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环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她一听就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
“嗯。”她低头轻声应道。
“小姐,你这么晚去那里做什么?很偏僻喔!”计程车司机忽然问。
她闻声抬头, “很偏僻啊?有多偏僻?我不知道耶!”
“靠近山边,路开一半,很少有人会去。”
“真的?”她很有兴趣的听。 “为什么路只开了一半?”
“以前有建商要在那边盖房子,后来政府给的执照又取消了,就留盖一半的路跟房子,白天去看都阴森森的,晚上更没人,路灯坏了也都没人修。”
“那么偏僻啊?”
“对啊!那你回来要怎么叫车?要不要我等你?”
这时耳机传来声音,“让他回去。”
“不用了,我朋友会去接我。”
“什么朋友约在那里啊?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计程车司机怕她被骗了。
万一遇上什么色狼被奸杀,他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很倒霉的。
“会叫你一个人去的也不是什么好的朋友啦!如果是男朋友就要更小心。”
“呵!”她不知道这时候张宏谕在想什么,或许会觉得羞赧,或许什么都不想,只把她当一般民众……
唉!通常电影、小说里面,来一段英雄救美是男女主角最快增进感情的方法,可是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而且她又把自己讲得很有本事的样子,万一她被对方当成人质用来威胁宏谕,那就非常可耻了。
她困扰地支手撑着脸颊,既想跟张宏谕的感情快速加温,又不想自己被看扁,让王雅玲那女人说:“看,果然是个只会说大活的拖油瓶。己方最大的敌人就是无用的同伴!”
如果让她把这话丢回自己脸-亡——靠!她宁愿去跳淡水河。
啊!不行,光想就觉得生气!
“小姐,你怎么了?害怕就回去啊。”计程车司机误以为她双肩抽动是因为害怕,遂好心的提出建议。
她正要澄清时,耳环又传来声音,“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那声音坚定又温柔,让她听得脸都红了,如果他是以情人的身份说出这句话,一定效果满分。
“就算受伤也没关系啊……”
“你说什么?”张宏谕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啦!”她吐了个舌头。
如果不能让他来个英雄救美,那美人救英雄也可以嘛!
宏谕错判情势冲出来,让歹徒拿枪押着,这时,被忽略的女人——就是她,趁歹徒不注意时踢出一脚,冲上前去扑倒他,抱着他在地上滚个几圈,这时宏谕的同僚开枪掩护他们。
啊,多完美的剧本啊!
感激也会转成爱情的……
“嘻嘻嘻……”她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看得计程车司机背脊发毛。
一个女人深夜要去那种地方本来就很诡异,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在闹区招的车,而且另外两个男人显然看得见她,他真要当她是鬼了。
“司机,你怎么了?”
“没有、没有。”他还是专心开车好了。
路越来越偏僻,就算有人跟踪也无所遁形,紧跟在后的张宏谕不得不佩服选这个地点的人。
尤其彭老大还派人跟着前面的计程车,他们只能在产业道路的外围徘徊。
“小爱,尽量拖时间。”他吩咐说道。
终于到了路的尽头,卢仁爱拿出彭老板给的钞票付钱。
“小姐,真的不用我等你?”计程车司机老早就发现后头有人跟着了。
后方的车门打开,赫然一看竟是送她上车的两个保镖。
“没关系,他们是我认识的人。”她安抚好心的司机,下车面对他们,“你们怎么也来了?”
两个保镖走过来,“老板想想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过来,于是要我们来保护你的安全。”
“狗屁!”是张宏谕的声音。
“呵呵,你也会骂脏话呀?他们下车喽,你们可以开车进来了。”
“你说什么?”两个保镖见她嘴唇一动一动的,听不清楚。
她对他们一笑, “我说谢谢啊!司机多谢你喽!瞧,有人来陪我了,你不用担心。”
是他们两个才让人担心。司机的担忧不减反增。
“你还不走?”保镖之一沉声喝道。
“呃……”司机慌忙倒车开走,心想还是去报警吧!
看着后照镜的三人没入黑暗中,他拿起计程车上的对讲机,立即回报车行。
“我是清江五号,帮我报警……”迎面而来的大灯让他眯了眯眼。又来两……三、五辆车?
