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警告著。「你走开!」
「可是不行哪!你这样硬闯,我会受惩处,拜托你别害我啦!」护士小姐最後只能来上柔性诉求了。
应该守法的,学法律的人应该最懂得守法的精神,可是……去他的医院规炬!只要贝儿还在生死边缘挣扎,别想让他狂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能装进任何一点点理性守法的因子!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迫切得不容打退的心念——我要见到我的贝儿!
自从得知贝儿昏迷不醒开始,过去漫长的十五个小时内,他的心已然奄奄一息了,如果再见不到贝儿,他一定会疯狂至死!
「你以为凭你,还有这扇玻璃电动门能挡得住我!」方旭眼眸半眯,打高处横瞪著搞不清楚状况的护士。
护士小姐给方旭厉眼一瞪,吓得花容失色,边跑边嚷著。「拜托你等三分钟啦!我打电话找加护病房主任过来!三分钟就好,你别害我被扣薪水,好不好?」
没一会儿,一个穿著一身医师袍的中年男子迈著小跑步过来了。「我是这里的何主任,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方旭态度极度不耐烦,口气很冲地直接顶了回去。「想问我是黎贝儿的哪一位家属吗?好,你给我听清楚,我叫方旭。贝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样的身分能够马上见到她吗?」
何主任马上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多情到不行的男人哪!
「好,我让你进去。」探病规矩是人定的,人也是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他不忍阻断情侣诉衷肠!
何况,黎小姐目前的状况实在不乐观,他可不想弄到天人永隔、天怒人怨哪!
而且,让这样一个心焦的男人再等上一天,只怕精神科又要多一名病患了!
另外,加护病房的呼吸器并不是只有全罩式、把嘴鼻都包起来的那一种而已,他可以和他的妻子说说话。
方旭先是一愣,脸部紧绷的线条随即放和缓了。
「谢谢你!」说完,他转身就想往那一扇电动门里头冲……贝儿就在里头的一间病房内……
宝贝,等著……我来了——
「慢著,方先生,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我先和你谈一下好吗?」何主任从後呼喊著。
「一定要吗?」方旭很困难地将脚步打住了。
「你总该了解一下黎小姐的状况吧!」
「请你和我一起进去可以吗?」他并没有旋过身,只有将背脊挺得更直,透露著强烈的意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不理,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我要见贝儿,我知道她一定也在等著我来看她……我不想让她等下去,贝儿已经等太久了……」方旭的肩膀倏地剧烈抖动,像是很艰辛的在压抑著什么!
何主任更加动容了。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好,我们一边走一边说,我先带你去换隔离衣。Miss陈,你到家属休息室那儿,把黎小姐的父母顺便一起请过来。」何主任回头吩咐著。
「谢谢你!」方旭的手朝脸庞轻轻的擦了擦,止住片刻的步伐又有力量迈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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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隔离衣、戴上口罩,方旭终於一个人进入他渴望的那一问病房了。
加护病房内除了必要维生机器发出的一些声响之外,是极度的安静!
贝儿也是极度的安静……鼻子上头挂著呼吸管子,她的呼吸很浅,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出来……
方旭的呼息很压抑……
凝视著她,他轻轻的碰触她的长发,一小撮、一小撮的把弄许久、许久,他还把其中一撮发尾那儿的一个纠结耐心地解开了。
他还发著愣,可以到哪里去找一把梳子,帮贝儿的长发打理得漂漂亮亮呢?
可是光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碰触她,还有这样子对著她发呆、冥思根本不够啊!终於,再也压抑不住的低醇声音源源从口罩中流出了……
「贝儿,我这样会吵到你了吗?其实,我真的很想将你吵醒……虽然何主任一再叮咛我不要有太剧烈的举动,以免影响你的病情……可是,我真的希望我有这种魔力能将你吵醒,你醒来看看我啊……我回来了啊!」
他一把扯掉了口罩。「我不要个隔著这一层碍事的东西跟你说话,我怕你会听不清楚啊!」
他拉拉她垂在身旁、插著静脉点滴注射的手。「贝儿,你答应了我,等我回来就要弄晚餐给我吃,我回来了,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静静的躺在这儿,不只让我没了晚餐,还理都不理我呢?」
他的目光移往上了石膏的断腿。「为什么会这样?小腿开放性骨折,我不要看到这样的你啊!虽然何主任一再说断腿不是大事……」
「可是他并不了解,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小伤口对我来说都是天大的事!」
「前两次你发生事情的时候,都是我背著你去医院,为什么这次我会不在你身边呢?如果我在的话,我就一定不会让你摔下电梯了!」
方旭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垂上胸口,就将脸埋在床垫上,模糊哽咽地呼嚷著深深的自我谴责。「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去上海!该死的我,为什么要托鲁治平送那一盒小摆饰给你……否则你也不会因为要去取礼物而摔下电梯啊!」
骤然扬起的脸庞是一片模糊的濡湿,他缓缓地放下手指梭巡著苍白的小脸蛋的每一个部位……她的眉、她的鼻,都如记忆中一样美丽、完好。不同的只有她的眼是紧闭著的、她的唇是破裂的……
「何主任还说这几天是脑震荡的危险期……贝儿,你一定要度过,否则你叫我怎么办?
