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离开海边之后,他的心就一直乱到现在,没有一刻冷静过。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晓得。
习惯了自由的他居然自找麻烦,把一个女人硬是塞进了自己的私密空间……喔!不是,她是他张着两只手臂迎进来的。
哈,这实在是太夸张、太匪夷所思了!
「请问……」沉默了好久好久,鲁冰玉终于发出声音,她缓缓转过脸看向那个正在发楞的人。
「什……什么?」他回过神。
「请问我该睡哪个房间?」
第八章
就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了。
而严千书也信守诺言,一个多月过去,都与鲁冰玉保持相敬如宾的关系。
两人总是一起用早餐,如果可以还一起用中餐;虽然鲁冰玉喜欢在下班后到市场买菜回家做晚餐,但时常应酬的严千书,却难得在日落以后和她坐在同一张餐桌前。
纵然如此,容易满足的鲁冰玉却不以为忤,她只要在入睡之前听见他打开大门的声音,她就安心了。
这就是她要的稳定关系吗?其实是,也不是。
说是,是因为她可以随时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听着他的声音,甚至偶尔碰触他。
说不是……是因为同居不如婚姻吗?
可老实说,多了一张结婚证书又如何呢?
或者,她只是不能确定,他的心有没有在她身上罢了。
某一夜,凌晨两点,辗转难眠的鲁冰玉被门铃声吓到了。
可能是他没带钥匙吧!
离开房间来到大门边,打开灯,透过门上的猫眼看向外头,只见一个男人趴在门板上。
「谁?」她问。
「我……」
是他没错!她帮他开了门。
只是门才打开,严千书高大的身体就像一面墙似地往她倒了过来,要不是他仍有意识,或许她会被压倒在地也说不定。
「你喝了很多酒?」
把他搀扶到客厅里的唯一一张沙发上坐好,她才去锁门,接着便到厨房倒了一杯开水,拿到他面前。
「先喝水,啊!」只是水杯还没被接过,她的腰就被他一把环住。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醉意,只知道他抱着自己的力道实在很大。他的脸几乎要埋进她的小腹,灼热的呼吸不断透过布料喷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害得她一阵麻热。
「千书,我先扶你回你的房间好吗?」鲁冰玉不习惯地动了动身子,可是却因此被抱得更紧。
「你真好……不会念我。」他在她腹间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依稀可以听出一丝丝的鼻音与哽咽。
「怎么了?」她问,并轻抚他的发,最后就像哄小孩子一样,揉着他的后脑勺。
「有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当他们的儿子会这么累?」安静良久,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原来是这方面的问题!
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鲁冰玉已经知道严千书的压力不只来自于工作,更来自于家庭,只是平常的他经常以无所谓的表情来掩饰,所以她也无从问起。
今天算是酒后吐真言吗?如果是,她倒希望他常常喝醉。
「那不是累,而是背负着爸爸妈妈的期望,脚步会比较沉重,如果你不爱他们,也许早就真的去流浪了,不是吗?」
她轻轻地说着,蝶飞似的软语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耳、他的心。
「你知道吗?我好想告诉他们,我……不像百策那么优秀,一直以来,都没办法。」
「你是你,百策是百策,你不必像他,只要像自己就可以了,你做你自己。」而她,会跟着他。
「像自己……」他不断喃喃自语,抱住鲁冰玉的力道未曾稍减,反而越来越紧。
忍不住低下头来,摸摸他的脸,她问:「要不要到房间睡?」
可问完,却得不到他的回应,所以鲁冰玉只能呆呆地继续让他抱着,直到她的身子感觉到他的抚触。
严千书的大手,正撩起她的睡衣下襬,抚上了她的大腿。
登时,她觉得紧张。
本想往后退去,但又怕自己一后退,喝醉的严千书会往前扑倒;这么一迟疑,她的左脚竟绊着了右脚,一不注意便往后跌坐在地,然而严千书就这么顺势压上了她。
「千……千书,起来!」
他软趴趴地压在她身上,她连动都有问题,不过幸好客厅里没有茶几或桌子,所以刚刚他俩都没受伤。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僵着身子的鲁冰玉感到不适;不过她才动了动身子想钻出来,就被严千书搂得更紧。
一眨眼,他的手又挪至她的腰间,最后更往上移动,托高了她的内衣,整个手掌包覆住她的乳房,轻轻抚揉着。
「千书!」
她羞怯地想移开他的手,可这时他却半爬起身,再覆下时,他的嘴已经掳获了她的唇。
他吻得相当激烈,吮着她的唇,就好象饥饿的婴儿,寻觅到了甜蜜的源头,牢牢地吸吮,不肯再放。
身躯的温度,因为这个吻而越来越高,鲁冰玉急促地喘息着,浑圆顶端的蓓蕾也因他狂野的抚触而变得坚挺。
严千书的腿,侵入她的两腿之间,勃发的欲望更偎着她的敏感部位,蠢蠢欲动。
她的脑子乱轰轰的,想将他推开,却又想将他拥得更紧,手足无措的她仍旧无法离开他宽阔的胸膛。
情欲在心头翻腾,鼻息间尽是让人迷醉的酒精味,头顶那盏水晶灯更炫目得令她头晕眼花。
此刻她最最清楚的,似乎只有自己对严千书这个人的感觉;她喜欢他,她爱着他,她需要他!
