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都下去吧。」珍珠一挥手,厨房的人马立刻退了下去,他们得开始为晚膳忙碌了。
站在门外的高明和高升听到里面传来厨子介绍著上桌的美食,两个人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他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在七日内来回八千余里,累坏了数匹好马,只因为公子爷想要喝茶。
而且还要喝中冷泉泉水泡出来的茶,说什么位於江苏丹徒的中冷泉为天下宜茶水第一,什么白山茶是格韵最高的茶种,当然得配天下第一好水。
基本上他们什么都不懂的,他们只是觉得公子爷太有福气了,还好他是投胎在皇室里,好命的当了皇太子,否则哪能有这么麻烦的习惯。
什么都要最好的,宁缺勿滥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你说公子爷这次出门办事,还带上了这么一堆奴才,妥当吗?」
「小声点。」高升连忙跟他使个眼色,「当心些。」
别看公子爷平日话不多,手段可厉害的呢,这些底下人谁不怕这个不拿正眼看他们、也不直接对他们说话的公子爷。
「听不到的。」高明说道:「再说我也没说错,皇上这事要紧的很,要是公子爷当来游山玩水的,只怕坏事。」
其实他多少是有点不服气啦,身为大内高手的他们是来保护微服出巡的皇太子,谁知道却跟个打杂的没两样。
「你看看公子爷的样子,哪像来办事的?皇上要太子了解民间疾苦,深入民间生活,趁走访他未来的江山时,培养出一国之君爱民、亲民的态度。
可是公子爷倒像是出来玩的,东西带了三十多辆马车不说,居然连厨子、奴才都带出来了。」
他认为除了繁华的京师和壮丽的皇宫外,其他地方对他而言都是鸟不生蛋的荒凉地方。
「公子爷这么大剌剌的享受,有违皇上当初的用心。」高升说道。
「说的是。」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公子爷呀,你可不要怪我们打小报告,谁叫你这么招摇,为了大事著想,还是请你收敛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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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前面更荒凉◆」唐孤城微微皱著眉,「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到底是撞了什么邪神?怎么会这么倒楣?
父皇突发奇想要他走入民间,看看百姓们的生活,还殷殷吩咐不可大肆张扬,麻烦地方官府。
这对一向酷爱享受、重视物质的他来说,只有情何以堪四个字可以形容!
在听到前去探路回来的虔孟报告后,脸上虽然还维持著那个高贵又潇洒的态度,但一颗心却是荡到了谷底。
「好消息是到了百花镇之后就会好一点了,虽然说大的、气派点的客栈是没有,但是小野店也是有的。」虔孟安慰著说。
身为皇太子的师弟,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倒楣。
话说皇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不好养,老是生病,钦天监帮他算了命,建议皇上给他捐一个替身,在万佛寺里念佛消灾,并且拜一代高僧茗惠为师。
而虔孟是茗惠大师的俗家弟子,因为跟皇太子投缘,功夫又有两下子,因此这次出巡就负担起侍卫长的责任,保护他的安危。
「别说了,再说我晚上要睡不著了。」他摇摇扇子,蹙著眉,「真希望快点结束。」
想到这种折腾得持续到他将全国巡视完才能结束,他就忍不住叹口气。
什么微服出巡嘛!无聊的要死,不能泄漏身分又要低调进行,他才不干这种苦差事!
他打算随便的晃一圈就回京去,路上风沙这么多,吹的他的皮肤都皱了,真是不划算。
「公子爷,我看以你这种停停走走的方法,恐怕没有办法很快的结束这趟行程。」
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而且说句难听的,皇太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始巡视的工作呢!
