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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更非,屈更非,屈更非!”坐在地上的温小良迭声轻喊。
仿佛这样,她的恐惧可以少一点儿,仿佛他就在她的身畔。
“小良!”屈更非激狂难抑的低吼。
“呀?”难道她的耳朵产生幻觉了吗?这几日她的梦里全是屈更非的眉目眼波。
“小良!”忽地,他冲上去,一把抓起她的身子,并且将她一拥人怀。
尚未瞧见来人面容,她下意识的便挣扎起来,使力地踢踹着,然而箝制住她的胸怀牢靠得令她无可奈何。
气极,她张口一咬,狠狠地咬住来人薄衣之下的肉。
“小良。”屈更非忍着微痛,低低呼唤。“是我,屈更非。”
“嗯?”她大吓,连忙松口。
捧端起伊人的脸容,他皱着眉,对她扬起一个呵宠的笑容。
“泼女!”他打趣着,为了她的惊惶而揪心不已。
真的是她想念极了的人!
呜……温小良扁了下嘴,立刻往他怀里依偎,嘤嘤哭泣起来。
“别怕。我来了,是不?”他轻轻拍抚她颤抖的脊背。
“你坏!人家困了这么久你才来,呜呜……”可幸好他来了,他没有舍弃她,
没有乘机甩掉她这个祸精。
“不许再哭了,否则我就撇下你,让你留在大金国做苦工。”
“不不!我不要待在这种野蛮人的地方,他们一个个都长得像野兽。”冷不防的温小良打了个寒颤,当真以为他要留她在这儿受惊受怕。
她抬起眼儿,泪雾迷蒙哀怨地瞅睇着他,过了晌,她踮起足尖,把她的粉唇凑上,非常非常用力地碰他的嘴。
“你要带我走!不然,我会恨你!”贴合着他的嘴,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屈更非浅淡一笑,将她的身子猛一拉近,狠狠地吮吻住她的樱桃小口。
美人膝,英雄气短。
只为儿女情长,情难断。
第七章
明军营
“把他捆绑起来!”儿子一回军营,屈罡昊立即下命令。
“等等。”赖在屈更非怀抱里的温小良气呼呼的大叫,“你这个灰头发的老家伙凭什么绑他!他可是皇帝爷御封的先锋官,他的手下有十五万兵马!”哼,每个人吐这老家伙一口口水就把他淹个半死。
“小良!住口。”屈更非斥喝着。
她瞠了眼,“你凶我!我是要保护你耶。”
“不得无礼。”
“礼个屁啦!这老不死的要把你绑起来耶!哼,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想不到……”
“他是我的父亲,是大明皇朝的破虏大将军,岂容你放肆!”他冷下心肠,厉声怒骂,唯恐她的大不敬引来皮肉之苦。
温小良轻哦了一声,瞬地,她的火烈脾气上来了,她指着坐在高阶上的屈罡昊教训道:“原来你就是破破将军,屈更非的阿爹,这便更加更加的可恶了,哪有做阿爹的捆绑自己的儿子,嗤!”
“你!”哪来的刁娃?非儿竟是为她生死不顾!“即便我要责杖于他,你又如何?”
“不管是谁,只要是对屈更非不好的人都是我温小良的仇敌!”他以为他是个破破将军,她便得怕他呀!
“倘若本将军要砍了屈更非的脑袋?”刁娃虽然不驯得叫人气怒,但是她的勇敢令他不得不赞赏。
骋驰沙场数十载,有功在朝的他还不曾遭受这种拂逆的直言不讳,这刁娃对他的非儿的确是深情相许,只可惜……
温小良当着屈罡昊和数位将士的面前紧紧地抱住屈更非的腰身,她喊道:“你这没心肝的老匹夫,你尽管杀死你自个儿的儿子吧!”
“我儿……”刁娃!竟然枉费非儿的情义恩德。
“告诉你!我温小良会跟着屈更非一块儿死,到了黄泉地底,我会告诉阎王老子你的恶行恶状!还有,我要变成厉鬼把你的头发和胡子拔光光,把你的鼻子咬掉,把你的……”
“小良!”屈更非既恼且慌,深恐父亲降罪于她。“你再胡言乱语,我便拧碎你……”
“鸣你……”凶什么嘛!“我晓得,你比较爱你的阿爹……”
此言一出,众将士纷纷喷笑。
屈罡昊依然威严如雕像,然而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动。
胸臆倏而一痛,他道:“哈赤尔!将屈更非押人囚房。明日午时,斩立决!”
