」她还算小有资产,属於有钱人阶级。
「什麽,他那麽坏呀!」居然想骗婚骗钱,人财两得。「那新竹的李先生为人忠厚老实又孝顺,你该没得嫌吧!」
孝顺的孩子不会变坏。
「拜托,那个人开口闭口都是我妈妈说,连点个餐都考虑老半天,你看不出他有恋母情结吗?」优柔寡断不乾脆地让人生厌。
「嗯。」好像是有点,不过张网巧仍不死心。「那游先生总没问题了吧?长得好看没话说,人品学识更是一流。」
于弄晴很想跳车。「妈,你挑人的眼光真不是普通的烂,他是同志圈有名的零号。」
交游广阔的她有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她早就耳闻过他的大名了,只是那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去点破。
「不会吧?他看起来很正直而且还是个年轻有为的检察官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妈,总而言之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这世界上没几个好男人。」全是群上帝错手的瑕疵品。
「你这孩子……」是不是打算不嫁人了?
「小姐,你这样说不对哦!我们男人也有顾家、负责的啦!」一道男音在狭小空间里响起。
母女俩突然吓了一大跳。怎会有男人出声?继而才想到是今天于弄晴送完女儿上学要到公司途中,发现车子出了点毛病,所以送厂保养了,因此她们才搭了计程车。
「呃,运将先生,我指的当然不是你,你是少见的好人。」坐人家的车,命在人家手中,好听话多说无碍。
运将先生咧嘴一笑,「小姐,你很会说话哦!好像事业做很大。」
「没有啦!破公司一间混口饭吃吃而已。」现在的治安很坏,实话说不得。
车流顺畅不塞车,随口哈拉两句就到了黎园餐厅,付了车费说拜拜,于弄晴硬是被母亲扯进餐厅,满心不情不愿。
直到见到雅座有位圆呼呼的妇人向她们摇手招呼,她瞧了瞧她身边只有一位低垂著脸的小姐,这才放心的走过去。
被骗多了总是比较多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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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巧呀!这是你女儿?」有点不太置信的季太太眯起眼打量著于弄晴。
「是呀!不怎麽成器,只会做衣服给人家穿。」享誉国际的名设计师到了她口中,成了不起眼的裁缝师傅。
「你客气了,我看她面相生得好,在公司的职位定是不低。」光是那套名家设计的服饰台湾就买不到。
「没什麽,一间破公司而己,吃不饱、穿不暖,就是饿不死。」张网巧顺著女儿对运将先生说的话再夸张一番。
季太太掩嘴笑了。「网巧,你是怕我借钱不成,谁不知道星雨服装造型公司可是台湾最有实力的公司,听说股票快上市了。」
是已上市两年了,子弄晴在心中更正。可是不爱招摇,尽量由公司的员工认股分红,以免有心人士趁机架空并吞。
「有吗?她都没跟我说。」她狐疑地瞧瞧女儿。
「妈,你不跟我介绍一下吗?」我干麽跟你说,你已经A了我一幢透天厝。
「瞧我糊涂的,来,这位是妈的好朋友秀子,你叫她一声季妈妈好了。」只顾著聊天都忘了这回事。
「季妈妈好,我是星雨的于弄晴,希望我的服务能令你满意。」堆起笑脸,于弄晴客气而职业化地问候。
「你是于弄晴,二零零一年轰动上流社会,春装发表会的服装设计师于弄晴?!」她惊讶的瞠大眼。天呀!是于弄晴耶!
而原本意兴阑珊的女孩也抬起头直视著她,眼中有著意外和好奇,不相信能遇见素有「衣服的魔术师」美名的名设计师。
听说她设计的服饰是流行的先驱,每每一推出就蔚成风潮,必须先预约才能穿到限量销售的华服,等到发表会时,通常已被订购一空。
而其晚礼服的款式只限一色一套绝不重复,售完即不再裁制,让穿著者享有独一无二的尊荣感。
还有,她很少设计结婚礼服,入行以来只设计出五套风格迥异的白纱礼服,分别被全球五大婚纱公司高价买走,当成招牌地摆在橱窗供人欣赏而不出借或转售。
「是,我是于弄晴,你好。」她顺手取出名片一送。
她的名片是自己设计的,梅花形状的五片花瓣对折,一掀开是姓名、公司地址及电话,没有任何头衔或个人资料。
「你好,我是季缈缈,准备结婚的新娘子。」她害羞地对她打招呼。
于弄晴笑著拿出记事本,「什麽时候结婚?」
「七天後。」
「等等,你再说一遍,是七个月後吧!」放下笔,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太太插口解释道:「本来是预定年底才结婚,可是郑夫人,也就是亲家母的身体不好,希望他们能提早几个月进礼堂。」
怕看不到儿子成家立业。
「不过也太赶了吧!七天能做什麽事,我本身的事也很多……」开什麽玩笑,妈和外人联手耍她吧!
