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哥,你的伤……」她想起一个月前传说他中箭的消息。
夏侯泱将大掌覆上她的小手,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了点儿箭伤。别担心,现下已经不碍事了。」
上都之战打到最後,鞑子们兵败如山倒,他用的完全都是凝儿昔日说的战略,果然大破敌军。他看著上都城被义军占领,脑海中净是她笑语盈盈的倩影,没有注意到有鞑子的残兵,左胸口於是中了一箭。幸而箭上无毒,但因为位置接近心脏,所以一时很是凶险。就是因为要疗伤,也要交代一些事情,他才耽搁了要来找凝儿的时间。
知道他说的愈轻描淡写,当时情况就愈是危急,也知道他不说明,就是不要自己为他担心,於是她轻道:「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她点头不多说,只在他心口伤处,虔诚地印下柔柔一吻。
将我心交君心,君心知我心,将我情融君情,君情似我情;愿他们相惜相守到老,止住泪水,远离厮杀。
她的举动使他大为震动!「凝儿……」再抑不住澎湃的情感,他低首密密实实地吻住她,填补起两人睽违一月半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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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流波回转,映照出一张粉粧玉琢的丽颜。骆影婵帮女儿插好最後一根簪子,有些得意地看著出落得益加标致的女儿。
就说……谁的女儿嘛!年纪小时清丽娇美,慧黠灵动得紧;现在褪了青涩的娃儿气,那股灵气美,美得让人快别不开眼。
只是……女儿养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过了今晚,她可就是夏侯家的人了,哎呀呀!她居然也在感怀啊……那不是老人才会做的事吗?!
她算老人吗?不会吧……
一身大红嫁衣的准新娘——锺凝,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有些舍不得道:
「娘,女儿就要嫁人了,你跟爹会不会舍不得?」虽然,泱哥说成亲後不会有什么不同,但由锺家女儿变成夏侯家媳妇,这种身分上跟心境上的转变,仍是让人会有一些感伤。
骆影婵搂住女儿轻道:「傻女儿,不舍是一定有的,但换个方向想想,我们是得了个半子呀!泱儿那孩子多疼你是显而易见的,你找到好归宿我跟你爹高兴都来不及,而且决儿会孝顺我们,一家人只有多不会少,这样有什么不好。」叫「泱儿」很是有趣啊!她大不了他十岁,夏侯泱喊她「娘」的时候,都有些怪声怪调的,她丈夫觉得好笑得紧,已经偷偷躲起来笑上好多回了!
锺凝轻笑了出来,果然是她娘会说的话。她一直非常佩服她娘快乐的本事,她的个性也多多少少遗传到一些,只是没有她娘道地的好本事就是了!
骆影婵拍拍她的手背,握了握,笑道:「我去唤泱儿上来,时候还早,你们可以说些贴心话,不过别忘了吉时要下来拜堂。」
锺湛的反礼教直接影响在妻女身上,他们一家子从来也就不吃那一套,而夏侯泱则是入境随俗。现下要成亲,什么婚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也就当它是放屁!新娘还要由新郎抱著拜堂呢!谁管什么合不合体统,夫妻恩恩爱爱最重要,甘体统啥事?!
依——呀——
房门给推开来,是穿著红蟒袍的新郎倌。
锺凝笑看他一身的不自在,轻笑道:「泱哥,喜欢你这套衣裳吗?」真是名副其实的明知故问了!
夏侯决不在意地笑著,凝儿恢复笑颜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被她调侃一下又何妨。眼神在看到她一身喜气的红衣裳时,不自觉地放柔,他将她抱到膝上安坐:「你终於要是我的了……」他等这一天等的可久了!
「泱哥……」她甜蜜地回拥他。
「真像是作梦一样!」他笑,相当孩子气的。
锺凝眨眨美眸,顽皮道:「是噩梦吗?要醒动作快喔……我们锺家是很恶霸的,不准退货的!」
夏侯泱佯装龇牙咧嘴的:「有这么美的噩梦吗?!就算真是,我也要继续作下去!而且,谁说只有你们锺家是恶霸,我姓夏侯的也不好惹的!」他的挺鼻亲昵地磨磨她的,又坏坏地说:「我到嘴的肥肉谁敢跟我抢著吃!」
锺凝睨他一眼,叉腰道:「居然说人家是肥肉……不给吃!」
夏侯泱有些邪气地笑著,让锺凝看傻了眼。他在她耳边喃道:
「不给吃可不行,我好饿了……饿到现在就想吃了你!」他作势要抱她到床上。
锺凝慌张道:「泱哥……等会儿还要拜堂……」爹娘在楼下等啊!
「所以呢?」
她小声地结巴道:「现在不能吃……」
他挑眉:「哦?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吃?」
「这……」叫她怎么答啊!
