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交往多久了?」
「这个不需要告诉你吧!」筱雨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
他吐着烟圈,白色烟雾让表情变得朦朦胧胧。「可是我很想知道怎么办?」话中饱含着淡淡的笑意。
筱雨瞪他一眼,「为什么你想知道我就必须告诉你?」他以为他是皇帝啊!任何人都得要听他的才行。
韩拓露出白牙笑着,让人很想扁他。「因为妳有求于我。」
「你!」筱雨为之气结。她再笨也听得出他是在威胁自己,长到这么大,还没有遇过像他这么行径恶劣的男人。
「不想说吗?那就算了。」他一脸闲适。
「两年……」
「什么?」
她忿忿的鼓着双颊,「我是说我们交往已经两年了。」
「两年,都已经这么久了。」韩拓很享受被她那双明眸瞪视的滋味。「照理说他应该已经把妳调教为成熟的女人,怎么看来还是这么青涩?」
「不、不用你管!」筱雨被他的暗示给气坏了。「我要回去了。」
韩拓依旧在日式藤椅上吞云吐雾。「大门在那边,慢走。」
原本要走的势子,硬生生的打住了。
「怎么不走了?」
「你已经收下我的礼物……」想到上司的冷嘲热讽,筱雨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留下来。「那你愿意把东西卖给我了吗?」
他伸出食指,对她摇了摇,「我可没这么说,这件小礼物只是能让妳进得了我家大门,可不代表我愿意把自己珍贵的收藏让给别人,生意这门学问妳还有得学呢!」
筱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太可恶了!」
「妳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韩拓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起身走向她,「要放弃了吗?」
她不想让他看笑话。「我、我才不会放弃。」
「好!有志气,欢迎妳随时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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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韩拓总算克服了时差,虽然经常各国旅行,可就是没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整生理时钟,每次总要花上大约三天的时间才会恢复正常。
他坐在榻榻米上,借着目前最新最轻薄短小的笔记型计算机,和美国的公司联机,处理必须由他裁定的紧急业务。
拉门上传来砰砰的震动,让他停止敲打键盘。将日式拉门拉开,外头不知何时开始风雨交加,风势挟带着惊人的雨量,全都飞进屋内,可见这次的台风威力强大。
重新关上拉门,原本要继续刚才的工作,霍地想起什么,让韩拓走了出去。
从冰箱里拿了罐矿泉水,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庭院,雨滴劈哩啪啦的打在石头上,气势十分震撼。
又是风又是雨的,她应该不会笨到跑来吧?韩拓灌了两口水,对那个女人的智商并没有抱持太大的期望,就怕她真的傻傻的上山。
韩拓将空的宝特瓶扔进垃圾桶内,爬了两下头发,低咒一声,这才拿出手机,找到昨天未回的电话,摁了回拨。
铃铃……
「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
在打了第三次之后,终于接通了。
「喂?」声音好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背景还有啪啪的雨声。
他眉头打了个结,「妳在哪里?」
筱雨扯开嗓门大叫,不过听来起好象嘴里含着水在说话一样,含糊不清。「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问妳在哪里?」韩拓走到屋内,努力倾听手机里的动静。
「我在阳明山。」
「下这么大的雨,妳跑来干嘛?」他脸孔铁青的吼叫。
她觉得委屈,要不是为了工作,何苦这么卖命。「我……我也不晓得雨会下这么大……出租车又拋锚……我、我快要到了……」手机没电了。
韩拓瞪着被挂断的手机,气得想把它摔在地上。
这女人不想活了,居然挂他的电话!早知道这女人智商不高,为了工作,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干嘛替她担心?她又不是他的女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SHIT!」
他在储橱藏室里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把黑色雨伞,无视倾盆的大雨,不假思索的冲出去接人。才走到巷口,赫然见到淋成落汤鸡的纤瘦身影,在雨幕中走向他,韩拓不怒反笑,站在原地看好戏。
