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驾着车离开契尔化工,想到刚才与柯契尔会面的情形,他不禁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他正式成为柯契尔的法律顾问。
柯契尔还愉快地祝贺他加入契尔化工,在亚拉巴马州设厂的事已经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现在的柯契尔是被兴奋冲昏了头。
霍斯回到饭店,一打开门,正好看见黛安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瞪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你终于回来了。”她快乐地低呼着,“事情进行得如何?”
“很顺利。”他走向电话,拿起话筒拨号,“你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饿昏了。”
霍斯叫了饭店的餐点上来,黛安等到服务生离开后才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
她看着满推车的食物时,不禁眼睛一亮。
“老天,我好久没有放心地大吃一顿了。”她举起刀叉便朝着牛排进攻。
霍斯拿起一片面包慢慢吃着,“你是怎么跟契尔化工的人接上头的?”
她的眼神黯然了一下,“我只是个行政秘书,诺许先生要我怎么做,我就只能怎么做。”
“为什么不呈报给上级知道?”
“没有机会,我也不敢。”她放下了刀叉,喝了一口水后说:“再说,我的上级也收受贿款,我要往哪里去告?州政府吗?我又怎么知道州政府里有没有被人打点过呢?”
“太可恶了。”霍斯忿忿地说。
“不谈那个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今天有一通电话是要找你的。”
“你接了?”他皱眉地问。
“放心,我的回答绝不会让人怀疑的。”她充满自信地笑道:“那个女人说是你的同事,她打电话来只是要问你度假是否愉快……那女人是敌人还是朋友?”
“女人?!该死!”霍斯闻言脸色大变,“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说你正在洗澡,不方便听电话。”黛安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讷讷的回道。
“该死!”他低咒一声,飞快地抓起电话就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待关上门后,他连忙按下电话号码,桑桑应该已经回到家了。
他打回家里,却只听到录音机里桑桑温柔冷静的声音,“我是莫桑桑,很抱歉,现在没空接听您的电话,请您再哔一声之后留话,谢谢。”
霍斯按掉电话,然后又打她办公室的电话,然而话筒里却传来沙太太的声音。
“喂?总经理办公室,请问你是哪位?”
霍斯连忙压低声音说:“我找葛小姐。”
“葛小姐已经下班了。”
“真的已经下班了?”
“请问你怎么称呼?你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谢谢你!”霍斯连忙挂上电话。
糟了,桑桑一定是误会了,现在她甚至连电话都不肯接。
“想到桑桑现在有可能心痛如绞地哭成了泪人儿,他的心就像是有千万把刀在戳一般。
不行,他一定得向她解释清楚。
他再次按家里的电话号码,在哔声过后,用着最诚挚的声音恳求道:“桑桑,我知道你在家,你不要不说话……请你接接我的电话吧!今天的事是一场误会,我可以解释的,请你不要误会我,求你。”
电话依旧毫无动静,只有录音机一直在运转着。
“我爱你,我没有背叛你,请你相信我,黛安她只是--一”
“汤米,你怎么了?”黛安轻敲两声便直接推开门,探头探脑的说:“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霍斯脸色难看至极,“请给我一点隐私,我正在打电话。”
黛安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有些尴尬地说:“噢,对不起。”
霍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挂上那个始终没有人接听的电话。
“抱歉”他转身走出卧室,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对不起,我打扰了你。”黛安看着他沉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他摇摇头,“没事,我只是……累了。”
该怎么向桑桑解释呢?
“你累了?我倒杯咖啡给你好吗?”
“谢谢。”他吐了口长气,坐倒在沙发上。
桑桑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正在难过流泪?他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为了揭开事实的真相,他一定马上飞回旧金山向她解释,抚平她的伤痛。
但是他不能。
“咖啡来了。”黛安温柔地递给他。
“谢谢。”他感激地握着热烫的咖啡杯,期望在当中得到力量。
而在旧金山这一边,桑桑却是坐在地板上,失神地瞪着那具电话。
她该怪这具电话的功能太好吗?
她除了听见他的焦急之外,更听到了那个女子的温柔关怀。
她居然还在霍斯的房里,而且听起来像是在里头待了很久。
霍斯居然这样对她……桑桑瞪着电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感到头疼欲裂,小腹像是有刀刃在戳刺般痛楚;而冰冷正慢慢地从心脏蔓延开来,让她的四肢百骸感到刺骨的冰冷。
老天,她真想死!