“大将军……”原是败战俘虏的辽人哈赤尔吓白了脸。
“此为军令!”大局为重,即使他的心已淌出血。
“遵令!”哈赤尔只好领命而行。
他走到屈更非面前,深深一躬,“得罪了。”
“走吧!”轻笑一抹,屈更非推开他身上的“纠缠”。
“我也要!”使起倔性的温小良忽然力大无穷的硬是缠住屈更非。
“乖。”好难舍下她啊。千古艰难惟一死,然而他屈更非真正的艰难是抛却不掉他的深爱。
“来人!把刁娃也一并关囚起来!”屈罡昊转身,命令道。
“爹,切勿伤她,她是儿子惟一的牵挂,请别让儿子死得不安。”他几乎是泣求了。
“带下去,立刻!”屈罡昊狠心着,他忖想,容允他这为人父的私心吧,就让非儿的最后一夜得伴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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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阿爹好坏,我决定讨厌他、憎恨他、咒骂他!”
“爹必须如此!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会作同样的决定。”军法无情,军令如山。
“他为什么非要杀死你不可?你不是大明皇朝的敌人呀。”
屈更非蹙了蹙眉,冷淡一笑。他犯的天条大罪只有一死以偿。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要死好不好?”温小良仰着下颚,哀哀恳求。“我不能回宫做假公公了,也不想再做乞丐了。”
“或许长公主愿意照顾你,或者让更是认你为义妹……”
“人家的意思你弄拧了,做牛做马我都不怕,我怕的是没有你,我也会死的。”
“不!不准你死,你敢一死了之,我绝不宽谅。”他严厉的嘶吼着。
“我一定会死的,你要是丢下我,自个儿去黄泉地底纳凉,我一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哭到心碎,哭到死去。”
“任性!”
“屈更非……”
他撇开眼,混身打颤。
她竟叫他连死都割舍不下,她想逼他魂飞魄散了也不得安静吗?
“屈更非……屈更非……”温小良撒娇着,自做主张地把身躯往他两腿之间坐去,死抱着他的脖子。
“你想和我一起死?休想!”他一双风眼怒火狂烧。
“可是人家喜欢你,也习惯抱着你一块儿睡觉呀!”
“我死了,你可以抱枕头睡啊,笨!”
“枕头不好,你的身体抱起来才舒服,而且还有好好闻的气味。”
“你!”他还没被砍死,几乎要叫她给活活气死!
“屈更非……”她又柔柔腻腻地喊他了。“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他好残忍,想以死亡来摆脱她,弃她於不顾。
屈更非的心怦地一声破碎了,他的眼里已是蒸腾的热气……
从腰间的暗袋内,温小良掏出一方丝绸的刺绣巾帕,为他拭去男儿清泪,“让我和你一块儿死好不好?”
“不……”
“一个人孤单的死亡很可怜的,我也死了才好和你作伴。其实我十分怕死,可是伸头一刀就行了,只要想到死了也有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小良!”他该如何护她周全?
“天快亮了吧,几个时辰之后你就要被你阿爹斩了,我也活不成了。这样吧,我们磕个头算是成亲,好不好?阎王老子晓得你是我温小良的相公,晓得我是你屈更非的娘子的话,也许他会答应让我们一块儿投胎转世。”
凝视伊人的带泪甜笑,屈更非抗拒不了她的无邪纯爱,反手握住她的柔荑道:“好!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我屈更非真真实实的娘子。”
“相……相公。”温小良蓦然一羞,泪珠儿却滑下,濡湿了他和她紧紧相握的双手。
“小良娘子!”天地为监,鬼神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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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高武汉所率领的十五万兵马已在山海关集结待命,然而众士兵无不凛神惊心。
大鼓已经声声催响,跪蹲着的屈更非双手背后,他身上毫无捆绑,因为他不可能逃窜。
执行死刑的哈赤尔久久未下令牌,但是一拖再拖,仍是等候不到大将军的回心转意,屈罡昊只在一旁默默监斩,谁知他的心比任何人还痛。
“先锋官!咱们来世再和你结拜兄弟,一同杀敌。”哈赤尔叹口粗气,手中令牌丢了出去。
“先锋!”高武汉以及四周围的士兵们异口同声,一一单膝下跪,表示他们的敬意和同袍情。
闭上双眼,屈更非无畏无惧的等待刀起刀落,虽然心中不舍他的小良娘子,但却无法改变情势……
“不可以!”一声尖锐的哭叫闯入刑场之中。
执刀的大汉呆傻住,难以相信地望着“突围”的小姑娘——其实是众士兵自动让开。
温小良冲上前,整个人抱趴在屈更非的身上,发狂似地哭叫,“他是我的相公,有种就把我温小良的头也砍了去!”
“温姑娘,请勿干扰!”执刀的大汉好声好气地劝道。
“没心没肠没肺没肝的你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的见他断头,什么鬼军法!”
“这……你……唉!”哈赤尔也没法子了。她的身子几乎是完全趴在屈更非的胸膛,这一刀落,便是两条人命。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全都认输。
“如果温姑娘不听劝,敝人只有强行将你拉开,却恐怕会误伤姑娘……”
“呸!我温小良就是决定和我相公一块儿做无头鬼,待三更半夜我的鬼魂再来找你们和那个老匹夫算帐!”
