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虚的模样,让源慎一起了捉弄的念头。
“茗双,你的鼻子变长了。”
“才没有。”她紧张的立刻捣住鼻子,才发现被骗了。
“嗯?”他低吟一声,不怀好意。
“呃……呃……”她小心的拾起头,摩摩蹭蹭的後退。“我……我没有笑你的意思,也没有……啊!”
见他往前扑,她尖叫的後退,然後两个人像任性的小孩子般,在一千来参拜、观光的人潮里追来奔去,丝毫不顾别人侧目的眼光。
“我道歉。”她大喊。
“那就别跑。”他继续追。
“你要先原谅我。”她讨价还价。
“你得先受惩罚。”他更正。
茗双跑向斜坡,一边跑还一边往後看,怕自己被逮到,瞻前不顾後的结果很快发生了。
“呀!”一阶踩空,她警觉的太慢。
“茗双!”慎一连忙大跨步向前,搂住她的腰後硬是以腰力一甩,将两人俯向下坡的冲势转了个圈,而他的长脚大步跨开,迅速立稳身体。茗双的双手搂著他的脖子,脚还没踩到地。
“呼。”危机解除,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你要吓死我吗!?”一回神,源慎一差点克制不住低吼。
“你凶我。”她双肩瑟缩了一下,在他怀里像个受到威胁的可怜小孩。
“谁叫你要吓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呀!她一脸无辜。
源慎一瞪著她,不确定自己该对这个迷糊的小女人怎么办?是要狠狠的打她一顿屁股、还是狠狠的搂她亲个够!?
最後,他只能叹口气。
“我会被你吓死。”要不是他动作快,她恐怕会滚下这个可怕的斜坡。
“对不起嘛。”她偎靠著他。
“你呀——”他摇摇头,拿她没辙,只得放下她,牵好她的手。”现在不许再吓我,跟著我慢慢走。”
“是。”她乖乖的应著。走到底下,她又不走了,停在一家冰品贩卖的小铺前,小小声地道:“我想吃冰。”
源慎一回头看了她一眼,掏出钱币买了两杯冰淇淋,把她最爱的巧克力给她。
“谢谢。”她大张著笑容,满足的捧著冰跟在他身边。
源慎一本来绷著的脸,到现在又一点一滴的放松。他是无法对她生气太久的,她对生活里的一切只能用“迷糊”两个字来形容,他早该习惯了。
“我要吃一口香草。”没察觉他心里在转什么念头,她的汤匙直接捞过界,挖了一口他的冰。
“喂,那要还我一口巧克力吧。”
“给你呀。”茗双把香草吃进去後,主动用自己的汤匙舀一口巧克力,送到他唇边。
就在他张口要吃的时候,她顽皮的一缩手,将汤匙反送进自己嘴里,然後大笑出来。
“骗你的。”
“茗双!”
“不可以生气,不然我一跑,很可能会跟刚才出现一样的情形哦。”她的求饶像威胁。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源慎一只能乾瞪著她,不满的吃著自己的香草,但是,他心里却很满意的在笑,因为他终於找回了茗双的开怀笑容。
第三章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又走又跑又玩的过度运动结果,导致在著名的“哲学之道”赏夜的时候,茗双靠著他肩上就打起瞌睡。
“茗双?”坐在路旁的石椅上,她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了。
“嗯。”她低应一声,顺著他手臂的角度更偎近他。
源慎一宠溺的笑了。
昨天失眠,今天又玩了一整天,难怪她会累。他也记不得自己有这么快乐的放纵过了,自从继任为家族长之後,他所能做的选择与“自我”也愈来愈少。这次有这种机会,应该感谢绪之。
如果,绪之能继续这么“勤劳”下去,那就太美好了。
源慎一为自己心里的计画偷笑了一下,然後再试图叫醒睡著的宫下茗双。
“茗双、茗双。”他轻摇著她。
“唔。”她不清楚的应了声,孩子气的揉著眼。“慎一?”
“很晚了,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家。”他扶她站起来,让她可以快一点清醒。
“回家!?”她努力张开眼,然後一直摇头。“不要,我不要回家。”
“为什么?”
“我不要回家。”她紧紧拉著他的手臂不肯放。
源慎一宠溺的看著她。“不回家,你还想去哪里?”眼睛明明都睁不开了,难道她还没玩够?
