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麟大惊失色,拉好裤子便往起居室狂奔,他记得走廊上有灭火器。
“别走!”元梅像八爪章鱼般从身后抱住他,奕麟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一时之间难以挣脱。
火势在窗外透进来的新鲜空气助虐下很快蔓延,奕麟拖着元梅往起居室寸步艰难的移去,忽然,房门被人撞开,何叔惊异地看着房里的一幕。
“快,失火了,去拿灭火器!”奕麟朝他大喊。
何叔快速旋身,和门口的元宏撞个正着。
“这……怎么回事?”元宏目瞪口呆地注视奕麟和元梅纠缠的景象。奕麟一张脸涨得通红,元梅则双手抱在他腰上狂笑。
“快来帮忙!”奕麟几乎是用吼的。
元宏跑向他,空气中的香味令他感到晕眩,但他仍没有丝毫迟疑地帮奕麟将元梅拉开。
“不!”元梅又哭又笑,“我要跟他在火焰中做爱,哈……在火焰中……”
何叔带着一名工人拿着灭火器进来,奕麟无暇理会元梅,光着膀子帮忙灭火。好在欧巴桑叫了牧场里的工人来帮忙.火势很快控制住,但奕麟的房间已烧得面目全非,损失惨重。
屋外的雨仍唏哩哗啦下着,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元宏喂了元梅一颗镇定剂,等她睡下后到客厅找奕麟,他已经穿上衣服,颤抖的手端着一杯威士忌,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
“她是你妹妹!”奕麟忿忿不平道,将酒液灌进喉咙。
“她在我房里不知点了什么鬼蜡烛,把我薰得……全身没力,”他尴尬地瞪了元宏一眼,“我为了自救,随手拿了一支蜡烛往窗户丢,没想到窗子没破,倒烧到窗帘了。后来我又拿了哑铃砸破窗户,后来的事你亲眼看到了。”
“我不相信,元梅怎会做这种事?"元宏不敢置信地嚷道。
“随你相不相信,反正我累了!”奕麟将脸埋在手掌里。“元梅疯了!老天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是说……”元宏怔怔地道。
奕麟抬起头,俊逸的五官布满苦涩的笑意。
“元梅从五年前就对我纠缠不清了。”
“天啊!”
奕麟将往事道出,表情苦涩。
“对不起,我没想到……”
“别说了!”奕麟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玄关。
“我要去哪里?”
奕麟回头望了他一眼,眼中一片困惑。
“我不知道。”他握紧拳头。“我只晓得我没办法再跟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没办法再回想她今晚带给我的屈辱!”
望着奕麟狂奔离去的背影,元宏脸上血色尽失。元梅到底对奕麟做了什么?向来乐观的奕麟,从来没有露出这么愤懑不平的表情。
天啊,难道元梅真的疯了吗?
想起元梅当时的表情,一股寒意从元宏的脊骨往上直窜。
※※※ ※※※ ※※※
雨声、风声在寂寥的深夜里分外扰人睡眠,颢云翻身到左边,又翻身到右边,所谓的辗转反侧、寐寐不眠大概是指这种情况。她数了五百只羊,最后十脆背起唐诗米,还分五言、七言两队,看哪队可以先凑到十,达阵得分。
无聊的夜晚,她为什么会失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李白是因为失眠,才作这首诗吧?要不然也不会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孟浩然春眠醒来,惦记着“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可见得他被风雨声吵得一夜没好睡。还有李商隐的“却话巴山夜雨时”也跟夜来风雨有关——好极了,她终于找到一首七言的,但她只记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把前面两句忘了。讨厌、讨厌,为什么记不起来?要不要换一首?
曾巩的——他是宋朝人,作的诗可以算是唐诗吗?
颢云在枕上犹豫不决,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心里好烦。
刚才眼皮一直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
她搞不清楚了,总之眼皮跳就没好事,不会又是哥哥出事吧?话说回来,他上次挨子弹,她也没任何预感,搞不好根本就没什么事,只是她神经过敏而已。
真是这样吗?为什么她总觉得胸口闷郁不安?
在呼呼的风雨声中,颢云好像听到一些其他声音,像是车轮疾驶过积水路面的声音。她惊觉地睁大眼。这样的深夜里,这条连白天都车辆稀少的道路怎会有车子?
最奇怪的是,车声到她木屋附近就停住了,难道是被风雨声掩住了吗?
颢云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才听见鸟声啾啾的门铃声响起,她受惊地跳下床。难道会是急诊病人?
她披上睡袍,扭开床头灯,脚步轻缓地移到窗前,打开窗帘往漆黑的屋外看去。庭院的探视灯照出白晃晃的光线,颢云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一道人影自前廊退到庭院处,仰起脸看向亮灯的窗口。
奕麟!
