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站在门口的十七躲避不及,被冲出来的范植一把掐住沦为人质。
「哈……看来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湛云!还不乖乖弃剑受死!」范植的大手蛮横压制十七的天灵盖。
「不!你万万不能弃剑!」十七扭动身子,大声疾呼。
「找死!」泛植加重力道,十七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范植!你擒拿不会武功的公主威胁我,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你不怕万岁爷降罪?」
「降罪?哈……我已暴露身份,杀不杀公主横竖死路一条。不过,就算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一起下黄泉!」范植吃了秤铉铁了心,豁出去。
「只要你在万岁爷面前供出幕後主使者,我会为你美言几句……」
「住口!我范植岂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你若坚不弃剑,我就先击碎公主的天灵盖,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范植扬起手掌作势劈下。
「且慢!只要你放开公王,我甘愿束手就擒。」湛云倒抽口气,忙出言制止。
「不!湛云!你快拿下他治罪,不必管我死活!」十七出言力阻。
「湛云!我数到三,你若不弃剑,休怪我无情!一——二——」范植睨眼冷笑。
「当」!心中已有因应之策的湛云抢在范植喊三之前扔掉手上的青霜宝剑,他故意将宝剑大力抛向空中画出一道炫目圆弧以分散范植的注意力,猛欺身上前朝范植心口奋力偷袭一掌,收掌之际还顺手将瞠目结舌的十七拦腰抢回身边。
「啊!」分了心的范植吃下湛云这一掌,浑厚的掌功震得范植肝胆俱裂,「噗」一声,口吐鲜血,踉舱後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你……你偷袭我!」青脸泛黑的范植伸手抹去不断从嘴角沁出的血水。
「说偷袭太难听,我不过是兵不厌诈罢了!」湛云唇角微扬,冷笑回答。
「可恶!」恨红眼的范植不惜玉石俱焚,怒甩袍袖打出袖箭。
寸长的袖箭细如牛毛,点点繁星似的射向湛云,湛云冷静以对反击数掌,以绵密的掌风二化解袖箭的攻势。
「哼!:泛植见袖箭被湛云的掌风扫落地面,狗急跳墙抽冷子将袖箭射向十七。
「危险!」湛云见状奋不顾身跃上去拿血肉之躯护住十七,十七安然逃过一劫,他自己却被一小撮袖箭射中手臂。
「哈……中了我的淬毒袖箭,湛云!你离死期不远了——噗!」身受重伤耗尽最後一丝气力的范植仰天狂笑後,喷出大口大口鲜血,身于一歪两腿一蹬,气绝例地。
「湛云!你受伤了?!」惊魂甫定的十七瞪大眼睛,一张红润的娇容血色褪尽。
「不要紧!噢……不!糟了!」中箭的手臂烧麻剧疼几乎拾不起来,见多识广的湛云脸色丕变,忙扬手点住周身大穴,防止毒液蔓延五腑六脏。
「你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还说不要紧?!我扶你进房歇著。」心疼不已的十七搀著他举步维艰跨进厢房,小心翼翼伺候他躺下。
她赶紧从袖子里抽出一方雪绢,为他擦拭额头不断冒出的豆大汗珠。
「十……七!」他乏力地张开眼皮子定定瞅著她。
「我帮你把箭拔出。」
「不!拔不……得。」
「为什么?」
「箭矢淬了毒,你拔出箭却没解药,伤口一旦涌出……大量鲜血,我这条小命恐怕不保。」
「嗄?毒箭?我去搜范植的身找出解药救你,你忍一忍啊!」十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范植尸首旁蹲下来,当她看见范植瞪著两颗灰白的死鱼眼,心里伯得直发毛。不过,为了找解药救湛云,她不得下强忍住心中翻腾作嗯的感觉,颤抖著小手在冰冷的尸体上下摸索……
「碎银……银票,可……解药呢?」十七检视手上的几锭碎银跟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她全身上下搜遍范植的尸首,就是找不到救命的解药。
「湛云!范植身上并没有解药!」懊恼的她跫回房里坐上床杨,美丽的瞳踔泪花凝聚,心如刀割地望著痛得扭曲五官的湛云。
「范植想跟我同归於尽,当然……不会……随身携带解药。」他忍著蚀骨剧痛,气若游丝说著。
「我……我去找大夫!」十七说完转身要走。
「不必了。」他虚弱地拉住她的手。
「不必?天啊!你的手冷得像冰块!」她抓住他冰冰凉凉的手不断摩挲哈气,希望他暖和些。
「这毒来势汹汹,我虽然点住穴道,也只是拖延时日而已,趁我现在还算清醒,你……你且听我说。」他咽了咽口水。
「你说,我听著哪!」
「你快到前面喊醒小二哥……去报宫。」
「嗯。」
「官差一到,你立刻表明身份,命令他们护送你返京。」