上次是为了霍斯的死,这次则是为了他的背叛。
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么苦的爱情?
成天活在替他担惊受怕的日子当中已经够受的了,现在她还要承受他的背叛?!
难道时间和空间真的会侵蚀掉人的情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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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桑脸色苍白地到达莫氏,沙太太看到她时,不禁低呼了一声,关切地问:
“老天,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她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只是头有点痛,没事的。对了,今天不是要开会吗?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只是你现在这样可以主持会议吗?要不要请辛经理代理?”
“我没事的。”她再次强调,“还有,把科特钢铁的资料拿给我,我要看一下。”
“是的。”沙太太担忧地看着她苍白若纸的脸,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劝才好。
桑桑的固执和坚强是出了名的,自从莫先生出事之后,她就不曾把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
为了莫氏,她不知隐藏了自己多少的委屈和难过?在面对众人时,她只会表现出冷静自持的一面。
如果莫先生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会心疼极了。
沙太太叹息着,却只能跟随着桑桑的脚步进办公室--她还有一个早餐会报数据要交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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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坐在专属的办公室里,静静地敲着键盘。
这几天他已经熟悉了所有契尔化工内外的法律事务,从小件的合约拟定到大宗的交易条款,他无不摸得一清二楚的。
但是唯有工厂废污处理一事,并没有让他知道,也许是对他还不大信任吧?
不过霍斯不打算和柯契尔耗太久,他会伺机进入柯契尔的计算机内取得名单的。
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工厂和公司里所有的人都下班了,只剩下霍斯还在处理一份柯契尔交付下来的法律合约条款。
晚上八点整时,霍斯无声地潜进柯契尔的办公室,然后打开他的计算机。
这两年为求谨慎,柯契尔已经把之前的档案密码更换过了,这使得霍斯破解的时候增添了几分麻烦,但他还是沉着冷静地轻敲着计算机键盘。
这次他花了半个多小时破解密码,但是当他成功地进入档案时,所有的辛苦都化作欣喜。
档案代号叫“代价”,内容除开一九九五年的数据之外,还登录了自一九九五年到一九九八年,所有受贿者的名单。
其中包括调查局的副局长毕克?班杰明!
霍斯深吸了一口气,难怪他会被命令“消失”。
根据这份数据显示,柯契尔从一九九五到一九九八这三年的时间,就送了毕克三百多万美元的贿款。
幸好柯契尔有良好的记帐习惯,所有的人被他这么一记,统统逃不了。
而且在进入契尔化工的这几天,他又得知了柯契尔有一个录音存证的“好习惯”。
他太小心了,怕有人会死不认帐或者是坑他,因此他的任何交易,他都会录下双方谈话的内容--这还是霍斯在他酒后拍马屁所得的情报。
霍斯利用印下屏幕上数据的时间,迅速地在柯契尔的办公室搜索起来,最后终于在书柜底下的一迭假书里,找到了十几卷上面标示“代价”的录音带。
这下子有了名单和录音带,霍斯不怕柯契尔不俯首认罪,因为在名单中有些账户密码隐密无比,绝对不会是假造的,相信法官和检察官会很喜欢这份名单的。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的一桩丑闻弊案了,媒体将会闻风而来,提前摧毁契尔化工的信誉和毕克的政治前途,而当黛安出来作证时,毕克和柯契尔更是逃不了了。
当他难掩兴奋地将十几张报表纸撕下来的同时,他突然想到,如果桑桑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一切终将结束,他就快要回到她的身边了。
但霍斯却又陡地愣住,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和恐惧攫住了他。
桑桑误会了他,他该怎麻解释?