她拾起眼,很努力的看著他。
“慎一,我不是在作梦,对不对?”她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真的在我身边,也没有娶别人,你会陪著我,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这不是梦,是真的,对不对?”尽管说不要他的保证,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不安。
她有些惶恐、眼神有些恍惚,慎一明白她在问什么。
“当然不是在作梦。”他扶正她,捧著她的脸细细的看著她。“我是真的在你身边,我们在一起一整天,这是真的,不是在作梦。”
“真的!?”她小脸慢慢燃出光亮,绽出笑容,然後伸出手摸著他,环抱住他。“慎一,你对我好好。”
好好?他不觉得,她此刻的小心翼翼,就显出了他曾经多么残忍的伤害过她,他怎么会以为失去她也无所谓?
他轻抚著她的发。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你会再来找我吗?”
“当然会。”他很肯定。
“那——好吧。”她迟疑著,终於点了头。
“这么不想回家?”他取笑她。”我刚才差点叫不醒你,你明明很累了,为什么不肯回家休息?”
“我怕你走了,就不见了。”她老实地道。
“傻瓜!”他亲了下她的发际,然後牵著她的手,背著她的包包,在稀疏的光线中往回走。
“回家之後,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知道吗?”他交代著。
“嗯。”她点点头,身体悄悄偎近他。
“明天乖乖待在家,哪里都别去,知道吗?”他要她有足够的休息。
“嗯。”她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
“茗双?”
她这次没有回应。
源慎一偏过头一看,她又睡著了,而她的头差点滑下去的模样,让他笑了出来,及时伸手扶住。
算了。
他横抱起她,让她的头靠在他怀里,决定这么抱著她走出去叫车。
幸好这里离出口不远,不然他可能得加强体力与臂力的锻链,免得再发生类似情况的时候,他没办法照顾好她。
能看著她的睡颜,抱她在怀里,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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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下宅在京都并不算是个显门大户,然而宫下宅的主人,却是个拥有相当多家产的人。
宫下宅是由宫下五郎所建立,很少有人知道,宫下五郎曾是日本特务界最顶尖的高手,但他却在声名最盛的时候悄然隐退。
带著当特务时候所存下的酬劳,他以为数不多的资本参与投资,并且在有效的理财方式下,短短几年问就在京都置产定居,随著投资的利益,他的资产数目快速的增加。
宫下五郎只有一个女儿,除了投资与理财,他将全部的宠爱都给了唯一的女儿,即使这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仍早就立好遗嘱,将来他百年之後,所有的资产将全数归在女儿名下。事实上,在女儿成年之後,他就陆续将财产、有价证券、投资受益人等等改成女儿的名字。
自从五年前女儿到国外留学开始,他一个人在这栋宅院里生活也挺寂寞的,没事只好继续投资。盼呀盼的,现在女儿终於回来了,宫下五郎高兴的不得了,打算好好的陪陪女儿。
不过,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女儿才回来没几天,却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往外跑,除了待在自己房里看书,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到大阪找她的好朋友——中山亚织。
一大早起床,管家在早膳後送茶到书房。
“老爷。”管家将茶放在桌上,宫下五郎自报纸中抬起头。
“小姐回来了吗?”
“昨天半夜就回来了。”
“半夜?”宫下五郎的眉头重重皱了起来。
“是源家的少爷送她回来的,小姐回来的时候,是睡著让源少爷抱著进门的。”管家很尽责的报告。
“什么!?”他凶猛的一掌差点拍翻桌上的茶。
他还没出嫁的女儿居然在半夜的时候被一个男人送回来,而且还是那个浑蛋的源家人!?
“老爷,小声点儿!”管家连忙阻止,做出噤声的动作。“源少爷说,小姐太累了,特别交代要让小姐好好休息,你这么大声,会吵到小姐的。”
“还用他来教!”宫下五郎气愤的道,不过音量已经放低。“他怎么会跟小姐在一起?”
“源少爷没说,他将小姐送回房後,就离开了。”
“真是!”宫下五郎咕哝著。
茗双就算有点小迷糊,但绝对不会随便在一个男人身边睡著,现在居然会这样……难道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女儿,过不久又要飞了吗?
“老爷,源少爷现在在楼下。”
“什么?”那人就在楼下!?宫下五郎倏地站起,“我去问问那个浑小子有没有欺负我女儿!”
“老爷、老爷,”管家连忙拉著他。“不是这个源少爷。”
“不是?”
“昨天半夜送小姐回来的,是慎一少爷,现在在楼下等你的,是广二少爷。不同人哪。”
“你怎么不说清楚。”宫下五郎这才冷静了点儿。
“老爷,你要见他吗?”管家对他的怒吼当作没听见。
“拒客上门,不是宫下家的规矩。待会儿送两杯茶到客厅。”
“好的。”管家应道。
说到客人,宫下五郎还真有点小小的感慨。女儿不在时,难得有人上门看他这个老头子,现在女儿回来,家里的客人也变多了,真是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浑小子!