「不!我要留在你身边服侍汤药,等你复原後再一起回宫。呜……」她哭著扑倒在他胸前。
「十七!乖乖听话!别忘了你身上带著刘瑾祸国殃民的证据,你必须……尽快上路返京,很遗憾!恕我……恕我无法护送你了。」他喉头一紧,撇开脸说不下去。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呜……」十七哭得双肩一耸一耸,肝肠寸断。
「十七!别哭!你这一哭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去!快去叫醒小二哥!」他捧住她的脸蛋,虚弱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催促哭得六神无主的她。
「不!我不要离开你。」她紧紧执握他冰冷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深情说著。
「快去!你身上的证据攸关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只要能除去刘瑾,我……我死而无憾!」
「好……我去!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再痛再难熬,你都要咬紧牙关撑下去!我不准你死!不准你丢下我!湛、大、侍、卫,这是命令!你听到没有?」她心碎吼著。
「唉!属下……遵命。十七……金牌令在我衣里,你拿去证明身份。」他叹喟了声。
「嗯!」十七探手进他的前襟摸索,谁知一口气摸出两面令牌,一面是金牌令,一面是丐帮的青蛇令牌。当她见到那面曾经想扔掉的青蛇令牌时,心灰意冷的心不
禁燃起一线希望,她高举令牌喜出望外,说道:「我们只顾著泪眼相对,竟浑然忘了这面青蛇令牌!」
「丐帮的青蛇令牌?有了它,我解毒有望!我得救了!」他痛苦的脸总算挤出宽慰的笑容,死不足惧,他的心却割舍下下心爱的十七。
「你是说?」
「丐帮有一位号称『赛华佗』的神医,他亲尝百草专治天下奇毒,至今,还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真的?』她喜得两眼晶晶亮亮。
「十七!事不宜迟,你快去叫醒小二哥……报官,再请他跑一趟土地公庙……找一位乞丐回来。」
「到土地公庙找乞丐?」她一脸困惑。
「乞丐十之八九……选择在土地公庙落脚。」
「喔,我还以为他们习惯蜷缩在大宅院的墙角栖身哩!」她想当然耳。
「事实跟想像难免……有差距。」一股子椎心剧痛排山倒海袭来,痛得他不得不弓起身于。
「你忍著点,我很快就回来。」她先跑到自己的厢房抱来一床棉被为他盖好,恋恋不舍地抬眸深深瞅他一眼,这才转身飞快去找小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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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云!湛云……」十七坐上床缘,倾身摇晃湛云的肩膀,将他从昏睡中叫醒。
「十七……」昏昏沉沉的他睁开星目,映人眼帘的正是她布满焦虑的美颜。
「官差此刻正守在门外,你吩咐的乞丐也找来了。」
「喔!」倒头昏睡近个把时辰,他的气色看来好多了,身上的箭毒似乎暂时有效控制住。他坐起身子,问道:「你见过青蛇令牌么?」
「不瞒湛大人,小叫化子入丐帮也有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到青蛇令牌哩!不过,丐帮数十万弟兄都很清楚青蛇令牌所代表的意义。」衣衫褴褛的年轻叫化子,斜背著一只破麻袋,手上拎著一支打狗棒。
「小兄弟如何称呼?」
「大家都叫我小四。」
「见到青蛇令牌如帮主亲临号令,小四!」
「丐帮弟于小四恭候差遣。」
「小四!速速联络神医赛华佗前来石头镇。」
「若小的没看走眼,湛大人中毒不轻?据我所知,神医赛华佗从不外出为人治病,一定要患者亲自前往。」
「小四!你亲眼看见湛大人连下床都有困难,如何亲自前往?」十七按捺不住插嘴。
「公主!神医赛华佗脾气古怪,丐帮弟子哪伯只是著凉打喷了他都照料得无微不至,就算抓药煎药这等琐碎事都不假他人之手。至於,一般患者除非身中最难解最难缠的旷世奇毒,否则,就算患者摸上门,他老人家还是会当面赏人闭门羹呢!不过,既然湛大人手上握有青蛇令牌,他老人家也不得不买帐。」
「现今他人在何处?」湛云问著。
「桃花林。距离石头镇西南方约莫两百里路,有一大片遍植红白桃树的林子,神医赛华佗就住在那里。」
「本宫立刻派人前往,他若识趣随同前来最好,否则,就算五花大绑抓也不惜抓他来!」十七说完起身要走。
「公主请留步!如今,我的一条小命全捏在神医手里,就算爬也得亲自爬去求医。」
「可是你身上的毒……」她舍下得见他拖著中毒的孱弱身子还要饱受长途跋涉之苦。