「你们公司究竟付妳多少薪水,让妳连台风也不怕?」
筱雨冷得全身直发抖,衣服都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虽然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用眼睛死瞪着他。
好笑的看着她手上那把已经开花的小阳伞,还有窈窕的曲线,他的心情反而变好了。「要不要我把伞分一半给妳?」
筱雨瘪了下小嘴,眼眶都红了。好想大哭一场,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被人耻笑,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悲惨的了。
看她似乎快要被他气哭了,韩拓这才叹了口气,将雨伞罩在她头顶,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中。「走吧!」
半个小时后--
已经换好衣服的韩拓敲了下浴室的门。「妳洗好了吗?先把湿衣服给我,我拿去烘干。」
等了一下,已经泡了热澡,身上裹着蓝色浴袍的筱雨怯生生的出来。「谢谢,我自己弄就好了。」里头有她的贴身衣物,连男朋友都没见过,更不好意思给他看到了。
他的浴袍尺寸太大了,显得她格外娇小荏弱,韩拓眼光不自觉的炽热起来。「随妳的便,烘衣机就在后面。」说完转头走了。
将扭干的湿衣服放进烘衣机,摁了几个钮,机器便开始运作,筱雨这才趿着室内拖鞋出去。因为襟口太大,害她不时要用手抓着。
「我、我等衣服干了就回去。」今天真的有够糗,她要回家躲起来,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韩拓倒了杯热茶给她,「妳就这么希望我把东西卖给妳?」
「嗯。」筱雨挨着藤椅坐下,将浴袍合拢。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颅她一眼,「或许这把鎏金棱纹青铜剑对你们来说,只是一笔生意,可是对我而言,却代表着一段美好的回忆,意义深远。如果换作是妳,有人非要妳把自己最喜爱的宝贝让给别人,妳做何感想?」
筱雨一时语塞。「呃……」
「不管妳怎么说,我都不会卖的!」
听了他的话,筱雨可以体谅他的感受,决定不再强人所难。就跟当初预料的一样,原本是想说服人家,结果还是被他说服了。
「我懂了,只是那位客户是公司的老主顾,双方合作好几年,如果这次没帮他得到这把鎏金棱纹青铜剑,只怕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意往来……」就算她失败了,她的上司还是会继续来游说的。
他冷笑一声,「如果我不肯,难道你们公司想用抢的吗?」
「是我口才不好,才没办法说服你。」筱雨很有自知之明。
韩拓故意用色色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妳的口才是不好,根本说服不了人,不过,身材倒是不错。」
「你、你不要乱看!」她将浴袍裹得更紧,想到带来的防身武器。「我的皮包呢?我的电击棒……」
他将毛巾一丢,高大的身躯扑向她,将想逃的筱雨扯进怀中,「这可是妳自己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
「啊……不要碰我!」筱雨脸色发白的挣扎着,两手紧抓浴袍,小嘴发出凄厉的尖叫,「走开!讨厌……呜……」
听见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哭声,韩拓又好气又好笑。「只是跟妳开玩笑而已,我什么都不会做……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动妳一根寒毛,妳的贞操还是完好无缺,不要哭了。」
筱雨简直吓坏了。「呜……我讨厌你……」
「好、好,讨厌就讨厌。」他轻拍着她的纤背。
她缩在他胸口啜泣。「呜呜……」
「妳再哭,我就亲妳了!」韩拓半威吓着。
警告生了效,筱雨不敢再哭,只是不停的抽噎着。
见识多了那些热情大方的外国女郎,他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对待怀中的小女人,既不解风情,又保守固执,偏偏他又心动了。
韩拓轻咳一声,勉强压下欲望,爬了爬微湿的乱发。「等雨小一点,我就叫无线电出租车来送妳回去。」
「你、你没骗我?」她还是有些提防。
他斜睨她,「要我发毒誓吗?」
筱雨连忙低头,「不用了。」
「妳跟妳那位男朋友交往这么久,他都不会想跟妳做爱吗?」他真的很好奇,也很佩服对方的忍功。
她一脸羞恼,「下流!」
「说做爱就下流,那么要碰妳不就得等到洞房花烛夜?这时代有几个男人憋得住,我就不行。」韩拓看她脸红得快烧起来,心里更乐。
「运鹏才不像你,满脑子都是色情。」
「搞不好他心里想得要命。」
「你不要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你……哈啾!哈啾!」筱雨突然感到鼻子发痒,连打了几个喷嚏。
糟糕!该不会感冒了吧?
