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眼沉重的道:「经过你之後,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我……我是例外啦!季小姐是好人。」她嗫嚅地缩缩脖子,不想背负太多的罪恶感。
「好人不代表值得我去爱,我偏爱坏女孩。」迂回暗示著,郑夕问没时间等待了。
只剩七天。
她像个爱吃糖,又偏怪牙医为了赚她健保费而送糖的孩子似的噘起嘴巴。「你少占我便宜,我还不够坏。」
要不然心一狠横刀夺爱,把人家的老公抢回家享用,一天奴役三、四回。
「晴儿,我……」爱你。
「啊!快追前面那部宝蓝色的箱型车。」好熟呀!简直太眼熟了。
他在心底苦笑。「它抢银行吗?」
「它很像我的车。」她有两部车子,一部是拉风的跑车上班用,今天刚送厂保养的那部,一部是旅行车,打算流浪时使用。
「你的车?」他踩下油门急起直追。「车号对吗?」
「嘎?!」眨眨眼,她眼露茫然。
车子有号码吗?
「算了,我看你连自己家的地址都忘得一乾二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白问了。
「谁说的,我住在……」不甘被他瞧扁,她连门牌号码都一并背给他。
忍著笑,他将地址记在脑中。「有空去找你泡泡茶可以吧!」
「当然可……啊!不可以,你不能来我家,我们不欢迎外人。」为什麽她又笨一次。
「你们?!」他的语气带著一分质问。
「是呀!我和于问……呃,我家的狗住在一起,她很怕生。」差点说漏嘴。
「问晴?」看来大有内情,她很紧张,紧张的没瞧见蓝色箱型车就在三个车身前。
「嘿!是问情没错,你记忆真好。」记这麽清楚干麽?又没奖品领。
应付他好累哦!让人有压力。
「它左转了,要不要追下去?」他不揭穿她的隐瞒,一度与前车拉长距离。
「什麽?」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的车。」以她的迷糊程度在事业上还能如此成功,实在叫人不可思议。
「喔!当然要追……」咦?那个人很眼熟。「停车!快停车。」
「又怎样了。」他放慢速度靠边一停。
「车门啦!我看到一个该死的家伙。」她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横过驾驶座,按下中控锁按键。
熟悉的味道让郑夕问闪了一下神,他想起两人相处的甜蜜时光,她在他身下呻吟不已,藕白的双臂紧勒著他颈背……
一伸手欲汲取那份馨香,只见座空人已去。
然後他跟著下车,视线紧紧追随那只适合百米赛跑的长腿,她跑得真的很快。
「于问晴,你要敢跟那个怪叔叔走,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于问晴?!
她急促的狂吼定住他向前一跨的左脚,行道树挡住远处的影子,隐约可见一个直弯腰的男人和个头小小的……女孩。
他心中浮起无数个问号,于问晴到底是谁?
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只见怒气冲冲的于弄晴,揪著那男人的耳朵回到箱型车後座,而小女孩上了前座,驾驶座上还有一个男人。
车子扬长而去。
×××
「死井田,你日本混不下去了吗?改来台湾拐小妹妹拍色情片呀!」
已经被骂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井田二雄快要没脸见人了。瞧她骂得多顺口,什么拐小妹妹拍色情片,小问晴他又不是不认识,以前还帮她包过尿片呢!
半年不见,她还是元气十足,一点都没有受经济风暴影响,公司如预期成长了两倍,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走。
她骂人的技巧还是好到令人头疼,他有做什麽十恶不赦的事要如此公开批斗吗?从不幸的认识她那天起,他的人生由彩色沦为黑白的。
不过是陪陪小问晴逛逛街,带她去买了些日常用品,顺便送她一台新型的手提电脑,何来拐人之言,井田会社的少东需要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吗?
