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别生气,要不然你替爹想办法吧,只要能解决这三个难题,爹什么都听你的。」
教她解决,这……
姚静眼眸一转,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冰冷的目光直视向一脸心虚的父亲。敢情他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爹,您可算得真精呀,不愧是人称『左手算盘、右手笔』的擎天庄二当家呀,连亲生女儿都算计!」她嘴上带着笑,眼中却烧着冰冷的火焰。
「我没有。」夏孟哲很无奈的对女儿道。「为父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要算计你的意思。」
「你还说没有要算计我?明知道我想要你回家陪娘,还故意出这种难题给我!」
「你都认为是难题了,我这个当爹的没你聪明有智慧,岂不是难上加难?」
好呀,给她出这招!姚静暗暗生着闷气,一时间却想不出话来反驳父亲。
看来要父亲放下擎天庄,回药王谷与母亲长相厮守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接下他放不下的烂摊子。
她沉痛地领悟,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可为了母亲,明晓得父亲挖了个陷阱等着她,还是得闭上眼睛一跳了之。哼,爹就会欺负她!
她闭了闭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体内的怒气缓缓消融,方能张开眼睛,心平气和的道:「既然你条件开出来,为了让娘不再受孤单寂寞之苦,我只好接招。你提出的三道难题我会解决,可你也要答应我,要遵守承诺回到娘身边,还有,你只要看到成果,可别管我用什么方法达成!」
「静儿……」
「尤其是谢锋鎏!」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姚静更是一副绝不容商量的口吻。「要让他成材,就不能用你以前的方法。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不能再姑息他!」
夏孟哲机警的闭上嘴,心里明白女儿是对的。想到锋鎏,他是一个头两个大。自从十多天前谢家父子大吵一架后,那孩子就跑到昆明买醉,到今天还没回来。
深深的望着女儿,从那双充满智慧与坚毅的眼眸裹的决心,他知道她一定做得到。
*****
「……当时我满心以为可以说服家父,没想到反被他摆了一道。」姚静望着不远处的昏黄灯影,嘴角有抹自嘲。
「你是夏前辈的千金,药王的外孙女。」李岩深受震撼。
他本来就在奇怪,谢锋鎏与姚静的气质及外貌都大不相同,怎么看都不像亲兄弟,呃,不,是亲兄妹才对。原来姚静是深受武林人士敬爱的药王外孙女,也就难怪她不只才智敏捷,医术与武艺都不凡。
「希望外公的名头没有吓坏你。」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岩微微一笑,俊逸的脸庞倾向她,抵着她的额低声咕哝,「我的胆子有那么小吗?」
「李岩!」她欣喜的搂住他颈子,吐气如兰地道:「本来我一直对爹把我拖下水感到不满,可当初我若没有答应爹留在擎天庄,又怎会遇上你呢?现在我不但不遗憾,反而深深感激。」
「姚静……」再没有比情人的话更教人心醉的。李岩觉得全身的每个部分都因她热情的话语而有微醺的感觉,他抱紧她,低头吻住她的唇。
娇媚的低吟从她喉间逸出,四唇交接的甜蜜在两人心中扩散。两颗心因亲吻而靠得更近,除了喘息声外,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那一声声都是不可言传的蜜语,都是一句句的情话,一字字的爱。
两人终于喘息的分离,姚静含情脉脉的栖息在李岩剧烈起伏的男性胸膛,嘴角漾着甜蜜的笑意。
「你是因为答应了夏前辈,所以拜谢师伯为义父,留在擎天庄襄助谢师弟,可为何要女扮男装?」李岩等到心跳恢复正常后,提出盘旋脑际的疑问。这一问可让这些年来受的煎熬寸寸翻上心头,如果早些知道她是女儿身,他就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不然怎会对名漂亮的少年生出情意。
「一开始是方便行事,后来则是顺水推舟。」心疼着他俊眉间的皱折,姚静边爱抚着那里,边解释。
「怎么说?」他不解。
「我以男装打扮进入擎天庄,人人都当我是男孩,我也懒得解释。后来认了义父,决定要替家父解决那三道难题。女儿身分终究不便,尤其是谢锋鎏桀骛不驯,岂肯听名小女娃的话,我决定以男儿身跟他打交道。」
「所以谢师弟也不知道你……」
「当然不给他知道。他那人性子狂傲,若不是我当年逮到他的小辫子,义父又伤得极重,我一再以话激他,还不知肯不肯振作呢。」
「小辫子?」
「吕姊姊没跟你提在楼兰阁发生的事吗?」
「楼兰阁?」他摇着头。
姚静心想,吕锻金必是顾着谢锋鎏的面子,所以没将那件事告诉李岩。她沉吟了一下,把当年的往事简述了一遍。