「谁说的?」唐孤城不怀好意的说:「只要你辛苦一点,事情其实很容易的。」
「我?」他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的预感。
唐孤城不亏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就连算计别人时都那么样的俊雅非凡。
「你要是嫌我走的太慢的话,你可以先去。」他笑一笑,「都已经说是暗访了,当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对不对?」
「对。」虔孟硬著头皮点点头。
他太了解这个尊贵的师兄了,他根本是笑面虎一只,俊美非凡的脸皮上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不过心肠可是打了十几、二十个结,不简单的很。
最好别跟他唱反调,否则很难看的。
「所以,既然别人不知道,也察觉不出来,那么,是你去访,还是我去访有什么差别吗?」
「这个……」他著急的搓搓手,「好像不大好。」
「怎么会不好?」他拍拍他的肩,「你快马加鞭的去完成巡视的任务,我就在后面慢慢走,你每天把所见所闻记下来,回来百花镇跟我报告,我就把它写成我的观察心得,大家各有好处。你觉得如何呢?」
他永远都是不愠不火的态度,一派轻松,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失控。
微笑的俊容,带著威胁的眼神,虔孟只能点点头:「师兄这主意太好了,我马上就去。」
「好师弟。」他眉开眼笑的赞了他一句。
他辛苦他的,他享福他的,而且又不会耽误到父皇的期望,他真是太聪明了。
第二章
「不要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告诉你们,老子既然叫王老虎,就是老虎里称王的,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说话的是个鼻青眼肿,脸上和手上缠满了白布,还缺了好几颗牙,说话有些漏风的大汉。
他身后站了三、四个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并非善类的地痞流氓,怪的是,他们手上不是吊著夹板,就是柱著拐杖。
这一班伤兵残将个个伤得厉害,偏偏却在这个小市集上大放厥词,旁若无人的对赶集的人们口出威吓。
「识相的就自己乖乖的把规费交出来,否则……嘿嘿嘿!」王老虎手一翻,一个老翁的菜摊便被他翻了过来,新鲜的空心菜洒了一地,老翁和孙子互相拥抱著,一动也不敢动。
「爷爷,我好害怕呀!」才七岁的小三子把头埋在爷爷怀里,不断的发抖:「神仙姊姊还会不会来救我们?」
老翁还来不及回答,王老虎就已经凶神恶煞的说:「别指望那个臭婆娘了!从今天起,你们统统七天交一次规费,拿不出来的就小心狗命了,要怪就怪那个多管闲事的臭婆娘!」
想他王虎带著一班如狼似虎的手下在朱家镇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已经闯出名号来,哪个人看见他不是吓得发抖,就是跪下大喊饶命。
哪知欺压了这些善良百姓这么久,最后竟会栽在一个小女娃手上?
当初真不该看她孤身一人,以为有机可乘的前去招惹她!
那么样貌美的少女,居然有著一身武功,不但把一干铁汉打得落花流水,还将他们折腾的死去活来。
本来是说要取他们的命,但因为那天是初一,她正巧吃素不能杀生,才仅将他们七个人十四只耳朵部割了去,命令他们滚出朱家镇,否则要斩断了他们的四肢,塞在酒瓮里当人彘。
她赶走了他们,得到了镇民的热情接待和感激,可惜他王老虎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怕死,却也舍不得放下在这里打下的基础。
他知道那个臭婆娘只是经过,顺手管个闲事不会再回来的,因此他一确定她出了镇往东方去,便带著一群喽罗回来,继续作怪了。
「看样子你们是不怕我了!老子今天就要杀人立威,瞧瞧你们还有谁敢再多说一句!」
他特地挑了那个又老又瘦的卖菜老翁,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拿著一把亮晃晃的杀猪刀,恶声道:「死老头!你要把规费交出来,还是要我一刀割断你的脖子!」
「饶命呀!我付就是了……」
老翁吓得浑身发抖,他的小孙子则尖叫著:「快放开爷爷!神仙姊姊救命哪!救命哪!」
「哈哈!」王老虎张狂的笑著,「尽管叫吧,没人能救得了你们,哈哈哈……」
他的手下也跟著得意的大笑,镇民们敢怒不敢言,个个把拳头握的死紧,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什么事呀?怎么这么热闹?」
梁冰冰一进这个村镇,就看见一大堆人团团的围著,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看,於是兴匆匆的钻进了人群里,看见几个人笑得痛快,於是好奇的问:「什么事那么好笑,分我笑笑,成不成?」
她下山这么多天了,因为方向感不好,一直在山里乱绕,肚子饿了就吃些野果、喝些溪水,好不容易见到了人烟,她当然开心罗!
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场面的梁冰冰,高兴的不得了,睁著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
「呃……」王老虎的笑声陡然卡在喉咙里,两只脚不由自主的打著颤,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女侠饶命呀!我是……我是刚好路过而已,绝对不是想继续为非作歹!」
真是太失策了,原来这个恶婆娘根本没有走远,一定是猜到他会再回来,因此等著他自投罗网!
其他人一想到二天前她残忍的手段,脸上也是一阵死白,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干我们的事呀!是王老虎逼我们回来的,我们绝对不敢再违背女侠你的吩咐!」
「神仙姊姊救命呀!」小三子哭叫著说:「这群恶人又来欺负我爷爷了!」
「请女侠为我们除掉这些败类呀!」大家一看到几天前帮助过他们的女侠回来了,於是纷纷出声相求,也跪了一地。
转眼间只剩下梁冰冰一个人站著,颇有鹤立鸡群的味道。
「女侠?是说我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怎么山下的人这么爱下跪,她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被师父罚跪的。
难道这些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所以先跪著吗?