突然,频频喊著饿的新郎倌开怀地大笑出声。
锺凝傻眼,红透著一张小脸,又是羞涩又是惊诧。
老天!当真是带坏泱哥了……这一个多月来,爹跟他是投契得不得了,天南地北的聊不完,她跟娘都要变深闺怨妇了……他们翁婿感情好她很高兴,不过,爹不用这么「好心」的带坏他呀!
难得看她傻呼呼的模样,夏侯泱笑嘻嘻地偷亲两口,他真是永远也爱不尽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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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侯泱跟锺凝成亲的第二天,锺湛夫妻就先行上路去长白山,而夏侯泱夫妻则慢慢地游山玩水过去。一方面锺湛要先跟师父说锺凝的情况,也好先准备药材;一方面则是想让新婚的小夫妻有自己的两人世界。
成了亲,由少女晋升为少妇,锺凝将一头长发挽了个时兴的桃心髻,因为年纪还轻,也就留下一小束头发,斜披在右肩上,整个人看来柔美又俏丽。
成为夏侯夫人的她,让夏侯泱牵引出她的风情,本就灵黠动人,现下再平添一丝妩媚,揉合了一些些的天真与灵气,更是使她看来清丽脱俗。
夏侯泱将马车在大路旁停下,对锺凝道:「我去买些热包子,出了这个镇,怕要晚上才会到下一个。」
锺凝甜笑道:「你别担心我,快去吧!我坐在车上看人,不会有事的。」
夏侯泱握著她的小手点头,身形却一步也没动,只是一直凝望著她。
「泱哥?」怎么一直看著她?「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侯泱愉悦地笑著,低首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一吻:「这儿沾了东西!」
锺凝霎时小脸通红,这儿是大街耶!他竟然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公然吻了她,老天!他解下军职之後真是愈来愈百无禁忌了。
「你快去买东西吧!」她伸出小手推他。「你别一直盯著我瞧呀!」那会让她想到昨夜啊!
夏侯泱轻笑,喃道:「你真美……」
老天!蜕变成少妇的她,更是美得让他心旌神动,别不开眼。早上驾马车时,她不喜欢一个人坐车里,也就和他同坐在车头,一路上目不转睛盯著她的男人,多得不胜枚举,害他得一直冒出把人丢得远远的暴力念头!
锺凝不好意思地笑骂:「哪学来这种花言巧语!」不过她听得很受用倒是真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觉得自己美呢?
「岳父大人倾囊相授的!」夏侯泱回答,然後和锺凝双双大笑起来。
没相处过,他真的想像不到,锺湛是这么道地的怪人。他表里不一的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如果以为他完全像他示於外的冷厉,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看他柔声柔气地哄他妻子一次,对先前的印象就会幻灭得非常彻底。
「好了!你快去啦!」再说下去,今天大概就要住这镇上了。
「你自己当心一些,有事就大叫,我在前头买东西。」
锺疑点头,想了什么又道:「泱哥,我要吃糖葫芦。」好久没吃了呢!
夏侯泱轻捏她小巧的俏鼻,笑意盎然:「小娃娃!」
锺凝对他扮了个鬼脸,又坏心眼地说:「买两串!你要陪我吃!」嘿嘿嘿……笑她?门儿都没有呢!
夏侯泱一笑,奉太座之命办事去。
锺凝坐在马车上看著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突然,有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她的马车边摔了一跤。那小女孩像是吓著了,也像是太痛了,就这么楞在原地,大眼睛噙著泪水还没流下来,鼻头倒是先红了。
锺凝觉得那小女孩儿挺可爱的,於是轻唤:「小妹妹!」
小女孩儿听到声音抬起大眼看她,这么一愣就忘了刚刚要哭出来的事。
「过来姨姨这边好吗?姨姨帮你擦药药就不痛了!」
小女孩乖巧地走近,觉得眼前的姨姨真是漂亮得紧。「痛痛!」
锺凝替她处理好伤口,又替她擦擦一脸的污泥。「等会儿就不痛了!下次要当心喔!」
小女孩点头,一双大眼直盯著她看。「姨姨好漂亮!」
「谢谢!」锺凝笑笑,摸摸她软软的发辫,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巧儿,今年四岁!」她伸出短短的手指,比了个四。
「家住哪儿呢?」锺凝看她一个人出门,但是并不惊慌,所以猜想著,她应该是街上店家的孩子。
果然,巧儿指著前头说:「爹爹、娘娘在前头做生意。」
这时,夏侯泱已经买好了东西回到马车,意外地看到有个小娇客而微微一愣。但他旋即就笑开了,锺凝本来就有吸引人亲近的特质,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看到一大一小聊得开心,就顺手将两支糖葫芦递给妻子跟小女孩儿,笑看两个人都是欢呼的接过。
「她是前面店家的女儿。」锺凝嘴里有一颗梨子糖葫芦,香腮鼓鼓地说。
梨子核有些酸,她眯起美眸。看到丈夫咧嘴笑著,她把糖葫芦放到他嘴里,也要他酸上一回,果然看到他酸得皱起俊脸,该她笑得开怀,男人比女人更不耐酸的!