唉!她还要骂多久?外面的职员都快笑翻了,他这辈子休想娶到老婆了。
「嫌我不如日本的女人温柔是不是?你敢给我皱眉头,上回樱子小姐说要给公司的和服布料呢,你全塞到屁眼去了吗?」
天地良心哦!他哪敢嫌她。「麻烦你到货仓点收一下,三十匹手染的禅风布料,五十匹御和房针织布料,三十五匹……」
「够了,你故意要我晕头转向吗?」她对数字没辙。
井田二雄行了个日本礼,心里偷笑著。「我是担心你误会我吞了樱子的货。」
好在及时送达,不然她准天天打国际电话去骂人,搞得他父亲以为他惹上山口组角头的女人。
「嗯哼!你又来台湾干什麽,日本辣妹把完了,改来台湾走清纯路线啊!」狗改不了吃屎。
「别老把我当成花花公子,我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请叫我痴情日本郎。」他做了一个很帅的姿势,右手虎口一张放在下巴。
噗时笑声由门外传来,一大一小的人影走了进来,小的手拿冰淇淋舔著。
「井田桑,你确定你痴情的对象只有一人吗?」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公马怎会专注一人,这和踩到狗屎的机率均等。
「杰生小亲亲,我想死你了,来亲一下。」他凑上前要轻薄英国籍的杰生.汉。
「我刚吃了大蒜香肠还没漱口,你不介意就来亲吧!」双手一展,他表示出诚意。
天哪!他最怕大蒜味了。「你别靠我太近,我有AIDS。」
「没关系,我有梅毒。」杰生作势要拥抱满室跑的日本男人。
星雨服装造型公司有员工三百一十人,拥有绝佳专业的造型团队,每月的业务量多到吓死人。
由於于弄晴所设计的服饰走的是高品质的国际路线,鲜少将设计图外流,皆交由内部手艺卓越的师傅裁制,且零星的培育新锐服装造型设计师,但即使预约已排到西元二零零五年,她仍不考虑增加人手,因为好的员工难求,而且必须具备对公司的向心力和绝对的忠诚度。
仿冒是名牌服饰的致命伤,往往一套服饰推出没多久即大量上市,粗制滥裁的缝工叫原设计者看了会吐血,所以宁可少赚些钱也要保持产品的品质。
而这三个人是星雨服装造型公司三大股东,于弄睛占百分之三十五股份,井田二雄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而杰生投资的股份占百分之十八。
三人合起来超过七成实力,其他股份则由员工收购,或是员工的亲朋好友,很少有外股介入。
即使有也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不足为虑。
不过有件事值得一提,井田二雄和杰生都曾是于弄晴恋爱史中的一员,在短暂的恋曲结束後结为至交好友,感情浓密得像手足相互扶持。
更叫人称奇的是杰生为了帮助于弄晴成立自己的公司,竟不惜收起他原本在英国的事业,远渡重洋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台湾,可见他对她的眷恋有多深,情散爱仍在。
「救命呀!谁来把这头大熊拉走,我不能呼吸了。」天呀!他打算把他肺里的空气搞光吗?
「杰生,给他死,我妈说日本鬼子都该死,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惰。」少了个祸害好造福天下女人。
「你心肠太狠了……」井田二雄失笑的挣脱那玩笑似的拥抱。「杰生,你瞧她多不要脸,居然抢小问晴的冰淇淋。」
杰生的眼笑眯了。「晴晴,小心发胖,我买的并非是低脂冰淇淋。」
爱吃又怕胖,十足的小女孩性子。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远,也不会多买一份孝敬我。」她忍痛将甜筒冰淇淋塞回女儿手中。
「妈,你有我孝顺就好,不要为难两位叔叔,很难看耶!」我的妈这麽不理智,怎麽会生下理智的我呢?
不明白。
她伸手戳女儿的头。「我还不知能活多久呢!指望你不如自己赚钱买几个童工服侍。」
「晴晴,别胡说。」
「晴子,少咒自己。」
两道不悦的责备声同时响起。
于问晴在母亲的嫉妒下,吃完最後一口甜筒冰淇淋。
「井田叔叔、杰生叔叔,我妈最怕死了,你们不要被她骗。」妈最爱装可怜骗男人了。
「于问晴,你到底是谁生的,太久没被扁了是不是?」敢吐她槽!
在母亲拳头落下时,干问晴聪明的找到庇护。「可是我是杰生叔叔带大的,养育之恩胜於生育之恩。」
「你这小鬼想造反呀!」一念之差呀!谁叫她只会做衣服不会带小孩。
「晴晴。」杰生出言制止,她还真想揍孩子不成。
她含恨的收回手,这才想起和他还有笔帐要算。「杰生,你干麽偷我的车去载那只猴子?」
猴子井田二雄闻言,停止扮鬼脸逗办公室外的女职员。
「你家的冰箱空了,我去买食物顺便托婴。」他看著正用唇语说我不是婴儿的于问晴。
井田二雄开玩笑道:「贤慧的家庭主妇哦!晴子,你乾脆娶杰生算了,我当陪嫁品。」外加小问晴,一家四口乐融融。
「免了吧!杰生我还勉强考虑放下,你是哪边凉快哪边待,少来烦我省挨拳头。」没建树的家伙。
「喂!你大小眼哦!我要向联合国提出抗议,你歧视日本人。」好伤心啊!他最爱的女人不要他。
她哈了一声。「抱歉,台湾没加入联合国。」
「不过台湾有受虐妇女联盟,井田叔叔可以去投诉。」我还记得电话号码,可以帮井田叔叔拨。
「受虐妇女联盟?!」
奇怪,大人们在笑什麽,我有说错吗?妈妈常常打井田叔叔呀!他满符合家庭暴力防治法的规定。
瞧!我很聪明吧!什麽都知道,学校要我越级升国中,因为我是资优生,可是我告诉导师,我不要越级去被国中生欺负,我要欺负同班同学得第一名,他听了以後目瞪口呆,要我请家长来沟通一下。
嘻!我很不想告诉他,我妈妈是超级恐怖份子,要她到学校保证鸡飞狗跳,我很坏心吧!
