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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  第8页    作者:岳靖

  祭冠礼慢慢放开贺则云,伸手抚抚她颊畔的发丝,意犹未尽地再啄吻她几下。

  “你真是率性呀,祭先生——”妖精轻轻拍手笑道。“这样就算结婚吗?我会去请教法官喔!”

  祭冠礼撇唇一笑。“请便。”他拉着贺则云坐下,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柔荑。“繁文缛节、条文规定,管不了你们今天看到、听到的,我跟我妻子的关系更是早就注定——”

  “别开玩笑了!这哪算!根本是在玩弄女人,没诚没意……”魔女忿忿念道,别开脸自顾自地吃起东西。她其实并不想讲这些杀风景的话。社工经验多年,她看过形形色色人心,刚刚那一刻,她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则云是认真、用心的,可她就是看他不顺眼,偏要讲反话。

  狐仙敲敲水杯,像要发言,却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参加过很多人的婚礼,都只是喧闹和排场,从来没像今天,如此简单,竟让她有着心领神会的感动。她端起杯子,温柔眼底泛着泪。“我敬你们,要永远幸福喔!”

  狐仙的一句话,五个杯子在空中锵地碰撞。这场最棒、最别致的“喜宴”,在这个特别的寒流夜,温暖进行着。

  送走客人后,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贺则云洗好澡,坐在化妆台前梳着长发。祭冠礼从浴室走出来,站在她背后,看着镜子里的她。

  “在想什么?”他低头亲一下她的耳朵,湿发掠过她的肌肤。“该睡了——”他要抱起她。

  贺则云抓住他的手。“你的头发没吹干!”她拉着他蹲下,取出抽屉的吹风机,看着他的眼。

  祭冠礼索性坐在地上,让她纤细的指和温暖的风,穿插在他发间。

  “你今晚……”她腕上、指上绕着他的龙形项链,红宝石似梦似幻。“你是认真地要我当你的妻子吗?”晚餐时,他的宣布让她几乎不敢看他,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她才敢这么问。

  祭冠礼眸光一沉,抓下她的手,关掉吹风机。“我记得我说过,我的话全是实在!”他强调。“现在,我再告诉你——则云,你是我祭冠礼的妻子!”

  她颤抖起来,泪光噙在眼角。“我……我会有个家吗……”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像个真正的家……

  “我们两个已经是个家。”他语气沉定,大掌怜惜地抚着她芙颊。“你是不是该给我戴个戒指?”他探出左手光裸的无名指。

  她摇摇头。“我……没有……”戒指。干哑的嗓音说不出话来,她快哭了。

  祭冠礼摸向她的耳朵。她今天戴着一对圆形耳环,他小心拆下,把两个圈儿扣在一起成双环,放到她掌心。她看了看,纤指颤抖地拿起,套进他的无名指,竟意外地合适。

  “这不就有戒指了——”他望进她瞳眸底,对她说。“我的妻——”

  她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滴在他手背上。

  祭冠礼抱住她,将她压在胸怀里。“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告诉他,她其实很怕,怕自己根本无法维系一个家——

  当他的妻子、他的家人,她其实一点自信都没有——

  她这么一个抗拒情感牵系的人……

  第七章

  生命与生命的牵连是如此的奇妙——

  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隆起,胎动很频繁,医师说是个健康的小子。她每天忧喜参半地度过,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当个好母亲,祭冠礼却已有自信当个好父亲。

  男人没有女人这种亲身体验生命从无到有的经历,所以能一股傻劲奔向下一个阶段,不会有任何不安;女性在角色的转换上,就比较纤细多虑,怎样从一个单身女子变成一个母亲,这个过程绝对是场革命。母亲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经历这样一场身心改造的革命。但是,人类其实无法理解生命之初的奥秘——胎动想表达的是什么?孩子健康、喜悦的成长吗?或者,是在抗议即将降生至这个苦难世界?

  “则云?”女人的声音响起。

  贺则云张开眼睛。她在角窗边的躺椅上睡着了,白皙双手拿着一本书,叠在浑圆的腹部。

  “怎么在这里睡觉?”妇女旅馆的住客——黎小姐,低俯戴墨镜的脸庞对着她。“感冒了对宝宝不好唷——”

  贺则云微微勾弧唇角,扶着腰从躺椅里起身。“没什么客人,打算早点打烊。”街道已经染上夕阳的颜色,车流量增多,似乎接近下班时间了。

  她走到书架前,将手里的书放回原位,双掌覆着肚腹,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黎小姐跟在她身边,关心地问。

  贺则云沉吟一会儿,美眸低垂。“又动了。”

  “你现在到底几个月?”黎小姐好奇地问。她来投宿时,已听说楼下便利屋的老板是个美丽孕妇,住了一段时间,季节都转换了,她才看出贺则云微凸的腹部,这么小巧的肚子,她实在猜不出是几个月。

  “快八个月了。”贺则云抚抚肚子,神情安详。

  “八个月?!这么秀气的肚子是八个月身孕?”黎小姐惊讶地伸手摸她。“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吧——”话才说完,小东西隔着母亲的肚皮踢她一下。

  “啊!踢人耶!”黎小姐倏地收手。“这么用力!”