「多什麽多,难得妈的好朋友要嫁女儿,你这个没人要的不孝女敢不帮忙?!」如果今天要嫁女儿的人是她该有多好。
啊!她居然在桌子下偷捏人。「妈,你能不能手下留情?」
八成淤青了,不知化淤的药膏放哪里,得叫于问晴找找。
「帮不帮一句话。」她凑近女儿耳边威胁道:「不然我哪一天帮你安排一个相亲对象。」
「帮,我一定帮,妈的朋友我怎敢不帮。」她马上做出一副热心助人的熟稔状。
可心里正迭声暗骂著母亲没人性,她到底是谁的妈?尽做些赶鸭子上架的缺德事。
俗话说,胳臂肘拐里不拐外,而她……唉!有这样的妈是她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遭受报应来还债的,希望她们来世别再做母女才好。
「于小姐,那就麻烦你了。」季太太好笑张网巧的小动作,十几年的朋友怎会没看见她掐人的狠劲。
「不用客……」
「不用客气自己人,以後你就叫她弄晴好了,别太见外。」张网巧笑咪咪的一阵抢白,当牛奶不用钱似地拚命往咖啡里倒。
黎国是间高级餐厅,除了供应商业用餐和各式茶点外,入了夜,吧台还有调酒服务。
在她们来以前,季太太已先点好饮料,要用餐的话再点菜,今天的费用全由她负责。
「好吧!弄晴,你打算怎麽布置婚礼?」新郎、新娘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商界人士,场面不能过於寒酸。
「布置?!」于弄晴讶异的瞧著母亲。「妈,你不是说只要打理新娘行头就好?」
张网巧一点也不心虚,反而理所当然的道:「顺便嘛!反正你很闲。」
「我很闲……」她在说什麽鬼话!「季妈妈,你们是准备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好吧!她认命了,又不是第一次被老妈骗。
「西式。」
「要在教堂呢?还是一般宴客厅?」于弄晴她已在心里勾画起新娘礼服的款式。
「宴客厅,我们都不信教。」先举行公开仪式再去注册。
「宴客时间是中午或晚上?」她振笔直挥,勾勒出式样简单却高雅的白纱礼服,领口缀著同色系的珍珠花。
噫!可能来不及由日本空运光泽晕黄的养珠来了,改由雪纺纱缠银丝摺成的白玫瑰好了,象徵纯洁的爱,最适合纯真的新娘子。
头纱嘛!中空缀著香雪兰花环,长度到後腰好了,下摆以二十四颗裸钻做成流苏,一步一摇光彩夺目。
「中午。晚上开宴席怕郑夫人身子撑不住。」尤其加上闹酒什麽的,大概会拖到午夜。
「晚上呀!」那晚礼服得要三到五套,公司目前没有现成的新装,得改改其他晚礼服以免过於雷同。
「咦?新郎怎麽没来,他不会有意见吗?」当事者之一不来配合,她无法做好完美的搭配。
「刚刚Call他了,说好一会就到,应该快来了。」一说完,门口随即走进一位高大卓尔的男子。
于弄晴眯著眼睛一视,觉得那身形给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记忆深处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尤其是他走路的姿态……
真的很像某人,他是谁?
「夕问,你来了。我来介绍,这是婚礼布置的负责人于弄晴小姐。弄晴,他是我未来的女婿郑夕问。」
「于弄晴?!」对方深邃的眼眸里凝聚了一股不明的动力。「好久不见了,晴儿。」
大概有十年了吧!
「晴儿?!」
她心里突然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麽事即将要发生,尤其是另三双询问的眼正望著她。
她该如何解释呢?一句不认识带过?
啊!尴尬了。
第二章
真的是她!
心底激动万分的郑夕问维持面上的不苟言笑,严肃地审视著这个曾在他生命中,掀起汹涌波涛,最後却潇洒背弃他的女人,于、弄、晴。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一个拥有活力、光鲜、开朗的阳光女孩,一天到晚带著欢乐笑声传染周遭的每一个人,绝无冷场。
她就像一道光里走出的天使,三分天真、三分顽皮、三分的孩子气和一分的坏。
一直不晓得当初她为什麽在芸芸众生中挑上他,只见跳舞似的小人儿舞到他面前,用著近乎命令的语气道: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一开始他并未投入这段感情,只是情不自禁的受她吸引,视线不由自主地绕著她打转,静静地期待她的身影在眼前出现。
认识以来都是她主动接近,而他几乎皆是被动的接受,自私的享受她的陪伴和撒娇,从不曾开口说一句喜欢她的话。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契合的肉体产生了悸动,像是寂寞亘久的灵魂终於找到失落的另一半,两人的结合是心、灵合一,他,爱上了她。
不给承诺是他自认为尚未达到自己要求的标准,必须更努力的趋向完美才能保障两人的未来。
为此,他订下了长达十年的生涯规划,先念完书冉带她一同出国留学,三年後回国到基层先磨个两年,再接下父亲的事业,用五年的时间稳扎稳打,将事业维持一定的成绩,那时他要风风光光地娶她入门。
可有句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看到她那封分手的切结书之後,他的世界在一夕间崩塌。
没人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害地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心宛如刀割般的疼痛不已,他一度有放弃生命的念头,但却因为难忘那张爱笑的灿烂笑脸而作罢。
爱她的心始终未变,等待再等待。
年复一年地等待著,时光的流逝让他心冷了,不想再抱希望了,死心地接受父母的安排,和世交之女订了婚,但他的内心一直是空虚著。
或许他还是固执的,虽然表面上什麽都不说,可是婚约拖了两年不肯落实,潜意识里他仍在期盼有朝一日她会回到他身边。
讽刺的是她终於来到他面前,然而两人面对面商讨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而她似乎忘了他。
「怎麽了,晴儿,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她心虚的一笑,用力思索过往的记忆。「哪会不认识,朋友嘛!」
会喊她晴儿的人肯定交情不浅,像她家都连名带姓的叫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小名或昵称。
「只是朋友吗?」她果真忘了他,在他念念不忘的十年里。郑夕问的眼底有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