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凝芙听王总管说,东苑喜心阁的后庭,那里有肥沃的土壤,她正想要培植几株春未的花苗,那些土壤正好用上。
“刚轻一点……啊……”
一阵夹杂着痛苦和愉悦的娇吟自庭院中的假山后面清晰的传出来,杜凝芙轻蹙柳眉,一时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奇怪,水奴姑娘离开后,喜心阁应该没人住,怎么?”
在她百思莫解之际,想起有贼儿潜人的可能,她忍不住握紧准备的铲子。
没想到铲子会用在打贼人的身上。
她蹑手蹑脚地接近声音来源,用庭园中的柳树花木来掩饰娇躯。
++十
她本不想出声的,但这情景实在是大过震撼、太强烈,她低呼一声,才急急忙忙地捂住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陈刚惊吓地抬头往她这边看过来。
“少夫人!”’陈刚惊愕地放开春儿,往后连退三步,好像要撇清跟春儿的关系,他着实希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春儿一听见是少夫人,根本来不及整理,就衣衫不整地看到杜凝芙。
“少夫人--”春儿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刚才的事她全都看见了?
杜凝芙也感到十分错愕,愣了好半晌才说:“我来铲些土壤回观炀楼种花,你们看,我还拿了铲子和袋子。”
她立刻拿出铲子和袋子,但气氛还是尴尬得要命。
“少夫人,请你发发慈悲,别告诉老爷和夫人,求求你。”春儿含泪下跪,陈刚见状,也陪着下跪。
“少夫人,我知道错了,是我诱骗春儿到这里来,她是很冰清玉洁的,请少夫人别告发春儿,也饶了奴才一命,求求少夫人。”
“我……你们是两情相悦吗?”
陈刚和着儿互看一眼,点头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杜凝芙放心地笑了笑,说道:“那么你们怕什么?既然是两情相悦,何苦偷偷摸摸,我可以替你们作主,请爹娘让你们结为连理,事情不就解决了?”
“不能说啊!少夫人,当初我和春儿进府时,老爷、夫人就说得很清楚,不能与府内的下人发生暧昧关系,在府里,就是要一心一意为老爷、夫人做事,什么儿女私情都得暂抛一旁。今天和春儿的情不自禁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我们除了被罚外,绝对会被驱逐出府,所以小能说。”
陈刚感到既无奈又没辙,认为能瞒一时是一时。
“陈刚说得没错,我们两人是明知故犯,我是孤女,若是被逐出府,一定会沦落到比乞丐还不如。”春儿声泪俱下。
“感情的事很难说,我能明了你们的明知故犯。”杜凝芙十分同情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是多么令人心酸的事。
“少夫人,你真是深明大义,那么你是不是能为我和春儿隐瞒?”
“可以是可以,但这个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春儿抽噎地说:“谁教我们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这就是我们的命。不如这样,我来探探娘的口风,若她能接受,我就求她成全你们,好吗?”
杜凝芙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万万不可,我们不想冒这个险,而且夫人若生疑,恐怕我们明天就要流浪街头了。”春儿可没有勇气冒险。
“你们……”杜凝芙这下子真的没辙了。
“要是少夫人真的想帮忙,就别对任何人提起。”陈刚哀求的说。
“少夫人,春儿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进了宣宸府才尝到有家的滋味,不再孤零零的,恳请少夫人高抬贵手,为我们隐瞒,春儿不想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别哭了,我答应你们就是了。”杜凝芙无奈地答应,她不喜欢府内的这条不近人情的规定。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陈刚和春儿猛叩头。
“快起来,我根本没帮你们什么。”
陈刚和春儿这时候才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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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春儿帮忙把一袋沉甸甸的米放到陈刚肩上,走出京城最大的米铺。
陈刚小心翼翼地扛到马车上置好,和煦的暖阳照得他汗流浃背。
“还剩两袋米。”春儿叮咛道。
陈刚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平时咱们能单独出来采买是你最快乐的时候,今天为什么快快不乐?”
春儿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担心。
“你忘得可真快。你可知道自从少夫人知道我们的事之后,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诚惶诚恐的服侍少夫人,丝毫不敢有任何差池,就怕她跑去老爷、天人那里去告我们一状,我就连做梦都会惊醒、”春儿深蹙蛾眉,眼里净是忧虑。
“你多心了,少夫人答应过我们的,不是吗?”陈刚此话一出又惹来她的一个大白眼。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你仔细想想,当初我们是怎么待少夫人的?把她当妖女,不尊不敬、态度恶劣,她有什么理由帮我们守口如瓶?”
“这……好象真是这样。”陈刚一颗心也提到喉头,神色已不若方才的自在。
“更何况少爷那么宠爱她,连她破了相也不在乎,她要是说一句我们的不是,少爷会轻饶我们吗?”