那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好感,是从她小时后就开始的了,从她小时候……
然而,当鲁冰玉已无法思考之际,原本处于狂烈状态的严千书,却突然缓和下来。
前一刻还放在她胸前的手,忽地抚上她的脸颊,而他半眯着的眸子,则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脸。
终于可以顺畅呼吸,鲁冰玉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望着眼前那张脸,她却迷惑了。
「千书.....」
他是在认她吗?
他知道……自己吻着、抱着的人是她吗?
他究竟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的?他迷蒙的眼神,令她看不清。
突地,他薄薄的唇瓣突地逸出一句--
「冰玉,我……要妳。」
他知道是她,而他要她!
鲁冰玉抖颤地伸出手,想碰触他的唇,只是尚未触及,就已被严千书的热情淹没。
她也要他!
今夜,她知道自己弃守了。
她……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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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真的很保守又很古板吧,经过昨夜,原本她一直不踏实的心,竟然被严千书的热情填满了。
一大清早,鲁冰玉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但她满脑子想的全是昨晚一幕幕让她脸红心跳的情景,以及他不停在她耳边喊着的名字,冰玉、冰玉、冰玉……
「啊!」不小心让平底锅里喷出来的油溅到手,鲁冰玉痛呼一声,赶快用水冲洗。
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她叫得太大声,那个还睡在客厅地板上的人,似乎醒了过来。
睁开酸涩的眼,严千书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他轻轻拍着头,想把宿醉的不适感赶出脑子。
只是等他稍微清醒后,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他爬了起来,看了下四周,觉得鲁冰玉可能在厨房里,因为里头有点声响。
掀掀身上的薄毯,他很惊讶自己居然连内裤都没穿,一旁的沙发上也没有他脱掉的衣服。
谁帮他脱的?是他自己脱的吗?还是昨天晚上他在回来的路上被抢劫,衣服被剥光了?
严千书不得不这么怀疑,因为现下的情况实在很诡异。
「嗯……早餐好了,你要在哪里吃?」
当鲁冰玉的声音传来时,严千书正第二次掀开薄毯,确定自己是不是浑身赤裸;他的动作让鲁冰玉看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静静地把装了蛋饼的盘子端到一旁的餐桌上。
「对不起,失态了,我去穿个衣服再出来。」他说。
包着薄毯,走进自己的房间,严千书再出来时,已经穿上衣服。
他在餐桌旁坐下,抓起筷子就要夹蛋饼。
「你……不先刷牙洗脸?」低头吃着自己的蛋饼,鲁冰玉问。
「对喔,忘记了。」刚刚一直想着这桩「悬案」,所以忘记自己刚起「床」。
放下筷子,走进浴室,看见洗手台上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他一如往常地拿起来就刷。
自从鲁冰玉住进这里之后,他几乎没有自己挤过牙膏,后来这似乎已变成了习惯,现在如果换成他先进浴室,他也会帮她挤牙膏,如果没忘记的话。
大概十分钟之后,严千书又回到餐桌旁,那时鲁冰玉已经吃完她的蛋饼,开始喝着马克杯里的牛奶。
见鲁冰玉不说话,他偷瞄她几眼后,便克制不住地问:「妳……」
「你今天还要加班吗?要不要我帮你送便当?」今天虽然是周休,但他向来有加班的习惯,所以她这么问。
「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事,不必管我,我会自己解决。」
「喔。」
「妳昨天晚上……」
「你今天晚上回不回来吃?我来煎牛排好不好?」
「不用了,我可能会跟朋友一起吃,你也不必等我。」
奇怪,她跟他说话,怎么眼睛都不看着他?
她虽然看起来精神很好,却有黑眼圈!
「嗯,那早点回来。」她站了起来,「你还要再来一份吗?」
「好。」
她煎的蛋饼比一般早餐店卖的还要香嫩,一份怎么够?
他递出盘子,而她接过盘子,一收一放之间,严千书不经意地发现正垂着脸的鲁冰玉脖子上有「异物」。
霍地,他捏住手上的盘子。
「你的脖子怎么了?」
那是……吻痕?
