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横刀轻松的与弟弟交谈,适时地为他解答疑惑。
在一旁的白晓芙并未搭腔,她喂着女儿吃饭。
「妈咪,我要虾虾。」Apple小小的手点菜。
「好。」白晓芙挟了尾虾子为女儿剥壳。
阙横刀看着已经洗得干净的Apple,她有一双和她母亲相似的楚楚雾眸,她的长相简直是白晓芙的缩影,只要她不说话、不耍蛮横,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小淑女。
诚如母亲所言,Apple的性情和她爸妈一点都不像。
「哥,你别看Apple现在这么乖巧,她只有在她妈咪面前才会乖得像只小猫咪,实际上她皮得很。」阙尔雅要大哥不要被女儿的外表所蒙骗。
Apple听见爹地这么说她,嘟起小嘴却不敢抗议。
「我已经见识过了。」阙横刀淡笑,看着弟弟一家和乐融融,不难想见他们生活得非常幸福,他是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她都被爸妈给宠坏了。」阙尔雅也是个疼女儿的傻父亲。
「做奶奶的疼孙女有什么不对」阙夫人抗议。
「你妈没生个女儿让我疼,我当然是疼孙女。」严肃的阙靖天也有话要说,他对儿子是严厉,可面对可爱的小孙女,他是半点也严肃不起来。
在媳妇生下小孙女时,他便觉得她那红通通的脸颊像个可爱的小苹果,是以将她取名为巧苹,小名为Apple。
阙尔雅佯装吃味的说:「自从晓芙生了Apple后,爸妈就开始偏心,只关心他们孙女的福祉,完全不理会我这个儿子了。」
阙横刀依旧是扬着笑,听着尔雅说。
「横刀,这次回来,你预计停留多久?」阙靖天可不希望他太早离家,才刚回来,起码也要住上一段日子,最好是别再离开。
「今年的赛程已经结束,明年三月才会再开始,我可以待上几个月再回欧洲。」他纯粹的看心情,想离开便会离开,回到所属的法拉利车队,继续过他浪迹天涯的生活。
「嗯。」他的答案阙靖天还能接受,微微颔首。「别忘了台湾才是你真正的家。」
「爸,我知道。」他明白父亲怕他有天会忘了回家的路,在他心底,他一直没忘他的家在这。
「横刀,来,喝碗汤,这是晓芙炖的。」阙夫人舀了碗汤给他。
阙横刀接过。「谢谢妈。」
「你这孩子!跟自己的妈客气些什么?」阙夫人佯怒。
阙横刀笑了笑,觉得有些疲累。
「你都三十了,可有中意的女孩?若是有,别忘了带回家给我们看看,你瞧尔雅他们一家多么快乐;妈希望你也能早点成家,多个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这样我也比较放心。」没两三句,阙夫人提起最关心的事来。
尔雅早婚,在他们结婚前,她和丈夫还怕年轻人心未定,可能生完孩子两、三年就会以离婚收场,可他们并没有,尔雅和晓芙性情相似,不是轻狂之人,他们这也才放下心,看好这段婚姻。
「我会的,妈,妳放心。」阙横刀眼帘半垂,不是很认真回答。
「横刀,我和你妈都是比较传统的人,我想你也很了解。以前我总是希望你和尔雅能照着我的期望去走,但是你并没有,不过你终究在外头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没有走偏,让我很是安慰,所以关于你所中意的对象,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和你妈不会有太多意见,毕竟要和对方过下半辈子的人是你。」
阙靖天以前一直希望横刀与尔雅都能和他一样当个平平凡凡的教书匠,安安乐乐过完这辈子,可横刀比较叛逆,从小就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去行事,他只会选择自己想做的,因而让他头疼不已。
从他大小祸不断的闯,他几乎要认为这个孩子没救了,所以对横刀的管教也益加严厉,结果得到的却是反效果;横刀变得讨厌回家,爱在外头晃荡,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当时他真的很怕横刀会成了街头流氓混混,于是他对横刀下达最后通牒--如果不好好念书,和他一样从事教育工作,当个正经的人,就给他滚出家门。
而横刀当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连半点音讯也不给,他这才后悔自己对横刀太过严厉。
幸好横刀没辜负他,未变成小混混,反而成为赛车手,这虽然不在他的预期之内,不过他还可以接受。
「爸,我明白当初您会对我那么严厉,全是为了我好,只是当时的我太年轻气盛,完全无法明了您的苦心。」这些年的闯荡让他成熟不少,对于当年父亲的严厉也不再耿耿于怀。
「你能明白就好。」父子俩多年来的心结终于化解了,父子之情也更加浓厚。
小Apple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在见到母亲挟给她的青椒时皱紧眉头,考虑着要不要跟妈咪说她已经吃饱了,她一点都不想吃那可怕的青椒。
「怎么了?」白晓芙看出她的心思,柔声问。