“少夫人的确没道理帮两个得罪过她的下人,我们现在的处境真是岌岌可危。那怎么办?”陈刚这时才发觉事情不简单。
“你问我?我才想问你该怎么办!你动动你的脑袋,想想法子嘛!”
“只要我们不出错,少夫人应该不会那么坏心眼,对不对?”
“不对,谁能保证你绝对不出错?”春儿又赏了一个白眼给他,陷入坐困愁城之地。
“我有办法。”一个含笑的声音唐突的介人。
春儿和陈刚同时抬起头来,呆了一下才说:“萧将军。”
萧中诚维持着他的笑容,眼中隐藏着诡谲与狡猾。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不小心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春儿惶惶不安地问,对他很不信任。
“听见你们担心的事。”他看到春儿和陈刚不约而同的陷入忧愁,他又说:“你们少爷近来举止是不是很异常?”
陈刚想了一想,点头道:“是啊!少爷以前很少笑的,而且,他不会对下人宽容,现在却…”
“他是被杜凝芙的妖法所迷。”萧中诚说。
“妖法?”春儿和陈刚异口同声的惊喊。
“为了你们少爷好,不该让杜凝芙太受宠。对了,你们可以把你们害怕什么告诉我,或许我有办法帮你们。”
“这……唉!事情是这样的……”春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事情的始未-一告知,对于自己的处境真是一筹莫展。
“她肯为你们守密,却又不求任何回报,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萧中诚言语间净是挑拨离间。他和易戬寒之间的角力,永远不会结束,尤其是花朝节过后,皇上老是念着要易戬寒把杜凝芙带进宫,对易戬寒的宠信俨然节节高升,他若不施点小动作他心中是不会觉得舒坦的。
“就是啊!所以我们才会那担心。萧将军,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帮助我们?”春儿诚恳地问。
萧中诚故作伤脑筋,沉吟了好半晌才道:“办法是有,但要你们帮忙。”
“没问题。”
“办法很简单,只要杜凝芙失宠,得不到信任,届时,就算她说再多你们的不是,也没有人会听。”
萧中诚奸狡地笑开来,易戬寒错就错在他的弱点太明显,也太容易设计了。
心死
不知魄己断,
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
没人知。
---女冠子 韦庄
“拿到了。”陈刚雀跃地拿只光华璀璨的玉佩拿给春儿,开心的说道:“萧将军已经请皇上召少爷入宫商议国事,少爷即刻赶去,还没有向少夫人提!?br>
“嗯!这只玉佩的确是少爷的贴身之物,真有你的。”
“春儿、咱们能不能生存下去,全看这一招了,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懂。”春儿深吸一口气,知道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快去吧!”
春儿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心中已经没有考虑的余地,匆匆忙忙地奔向北苑,她心忖,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为了求生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好了,少夫人!”她气喘吁吁地冲人观场楼,慌慌张张的喊着:“少夫人,少爷出事了。”
杜凝芙正在为饿戳寒缝制夏天的衣袍,神情十分恬静安
逸,春儿慌乱的一句话,像是一道无情的闪电劈入平静的心扉.食指被针扎了一下,沁出血珠来。
“出事?你说寒出事了?”
“刚刚萧将军派了一名小厮送来这只玉佩,说……说少爷正在他手上。”春儿将玉佩交给她,心虚地偷瞧着她。
“萧中诚……他抓寒要做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但是,肯定会对少爷不利。”春儿紧张的结巴,额际凝了一层汗。
杜凝芙拿着玉佩沉思,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她觉得有那
里不对劲,但瞧春儿那副紧张慌乱的模样,她又无从怀疑起。
“春儿”
“啊?少……少夫人,什么事?”春儿嘴唇颤抖着,手指乱绞着裤子。
“寒不在府里吗?”
“不在呀!”少夫人,枉费少爷平时待你那么好,眼前他就在萧将军手中求救无门,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春儿不禁抱怨起来。
“寒的功夫并不比萧中诚差,他怎么会沦落到他的手上?”
杜凝芙笑了笑、心知这其中必定有误会,或许寒是去萧府作客。
“萧将军功夫不敌少爷,但他工于心计,难保少爷不会中计。”
杜凝芙猛地一颤,对啊!她怎么天真的以为寒会去萧府作客?萧中诚一再刁难,分明跟寒是死对头,加上寒的个性太直,不可能摆笑脸到萧府,那……这只玉佩为何会在萧府的小厮手上?