「他们两人是不打不相识。我义兄自命风流,将烟花女子的虚情假意当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没想到先是中了花舞娘的美人计,后又被吕姊姊追打得狼狈不堪,不但里子、面子没了,连男性自尊都被人踩在脚下,实为他生平的奇耻大辱。经过这番惨痛教训,加上父亲重伤,他方痛定思痛,决定振作起来。但当然,最大的力量还是来自吕姊姊。」
「锻金?」李岩纳闷道,「锻金把他打成那样,他不怨恨吗?」
「恨虽然恨,可吕姊姊也很可爱呀。两人再次重逢,他心中的恨意巧妙的转化成爱慕之情。就是这份爱慕激励他向上,不愿让吕姊姊看轻,才能以短短的五年时间,练就不凡的武艺。」
「他们之间……」李岩仍是想不透。「我一直以为师妹喜欢的人是你,完全看不出来她跟谢师弟有你说的那种情愫。」
「李岩,这点你就跟我那位义兄一般呆了。」
「怎么说?」他感兴趣的问。
姚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睫间的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看得李岩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再度狂乱。
「吕姊姊若当我是情人,不可能不顾女性矜持在人前与我这般亲热。女孩子在意中人面前,反倒会害羞、拘谨。吕姊姊对我的感情,与其说是姊弟之情,不如说是姊妹之情。虽然她并不知晓我是女扮男装,但本能的当我是同类、闰中密友,是以心怀坦荡、没有男女之防的与我友爱。如果她中意我,反而要避着呢。至于她对我义兄,你都没注意到她在擎天庄做客时,不时会偷偷注视他的眼神哩,那眼里的情意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每当我说起义兄的事,她就显得格外专注,有时候我故意不说,她还会忍不住问起他。」
「原来如此。」一抹领悟升上他眼中,李岩转了转眸,星眸里有抹似笑非笑,朝她倾身,低声问道:「你对我怎么没有害羞、拘谨?」
见惯他的一本正经,没想到他也会有使坏的一面,眉目间微微泄漏出来的邪气,有说不出来的浪荡倜傥,逗得人心痒、心慌,也让人脸红。
姚静避开他灼人的眼光,故意转过身说:「我现在就很害羞、拘谨,还不快放闲人家?」
李岩哈哈一笑,反将她搂得更紧,对着她敏感的耳朵哈着气,直到她的脸转过来,俯下脸便是深深一吻。
这一吻如烈火燎原,若不是突然的一声鸡啼唤醒了两人的神智,只怕不可收拾了。
姚静气喘吁吁的推开他,俏脸火烧似的灼热,转过身不敢看李岩。
李岩则俊脸红通通,对自己竟会放肆到解她衣服,感到不可思议。
「静,我无意冒犯你……」
听这是什么话?冒犯都冒犯了,还分有意无意吗?姚静在心里叹气,知道他不是个善于言词的情场老手,说话不得体在她的意料中,没什么好计较的。
「别说了。」她借着整理被解开的衣襟,想避开两人间的尴尬,岂料这举动会让他误会。
只听见李岩焦急的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她转回身,看进他焦灼的俊眸,眼睑周围的疲惫线条显示出他的体力已然透支,她心疼的伸出手轻抚着他脸颊,李岩一下子就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
「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灼热的酥麻从被他亲吻的指头窜进体内,怕自己又迷失在他如火焚灼的情意中,也担心他会累坏了,姚静压抑下勃发的情欲,轻声道:「天快亮了,你还是闭起眼睛睡一下,免得齐明带人来接我们时,你没体力赶路。」
「可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
「等你养神够了再说。」
「至少再一件。」他摇着她的手撒娇,模样真像个赖皮的小男孩,逗得姚静没辨法拒绝。
「好,就一件,不可以赖皮了。」
「嗯。你提到要请出令堂,是认为她可以对付得了丁瀚霖的火云掌吗?」
「娘的寒玉功得自外婆的真传,冰柔的真气应该可以克制至刚霸道的火云掌。说完了,乖乖睡觉。」
李岩驯服的让她服侍他躺好,当那只柔软温润的手掌往他眼皮抚过,强撑许久的意志终于抵不过侵袭全身的疲累,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八章
齐明和张盖带着笑天堡的弟子约在卯、辰交替时抵达。同行的人,还有姚静派在大理的探子,一见到她,立即禀报侦察到的丁氏父女动向。
「我们查过影剑门。丁瀚霖跟他的女儿昨日一早就离开大理,看方向是往昆明而去。」
「我明白了。」姚静表情凝重的微一颔首,回房间将李岩叫醒,喂他喝些鱼汤,一行人便出发下山。
沿途风光明媚,只见桃花嫩红,梨花脆白,但谁都没兴致欣赏。尤其是姚静,心绪涌如潮汐,一刻也静不下来,不断盘算着下山后的行动。
以李岩的个性,怕是非要她回昆明一趟,否则无法安心。看着软轿里的心上人,合着眼眸的表情沉重,知道他仍在为吕锻金担忧。
虽知他们是兄妹情深,心里仍有丝微的不舒服,只因在李岩心里,吕锻金的性命安危或许比他自己更重要。但他可知,在她心中,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呀。
