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碧琨一直说到自家门口才住了口,蓝萱萱耸耸肩,有时拿她没辙。
“萱萱,你来了?”张侦母眼里含着笑道。
“伯父伯母好。”蓝萱萱跟二位老人家打过招呼,又向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点点头,他是张碧琨的男朋友大学同学李志雄。“你这么早?”
“我刚到。”李志雄道。
“怎么又买东西上来?”张伯父是个和善健谈的老人家,萱萱把一袋礼物放在桌上,他问道。
“萱萱,你不过是来吃餐便饭,怎么老是要破费?”张伯母也皱着眉头道,她好喜欢萱萱,萱萱人长得美,更得他们欢心,他们早把她当是自己女儿般看待,尤其是知道萱萱父母已逝,对她更是又疼又怜。
“我不许她买,她老是要买。”张碧琨有点带气地道。
李志雄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搭在张碧琨肩膀上。“跟萱萱去逛街吗?”
“到咖啡馆里聊了一会。”张碧琨拿掉他的手,走进厨房里帮妈妈把饭菜捧出来。
“来来来,别顾着说话,吃饭吃饭。”张爸爸招呼坐在一边聊天的李志雄和蓝萱萱道。
蓝萱萱走进厨房洗手,坐在张妈妈旁边。一顿饭谈着萱萱的广告工作,再转到国际金融资讯国际时事,东拉西扯。
温馨祥和的家庭气氛,让萱萱倍感温暖。她的父母在一年前到澳洲旅游,发生飞机失事双双罹难,让萱萱孤独地留在这个世上。
尤其在二年前,自发生了那件事,再又是失去父母,本来活泼开朗不知愁为何滋味的蓝萱萱,恍惚一下子长大。不再有笑声,不再有欢乐,不再有温暖,更不再有阳光。
每当夜深人静,每当一幕一幕的往事涌上心头,她默默流泪,默默地自己舔去伤口。
饭后蓝萱萱争着洗碗,张碧琨负责扫地,李志雄跟自己未来岳父聊起天。
萱萱和张碧琨躲到房间,今天张碧琨苦劝了蓝萱萱一整个下午,现在轮到她来审问张碧琨。
“琨,你跟李志雄什么时候办喜事?”
“如果你也嫁人,我才办喜事。”张碧琨趴在床上,摇着一双脚丫道。
“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我这一生都不嫁人岂不误了你们?李志雄会恨死我了。”蓝萱萱叹一口气,有这么好的朋友,她这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如果你一生不嫁,我也不办。”张碧琨很肯定地道。
“我怎么担当得起这个罪名?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蓝萱萱道。
“那你就别做罪人啊!你,我和志雄都是好同学好朋友,如果只有我和他办喜事,太没意思了,只要你也找到自己的归宿,到时候我们一起办喜事,哇,那多热闹——”
张碧琨幻想那情景,现在就只是想一想,就让人感动不已,如果真是那会是怎么样的盛事?
蓝萱萱又叹了一口气,眼神随之飘忽起来。她盯着窗外灰黑的夜空,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萱萱,你总是叹气,总是不开心。你这样子让我这好朋友看了也觉得心痛,你不要再这么样了,好不好?”张碧琨看着神思恍惚的蓝萱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你别担心我,你应该好好珍惜和李志雄的感情。”蓝萱萱飘游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看着张碧琨诚恳地道。
“我知道,志雄对我很好,我会懂得珍惜,但你也珍惜你自己好不好?”张碧琨叹口气道。
“我真的没事呀,我有什么事呢?只不过父母不在了,我觉得有点孤独,放假休息都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好?”蓝萱萱说着说着,眼内的忧伤更深,一滴泪止不住掉下来,她好孤独。
“萱萱,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了,你不可以再这么胡思乱想,如果你不嫌弃,我当你的姐妹,我们从今就以姐妹相称,怎么样?”
张碧琨走过来把萱萱搂在自己坏里,她知道她内心有许多苦楚,她希望能够和她一起分一早。
“琨,你本来就是我的好姐妹啊。”蓝萱萱呜咽起来,她极少情绪失控,她一直用工作麻醉自己,但今天,她内心其实满脆弱。
“萱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你不会觉得孤独,你应该试着谈场恋爱,只要你恋爱了,你就会觉得爱情像杯醇酒,爱情温暖你的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深爱你人的。”
“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了。他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原谅我的。”蓝萱萱再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二年来的相思,二年来的苦痛,在这一刻,所有的悲伤如缺堤的洪水,淹没了蓝萱萱的心,她要找人倾诉,她要找地方宣泄。
“你们有误会对吗?”张碧琨小心地问,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萱萱到底发生什么事?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蓝萱萱从不提感情事,每次提起,便花容失色,满面绝望。二年过去了,难道她还不能从那场悲惨的爱恋中走出来?