  贺则云皱一下眉头。“在抗议你的话了。”

  黎小姐眨眨眼,觉得有趣。“是个男孩呀?!”

  贺则云点点头,旋身往吧台走去。“要喝什么吗?”她问。

  “不了,我下来找点书看,家庭主妇最怕跟社会脱节了……”她在书架上拿了一本葛洛莉亚•史坦能的《内在革命》,走回柜台请贺则云结帐。“那位社工小姐说每个女人都该看这本书。”她指魔女。“我觉得她有我这种人所欠缺的激进,我要是像她一样,就不会……”她停下话语,调整一下墨镜。

  贺则云没开口,帮她把书包好。

  黎小姐说了谢谢,问:“你还要继续营业吗?你先生几点来接你?”

  贺则云穿上一件薄衫,提着包包,绕出吧台。“今天有点累,我想早点回去。”她跟黎小姐一起走到门口。

  贺则云关好店门,设定保全系统。橘红色的天边飞掠几只倦鸟,树梢在热风里打旋,彩绘有罐头泡面食品广告的公车从马路开过,彷佛有台风要来。

  “你要自己回去吗?”黎小姐站在通往妇女旅馆的楼梯口,素手推推脸上的墨镜。

  “嗯。”贺则云颔首,将钥匙和遥控器收进包包里,薄纱丝巾绕过头颈,轻掩着美颜,像个神秘的阿拉伯女郎。

  “天快黑了,你小心一点。”黎小姐对她挥挥手,登上楼梯。走没几阶,她又下来,挡住贺则云的去路。

  贺则云偏着美颜,疑问地瞅着她。

  “我有话跟你儿子说。”她蹲低身子,看着贺则云隆起的腹部,语重心长地道:“不可以使用‘暴力’唷!阿姨最讨厌野蛮的行为了——”

  贺则云从墨镜上缘,瞥见她青紫的眼圈。

  黎小姐是位家暴受害者。关于黎小姐与她的丈夫——听说他们是门当户对的望族联姻,男方相貌堂堂,可谓将才,婚前彬彬有礼,婚后是衣冠禽兽,时常殴打黎小姐。黎小姐一开始为了顾及双方家族颜面而忍下,身边累积二、三十张验伤单,直到一次被打得流产住院,她决定诉请离婚,却因丈夫下跪认错而心软——她回到丈夫身边,两人好了一阵,但丈夫的暴力已是种惯性、是种病,她很快又面对一连串的伤害。她找不到一个安全的栖身所,娘家要面子、夫家要面子,总是低调地处理,劝合不劝离,难道她活该被打吗?一开始的合璧联姻是两家族的风光事,后来的暴力事件成了她一个女人该独力承担的……

  黎小姐伤心绝望之际,走到妇女旅馆楼下,一上楼,就住了很长的时间。昨晚,听说她丈夫来闹,幸好狐仙的老公在场,加上一名见义勇为的陌生路人,把黎小姐的丈夫扭送警局。

  “没事啦!我说完了。”黎小姐站直身,对着贺则云一笑。“你的儿子应该会像祭先生一样绅士,我是多虑了——”

  贺则云凝着那张被墨镜盖掉一半的笑脸。她看得见黎小姐眼中的黯然。

  “好了,我要上去了,明天你开店,我和姊妹们下来喝咖啡。”贺则云的脸蛋从她两个镜片闪过,她转身半跑步上楼梯。

  贺则云抬头望向楼上光亮的大窗——睿睿的作品“女子的休憩”摆在那儿,成了旅馆标的,如此地安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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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到妻子熟睡的美颜,祭冠礼凛然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则云——”他上床与她面对面躺着,大掌抚着她的脸颊。

  贺则云手抓枕头,卷翘的睫毛隐隐颤动,微张星眸,迷迷蒙蒙望着他。“你回来了——”不由自主地微笑,绝美的小脸略有倦态。

  祭冠礼揉揉她的发,长臂将她揽进怀里。“这么累嗯?”

  她摇摇头。“还好……”慵懒地细语,柔荑轻轻绕至他背后,抓着他的衣服。

  “谁载你回来的?”他开始质问。她今天提早关店,他六点到神的便利屋接不到人,以为她上楼跟妇女旅馆的友人聊天,结果没有,狐仙也不知道她去哪儿——这个小女人,要先回来也不留言通知!

  他紧紧地抱住她,担忧的心情现在才平息。

  “我搭捷运回来的。”她的一句话让祭冠礼又纠起眉结。

  “你搭捷运回来?”他语调有些怪。

  贺则云褪去睡意,抬眸望着他紧抿的唇。“怎么了?”