「妈咪,我吃饱了,肚肚好饱。」Apple心念一转,拍拍小肚跟母亲撒娇,期望逃过此劫。
「是吗?」白晓芙可不会轻易上当。
「嗯,是真的。」Apple用力点头。
「妳吃得比平常少哦!妳这样妈咪会担心,来,乖,再吃一些。」白晓芙哄着。
「妈咪,我真的吃饱饱。」她逃避的瞪着可怕的青椒。
「怎么?她又不吃青椒了?」阙夫人也发现Apple的偏食。
「嗯。」
「Apple乖乖听妳妈咪的话,把青椒吃下妳才会快快长大。」阙尔雅可不想女儿有偏食的习惯,跟着哄道。
「小乖乖,妳乖乖把青椒吃下。」本在和儿子谈心的阙靖天也发现此一情形,加入诱哄行列。
Apple看准了今晚不会挨骂,因为那个可怕的伯父回来,大人们一定舍不得骂她,所以她更加坚决抗拒。
「我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Apple……」白晓芙对她板起脸。
「算了,她不吃就别逼她吃,反正我看她也没那个胆子吃青椒。」阙横刀淡淡嘲笑她胆小。
这话听在Apple耳朵里说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她可是附近小朋友最为尊敬惧怕的Apple啊,她怎么可能会怕小小又不会咬人的青椒她讨厌这个伯父,当然不能让他给看扁!
于是她用汤匙舀起青椒,挑衅的看着阙横刀,当着大家的面勇敢地将它吃下。恶!好难吃!可是她非得装出一脸好吃得要飞上天的表情不可。
大伙儿见她乖乖吃下青椒,高兴的笑扬了唇,他们都没想到可以用这法子来激Apple,而横刀却轻易的办到了,呵!
白晓芙没说什么,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女儿身上,即便女儿被阙横刀激得吃下青椒,她也没多开心,依然盯着女儿吃饭。
「我还要!」是为了赌一口气,不服输的Apple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管他什么青椒黄椒,她全吃了。
在吃着妈咪帮她挟的青椒时,Apple以为大人没注意,偷偷对着阙横刀扮鬼脸,殊不知这个表情已经被所有人瞧见。
众人见了会心一笑,唯独沈静的白晓芙与挑眉讶异的阙横刀例外……
第二章
饭后阙横刀与阙尔雅两兄弟来到屋前的小花园继续聊,两人手上各拿一罐海尼根,渴了便喝,有时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先前阙尔雅仿佛要将多年来未和大哥说的话全部说完,所以全都是他在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尔雅透过镜片,看着仍旧率性不羁的大哥。「大哥,这么久没回来,再次回到家,你有什么感觉?」他很想知道大哥内心的想法。
「会有什么感觉?不就是回家喽。」阙横刀扯了扯嘴角,对于尔雅的疑问并没有正面回答。
「也是。」阙尔雅摇头轻松地笑了,大掌轻抚园中一棵树。
直觉告诉阙横刀,尔雅话中有话,但他并不想追问,一点也不想知道尔雅究竟想问他什么。
「这棵相思树是在晓芙怀了Apple时我亲手为她种下的。」阙尔雅平淡述说园中相思树的由来。
「很好呀!」阙横刀耸耸肩,不以为一棵相思树有啥好讨论的。
「大哥,你觉得晓芙怎样?」阙尔雅忽地问起他对妻子的感想。
「很适合你,你们简直是天生的一对,登对得不得了,我想全天下再也没有其它女人比她更适合你了。」阙横刀以夸张的口吻表示他有多看好这段婚姻,随即仰头灌了口啤酒。
「我以为……」阙尔雅欲言又止。
阙横刀猛地冶着脸问:「你以为什么?」
「没,我以为你不会接受她。」
「我为什么要不接受她?给我个理由。」阙横刀像个法官一样质问。
「不,没有任何理由,是我自己太多心,大哥,对不起。」阙尔雅试着让气氛和缓,向他道歉。
「你能过得幸福快乐,我自然也替你感到开心,更何况你们还生了一个女儿,都这么大了……」再灌了口啤酒,漫不经心地问:「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再生下一胎?」
「Apple她太皮了,让大人们给宠坏了,常让晓芙头疼不已,或许因为她是唯一的孙女,又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让爸妈和她的外公外婆总是忍不住要宠她。至于下一胎……呵,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讲起Apple的皮,阙尔雅也只能摇头叹气,他也常常拿Appk没辙。
「她的个性实在和你们夫妻不像,我记得你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行,怎么会生个像小猴子的女儿出来?」
阙横刀是看过许多比Apple要皮上许多的小孩,可她毕竟是尔雅的女儿,他没忘尔雅从小就很有礼貌,是师长们口中的好学生,欺负弱小的事,尔雅可做不出来,但他的女儿却将此一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Apple的个性的确和我们夫妻不像。」阙尔雅保守道,一双眼眸透过镜片盯着大哥看。
