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眠笑了笑,走到阳台,伸手碰触陪伴她多年的大树,缓缓地说:“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既喜又悲的情绪泛滥开来,小眠的眼眶不由得湿润,竟有股想哭的街动。
她吸吸鼻子,压下想哭的情绪,爬上大树,在她的老位置躺了下来。
未来该怎么做呢?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有满满的不安。
“我这才能体会姊夫当年的感觉,看见你不要命的举动,我想我该把这棵大树砍掉。”
紧绷而低沉的嗓音像水般流进她的心中。
小眠倏地自树干上直起身子,却因速度过快,导致失去平衡,眼看她就要像离枝的树叶般向下坠落时,一双坚定的手臂环抱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拉靠向自己。
小眠根本没注意他是浮在半空中,而自己则是歪斜着身子坐在树干上。
她的眼中只剩下这张她朝思暮想的脸孔,她伸出手碰触他温热的面颊,傻愣愣地说:“我不是产生幻觉了吧?你真的在这里?真的在我面前?”
蓝星抱着她回到阳台,当他双脚踏着硬的石子地时,揪紧的心才稍稍纡解。
“不准你再爬树,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砍了这棵该死的树,你差点吓死我了。”蓝星咬着牙,搂紧她吼道。
小眠一呆,眨眨眼说:“你在诅咒?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诅咒耶!”
“我也不知道我会,直至我看到你躺在离地几十尺的树上为止。”蓝星蹙着眉道。
小眠盯着他看,突然伸手用力地抱住他叫:“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答应我不再无缘无故消失,如果不是饶风看到事情经过,只怕没有人知道你回来了。”蓝星一想到他以为有人绑架小眠,恐惧就像潮水般淹没他。
“我有抵抗,可是他们用迷药迷昏我,这笔帐我会讨回来的。”小眠闷闷地道。
蓝里闻言笑了起来,轻吻她的鼻头。“你放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小眠突然推开他,摇头说:“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现在的鬼族已经不安全了。”
“我知道格佛列的事。”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小眠圆瞪着眼。
“你想呢?如果我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蓝星撇撇嘴。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能留下来,我不要你置身险境。”小眠着急地叫。
“要我走也可以,只要你和我一起走。”
小眠咬着下唇,“我不能,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走。”
“没有你,我不会走。”蓝星凝视她道。
“蓝星──”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蓝星坚定地说。
“你留下来会害死自己的,我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我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小眠跺着脚,生气地吼。
蓝星轻轻地笑道:“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我不要你保护我,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快走啊!”小眠推着他,急得哭起来。
蓝星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和缓地安慰她道:“不要哭,你哭得让我心碎。”
“你不要我哭,就不要让我为你担心。”小眠泪眼婆娑地瞅着他。
“你会为我担心,难道不知我也会为你害怕吗?”
“蓝星!”小眠望入他深情而阴郁的眼眸,心一阵阵的痛了起来。“我爱你啊!我无法忍受你发生任何事。”
蓝星轻轻捧住她的脸,叹道:“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为我做决定。我这么爱你,难道你忍心让我活在痛苦恐惧中,要我为了你分分秒秒的担惊受怕?”
“就算你留下来,一样会为我担心,但是对我而言,你离开却可以让我安心啊!”小眠凌乱的紫灰眼眸,泛起一片雾气。
蓝星撇着嘴角道:“就当我自私吧!我不能忍受离开你,所以不要再劝我了,不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蓝──”
她的话被蓝星的嘴封住,他不需要再听她说任何一句要他离开的话。
原奉他只打算阻断她的抗议,但是一接触到她柔软的双唇,立刻引爆他体内的热情。
他恣意地品尝她的唇,舌尖轻巧地滑入她的嘴中,放肆地与她的舌缠绵,他用力抱紧她,两个人的身子如同拼图般紧密相贴。
小眠逸出一声叹息,沉醉在蓝星的吻中。
蓝星仿佛是一团烈焰,而她是那与火同舞的飞蛾。
蓝星结束这一吻,将头抵着小眠的额头,粗重的喘息吹抚着她红艳的脸颊,他努力地冷却自己体内滚烫的热血,平息心中的震惊。
他一向冰冷淡漠,但是面对小眠,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爱人,自然有股渴求的欲望,他也不例外。他的心里一直渴望着将小眠拥入怀中,将她变成他的女人。
这股欲望从未停歇过,却不曾像这次,欲望来得如此急切、如此强烈,若不是他把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想在这多事之秋加添小眠的烦恼,只怕他早已占有她了。
蓝星自嘲地笑,他终究也只是个凡夫俗子。
一个为情痴狂的男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真的劝不走你吗?”小眠苦恼地盯着他问。
蓝星摇头,“我不会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唉!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何苦这么傻呢?”