「我只认定了你的唇瓣,你愿意让我从此都不能再尝到惊心动魄的拥吻滋味吗?我爱看极了你眨动睫毛时,眼梢的淡影,你忍心叫我从此只有回忆来追寻吗?
「还是,你要我从此也一起陪你绝灭於天地之间呢?」
他将所有的感情浓缩在这一个淡淡的轻吻,栖落在她的唇片上。
「贝儿,如果你走了……我会随你而去!」
「不要!方旭,别这样!」门口突然响起了贝儿父亲苍老的声音。
而贝儿的母亲,早已经哭倒在丈夫的怀抱中了!
「谁也别想管我!我不听——」方旭整个人趴向贝儿,埋进她的颈窝处,柔柔的厮磨著。他只愿这般的与她贴近,感觉她的味道,不论生死!
「方旭,别放弃,贝儿会回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都不动一下?」方旭幽闷的声音听来好不凄切。「贝儿,你动一下啊!一下下就好,我只想感觉你的生命还没有离开我,你给我一点勇气活下来啊!」
「方旭,别这样,一个贝儿我都已经受不住了,别让伯母还要为你担心好吗?」啜泣得惨不忍睹的母亲以感性的声音劝说著。
方旭闻言如当头棒喝!
他胸口大力震动著……终於,他的呼息缓慢下来了……终於,他能够离开贝儿的身边了……
他站起身,来到黎家两老的身旁,两根指头揑了揑梗塞的鼻梁,慢慢说道:「对不起,伯父、伯母,我真的很混乱,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但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何主任还说了,贝儿即使度过危险期,却也有可能从此不会醒过来……你们快别担心了,贝儿从此有我照顾著,不管她醒来与否!」
黎家两老震撼住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深永不悔的眼芒啊!
天,难道不会也动容吗?
方旭的双臂将贝儿的父母紧紧圈揽住,「请你们回去休息好吗?我会一直在医院里陪著她!」
「我们都爱贝儿,有这么多的疼爱、宠爱,贝儿一定可以感受得到,她一定会醒来、好起来!」黎父擦擦老泪,又拍拍方旭的肩膀。「我们都要有信心!贝儿不会让我们失望,她不会成为植物人、成为你一辈子的负担!」
方旭回眸凝视著昏迷的贝儿,他轻轻的摇头,言道:「不会是负担,我会很高兴用一辈子的时间守候著睡美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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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声声揪肠喟息回荡在贝儿耳畔,一个个怜爱疼吻洒下点点温存在贝儿小脸、她——
意识虚虚缈缈,迫切地想抓住什么,却置身於一团烟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耳边有声声哀切呼唤,脸庞有滴滴温热感触,却又恍似来自另一个世界般的遥远!
她漂浮在孤独的天地间,薄弱的心音追寻著爱的力量,想回到爱的怀抱……敞开双臂在等她的——是爸爸、妈妈,还有方旭……
时日悄悄挪移,贝儿终於度过危险期,转到一般病房了。
因为请了看护工,黎家父母总会在晚上硬拉著方旭一起回家去休息。方旭颇能体会老人家的心意,倒也不反对。不过,他还是会在一大清早就又赶来医院报到。
这日一大清早,他的脚步意外地在贝儿病房门外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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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清醒好几天了,为什么故意装昏迷不让方旭知道?」黎母询问著。
「妈妈,我有我的用意啦!」贝儿虚弱地低语著。
是啊!有什么道理贝儿不愿意让他知道她已苏醒呢?
「我都不知你在躲什么?他每天来看你,你能装到几时?」黎母完全不苟同女儿的作法。
「……」几声嘟囔让方旭听不清楚。
「我的链子呢?妈,你找到了吗?」
「喏,在这儿,给你戴上了!」接下来是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响。
「你啊——」黎母看著心嘴不一、超别扭的女儿,故意说:「算了,如果你已经不喜欢方旭,妈也不强迫你了。反正我心中老存著疙瘩,你自从认识他之後,就不停地受伤。你再让方旭纠缠下去,不只一只腿要报废了,只怕连小命都要没了。我看你还是早早和他撇得乾净好!」
这是什么话?方旭抹了一把脸!意外频频,他有什么办法呢?