轻喟出声,姚静却很明白李岩就是这种个性的人。不就是因为他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她才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吗?现在因为他对吕锻金的关心而吃醋,就显得太没道理了。但有些事就是没道理,而且身不由己呀。
回到笑天堡后,李岩果然提出了他的忧虑。
「我还是担心师妹……」
「我知道。」姚静的回答有些莫可奈何。
「你可不可以……」他才开口,就从她僵硬的脸色瞧出不对劲,淡淡的幽怨自她清丽的眉梢扫过,令他不禁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姚静看向他,脸上有种努力想隐忍、仍然压抑不住透露出来的委屈,湿蒙的雾气在她瞳孔的周围迅速扩散,那模样有种难以言喻的惹人怜爱,李岩的心揪痛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她咬住下唇,雾湿的美眸闪过一抹自我厌恶和惶恐,「好可厌,居然会因为你对吕姊姊的关心而不高兴,虽然我也是很担心她,可就是……没办法忍受你一直挂念着她……」
「静……」胸臆间一阵灼热的潮流翻涌,他不禁要猜测她是在嫉妒了。
这个冰雪聪明、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击倒的仙子,一再的为他生出醋意,李岩要问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令她深爱若此。
心中有个脆弱的地方,因她一次一次的发出铮铮铮的响动声,每一声里都有如恋如诉的情韵。从来没有一名女子能如此触动他心弦,激发他想要深深拥有的独占心,唯有她,唯有她……
这番领悟使得那双深黑的眼眸炯炯闪动,一股炽烈的热情仿佛要夺眶而出。他张开双臂,无声的以眼神邀请她。
他眼中涌动的露骨情意令姚静再无法矜持,她呜咽一声,投进他怀抱,一颗满溢出来的泪珠就挂在嫣丽的颊上,随着她靠向他充满弹性的厚实胸膛,渗入他衣服里。
「傻瓜。我关心师妹是因为兄妹之情,也是对师恩的报答,跟对你不一样。」他轻托起她因羞窘而埋在他胸上不肯抬起来的脸,看进她依然湿蒙蒙的眼中,怜爱的亲吻她垂下的眼皮。
「你才是唯一令我情不自禁、想要拥有的呀。」他的呼吸温润灼热不断拂在她颊肤上,随着越来越急促,他的吻也越发的狂熟起来。
由于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姚静便毫无顾忌的回应着他的吻。这是离别的吻吧,她想。不管有再多的不情愿,她还是会依照他的要求赶回昆明,虽然她是这么放不下他,不想跟他分离呀。
就让她吻个够,带着他满满的情意离开,至少在两人分开的日子,她还有这些激情的回忆可以陪伴。
「静……」李岩气息不稳的略略放松她,姚静却无法阻止体内泛滥的情欲停下来,仍依依不舍的吻着他的下巴、脸颊,逗得他逸出夹杂着喘息的低哑笑声。
「再这样下去,我就停不下来了……」
姚静闻言,脸上的红晕更炽,羞赧的将脸埋进他怀里,倾听着他厚沉有力的心跳声,有如鼓声敲着她耳膜,那是离别的鼓声吧,她想着,心里充满依依不舍的离情。
「其实……」她幽幽的道,「我已经要木叶和秋风准备好,等一会儿就出发。」
「你……」李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激动,将她的曼颊托起,迎上她眼中的淡淡清怨。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还是不放心吕姊姊,非要我亲自走这一趟。」她嘴角有着嘲弄。
「因为唯有你是我可以用整颗心去相信的人。除了你外,我谁也不放心。」他深情的拥着她道。
「别说好听话了!」尽管心里甜丝丝,她仍斜睨他一眼,娇嗔的说。
李岩微挑嘴角,轻怜蜜爱的吻了吻她的唇,眼中有抹深澈的情绪。
「可是想到你的伤仍然沉重,我实在放心不下。」姚静忧虑的说。
「那就不要分开。」
她讶异的看进他眼中,像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那充满万缕柔情的眼神当然不是改变主意,要她留下来,那就是……秀雅的柳眉随之蹙起。
「我想过了,与其让你放不下我的伤势,倒不如我跟你一块上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而可以专注在救援师妹上。」
「你的伤……」
「我知道自己会拖累你的行程,可是……」李岩眼中情潮汹涌,「我也舍不得跟你分开呀。」
「李岩……」就算有天大的难题,听到他这句甜蜜的情话,都不再是难题了。
姚静激动的献上热吻,稍稍分开后道:「我们可以坐马车,沿途换马,这样就不会耽误了。你放心,这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不会有太多的颠簸,加上有我从旁照料,不至于影响到你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