「多盯着她一点,免得她闯祸。」阙横刀提醒他留意。
「我知道,晓芙和我都会注意。」女儿在外头的恶形恶状,他也不是不清楚,因此每天都会告诫她不可欺负人。
阙横刀忽地忆起,小时候他也是个让师长家人邻居头疼的人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她这么皮和我小时候是否不相上下?」那时大家都说他长大一定会当流氓,谁能料到他反而在方程式赛车里闯出一片天地。
「妈也常说Apple的性情和你太相似,不过她还是比不上大哥你。」
「是吗?」阙横刀半垂着眼帘把玩手中海尼根的罐子,满满一罐啤酒,转眼间已让他喝光。
阙尔雅手中的啤酒却还有八分满,他扬扬没喝完的啤酒问:「大哥,你还要吗?」
「嗯。」阙横刀取过尔雅手中的啤酒,将空罐搁在一旁,继续喝。
「大哥,你怎么了?看起来好象心情不是很好。」
「你多心了,我难得回家看到爸妈健康如昔,看到你成家立业、幸福美满,我的心情怎么可能会不好?」仰头再饮啤酒。
「原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这样喝着海尼根是表示你心情不佳。」阙尔雅静静地看着他喝。
「这表示我心情很好,正在为这……美好的一切庆祝。」举罐邀月,再饮一口。
阙尔雅无声的叹了口气,悄然离开。
阙横刀知道尔雅走回屋内去了,并没有出声唤住尔雅,他只是看着月亮,喝着手中的啤酒,形单影只看着地上被月光斜照出的落寞影于,他轻轻笑着、笑着。
「敬这一切!」他仰头将整罐啤酒都喝光。
在屋外吹着冷风,待他觉得够了,这才起身带着空啤酒罐回屋去。
他走上三楼,这一层楼在他离家时,住进了尔雅的妻子与女儿,而今他回来了,感觉上他好象变成是多余的,是不必要存在的一个人。
他摇头笑着上了楼,正巧看见白晓芙从女儿的房间走了出来,并且因为他的出现而很明显的吓了一跳。
「怎么?我吓到你了?」他揶揄的对白晓芙挑挑眉。
白晓芙杏目圆瞠看着他并不说话。
「我的出现令你感到意外?」白晓芙不跟他说话,他是该识趣离开,但他并没有,反而是更靠近她,仗着天生体型上的优势让她进退不得。
「这是你的家,你回来我又怎会感到意外。」白晓芙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但看他的眼神仍是警戒的。
「瞧你防我像防色狼一样,你以为在我自己的家里我会对你怎样?而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有遐想?」他恶意的嘲笑她,完全不在乎他所说的话极可能被尔雅听见。
「我是你的弟媳,你自然不会对我有任何遐想。」不服输的白晓芙挺起腰杆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她庆幸今晚自己并非穿著睡衣为女儿念床边故事。
阙横刀拍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没错,你是我的弟媳,谢谢你提醒我。」
「不客气,大伯。」
她的话听在阙横刀耳里有说不出的刺耳,可他却对她露出无赖式的笑容,仿佛不是很在意她说了什么。
「夜深了,我该回房去睡了,能请大伯您让一让吗?」她示意他别再挡路。
「让!我当然让,请!」阙横刀不再挡在她身前,让出路来,让她回房去。
「谢谢。」白晓芙有礼且生疏的向他说了声谢,便绕过他回房去。
望着白晓芙离开掩上门的背影,阙横刀百感交集,低咒了声,跨大步走回房去,用力掩上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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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当阙横刀起床时,家里已听不见小女生说话的声音,整间房子静悄悄的,就像座空城。
他淋浴过后,湿着头随意穿了件牛仔裤、套了件衬衫,整排扣子懒得扫上便下楼。
在他以为家里没半个人时,不期然的又和一双楚楚雾眸对上,两人皆是一怔。
「……早。」白晓芙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向他说声早。
「嗯,家里就剩你?」对于半裸露的上半身,阙横刀倒也不急着将扣子扣好,一派悠闲的问着。
「妈她出门去,下午就会回来。」白晓芙的眼刻意不看他,打开冰箱为自己倒了杯牛奶,打算绕过阙横刀上楼工作。
阙横刀慵懒问:「你女儿呢?」
「你问她做什么?」白晓芙警戒的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关心她,难道做伯父的关心侄女不对?」他觉得她的反应未免太好笑,纵然他曾是家中的黑羊,她也不用怕他真会带她的宝贝女儿作奸犯科。
「她上幼稚园去了。」白晓芙确定他没其它用意,这才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