但,他就这么个女儿,五年前的旧事在茗双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再重提,可是现在要是有谁敢欺负他女儿,让他女儿伤心,他保证会让那个浑小子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宫下五郎一下楼,就看见源广二带著礼物坐在椅垫上。
看见他走来,源广二立刻起身恭敬的拜见。
“伯父,好久不见。”
“广二,欢迎。”宫下五郎客套的说著。
“请原谅广二的忙碌,无法常常来探望伯父,趁著今天难得,广二希望能和伯父好好暍一回茶,聊聊天。”广二有礼地道。
宫下五郎豪迈的笑了出来。
“你来,我当然很高兴,不过这样不会耽误到你的工作吗?”自从好友——也就是广二的父亲,源氏第十六代家族长过世之後,广二虽然没有得到家族长之位,但他一直都是非常忙碌的,甚至独立在家族之外经营了一家公司。
“工作随时可以做,但是能陪伯父的时间却是不多,伯父这么说,实在让广二汗颜。”
宫下五郎又笑了,
“既然你这么有心,我当然欢迎你。”等管家送茶来,宫下五郎顺便吩咐管家多准备一份午餐。”中午就在这里用个便饭吧?”
“谢谢伯父的招待。”广二的态度恭敬又有礼,两个男人就在客厅里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中午吃过饭後,广二终於忍不住吞吞吐吐的问了。
“伯父,茗双……她好吗?”
“她很好。”
“那就好。”广二显得关心,又有些落寞:“她到国外一去就是五年,我一直都很想念她。”
“茗双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通常都不会给别人阻止她的机会,不过她一走就是五年,放我一个老头子在家,还真是寂寞。”宫下五郎笑了笑。
“茗双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有时候,我还希望茗双就不要回来了。”宫下五郎略带深意的看著他。“她住在美国也许可以过得快乐一点,反正我也老了,女儿在哪里,我就到哪里,到美国定居也不见得不是件好事。”
“伯父打算搬到美国!?”源广二惊讶无比。
“如果茗双不打算回来的话。”宫下五郎笑道:“这是我之前的想法,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看茗双,只要她高兴,她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有意见。”
“伯父还是这么疼茗双。”源广二羡慕地道。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宫下五郎强调。”我希望她快乐。”
“我也希望可以很快看见茗双。”广二脸上有著思念、有著渴慕。“如果我能够早一点知道她要走,我一定会阻止她,将她留下来,好好保护她,不让别人再伤害她。”
“难得你对茗双有这份心。”宫下五郎看著他。”我替茗双谢谢你。”
“伯父别这么说,这是广二应该做的。”他恳切地道:“我现在只希望,能快点见到茗双。”
“咳,其实——”宫下五郎才要说她回来了,茗双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玄关。
“爸。”宫下茗双先看到自己父亲的身影,等到一走近,才看见坐在父亲对面的人。”广二!?”她吓了一跳。
“茗双!?”广二表现出同样的惊讶,“你……你回来了?”
“嗯。”她点点头,藉著转向父亲的动作避开他炽热的注视。“爸,早安。”
“还早?”宫下五郎笑看著女儿。“都已经是下午,你现在才起床,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刚起来呀,所以说早嘛。”她倾向前,吻了父亲的面颊一下。“我去厨房吃点东西。”
“嗯。”宫下五郎笑著目送女儿离去。
“伯父,这……”广二同样看著她离去的方向。
“茗双是几天前才回来的,她还没打算告诉任何人,所以我也不说。”宫下五郎说道。
源广二回过神。“伯父,你不必瞒我的。”
“茗双曾经被源家的人伤的很重,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提,但我不希望源家的人再伤她一次。”
“伯父,我不会的。”广二保证道。
“一个男人要伤害一个女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宫下五郎了然的看著他:“五年前我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是因为茗双不要我追究,但是现在,只要谁敢再让茗双伤心,不论茗双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过那个人。”
这是很明白的示警。
源广二听不出宫下五郎究竟对所有的事知道多少,却很明白知道他对女儿的保护之心,广二冷静的笑了。
“伯父,你放心,我不会让茗双伤心的。”
“会不会,要等以後才知道。”
对宫下五郎明显不信任的态度,源广二不以为意,只恭敬地问道:“伯父,我能约茗双出去吗?”
宫下五郎沉吟了下。
“如果茗双答应,我没有意见。不过,茗双才刚回来,我不希望她在外头待的忘记时间了。”这很含蓄的指明,请源广二早点送他女儿回家。
“我会记住。”
“嗯。”宫下五郎点点头,然後起身。”我去叫茗双出来。”
“谢谢伯父。”广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