「我的脖子?」鲁冰玉一手和他抓着同一个盘子,另一手则不自觉地摸上颈项。
「对。」他迅速地站了起来。
「呃……是、是刚刚煎蛋饼的时候被油喷到,我抓的。」她不禁缩着脖子,因为严千书不但靠了过来,两只眼睛还对着她瞪得大大的。
「真的吗?昨天晚上我有没有……」
「昨天晚上你吐得全身都是,所以我就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洗了;还有,我背不动你,所以只好让你睡在地板上,对不起。」
听完,严千书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但是我喝酒从来没吐过。」
「可……可是你昨天真的吐了。」
「真的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昨夜那场似有若无的「春梦」,不就真的只是春梦?
「嗯。」不知为何,她就是说不出实情,尽管她现在的脸红得像什么似的。
「我……煎蛋饼,你等一下。」
用力抽过他手上的盘子,鲁冰玉又到厨房煎了一份蛋饼出来。
「我有事情,先出去了。」把盘子放到餐桌上,鲁冰玉以逃难的速度冲进自己的房里背起包包,准备出门。「外面有点暗,好象快下雨了,你出去时记得带伞喔。」
「OK。」严千书一边吃着蛋饼,一边古怪地看着她。
鲁冰玉走到门边,穿好鞋子,没有立即开门,她转过头说:「如果你要去流浪,会不会带着我呀?」
「什么?」他正在喝牛奶。
「如果你真的要去流浪,会不会带我一起去?」
吞下牛奶,他哈地笑了一声,还喷了两滴奶在桌上。「我忙工作都来不及了,你想我有时间去流浪吗?」
闻言,虽然有那么一点失望,但当她开门时,却又转过头来。「我……」
「到底什么事?」她真的怪怪的!
「我……呵,我希望你幸福!」
朝着他,鲁冰玉绽开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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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希望严千书幸福,而且能过着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出了门,鲁冰玉先回她叔叔家,和叔叔、婶婶聊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
然而出了大门,望着对面的别墅良久,最后她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并坚定地按下门铃。
这件事,她想了很久,直到今天才有勇气去做。
(请问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千书的朋友,我有事情想找严伯父、严伯母。」
(你……是冰玉吗?)严百策问。
「呃……是啊。」
她眼尖地发现窗边有道人影,原来是严百策,他朝她招了招手,接着铁门应声而开。
走进别墅的庭院,她打量着四周,这里不论是花圃、草地或小池塘,都整理得有条不紊,再加上几组日式的古石灯,可以看出别墅主人的品味极高。
「你怎么过来了?」开了门,请鲁冰玉进去,严百策问。
他会这么问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虽然鲁冰玉在他家对面住了二十几年,却不曾登门拜访,顶多只能瞧见她隔着马路望着他家。
「我是特地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我爸妈?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呵呵!」他开了个小玩笑。「我爸妈在楼上,我帮你叫他们。」
日前,他发现她和千书走得很近,过了下班时间还会看见她来找他,所以他猜她和千书的关系应该很不一样。
不过前些时候千书搬离家里,所以今天她自然不是来找千书。
严氏夫妻被严百策从楼上请了下来,见沙发上坐着的女子很面生,不由得感到奇怪。
「爸妈,冰玉就住在我们对面,住了很多年了喔,你们应该看过她吧?」
「对面?你是说那对小夫妻啊。」虽然在自己家里,但严母仍郑重打扮,一脸贵气。
坐在严母身旁的严父,看起来相当严肃,正襟危坐的他好似一尊不动明王。
「那是我叔叔婶婶。」鲁冰玉面带微笑地说。
「是吗?那你怎么会跟叔叔婶婶住了十几年?爸妈呢?」严母问。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啊!」严母一脸惊讶地问:「所以你才跟叔叔婶婶一起住是吗?可是我看他们……好象也过得还好而已,嗯……那么要栽培你一定不简单。」
严母那对像在笑的眼睛,频频打量着对面的人。
「嗯。」鲁冰玉点点头。
严母的视线,让她感到些微不自在,幸好这时严百策说话了--
「妈,人家今天不是来讲这个的。」
「喔,那是来讲什么?」
严母有点莫名其妙,一旁的严父则看着墙上的挂钟,好象有什么急事一样。
「冰玉,你不是说有事找我爸妈吗?」严百策问。
「嗯,我是来跟伯父伯母谈千书的事情。」
「那小子?什么事?」鲁冰玉一说完,严父就夸张地追问。
「我只是想替他说,他工作得很累。」
「很累?他跟你说的?就知道他没那能耐!去国外念了那么多年书,还是混蛋一个!」
「伯父,千书每天都很认真在工作。」她忍不住地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