在这座城市,只有李志雄和她们是大学同学兼好朋友,萱萱二年前来到台北,不断拿工作来麻痹自己,刻意逃避那段过去。现在的蓝萱萱与大学时候的蓝萱萱,在性格上有极大的改变。
“不,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是我对不起他,我爱他,但我对不起他。”蓝萱萱在张碧琨的怀里哭得好伤心。
“如果你们之间有误会,解释清楚不就行了?我相信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张碧琨仍然小心地道。
“不,不可能。”蓝萱萱抹着眼泪道。
张碧琨再没出声,地轻轻地拍着萱萱的背,让她哭过痛快淋漓。
“萱萱,既然不可能,那就重新开展另一段新感情才对,不管你有什么不对,都已是过去?不应该再死抱过去不放。”张碧琨诚恳地道。
蓝萱萱摇摇头,她的思绪又飘游在太虚之中。过去的她也想忘记,无奈太深刻也太伤感,她没法忘记。
张碧琨没法,叹口气坐在萱萱身边,谁让她们是好朋友?
“我不要紧的,我只要哭一下,就会好了。”蓝萱萱安慰张碧琨道。
“萱萱,告诉我你曾发生的事情,我希望能够分享你的喜怒哀乐。”张碧琨看着萱萱道。
蓝萱萱看着碧琨,碧琨一双真诚而关怀的眼眸在她的眼内融化。那段过去她从没跟谁说过,张碧琨看着萱萱,诚恳地点头。
“大学毕业那年我回到家,表姐跟我说,她被人抛弃了,要我去帮她复仇,我不去,她要生要死,缠得我没法,只好答应了她。原来她并不是被人抛弃,只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她得不到的,也不让其他人得到,我没想到在报复那个男人的同时,自己一颗心也坠落。我们到了谈婚论嫁,婚礼也筹办得七七八八,就在婚礼前一个星期,表姐把我们原来的计划告诉他,就这么样婚礼没有了……”
蓝萱萱轻描淡写地述说着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虽然蓝萱萱只短短几句,张碧琨已经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她的心也感觉到了心痛,难怪萱萱从来不谈感情事,难怪萱萱整天忧伤难过。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无情的表姐?大概萱萱长得太美遭天妒,让她感受一下亲人离叛,感情重创,父母命丧的挫折。
“难道他没给机会你解释?”张碧琨瞪大眼睛问。
“没有。”蓝萱萱摇头。
“萱萱,忘掉他。不管以前如何,你都应该鼓起勇气再谈一次恋爱,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从过去那段阴影走出来。”张碧琨道。
“我目前还没有这个心情。”萱萱淡淡地道。
“那就慢慢来吧”我相信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方法。
蓝萱萱勉强地笑了笑,也许过去的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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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蓝萱萱回到公司,仍然是那个广告界的女强人,她工作是工作,平时极少娱乐,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她认为自己与青春快乐无缘。
她刚回到办公室,总裁打电话找她。环球广告公司的老板姓徐名广生,是个日本华人。
二年前徐广生从日本回国拓展事业,公司实力雄厚,更重要的是广招人才,破格录用,很快就在国内广告界上打响品牌,成为赫赫有名的广告公司。蓝萱萱在总裁办公室的门上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徐广生中气十足而浑厚的男中音:
“请进——”
蓝萱萱推开门,五、六十岁已显发福的徐广生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萱萱在他对面坐下。
“总裁有事找我吗?”
“是的。”徐广生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蓝萱萱。“你看看这个广告,这家‘爱丽莱有限公司’是家跨国企业集团,它开发儿童玩具,儿童护肤系列,生产女性化妆品,女性日用品等等,规模庞大,资金雄厚。它刚刚从国外引入国内,希望第一个广告就能打响品牌。所以该公司把他们的资料派到每家广告公司,希望在广告公司里寻找最合适的广告代言人。现在每家广告公司都在使出浑身解数,我相信你是行的,希望我们务必要争取到这个广告。”
蓝萱萱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特别重,她很怕人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果有失所望,又是怎么样的悲哀?