  他沉默着,感觉胎动从她腹部传来。他的大掌往下移,贴着她的肚子,沉了口气,道:“你肚子这么大了,还跟人挤车,我不放心。以后别再做这种事。”

  掌心覆着他的手背,她轻轻吻他一下。“有人让位给我。你最近很忙,不用抽时间接送我——”虽然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但隐约感觉得出他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工作,她不想再增加他的差事。

  祭冠礼双手绕至她胸前,紧握她的小手,十指交缠,轻柔地律动腰臀。他在她耳边深情地低语,一掌握着她的一双小手,一掌托在她腹部下方减少她的负担。她想回头吻他,却不能,竟伤心地落下泪。

  祭冠礼微微扶高她的纤颈,探出俊颜,吻去她的泪,封住她呜咽的唇。她的舌尖卷里着他,彷佛怕他会离开,皓齿咬住他。他不感到痛,而是一种属于妻子的甜味,在他口腔漫开——这个小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已把心交给他了……

  贺则云全身晕红,娇羞地摇摇头。

  “该换张床了——”他理理她纠结的发,吻着她激情后的脸蛋。狐仙跟他提过一些妇女怀孕时的民俗禁忌,搬动家具似乎也在其中。但他不会顾虑这一条禁忌,他的妻子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胎动越来越频繁,每晚在这张小床上睡不安稳,换床已是势在必行之事。“再过一个多月,孩子会更大,这张小床,不好睡;就换张大床嗯?”

  她没意见,柔荑抚摸他的脸,手上的龙形链刮着他的肌肤,宝石的红光掠过他每一处五官——这个男人,就像魔女所讲的,过俊。“冠礼——”她叫他。

  他低头凝视她。

  “你会一直住在我这儿吗?”她突然这么问。

  他神情一敛,定定地看着她,久久,道:“你要赶我走吗?”

  她一凛,胸口泛疼,血色慢慢自脸上褪去。

  “傻瓜,”祭冠礼一把拥紧她。“你当然不会赶我,更赶不走嗯——”

  “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家庭、会有丈夫……”她嗓音颤抖,恍若有很多积蓄在内心深处的话要说,到了口中却又吞下,趴在他胸膛,静静不动,漆黑的双眸含着泪。

  “怎么不说完?”祭冠礼抚着她的背,温柔的语气不是在逼话,而是充满耐心的宠溺。

  贺则云仰颈抬头。他的俊颜占满她双眼,这一刻,她内心既不空虚,也感觉不到寂寞。脸蛋和唇瓣红润了,绝伦的五官染点着幸福色彩,她坐起身,美丽的长腿垂在床沿,柔荑抚着白皙的肚皮,笑了。“是得换张大床了——”

  祭冠礼下床,绕到她身前,凝视她许久,俯身吻一下她的唇。“明天就叫人送来。你在家等着,别去开店。”

  明天?!“这么快?”她圆睁美眸。

  “我安排好了。”他抱起她,走进浴室。“餐桌上有补身补胎的药膳,洗完澡,一定要吃嗯。”

  “你也吃,我才吃。”她不太甘愿,耍赖地要求。

  祭冠礼一笑。“我可不是‘Junior’里的阿诺呀,我的妻——”他是自我解嘲,还是在笑她?!

  贺则云瞪他一眼。“可以补身……”

  “你对你丈夫哪里不满意?”他故意问。

  她脸一红,转开头,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下。祭冠礼感觉到这个从她腹侧传来的力量,是针对他这个父亲。

  “这小子——”他摇头,朗朗笑出声。

  不知道今晚电影台会播“哈姆雷特”还是伊底帕斯神话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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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灯照射着玫瑰白的床幔,贺则云从梦中捂着肚子醒来,无法再入睡。这张床架挑高的法兰西式大床真的太大,自送来后,祭冠礼只睡过一次,床被没留任何属于他的神秘香味,他彷佛像影子一样淡出她的生活——记不起他哪日开始没回来,似乎是在她要求他解下龙形链的隔天?

  那是一个胎动比往常更剧烈的夜晚,孩子像是有意不让她休息,用他的小手、小脚……那小小身躯所能用的一切,捣乱她的子宫,闹得她醒来,那时,丈夫不在身边,她知道他又在书房彻夜工作了。她下床,走到书房外,看着里面那盏日式桌灯透出来的光,晕在门格的丝绸上。

  “则云?”丈夫即时即刻都能注意到她。

  她拉开门,朝他走去,像只美丽的母兽,伏在他大腿上。

  “睡不着吗?”丈夫的大掌抚着她的背,一手仍俐落快速地在电脑键盘上移动。

  “爸爸不在身边,孩子不让我睡。”她像在对他撒娇。

  他笑了,低头看着妻子绝美的脸蛋。“委屈你了。”

  她摇摇头,问他:“肚子饿不饿?”

  “有一点。”他答道。

  “吃海鲜面好吗?”她柔声说。

  “我可以让饭店外……”

  “我想煮。”她打断他,伸手抚着他刚毅性感的下巴。“你不想吃我煮的吗……”

  祭冠礼唇边笑纹慢慢地扩大,手掌覆住她柔荑,下颏贴紧她掌心,轻轻摩动。“我美丽的妻子要为丈夫烹调‘爱的消夜’?”他低沉的嗓音,是夜里最柔软的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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