锺凝低头对小女孩儿道:「巧儿,姨姨要走了,要跟你说再见了喔!」
小女孩儿有些不舍地皱皱眉头:「姨姨再见!叔叔再见!」这姨姨跟叔叔人都好好呢,真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自己会回去吗?」
小女孩儿点头,往父母的摊子走去,还一直频频回首。
锺凝看著那可爱的小身影,轻道:「好可爱的孩子!」如果她能生……
夏侯泱知道她在想什么,於是搂她入怀道:「只有我不好吗?」他不希望她太过在意这件事。
锺凝也明白他所想的,於是娇笑道:「你又不像小孩子那么可爱!还是说你愿意『彩衣娱妻』?」
他挑眉,好个彩衣娱「妻」!真亏她想得到。「就怕我真做了,到时候你会想『休夫』呢!」
锺凝举起右手发誓状,笑嘻嘻道:「不会的,而且我会保密不告诉任何人的!」
夏侯泱的铁臂圈住小巧的腰身,龇牙咧嘴道:「想也别想!」
第十章
马车沿著林荫大道轻快地前行,本应宁静的树林中,却充斥著兵刃相交的声响,引起树林中鸟兽一阵骚动。
夏侯泱跟锺凝对视一眼,两人均想,是什么人在这林中大动干戈?而且照声音听来,人数著实不少!
夏侯泱驱著马车有些迟疑,前头有人在打杀,带著凝儿走这条路并不恰当,只是,在这年头会有这么多人在动手,必然是义军跟鞑子交手。他虽解甲,但曾是义军将领,如此遇上而袖手旁观,实在说不过去;再者,要是义军遇上了麻烦呢?他在义军中有很多朋友,而自己的一兄二弟也是义军中的将领,他怎能视若无睹。
在夏侯泱天人交战中,锺凝浅浅一笑道:
「泱哥,去看看吧!说不定他们需要帮忙呢!」
「凝儿!」
「走吧,寻常鞑子兵还不是我的对手,别担心。我虽脚不能行,但我还有双手啊!而且爹离开前,拿了这条青鞭给我,要近我身还没有那么容易!」她拿出一条碧绿得湛亮的细长鞭子盈盈一笑。
夏侯泱点头,将马车快驶向前。
没一会儿,厮杀的场面在他们眼前出现,果然是义军跟鞑子兵,而且义军的人数明显地少得多,有些占下风之势。
看著那面义军的黄色大旗,上面绣著「夏侯」两个大字,锺凝问道:「夏侯?泱哥,是你的兄弟吗?」她记得夏侯泱说过,他夏侯家四兄弟,全都投身义军,那么,这回是遇上其中之一了吗?
夏侯决略为沉吟:「应该是不会有错。会在这儿出现,我想是小弟的可能性比较高。」大哥跟三弟都在南方,而且这儿离小弟的驻守地比较近。
「那你还不快去!看来他们的情况不甚理想呀!」
「我……」夏侯泱也看得出战况对义军不利,只是他还是不放心把凝儿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不会有事的!」知道他的担心,锺凝甜甜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夏侯泱终於点头释怀,交代道:「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事就大声叫我。」
锺凝点头,巧笑推著他:「快去吧!」
夏侯泱抽出长剑,几个飞纵就跃入战局中,只见他舞起长剑,看准了鞑子的阵势,几乎是一剑一个,将鞑子杀得落花流水,直接破了他们的阵势,瞬间改变了局面。
义军中有人是夏侯泱的旧部属,马上认出他来,惊喜地大叫:
「是夏侯将军,夏侯泱将军!」
随即,有一个著将军战袍的年轻男子,朗声欢喜地大声问道:「是二哥到了吗?」
「瀚弟,是我!」夏侯泱手没停地回道。
「二哥!」夏侯瀚惊喜地大叫,老天!有二哥在就万事没问题了,而且他们兄弟好久没见到面了!
「瀚弟,擒贼先擒王。」夏侯泱喊著,知道同出一个师门的弟弟一定听得懂。
「喔!」
两兄弟马上联手向鞑子的领头人杀去,没一会儿就将他的首级砍下。而鞑子们顿时群龙无首,一群人四散逃逸。
有一队鞑子逃跑的方向,正好是锺凝的马车所在,他们刚才有人看见夏侯泱跟她是一路的,於是经过锺凝时便起了歹心。
被杀得落花流水他们真不甘心,抓了这个女人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也好。
「抓住这个婆娘!」有人这么叫道,几个人冲向锺凝。
夏侯泱距离太远,只有边赶过来边急叫道:「凝儿!当心!」
锺凝朝他投子一个放心的笑容,拿出鞭子一鞭抽一个,那细长的鞭子有如灵蛇出洞,给她舞得出神入化,鞑子们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到,更不用说是伤她了。没一会儿,一群自不量力的家伙给她鞭得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