奇怪,黎伯母今日对他的态度怎会转了一百八十度?难道他的所作所为还让她不满意吗?
「妈妈,不是方旭的错,都怪我不好啊!明知和他没有未来,可又忍不住期待著他每天来看我,即使闭著眼睛,能听著他对我说说话,喜乐甜蜜都在我心里融化开了呢!」
贝儿已然低声啜泣。
我俩没有明天?这是什么鬼论调?方旭英挺的浓眉蹙在一块儿了。
「你喔!居然都把妈的话当耳边风了!」黎老妈心疼地吐著大气。她不只心疼女儿,也心疼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小子哪!
不行,不行,想等著当丈母娘的人,一定要想个办法说服女儿,否则她真会给急死了。
「妈,别生气。我本来就糊里糊涂的,你就当我脑震荡後,脑子更蠢笨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儿,你不会和爸爸都不想要吧?」
「傻女儿!妈妈只希望你快乐、健康啊!你很好、很好,即使脑震荡一百次也是我最心爱的宝贝!」母亲赶紧安慰著女儿。
贝儿倜怅地喃念著。「可是方旭在乎的,他只喜欢聪明、美丽的女人……」
贝儿居然这么侮辱他!
他对於她的感情,难道只是脑袋里有多少聪明细胞可以一笔带过的吗?
方旭已经相信贝儿真的摔坏脑子了,才会笨到旷古绝今、天地同悲!
下一秒,只听见黎母气呼呼地为女儿叫屈了。「他敢嫌弃你摔坏了脑子?妈去砍了那个浑小子!
「你是妈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你为了他在鲁大小姐那儿受了多少委屈?你还拚死阻拦,说什么也要放过那个恶毒的女人!老天要还你个公道啊!我要找方旭,这些怎能不让他知道……」
黎老妈偷偷瞄著,等著女儿来点头……谁知,贝儿还是很固执地掹摇头。「不可以啦!妈,拜托你别找方旭,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我不在乎受点伤……」
「一点伤?你都脑震荡、断腿了,还叫受一点伤而已?」
看著心肝宝贝受了一身子委屈,为人母的心头揪成一团痛哭失声了。
「妈妈,你别哭,对不起!呜呜……我们一起哭好了!」
母女一起抱头痛哭了!
「女儿啊!你这样死里走一遭,到头来还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没关系……我只要方旭……平安、快乐就好……他将来要娶谁,我都给予祝福。真的,我什么都不在乎呀……」贝儿抽抽噎噎地哭诉著。
没关系?关系可大了!
他唯一想娶回家的老婆可不是由著别人说换手就可以换手的!
不在乎?他在乎得要死了!
她凭什么认定他可以做到把头一甩、再找个女人,另起炉灶,重头再来?
脑震荡的後遗症果然很严重,让她变得又笨又傻,满口胡言乱语!
天!他们到底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啊?
贝儿哭得他心头揪乱如一团解不开的麻绳,他想冲进去将她揽人怀中,整治她的眼泪啊!
只是,方才贝儿母女一直提到鲁丹萍……
说也奇怪,鲁冀诚不只没责怪他从上海落跑,更是二话不说地不要他赔偿一分一毫,就同意解除还有大半年的合同,放他自由!
这种大逆转实在古怪,看来,收拾贝儿眼泪的事情可以等等,目前当务之急是将贝儿受伤的前因後果查个水落石出!
他相信,真相绝对不是如同他被众人所告知的那般——纯属意外!
方旭回身离开医院定廊,他得去找鲁丹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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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一道黑影摸进医院这间单人头等病房……
贝儿今晚睡的很不安稳,因为方旭今日没有来。
直到临入眠,她的眼眸中都还偷偷地凝著泪水。
突然间,她猛地惊觉身边有动静,床杨一边凹陷了,有人翻上了她的床。
这道气息并不陌生……她曾在今夜的梦中深深渴望过。
她知道了……她不敢移动、不能发出声音,只愿把紊乱了的呼息快给平复!
可是……更艰钜的挑战来了!
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一副挺拔的身躯笼罩在她身上。她的身体曲线正与他的紧紧嵌合,只除了那一只吊得半尺高的断腿。
他到底想怎样啦?和病人抢睡一张床?好过分喔!
更过分的又来了——
一只大手溜进她的睡衣下摆,硕掌罩上她的乳房,摩挲著、挑逗著……
恍似被惊雷劈中,她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动弹不得!
对他来说,她现在可是脑震荡昏迷中的病人耶,他竟想和她亲热?
不会这么离谱吧?
他接下来的行动明白告诉她,他就是这么离谱!
热烫的唇片攫住她不敢发出抗议声音的小嘴,吮吻、咬嚿、啃噬全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