「我已封住穴道阻止毒液蔓延,自问挺到桃花林不成问题,你不必为我担心。」他出言安慰十七之後,回头问小四:「小四!你可愿意带我前往桃花林?」
「小叫化子义不容辞。」
「我也要去。」十七以坚定口吻表示。
「小四!请你回避一下,我跟公主说完话,咱们立刻动身。」
「你们有话慢慢说,小叫化于蹲到门外等您。」小四抱拳一揖举步跨出房门。
「我要亲自将你交给神医赛华佗,我才放心。」
「十七!我们必须分头进行,免得夜长梦多。」
「不!你为了救我身受箭毒,我怎能丢下你不管?」
「你必须兼程赶回京将证据上呈万岁爷……」
「等你痊愈後再一起返京也不迟。」
「证据藏在你身上一日,我就提心吊胆一日。它是唯一可以扳倒刘瑾的法宝,虽说刘瑾勾结的党羽盘根错节,但,树倒猢照散,就算万岁爷在金峦殿上下旨处死刘瑾,相信跟他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文武百官也没人敢强出头为刘瑾说项。」他顿了顿又说:「十七!虽说我无法亲自护送你,但,大批官兵集结在客栈外头准备护送你回宫,我也就放心了,你赶紧起程上路吧!」
「你……你满心满脑全装著公事!公事!公事!」她气得直跺脚。
「十七……」他顿时语塞。
原以为此行他是毫无选择余地的衔旨承了件苦差事,没想到意外点燃他跟她契合绵密的情意。只是……宫廷尊卑分明,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仅仅是一名侍卫,既无显赫的家世亦无彪炳的战功,这悬殊的身份今他望之却步,始终不敢将心中泛滥成灾的情意倾吐出来。
「湛云!我知道我陪在你身边,下但不能为你分忧解劳,往往还成为你的包袱,但……只要想起回到宫里头,我们再也无法这般亲近,我……我宁可随你浪迹天涯永不回宫。」分别在即,她再也顾不得矜持,把藏在心里的话全掏了出来。
「快别说傻话……」
「不!让我说完,不趁现在说清楚我怕回宫以後更没机会说。湛云!你是聪明人,不难捉摸我对你的情意,只是……只是我下知道你是否跟我迷恋你一般迷恋我……」她粉颊刷红,腼著一双晶莹的星眸羞答答偷瞄他。
「十七!我多么希望你只是寻常人家的闺女,而下是公主。如此一来,或许比
较容易将我内心对你的情意说出来。」他拐弯抹角回答,一双黑邃的瞳眸漾著心折的光彩勾视她。
「我的身份令你困扰?」她的声音逸著无奈。
「唉!谁不想跟自己心爱的人比翼双飞?然而,你是公主,我是侍卫,万岁爷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我俩……我俩的情意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苦恋。」
「不!只要我们的心彼此相属,谁也无法拆散我们。别忘了!父皇一向疼爱我,也很赏识你。」
「这……」万岁爷赏识近身侍卫跟纳为东床快婿是两回事,他不敢心存侥幸,只是拿一对狐疑的眼逡巡她美丽的脸庞。
「我决定听你的话先行回宫,再找适当的时机采探父皇的口风。」
「很好。」听到她愿意回宫,他脸上绷紧的线条这才柔和下来?
「我会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好好在桃花林疗毒,痊愈後记得速速返京,不要让我为你牵肠挂肚。」
「好!」
「那……我先走一步。」她突感哽咽。
「我送你。」他欲掀被下床。
「下!你好好躺下,不劳相送。」她按住他的宽肩。
「十七!」
「保重!」十七掀起濡湿的睫翼,黑白分明的美眸浮上一层水雾,她忙转身掩面跑开。
第九章
桃花灼灼映茅庐。
次日,晌午时分,湛云一行人终於抵达神医赛华佗的隐地——桃花林。手按剑柄的士兵分列茅庐两侧。
如临大敌的阵仗全因敏公主不放心中毒的湛云只有小四护送,正当她的辇轿欲起轿回宫时,忽然命令轿夫停轿,她撩起轿窗珠帘,探出粉脸亲口拨派二十名精兵留下来护送湛云一程。一向低调行事的湛云感受到她浓浓的关爱也不便推辞,於是就这样浩浩荡荡一路前来。
话说丐帮组织严密,传递讯息的管道宛若一张蛛网,湛云执青蛇令牌求医一事,
早已有人先行一步通知神医,原本要上山采药草的神医不惜延後行程,静候湛云到来。
此时,坐在藤桌旁喝茶的神医,竖耳听见门外马声嘶鸣蹄印杂畓,立刻搁下手上的茶杯,大步穿过院子「咿呀」一声敞开柴扉,命小四赶紧将湛云扶进屋内躺下。
神医救人要紧,当下把世俗的寒喧客套话全都免了,伸腿勾来一张圆矮凳坐下,两只精明的老眼一面观察湛云的气色跟吐纳,一面为他诊触脉象。
「老夫观湛大人面色滞而沉,脉象却滑而浮,身上所中的毒乃是中原罕见的五毒液,号称『小鬼难缠』。」神医沉吟片刻,回道。
「五毒液?」见多识广的湛云第一次听到这种毒名。
「五毒液盛行於苗疆,当地瘴疠丛生,适合毒物滋长。」神医顿了顿接著说:「所谓五毒液系收集娱蚣、蛤蚧、蟾蜍、蝎子、蜘蛛等五种毒虫吐出的毒液混合淬炼,如果是单种毒,不消一、二日即可治愈,这种混合毒就比较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