对了,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再带着黛安到旧金山,当面向桑桑解释清楚,相信桑桑一定会明白所有的事情。
霍斯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地将所有的纸张折迭起揣人怀中。
办公室外的长廊上悄然无人,他身影迅速地隐没在黑夜之中。
第十章
“桑桑,你到底有没有吃饭?”沙太太终于忍不住地问了。
桑桑抬起憔悴的脸庞,但黑眸却依然炯炯有神。“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你最近气色很差,而且变得好瘦。”她担心地看着桑桑单薄得像是风吹就会倒似的身体,“我叫你休几天假在家,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把自己累得像条狗似的,每天的气色都这么差,你已经够瘦了,不用再减肥了。”
“你也知道,我就是放不下公事。”
“如果莫先生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很伤心的。”沙太太再也忍不住了,她抬出霍斯来,希望能够振奋桑桑的精神。
桑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摇摇欲坠地扶着椅背,整个人就像是要昏倒了。
沙太太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的激烈,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桑桑,很抱歉,我居然又提起……你没事吧?”
桑桑努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一直跟我说你没事,可是我觉得你好像--”
这时电话刚好响起,桑桑为了逃避她的追问,急切地抓起话筒。
“喂,我是葛桑桑。”
“桑桑?”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霍斯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没想到你真的在。”
桑桑面无表情地对着沙太太说:“抱歉,请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当然。”沙太太虽然满腹疑惑,不过她还是离开办公室。
桑桑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疲倦地问:“什么事?”
“我知道是谁在幕后跟柯契尔挂勾了。”
“恭喜,你终于找出幕后主使者了。”她轻揉着额头,发觉最近常常头痛得厉害。
霍斯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开心吗?”
“开心。”她麻木地回答。
虽然她的内心早已翻腾着在呐喊,想要尖叫,想要大声哭闹出她的委屈和愤怒,但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打从心底觉得累了。
好像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看来他并不急着要解释那天的事情,也许他压根不认为她有权利知道。或者他想把那个有着魅人声音的女人金屋藏娇?
自她单独回到旧金山以来,她的焦急担心和紧张在前几天绷到最紧,然后在那个女子的声音中摧毁殆尽了。
她在最脆弱时又遇到那重重一击,桑桑可说是几乎要崩溃了。
见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霍斯整个人都心慌起来。
“桑桑,你那天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好出去办一些事情,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是黛安。黛安?克蕾儿,你记得吗?我曾跟你提过的,就是收贿的那一位。”他语气急切地解释。
桑桑闻言,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是她眼中的火花突然又消失,因为她想起了黛安慵懒魅人的声音。
“她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里?”她沙哑地问,痛恨自己为何要追问那么多。
她对霍斯毕竟还是不愿死心,她还是有所希翼。
霍斯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她和我住在同一个房间。”
桑桑心猛地一沉,不过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原来如此。”
好像他跟一个女人共处一室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听我说,我和她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霍斯顿了顿,在焦急之下,他所有的冷静统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她和我住在一起是因为我必须保护她的安全,她是契尔化工案很重要的一个人证,我需要她来指证受贿和险被灭口的事。桑桑,你要相信我,这是真的。”
虽说如此,但是为何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出该放心呢?
是女性的直觉,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吗?
桑桑不知道,但她能确定的是,距离这么远,他说什么她能看得见吗?
“桑桑,请你不要误会我,难道在我们几经波折之后,你还不能够了解我的心?”
他深沉地喊出内心的爱意,“我爱你,我是真真正正地爱你。”
他的话强烈地撼动了桑桑,在经过好久的音讯全无后,他此刻吐露出的深情爱语更是字字感人。
桑桑只觉得这些天来的委屈、痛苦、嫉妒和心痛,慢慢地像冰块一般融解。
“我也爱你,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而你身边又有一个女子和你朝夕相伴……”桑桑闭上眼睛,觉得一股惊悸从心底窜起,“我害怕,我现在什么都不敢确定了,除非你在我身边。”
“很快,我很快就会回去了。”霍斯允诺道。
“很快是多久?”她低声地问道。
霍斯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阵阵抽疼起来,“就在这一周内,真的。”
桑桑登时眼睛一亮,释然和喜悦感攫住了她,她只觉得头一阵晕眩,“真……真的?’
“当然。”他再次承诺。
桑桑闭上眼睛,欢喜的泪水滑落脸颊,“好,我等你。”
“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心担忧。”他沙哑低沉地说。
桑桑挂上电话后,由衷喜悦地叫了出来:“感谢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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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契尔哼着歌,踩着愉快的脚步走进办公室。
他挑剔精明的眼光陡地望向书柜下方……他直觉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