“爹娘知道了吗?”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不复红润生气。
“那位萧将军的小厮说,只能告诉你,并叫你一个人在申时到萧府,不准带任何人前往,否则,他们会怎么凌虐少爷就不知道了。”
“寒”她慌忙地走出屋外看看天色,“申时快到了。”
“少夫人,你一定要救少爷,萧将军那个人心狠手辣,要是晚了,说不定少爷就--”
“胡说!寒不会有事的。春儿,你记住,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未回来,就告诉爹娘,让爹娘来决定该怎么办,知道吗?”
杜凝芙殷殷切切地叮嘱,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她将自己打扮成一名男仆,以方便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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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你们少爷。”杜凝芙被萧府的手下挡在府外,眼看申时到了,她却远在这里磨蹭,若是萧中诚以为她不来而对寒不利……天啊!她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萧府的手下不客气地推开她,喝斥道:“哪来的臭小子,敢到萧将军府来撒野?”
“是萧中诚请我来的,你最好进去通报一声,免得萧中诚一不开心就撤去你的职、”杜凝芙表面上大胆了许多,内心的惶恐却在扩大。
“放肆,敢直呼萧将军的名字,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找茬,还得问我肯不肯!”
“住手!退下,她是我的客人。”萧中诚忽然出现,朝着她笑着:“大嫂,真是稀客!”
“我不稀罕做你萧将军的客人,我今天来是要把寒带回去的。”
杜凝芙隐忍住满腔的惶恐和愤怒,力持镇定,她心知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脆弱,否则怕是走不出萧府了。
“戬寒正在府内用茶,他都肯到府上作客,你又在别扭什么?”
“他在哪里?”她快失去耐性了。
“好吧!跟我进来。”萧中诚藏在眼中的算计,在背过身后,毫不掩饰。
杜凝芙紧随着他的步伐,萧府显然比宣宸府更气派、更宽广,她只记得走了好久,不过,她根本无心欣赏那花木扶疏的好景致,只期望尽快见到寒。
最后,她经过一处半月形的拱桥,越过池塘之后,萧中诚领她进人一间房。
“寒在这里?”她心生疑云,但回头的时候,萧中诚已经迅速将门关上,朝她咧开狞笑,她的心蓦地一沉。“你骗我?”
“他的确会来这里,不过是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她茫然不解,柳眉打了数个死结。
“对,我跟皇上告病假,不能商议国事,宣宸府离这里最近也最顺路,皇上势必请戬寒过府来,一五一十地把商议的结果告诉我,所以你别那么急,再等一会儿他就来了。”
他自觉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好方法,若是经过此回,易戬寒和杜凝芙还能恩恩爱爱,那么他萧中诚就从此不再搞破坏。
“寒不在这里…我要走了。”她想冲出去,却立刻被萧中诚一把捞进怀里,她惊声尖叫:“放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杜凝芙,你可真有勇气,为了见皇上,甘愿毁了天仙般的容颜,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心疼,多不舍?”
他紧紧地抱着扭动的娇躯,真没想到,他天天盼呀望的,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他不再是在梦里抱着她,而是真真实实地拥有她的身体。
“我是易戬寒的妻子,你就算有再多的心疼与不舍,我也不会成为你的!”
“不会吗?”他轻佻地挑眉,然后邪佞地笑开了嘴,对她的玉颊吹着气说:“那我现在抱着的是谁?”
“你,下流!萧中诚,你和寒同朝为官,为何处处刁难他?”
“我处处刁难他?开玩笑,若不是易戬寒仗着他爹是元帅,献计献谋哪有他的份?他挡住我的官运,是他令我怀才不遇,不是我刁难他,是他处处在为难我!”
他几乎因为怨气,将她勒死.但见到她在他怀中脸色苍白,他才放手,他现在还不想弄死她。
趁他微微放松力道,杜凝芙狠狠地踢他一脚,迅速地逃开他的钳制。
她气喘吁吁地说:“原来追根究低,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你嫉妒寒的才能,羡慕他的谋略总能为大宋带来安定,气自己为何没有这般才智,你不觉得很可悲吗?所有的烦恼全是你庸人自扰,是你在为难自己!”
“胡扯!妇道人家懂什么?易戬寒不值得我嫉妒,他的谋略根本不及我。”
“不!你明明是嫉妒。”
萧中诚两眼猩红,怒气冲冲地抓住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往口!我不是嫉妒,你听见没有?皇上现在倚重我了,皇上不能没有我,下次上战场,元帅之位非我莫属。”
“皇上重用你什么?你能给皇上的只有风花雪月,若要谈国事,皇上不会想到你。”
萧中诚暴吼一声,恶狠狠地打她一巴掌,将她打得跌在地上。
他单膝跪地,将她的下颚抬起,血丝泪泪从她红唇流出,他不心疼,反而狂笑起来。
对他忽然转变的反应,杜凝芙结实地打了一个哆嗦。
“杜凝芙,你别用国事来分散我的注意,我不会气得赶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