“五号车,你怎么了?被抢了吗?”车行那头紧张的问。
“不是,是……”那五辆车瞬间擦身而过,计程车司机将注意力放回对讲机上头,“是我的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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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美人救英雄太剽悍了,可能连原有的一点点好感都会飞走,卢仁爱觉得还是让英雄小小的紧张一下,然后她再自己脱身。
这主意不错。
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啦!可是买方人如其名的实在太像一头猪,让她忍不住火冒三丈的开打起来。
“妈的!想要我陪你?先去照照镜子吧!”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买方黄猪带来的人一个反应不及就让老大被个女人打倒在地。
等他们回过神来,老大已经被她一脚踩在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背叛我!”被踩在地上的黄赌挣扎的大吼。“想黑吃黑吗?”
跟来“保护”的两个保镖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傻。
这女人知不知道她踩在脚下的男人是谁啊?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怎么说他也是个老大啊!
黄赌的小弟立即有枪亮枪、有刀亮刀,围住他们三个人和被踩在地上的老人。
“你在做什么?!快点放了黄老大!”彭老大的两位保镖紧张的大叫,接着又转向黄赌解释, “这是误会,我们会做一个交代的!”
他们不敢妄动,因为—把刀子正架在黄老大肥硕的油脖子上。
卢仁爱冷哼——声,弯腰看着他,“靠!也不想想你长得—脸猪样也就算了,品性好还有得救.偏偏品性又不好,都老得可以当我爸丁,也想跟我上床?去你他XX的猪!”
“你,你……我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婊子的!”
耻辱!这女人让他在手下面前丢尽了脸,他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她眯起眼,“嗯?你以为我这刀子是摆好看的啊?”她重重一划,一道血痕立即出现, ”我常帮我妈切猪肉,血我也看多。”
至此,本不把她当——回事的男人们这才紧张起来。
“小陈!这是怎么一回事?!”黄猪那边的人向同行的保镖之一兴师问罪了起来。
“我们……”
“你们也过去。”她命令。“快点,我不习惯两个随时会倒戈的人在我旁边。”
两个保镖还不知所措时,卢仁爱的耳环已经传来张宏谕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爱,你这是在做什么?!”虽然他也很想一拳凑扁那头肥猪,但她的突发行动更令他暴怒。
她没把他说的“不要轻举妄动”听到耳朵里去吗?
“谁叫你们太慢了!”她嘀咕, “你们快点站过去!不然这头猪的……先割哪里好呢?还有,往后退十步,相信我,你们的动作不会有我快,我就是死了也会拖一头猪陪葬。”
众人乖乖照她的话做了。 ”
“小爱,不要挑衅!”
耳环里除了他的斥骂声之外还有刺耳的煞车声,让她知道大家已经到了。
“你一个女人能撑多久?”脸贴在泥地的黄猪叫道,“快点放了我,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才不要。”
张宏谕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回答他,还是回答黄老大,但他最希望的是她根本不要说这句话。
其实卢仁爱当然也会怕,不过都已经出了手,怕也来不及回头了。
“小爱,提高注意力,不要让他们有机可趁。”张宏谕连忙交代。
“你们还说这头猪会给我车马费,结果是吃我豆腐,没赚反赔!”她注意着四方的动静,话是跟陪她来的两个保镖说, “我是来赚外快,可不是来陪这头猪的!”
“你……你快放了黄老板,要多少都给你。”
“你要钱?钱可以给你!”黄猪也说。
“靠!有钱没命花还不是白搭,当我真是白痴啊!”她压根不信他们的鬼话。
“那你想要怎么样?这样僵持下去你绝对没命走出这里,你要想清楚。”
“这个……你们怎么还不来?”她抱怨的说。
张宏谕的精神绷得死紧,“还在找……”
“为什么不做个发信器呢?”她继续抱怨。
“快……看到灯光了。”
卢仁爱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终于来了,快点……”
“小爱!”张宏谕的声音传来,却不是耳环里那失真的声音,而是活生生在眼前的,”小心!”
她没看到张宏谕的身影,却只感觉到后头有移动的风声。
啊啊,如果真变成人质,不用情敌唾弃,她会先吐口水把自己淹死的!
第八章
医院急诊室的一方小小床位前挤满了人,若非警方与医院保密,恐怕现在床前会是更大一批媒体记者。
“你这孩子为什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说?”
“小爱,原来你瞒的就是这件事?”
“你还敢骂我.大姐,上梁不正也不能怪我这个下梁歪啊!”
“卢仁爱……”
妈的……她真恨自己的反应超好、身体超勇啊!
神啊!你给我这么娇小瘦弱的外表,为什么不顺便给我符合外表的体力……呸呸!神啊!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我是伤患耶!”卢仁爱忍不住抗议。
就叫宏谕不要通知她家人嘛!她只要跟莉莉串通一下就骗过去了,看看现在……唉!