「是呀!」买菜老翁道:「咱们大夥都很感激女侠你的相助,还在祠堂里给你立了长生牌位。」
这是他们对无名恩人的感激方武,早晚三炷香祈求上苍保佑她平安如意。
没想到她才刚下山就已经名满江湖,威震天下。梁冰冰给他们左一个女侠、右一个女侠捧的芳心大喜。
「真不好意思呀,明明还没帮到你们什么。」她看了看里面有一群受伤的人,拿著惊虹剑的手一指,「喂!你们!伤得挺厉害的,有没有去看看大夫呀?」
「是是是,小人在这!」看著宝剑朝自己指来,王老虎抖的都语无伦次了。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要我送你们去吗?」
送他们去?难道是送他们上路吗?他们连忙大喊:「饶命呀!女侠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滚出朱家镇,再也不来了、绝对不敢再踏进一步了!」
「好好走就行了,不需要用滚的。」感情这里没有大夫?得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找?
「多谢女侠饶命、多谢女侠饶命!」众人狂磕头,脸上都沾了泥巴,气愤的村民抓起蔬果鸡蛋就是一阵狂砸,几名地痞流氓抱头鼠窜,吓得不敢再踏进朱家镇一步。
而梁冰冰也在热情镇民的款待下,过了非常得意的一天,走到哪都有人吹捧、赞美,镇上客栈的老板还招待她住进最豪华舒适的房间。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睡过这么软的床。
下山真好,难怪师父总爱带著师弟往山下跑,原来如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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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著抛在柜台上的一锭金元宝,客栈老板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收。」
「你看清楚,这是一锭金元宝。」珍珠高傲的说:「你是不是没看过金元宝,所以不识得?」
「我当然看过。」老板不高兴的说:「只是小店没办法达到姑娘的要求求,因此这锭金子我不能收。」
她讶道:「我瞧你这店里也没人,给你一锭金子包下你的店恐怕还多了,怎么?你不想赚这个钱?」
「想是想,可是姑娘要我将店里所有的客人请走,这就办不到了。」梁姑娘是镇里的大恩人,怎么样都此这笔生意重要。
「如果我硬要你将客栈清空,让我家公子爷住进来呢?」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倒是没看过这样的人。
「姑娘,你也讲点道理,不是有几个钱就能横行天下的。」
「你!」珍珠瞪了他一眼,忿忿的转头出去,远方公子爷的马车已经到了,而她却失职的还没清空客栈。
「怎么样?」王嬷嬷问道。
「那个老板不肯将客栈清空就算了,还教训了我一顿!」
她是皇太子的贴身宫女,讲一句重话就有不少人感到害怕,如今出了宫,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小老百姓?真是气死她了!
「这小镇就只这间客栈,」王嬷嬷道:「这……」
该怎么办呢?她们从来没遇过这样的事,居然有人将送上门的金子往外推!
庞大的车队一路行来,吸引了镇民的目光,大家纷纷议论著这是从哪来的富贵人家,怎么有这么大的派头?
马车停妥了之后,婢女们快手快脚的铺好了丝毯,小斯们则是搬下各色家具,大剌剌的进驻客栈。
老板看了这等阵仗,不知道他们在弄什么玄虚,急忙喊著:「喂!你们干什么?」
珍珠抛出了两锭金子,「闭上嘴!你店里的客人可以不走,但是我们家公子爷吃,穿、住、睡我们自己会料理,不许你来罗嗦!这两锭金子买你这遮风避雨的屋子两天。」
老板一笑,「这个我就能同意。」
收起了两锭金子,他什么都不做的发了笔横财,看著一群人进驻他的厨房,他交代掌厨的娘子别理他们,他们只要照顾好梁姑娘就行了,那群人就当作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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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冰冰睡了一个好舒服的觉,作了一个好风光的梦。
梦里她是个威风八面的女侠,平常她会舍不得醒来,不过现实里她的确是个女侠,因此她毫不眷恋的醒来。
其实,她醒来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肚子饿了。
「真香,那是什么味道呀?」
「昨天吃那么多,怎么今天又饿了?」她摸摸肚子,顶著一头乱发打著呵欠,皱著鼻子在屋子里四处嗅著,「香味打哪来的呀?」
「梁姑娘,醒了吗?」老板娘笑盈盈的捧著洗脸水进来,「睡得好吗?」
「好极了。」她点点头,「这床好软,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