蓝星轻吻她的唇,高兴地笑道:“因为恋爱中的人全是傻子啊!”
小眠哑然失笑,下意识地抱紧他。“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傻下去,-辈子──”
第九章
一道娇小的人影,轻轻地越过长廊,在一扇门前停住,人影侧耳倾听门内的动静。半晌,才悄悄地推开门,迅速闪人屋内。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见咱的一声,人影手中多出一盏灯火。
火光照着略显苍白及惊惶的圆脸,一双瞳眸不安地四处张望。
当她看见四周瓶瓶罐罐中存放的各种动物尸体,不觉轻喊一声,嗯心的感觉久久不散。
红蕾只觉得四肢冰冷,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是自告奋勇接下列格佛列的寝室中查寻解咒之法的任务。
这桩任务关系着鬼族的前途,她顾不得害怕反胃的嗯心感,开始动手找寻解咒之法。
翻到最后,红蕾越来越沮丧,她几乎翻遍了所有的魔法书,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解除公主身上咒语的方法。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她不死心地继续翻找。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教红蕾寒毛直竖,冷汗直流。
她慌忙地弄熄灯火,躲到书架后面。
她刚藏好身,门蓦地被打开,室内立刻大放光明。
红蕾透过缝隙看见格佛列和另外几名大臣走进来。
内务大臣、外交使官和军务大臣的出现,让红蕾的心直往下沉。
她没有想到这些矢口效忠王族的大臣,竟然暗地里和格佛列结为一气,意图叛变。
军务大臣达克皱紧两道浓眉道:“王似乎已经有所防备,我们必须赶紧行动。”
外交使官刘易斯推推银质镜框,冷冷地说:“不行,目前时机尚未成熟,太早行动,会引起过剧的反叛。”
“什么时机尚未成熟?我们策画了四年,准备已经妥当,此时不行动,难道要等王准备好再行动吗?”内务大臣尤拉克瞪大眼叫。
“没错,要攻其不备才容易得手,一旦让王和拥王派有了防备,我们的行动势必受阻。”达克附和尤拉克的话。
“可是现在外族无不虎视眈眈地觊觎我们,一旦鬼族内乱,他们一定会乘机攻击。”刘易斯拉高了声音。
“你就是这么婆婆妈妈,只要我们一举夺取政权,还怕别人来攻打吗?”达克嗤声道。
“你这只是逞匹夫之勇,如果事情不顺利,我们不能立刻夺取政权,反而造成内部分裂,到时内战不断,还顾得了外患吗?”刘易斯怒道。
“只要我们攻其不备,我相信不用三天,甚至一天就能掌握政权。”尤拉克大声地插嘴。
“没错,只要捉到王,控制碧凝宫的女巫,还怕王的侍卫队反抗吗?而且军队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包围飞鹰城。”达克信心满满地说。
“可是──”
“还可是什么!你的顾虑没错,但是想成就大事,就不能拖拖拉拉。神巫已经被格佛列控制住,根本不足为惧,而碧凝宫的女巫,交给格佛列就没错,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届时,我们就是开国元老了。”尤拉克大笑,似乎已经看到成功的景象。
在三人争论时,格佛列一直没有开口,细小的眼睛闪着狡猾的光芒。
“我们先说好,一旦夺取政权,是由咱们四个人联合掌政,而不是推举一人为王。”达克扬着眉,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另外三人。
“当然。”他们异口同声道。
四人接着讨论何时行动、如何行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碰的-声,费克来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嚷叫着:“格佛列,你究竟把公主给藏到哪里了?快把人交出来!”
格佛列扬眉道:“费长老,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糊涂,快把公主交出来。”费克来吼道。
格佛列眯起眼睛,“我不需要装糊涂,我的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公主怎么了吗?”
“怎么了?问你自己啊!我今天去探视公主,却发现床上只有一具人形偶,公主根本不在永恒之塔,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格佛列一怔,道:“人形偶?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要不是我见识过你的本领,否则我还以为公主死了。”费克来哼道。
格佛列脸色一沉,“人形偶不过是小把戏,除了我之外,会这把戏的人多得是。”
费克来一呆,皱起双眉道:“你是指碧凝宫的那些女巫吗?”