“小良!”屈更非神色冷漠,意欲推开她的身子。
突地,远处一阵金板子的敲响,众人一愕。
一名小将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一个滑跌,摔趴在地上,大喊着,“禀大将军!大金国的使者来了,好像是投诚议和来着,也许先锋官的死罪可免……”
“当真?”果真如此,他的儿就能将功抵罪了。
太好了!哈赤尔、高武汉和跪下的众士兵个个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执刀的大汉二话不说立刻收起刀身,深盼大将军能够网开一面。
“哇哇……”趴在屈更非身上的温小良却出人意表的放声痛哭。
“温姑娘你……”居然哭得凄惨无比,不是应该欢欣鼓舞的吗?在场的汉子们个个懵懂。
“屈……屈更非,相公!”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号啕不已。
天!盂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也没有这般夸张 D巴。
屈更非动了容,情悸非常。
只有他明白他的小良娘子是由於太害怕失去他,忽然的解除危机反而让她控制不住情绪。
得此爱妻,夫复何求?
此生无憾。
大金国派遣来的使者献呈上布绢和书信。
布绢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刺绣,内容是永为下臣之邦,愿意进贡,仰称大明皇朝为兄国。
加封的书信盖上王印,敬呈大明皇帝。
峰回路转之下,大明皇朝不费一兵,未折一将的赢了这一场胜仗,屈罡昊喜不自胜,决定立刻整兵,班师回朝,至於险峻的山海关则由下将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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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国的使者完成任务后,便回营覆命。
“公主!臣有一事愚昧……”
“你想问的是本宫为什么在降书之外另附一口谕?”她请大将军刀下留人。
“是的,大明先锋官的生死与我们大金国有何干系?”
“我要那痴情汉活着!”宰妗一边甩弄长枪,一边笑言,“他若死了,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痴情汉?本宫倒是好奇,一旦他的女人面临生死大劫,他将如何心碎到死?”
“那个女人质?”
“哼。”艳光四射的面容一片冰寒的嘲谑,她咙笑着,“那一封加了王印的书信大有玄机……”其实她十分厌弃自己的丑恶心思,但是她又偏偏咽不下这一口又妒、又痛的怨念之气。
论才干、论姿色,甚或尊贵的身份,她宰妗哪一项逊色了,然而她得到的是什么回报?
是出轨的,甚至是欺谎的姻缘情爱!
那名卑微的小汉女呢?
一无所有,天真得几乎可笑的女娃竟然得获人间的至情至性!她好恨、好不甘心!
“好戏正要开始……”哈哈。
使者不禁又碎嘴道:“大王一旦知悉公主你以主帅的大权决定投诚称降,下臣惶恐。”
“父王的野心勃勃只是一时的盛气罢了,不必挂怀,本宫知他脾性,何况还有母后做靠山,不碍事。”
“驸马爷他已经被削去所有封赐,据报,大王以谋逆大罪令他身系囹圊。公主你是否能够看在夫妻一场,救救驸马爷的性命?”
“本宫明白你是靳傀孱一力拉拔的心腹,但是靳傀孱的死活握在本宫之手,他只是一只蝼蚁,任凭本宫耍狠使毒!”
女人,未必是弱者。
寡妇孀居总比与狼共眠得好。
三十二岁的宰妗将长枪往前一刺,一只褐色的松鼠悲嚎泣嘶,发抖了一会,绻缩着身子死了。
她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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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漫,尘土飞扬。
明军百千里的跋涉归行好不容易才凯旋回京。
“非儿,死罪难免,但你罔顾圣恩,有辱帅命,为父的不能循私,所以朝廷之上为父将奏禀皇上,你的大罪大刑由皇上定夺。”耿直的铁汉屈罡昊说道。
“更非知罪。父亲的不杀,已是大恩。”
“唉!但愿皇上仁慈,允你将功折罪。”毕竟是血浓於水,再硬的铁汉也不得不伤怀。
“那刁娃,像个小男儿似的,又倔又娇又惹人恼……”但也惹人心疼。屈罡昊抚着灰色的胡须,摇头,扯了抹淡笑。
与父亲双骑并肩的屈更非回了一下眸,紧跟於后,坐在轿子里的温小良正巧探出窗口,朝他猛送秋波。
“非儿,哈赤尔的说词是实,或是虚妄?’’
“小良是更非娘子的说词?不错,哈赤尔并没有乱嚼舌根。”
“你的意思是我们屈家将有一个不知分寸的媳妇儿?”他可没有忘记那刁娃当着众士兵面前斥喝他老家伙和老匹夫的忌讳。
“爹,您不喜欢小良?她很纯真……”
“她太缺乏教养。”而且得罪了他,他还记得小刁娃叫骂他是破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