蓝萱萱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
“你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个星期的星期五交给我。”徐广生满怀希望地对萱萱道。
他对萱萱的希望极高,她不但能够策划好每则广告,更主要她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孔,就算有客户不想交给环球广告公司,但只要一看见她那张俏丽的脸孔,就自动地要求由她去执导。
蓝萱萱一回到办公室,便叫秘书通知各下属开会。萱萱迫不及待地宣布又有另一场硬仗要钉,而且这次的广告,公司是势在必得,只有赢不能输。
蓝萱萱对大家说,因为这次任务重时间比较紧迫,大家必须在二天之内策动完成。大家看着手头上的资料,会议室内一时只有翻动资料的沙沙声。
萱萱回到办公室,只觉得腰酸背痛,她左右摇了摇头,大概是昨夜睡得不好,脖子有点不适。
萱萱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响了二下。
“进来。”萱萱道。
门打开,是缩编辑梁伟纲,他二十八、九岁,长得斯文俊雅。萱萱一路走来,升上副总监之职,他的功劳不可灭。
他来广告公司一年多,从第一天进来环球,他一眼看见蓝萱萱,他的目光他的神魂全都放在萱萱的身上。
“苇苇。”
梁伟纲总喜欢这样称呼蓝萱萱,他不知道萱萱的真实姓名。
蓝萱萱用蓝萱苇的名字人职,知道蓝萱萱的只有总裁徐广生。
“大哥。”
萱萱对梁伟纲很尊重,他对她就像大哥般关怀,她是喜欢见到他的,大家共事一年多,梁伟纲对她照顾有加,她感激他,但她:对他只有兄妹般的情谊。
“苇苇,你对爱丽莱公司的广告有什么意见?”梁伟纲坐在萱萱办公桌前,直视着她问道。
萱萱翻一翻手头上的那些资料,因为脖子痛,她又摇了摇头。
“怎么?脖子不舒服?”梁伟纲细心地发现她的不适。
萱萱点点头,继续翻着手上的资料。
“我帮你按摩一下,怎么样?”梁伟纲说着站起来,直接走到萱萱的背后,萱萱还没来得及反对,他的手已按在她的肩上。
“大哥,别这样,现在我们是上班。”蓝萱萱别扭地扭一扭肩膀,整个广告界内对她的传闻太多了,她不想再加一条。
“苇苇,你总是不懂照顾自己。”梁伟钢一双手仍然搭在蓝萱萱的肩上,心痛地说。
“我会的,请你别这样,待会有人进来看见就不好了。”蓝萱萱移动一下身体,摆脱他的手道。
梁伟纲对她既细心又体贴,萱萱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一年多来,他一直守护在她身边,一直默默地照顾着她。
但她的内心仍然无法接受第二个男人,对于那次突然取消的婚礼,父母也深受打击,如果没刘翠芳,他们现在已结成夫妇。
毕竟那次蓝萱萱也以为自己会嫁给柴傲航,也以为那场游戏不算数。因为她的心早已陷落,早已无法自拔。
蓝志新到死那天仍然不明白,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被未来女婿抛弃。他不是没去找过柴傲航,柴傲航根本不见他。女儿远走他乡,一场好好的婚事就这么样完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从没怨过任何人,就算是表姐刘翠芳,她从此后再没跟她联系,她和表姐断绝了来往。
父母在世时听妈妈说,刘翠芳到了欧洲,后来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欧洲定居下来。蓝萱萱根本不想打听表姐的消息,她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蓝萱萱每想到这些:心里就痛不欲生。她没向柴傲航解释什么,她知道就算向他解释,他未必会相信。
蓝萱萱收回心神,长叹一声。梁伟纲知道在她心底,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痛苦。他好想知道,也好想为她分享,但无论他如何开导她,她总是摇摇头,轻描淡写过去。
“苇苇,工作要做,但身体更要紧,也别把自己累坏了。”梁伟纲目光留流在她的俏脸道。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蓝萱萱仰起头浅笑道。
“苇苇,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梁伟纲看着她眼腈一眨不眨地道。
“不,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受不起的。”蓝萱萱有点受惊地道。
“苇苇。”梁伟纲很失望,她就不可以接受他?
“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蓝萱萱道。
梁伟纲紧紧地盯着她,脸上黯然。
蓝萱萱甩一甩头,努力把心神放到爱丽莱的广告策划上。爱丽莱的广告可分为二个部分,一部分是儿童玩具、儿童用品,儿童保健品;另一部分就是女性用品。现在爱丽莱先做一个儿童保健品的广告,如果这个广告令到厂商满意,后面的广告将全权交给该广告公司处理。
难怪徐广生一定要夺得这间公司的代理权,后面的利润才是真正的利润,如果夺得代理权,广告公司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蓝萱萱知道,如果一定要抢到这个广告,就必须要有创意,要有新的表达意思,否则就不能够在众多同行之中,把这个广告抢过来。
但是又如何才能有创意?如何才能表达广告本身的含义?这些都很伤脑筋,梁伟纲拿过萱萱桌面上爱丽莱儿童保健品的图片,也隐人沉思。
下午,萱萱又召开组员会议,从编辑到策划到总监。
要有新意,蓝萱萱强调又强调,颇为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有时候她真是希望公司不要把道么重要的担子交给她,她会觉得不胜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