我果然是我妈的女儿。
咦?井田叔叔的脸色好正经,发生了什麽事?我也要听。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台湾,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井田二雄义愤填膺的道。
「他真是不死心,都五年了还……」缘起缘灭嘛!何况她又没招惹他。
「晴晴,汉弥顿公爵对你是誓在必得,这阵子你尽量别外出。必要时请任职於FBI的乔伊来台一趟。
他亦是她众多情人之一——过去式。
她是个热惰的小太阳,只要爱过她的人都不容易忘记她。
于弄晴不在乎的摇摇手。「不行,我答应我妈要负责帮她朋友的女儿做婚礼 布置。」
「晴晴,别再任性了,听我一次行吗?」她从来就不听人劝,固执得要命。
「不要,我才不信英巴斯.汉弥顿动得了我。」她不愿向疯子表示懦弱。
「晴子,别忘了你为什麽逃出英国。」顽固的女人!为什麽不肯乖乖地让人保护呢?
她展开一抹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开什麽玩笑,我是于弄晴呐!在我的地盘上他休想搞鬼,我要他横著回英国。」
她,二十七岁,却有著十七岁女孩的叛逆,狂肆地向索爱者宣战。
一个得不到她真心的英国公爵。
而其他人却是忧心忡忡。
二十七岁女人的任性。
第四章
「我要你办的事调查得如何?」
头一句不是问候对方的辛劳,理所当然的口气像是对方必须服从,而他不曾回头的俯视街道上的车辆,神色深奥难解。
冷静的判断,锐利的眼光,他在商界稳扎稳打的实力不容忽视,他像黑暗中的王者紧盯著每一个想侵略他王国的猎物,狠地一出手绝不留馀地。
在公司中,他一向不与下属走得太近,不苟言笑的以严谨态度处理公务,未经允许私自闯入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例如正望著他背影打算踹上一脚的乔正轩,其职业是侦探。
「兄弟,让客人看你的背不太礼貌吧!好歹转过头来让我瞧瞧你的臭脸还在不在。」
戏谑的笑语如珠,和眼前的沉练男子正成反比,宛如黑夜与白日的两极化,而两人竟成了莫逆之交,上天的安排真有点讽刺。
「我要结果。」低沉的嗓音透过帷幕玻璃反弹,明显地带著严肃。
这人真是没有幽默感。「起码说个'请',为人做牛做马多少该给点尊重。」
「请……」
对嘛!客气些才有人缘,为你办起事来也较有成就感,孺子可教也。
「请快放完你的屁喝你的咖啡,我这里不是凯悦饭店。」半转过身,面色冷然的郑夕问低睨著他。
像在沉思,或是若有所思,他愁眉不展地锁著重重抑郁,似是急欲突破某种裹缠的巨蛹。
乔正轩下巴一掉,呆愣片刻,他似被人掷了一脸泥巴的茫然,「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得像个人吗?」
「支票不想要的话就继续废话,台湾有不少下流的徵信社。」只为钱下作。
「没错,所以你无法保证他们是否会一物两卖或趁机敲诈。」乔正轩毫不紧张嘻皮笑脸地按下桌上电话内线的通话键,要外面的秘书再送一杯咖啡进来。
这年头景气不好,有免费的咖啡就别客气,不亏待自己是他的至理名言。
什麽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可笑论调他嗤之以鼻,自私是人的天性,他一向喜欢独吞和占占小便宜,有人要请客他一定到。
「你打算调高价码?」钱不是问题,他追求真相。
若如他所料。
「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愉快,难怪我们是死党。」他间接的赞美自己。
闪开落在肩上的一拍,郑夕问取出支票本。「多少才够填饱你的无底胃?」
「後面加一个零,我会感谢得亲吻你的脚指头。」他夸张地做出亲吻的动作。
「一百万?!」眉一挑,他深思的眸光有些讶异。
「别怀疑,你要找的人虽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却有一堆男人想尽办法保护她。」他头一回看到这种怪事,差点以为是电脑当机。
一抹讥诮浮上郑夕问严谨眸底。「十年、二十年後或许可能,现在她不过是个孩子。」
「可是她有个相当传奇的母亲。」简直丰富到足以写一本书。
「我没要你调查她。」他早就有预感她不是会让自己寂寞的人。
「顺手嘛!你不晓得她有多抢手,害我差点追丢了。」被请进美国中情局的电脑。
「我知道。你要继续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还是拿支票走人?」
光,人人渴求。
当年,为了她主动追求他一事,不少高中生、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背著她来一窥敌情,甚至撂下话要他小心点,意外随时会有。
她在学生圈里很红,几乎没人不知道她的大名,大半的学生对她推崇备至,奉她为学生领袖,她以一个高职女生身份征服各大专院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