筱雨心里才这么想,霍地有件东西披在自己肩上,偏头一看,才发现是件男用的薄外套。
「先披着吧!要是害妳感冒,我又多了个罪名,那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说完便擦着头发踱开。
伸手将薄外套拉拢了下,筱雨忽然觉得这男人嘴巴虽坏,老喜欢亏她,不过却没有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好象故意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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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咳了两天了,大概是前天淋雨着了凉,虽然买了成药来吃,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筱雨担心会传染给其它同事,还刻意戴上口罩。
「咳咳……」喉头发痒,咳得她快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赶紧塞了颗喉糖到嘴里,希望能减轻症状。
刘卉如坐在她的正对面,首当其冲,也戴上口罩,唯恐遭受到波及。「瞧妳咳成这样,还是去看医生!不要随便买药来吃。」
「可是我上次感冒吃就有效。」她不喜欢上医院。
「人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抗药性,这次再吃说不定就没用了。下班后快去看医生,不要再硬撑了。」刘卉如念了两句,就去忙自己的事。
筱雨看下表,就快下班了,心想回去后早点睡,明天应该会好一点。
想不到隔天起床,不但咳嗽的状况未解除,还流起鼻水,不晓得包了多少水饺,越擤越难受,擤到最后鼻头都红肿了,头也痛了,实在有够凄惨。
熬到下班回家,孤单的坐在床上,不舒服的筱雨好想有人陪在身边,拿起手机,考虑了好久,终于决定打给男朋友。
「运鹏,是我。」才说几个字,又咳得快吐了,头变得好重好昏。「咳咳……」
正在参加派对的冯运鹏走到讯号比较强的区域。「我正在忙,晚一点再打给妳。」眼尖的他看到某某集团总裁莅临,得找机会赶快过去攀关系。
她重咳两声,咳到快没声音了,几近恳求的低喃着,「运鹏……我感冒很难过,你、你现在方便过来看我吗?」在这脆弱的时刻,多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
冯运鹏分心的问:「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可是……」
「那就早点睡,我很忙,没空跟妳多讲,就这样了。」说完,不等筱雨回答便关机。
筱雨哭丧着小脸,胸口闷得难受。「咳咳……」他们交往已经两年,她知道他事业心重,好不容易升上副理,正在为事业打拚,所以她都不敢随便打扰他,一向是他打电话给她;即使现在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筱雨仍不敢有怨言,因为他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奋斗,只是知道归知道,多少还是感到伤心。
倒了杯热茶,再舀进一匙川贝琵琶膏,搅拌均匀,听说这个治咳嗽有用,至少能让喉咙舒服一点。
喝一小口,筱雨想到了一个人。在电话簿上找到邵允泽的名字,这才想到表哥明天下午要到西班牙马德里参加国际骨董鉴定研讨会,要是知道她生病了,说不定会通知住在高雄的姑妈和姑丈,以姑妈他们呵护她的程度,搞不好连夜开车北上,这样劳师动众不是她希望看见的。
「咳咳……」她咳得喉咙好痛,好象快裂开了,精神也无法集中。
她真的好想有个人陪在身边!
运鹏心里只有事业,她多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
丁筱雨,妳要坚强一点!妳不能老是靠别人!
「健保卡……」筱雨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着,「我的健保卡放到哪里去了?」声音突然梗住。「为什么找不到?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呜……不能哭……一定在这里,再仔细找。」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找到了!
这时,她再也忍不住的坐倒在地上,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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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帮她吊了点滴,让筱雨暂时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休息,不久,她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护士小姐叫醒。原来是她的手机响个不停,怕会吵到其它病患,不得不唤醒她。筱雨这才发现已是隔天中午,想不到这一觉睡这么久。
「喂?」她的声音相当沙哑。是刘卉如打来的。「我在医院,今天恐怕要请假……谢谢,那就麻烦妳帮我写假单……侯先生回来了?他怎么说?」其实筱雨不用问也知道准没好话。「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上班……明天见。」
筱雨下了病床,整个人还是很虚弱,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急诊室。缴清费用,她拿了药就走。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地上留有几处小水坑。
她原本想走路回家,可是走到一半,真的走不动了,昨天几乎没吃东西,实在没有力气了,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
她再次拿出手机,看着电话簿上寥寥无几的人名,除了亲人、男朋友之外,她根本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直到生病,才深刻的了解到朋友的可贵。
自父母车祸去世后,是姑丈和姑妈扶养自己长大的,对她来说,他们的养育之恩大如天,因为感恩,她很努力的活着,凡事尽量自己动手解决,无非是不想造成亲人的麻烦。可是,有时真的好累,她好希望有人可以像座大山般让她依靠,为她挡风遮雨。
「咳咳……」她捂着口重咳。
皮包内的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没有显示人名,不过手机号码已经让她牢牢的记住。
「喂。」
男性嗓音饱含笑谵的响起。「妳的声音好象乌鸦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