“你还敢说?!”卢家大家长阿发先生发出恐龙般的怒吼,不愧是武术师父。
“我真的是伤患嘛!”她可怜兮兮的小声道,“不信你问医生。”
“一点小擦伤,还好意思说?”卢阿发快气炸了,“你看看隔壁那个出车祸的才叫伤患!”
“如果这不叫受伤,那你们干吗一起吼我?”她强词夺理的反驳, “连卢信义都来打落水狗,你给我记住!”
卢信义猛然觉醒,他刚刚好像做了不太妙的事。
“不要迁怒到你弟弟头上。”卢母沉下脸来。
一见有靠山,卢信义又践了起来。“对嘛,明明是你自己不对。”
‘你说什么?”她眯起眼,“要不是你打了那十万块的电话费,我需要下海去赚吗?妈的!还敢说是我不对?欠扁啊你!”
“我又没叫你去赚那种钱。”卢信义见她一脸狠色,忙躲到卢母身后。
“反正原因都是他!”她倔强地道,“如果你们有管教卢信义,我也不用伤脑筋去赚钱,我只是想知道卢信义干吗对色情电话情有独钟,好根治他啊,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如果卢信义第一个月就听我的话,而你们也好好管教他,就不会有第二个月的电话单,我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这是两回事。”卢阿发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一回事!”
“阿爱!”
“哼。”卢仁爱躲到棉被里,“就算是小伤也是受伤啊,你们只知道骂我。”流了血耶,且医院还分配一张病床给她休息。
卢母拉拉还想回话的丈夫。
“你们是小爱的家属吗?”
卢家人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皮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面带愧疚。
“你是谁?”卢忠孝第一个发问。
张宏谕随即朝卢家人深深一鞠躬,“我是负责这次行动的警官,敝姓张。非常抱歉,都是我的错,令小爱陷入危险……”
一听到这里,卢阿发冲动的揪起他的衣领, “对!就是你的错!警局没人啊?干吗找我女儿当替死鬼?!”
“爸!”卢仁爱合声掀开棉被坐起身, “你做什么啦?”
“是我没有调度周全,才会让小爱受伤。”张宏谕即使被揪住衣领还是从容的说,“真的很抱歉。”
“才不是宏谕的错!”她嚷着。
“抱歉能当饭吃啊?如果不是我女儿反应快,你要我到太平间去认尸吗?”卢阿发怒气未消。
“小爱非常勇敢。”
“废话,我的女儿耶!”
“爸……”卢仁爱受不了的下床去分开他们两个。
“小爱,你身上有伤……”
“阿爱,你有伤则乱动……”
两个男人说出同样的话,卢阿发敏感的望了张宏谕一眼。
“哼,爸,你不是说这是小擦伤?”她先跟老爸回嘴,才又转向张宏谕,“就跟你说不是你的错,装那什么死人脸啊?”
“小爱。”张宏谕很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尤其是在医院里。
“你干吗不跟我爸说是我强迫你让我加入,还威胁你不答应我就跑去跟坏人爆料,你不得已才答应我?”她才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而且不等你们来就把坏人打倒在地、会有擦伤是因为听到你示警,要闪躲偷袭时不小心跌伤的。”
把错全往自己身上揽干吗?对她没意思就不要做这种会让她误会的事嘛!
就算他是因为人民保母的身份而道歉,她也讨厌。
这会让她抱很大的希望。
卢家人听得一愣—愣的, “小爱,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啦!”她坐回病床上,白了老爸一眼,“你女儿是怎样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
“不,是我不该答应你……”张宏谕抢、白。
“好了啦!你后面还有事情要处理吧?这边有我家人陪我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伤,不过是跌倒的小伤,”她躺回病床盖紧棉被。
“但是……”他仍不放心、
“妈的,你很哕嗦耶!”她脸朝墙壁。闷声道, “我可不要明天荣哥他们一起来说我妨碍公务。”
他还想说些什么,卢忠孝却已经先开了口,“张先生还有公事就先去办,我们会照顾小爱的。”
“好吧!”他又朝卢家人一鞠躬,“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送走张宏谕,卢阿发去办手续带女儿回家休养,卢信义则好奇的东张西望,卢母跟卢忠孝坐在床边照顾她。
“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妈的、妈的挂在嘴上……”卢母见女儿真的没有大碍,便开始碎碎念。
“知道了啦。”她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卢忠孝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小爱,伤口很痛吗?”
虽是小伤,但是经过清洗、消毒、上药一番折腾下来,应该还是会痛。
“对,很痛。”
妈的,她真恨自己不仅身体强健,感觉还比平常人敏锐。
他在以为她被袭击倒下时,口中喊的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另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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