“八九不离十。”格佛列阴阴地说。
红蕾心中暗叫不好,原本地们还想多瞒一段时口,没想到却诐费长老给搞砸了。
现在格佛列一定会起疑心。
“能够轻易地进入永恒之塔,将人给换出来的,只有王了。”
“王?可是我并没有告诉王啊!”费克来蹙眉道。
“哼!这种事你想瞒得过王吗?”
“可是就算工知道了,他又何必用一具人形偶来骗我们呢?”费克来不解地问。
恪佛列和另外三人交换一记眼神,冷冷地道:“一定是他们已经有了警觉。”
“警觉?什么警觉?”费克来一头雾水地问。
格佛列嘿嘿地笑了起来。“警觉我们的叛变啊!”
“叛变?”费克来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半晌,他才指着他们四人道:“你……你们要叛变?好大的胆子,竟敢图谋不轨。”
“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只有请你留下来了。”刘易斯狞笑道。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费克来怒声大叫。
“不怎么样,只是留你作客而已。”刘易斯道。
“胡来,你们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立刻叫人来。”
“叫人?请啊!”达克邪笑着。
“来人啊!来人啊!”费克来扯开嗓门拚命大叫。
不一会儿,果真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
费克来一看见侍卫,如遇救星般地跑到他们背后,叫道:“快!快把他们捉起来。”
只见侍卫动也不动,呆立原地。
“你们还等什么?快捉人啊!”费克来火大地喊。
“没错!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捉起来?”达克一吼,侍卫立刻将费克来一左一右地挟了起来。
费克来瞪大眼,拚命地挣扎着,“我是要你们捉他们,不是捉我,放开我!”
格佛列冷笑道:“省省力气吧!他们是我们的人,你再怎么叫都没有用。”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混蛋,快放开我。”
尤拉克被他的咒骂惹火了,下令道:“把老家伙关到地牢去,饿他个一天,让他没力气叫骂。”
“是!”两名侍卫立刻拖着又踢又叫的费克来离开。
“看来不提早行动不行了,王已经发觉我们的计划,一定是他救走公主。”达克沉着脸道。
“如果神巫的法力恢复,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尤拉克急得开始冒汗。
“放心,神巫的法力,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解得开。”格佛列撇嘴道。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趁事情未生变化之前,赶快夺取政权。”
“对!”
四人商量的结果是立刻发起军事行动。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王的宫殿,只要擒得雷文,碧凝宫的女巫就没有抵抗之力。
在他们离开后,红蕾又急又慌地奔向碧凝宫,欲将这件大事禀告给王与公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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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佛列等人的秘密叛变在飞鹰城内掀起巨波,因为事出突然,守护宫殿的士兵还搞不清楚状况,谋反的军队就已经迅速而且轻易地攻下飞鹰城,行动之快甚至连城外居民尚且不知飞鹰城内正历经一场夺取政权的叛乱行动。
碧凝宫现在是飞鹰城内唯一尚未失陷之地。
雷文严肃平静的神色和小眠怒火冲天的表情成为强烈对比,而蓝星的面无表情更使得以三人为中心的景象成为一幅奇怪的图画。
“怎么办?我们现在处于挨打的局面,目前只是靠着女巫们全体的法力在碧凝宫外形成一道保护网,使得军队无法侵入,但是时间-久,也敌不过格佛列那混蛋的黑法术啊!”小眠烦躁地来回踱步。
“按照红蕾的说法,他们的目标是雷文,我认为当今最急迫的事是将他送出飞鹰城。”蓝星沉着地说。
“对,他们如果想掌权,没有雷文手上的帝王之印就不能算是正式政权。”小眠点头附和。
“不,我不会像只丧家之犬,东躲西藏。”雷文平静地拒绝他们的提议。
“你不是丧家之犬,只是识时务。现在的局势不是和他们力拚就能获胜,我们必须保留实力,等待时机。”小眠劝他。
“保留实力?小眠,现在的军事大权掌握在达克手中,我们除了不到百人的侍卫队外,还有什么力量?”雷文苦笑道。
“只要王存在,你就是力量。你的存在可以吸引数以百万的人民,因为你是鬼族之王,是经过正式登基大典的王。”小眠义正辞严地说。
“小眠说的没错,我相信鬼族人民不会接受一个由叛乱夺取政权的政体。”蓝星平缓的声音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雷文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既不想像只斗败的公鸡仓皇逃离,却无法不承认他们说得对。
走与不走两种声音在他脑小拔河。
他不愿格雷特王国断送在他手中,却更不愿临阵脱逃,即使是为了正当的名义苟活,他的理智也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