颢云认出奕麟的身影,蹬蹬蹬的脚步声急踩在回旋的楼梯木板上,很快来到玄关,不假思索地打开门.奕麟滴满水的脸庞出现在她视线内,颢云急忙拉他进门。
“奕麟,你怎么会……”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扯进湿答答的怀抱,穿透衣服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随即而来的温暖又令她炫然。
奕麟全身烫热,抵着她脸颊的雨珠一开始是冰的,旋又变得温热,一滴水珠溜到她唇边,她舐了一口,发现居然有点咸。
“奕麟,发生什么事?”她伸手拥抱住他,在他背脊上来回抚摸。
奕麟没有回答,凛冽的唇急切地探索她的脸,焚烧出一连串的热烈激情。
“奕麟……”颢云因他热切的唇和手慌了手脚,她看进他夹杂着愤懑、创痛和欲火熊熊的眼眸,茫然失措起来。
“奕麟……”她没有拒绝他的索吻,却在他的手大胆探入她睡袍里时抽了口气。他此刻表现出的急切和不容人拒绝是前所未有的,颢云纳闷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该阻止他的,她不愿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失身在他的怒气之下,成为他失控情绪的牺牲品。对颢云来说,男女之间的结合该是件绝对美好的事,尤其是第一次,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她可不想在往后回忆时,伤心地发现她的第一次是这么急就章又粗鲁。
“奕麟,你弄疼我了。而且我们都好冷,你可不可以停一下?”她柔声哄着他。
奕麟的唇正咬啮着她的颈肩交际处,闻言迟疑了一下。
“你全身湿淋淋,我们先擦干嘛。”她温柔地从他怀抱里抽身,露出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眼神充满坚定地向他保证,她绝对不会背弃他。
“来,先把你脚上的凉鞋脱掉。”她牵着他顺从的身躯往二楼走。“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颢云……”他唤住她,湿濡的眼眸里闪着闷烧的火焰。“没必要,我洗惯了冷水澡。”
“胡说!”颢云端起医生的架子,表情认真。“你全身都湿了,不洗个热水澡,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说完后,不给他回嘴的机会,便走进浴室里。
奕麟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颢云从里面走出来,推着他进去。
“乖乖洗个澡,我拿哥哥的衣服给你换,再泡壶热茶。”她随手关上门,留下奕麟在蒸气氤氲的浴室里发呆。
这是奕麟头一回见识到小木屋里的卫浴设备,原木制成的浴桶深及他臀部,宽度可以容得下两人对坐。这引发了他暧昧的想象,鼠蹊部像被烫到一般灼痛起来。
他蹙紧眉头,他是可以不顾一切打开门去找颢云,可是不断自浴桶里冒出烟的热气却诱惑着他。像是受不了身上湿冷的衣物,他开始脱下衬衫和短裤,当他发现前胸的指甲刮痕和吻痕时,怒火和屈辱在胸臆间蔓延,他忿忿不平地拿起沐浴用的丝瓜巾用力刷洗被元梅冒犯的部位。
他竟然觉得怎么洗都不干净!
使用淋浴设备不断冲洗,仍洗不掉所受的屈辱。他沮丧地进入浴桶里浸泡,不断用水泼着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奕麟听见敲门的声音,颢云隔着门跟他说话。
“我可以进来吗?我帮你拿衣服和干净的毛巾来。”
奕麟没有回答,突然觉得眼前的情况很好笑。如果他和颢云的立场颠倒过来,他会怎么处理?
颢云没听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转动门把进来,奕麟坐在浴桶里瞪视她,他眼中夹杂着屈辱的惶惑无助令她为之心疼。
“水快冷了,你套上衣服就出来。”
奕麟等她退出后,起身擦干自己,机械化地穿着衣物。经过沐浴后,躁郁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想到他冲动地来找颢云,又对她做出种种冒犯举动,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怀着忐忑不安,他举起沉重的脚步走出浴室,门口一块干布旁摆了双脱鞋,奕麟穿上,抬起头对上倚着起居室入口、眼中充满震惊及呵怜的颢云。
颢云走向他,将他搂进怀里。“天啊,我险些失去你,怪不得你会这样。奕麟,为什么不告诉我?若不是我刚才打电话给何叔,还不知道你房间失火的事。天啊,你一定很害怕、心有余悸,我……”
“颢云,我没这么脆弱。”虽然他很享受她不断落在他颊上的亲吻,却不愿让她误会他是那种被小火灾就吓软腿的胆小鬼。
“喔,你当然不是,你只是……”她努力从脑中挤出较婉转的字眼来形容他的心情。“吓坏了吧?”
奕麟干涩地笑了声。他的确是有点吓坏。
“来,到起居室告诉我。”她挽着他进人起居室坐下,催促他饮下她刚刚煮好的姜茶。
奕麟顺从地一口饮尽,热辣辣的茶一路滑下胃部。
“何叔说这场火灾是由李元梅引起的。”她平静地看向他,发现奕麟的脸色变得阴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软柔的手掌在他的裸臂上轻搓,有一种温暖的情感自奕麟心底燃起,他伸手将她搂紧在怀里,紧贴住他血脉温热处。
“颢云,我觉得……觉得自己好脏……我觉得受到屈辱,无论怎么擦拭,她加诸在我身上的……都擦不掉。这是个噩梦,我忘不了她得意的笑脸、我的无助,完全没能力抵抗,我……”
颢云越听心越沉,似懂非懂,在迷惑中好像领悟了什么,奕麟的意思不会是……”
“奕麟,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摇着他,奕麟的眼睛像破碎的玻璃,每一面都反射着屈辱。
“她……”他难堪地舔了舔唇。“我从浴室出来,闻到一种香味令我浑身乏力,血脉偾张……李元梅不知点了什么鬼蜡烛……”
血液冲上颢云脑门,瞬间僵在原处。
难道奕麟是被下了迷药?还是……春药?她作梦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男人身上。
“她在我身上乱摸、乱吻……”奕麟结巴,困窘难当。
“我拼命想摆脱身体的感觉……”
她张开嘴,还好及时咬住舌头,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吞回去。她怎么可以这么不体贴?天啊.她竟然想问奕麟有没有被……
“我拿起窗台上的蜡烛往窗户扔.结果窗子没破,烧着了窗帘。然后我又拿起哑铃丢,总算把窗子砸破。何叔大概听到了声音,跑来我房间探个究竟,幸好赶得及救火……”说完过段话后,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自奕麟身上抽光.他虚弱地倚在颢云身上。
愤怒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颢云首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李元梅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奕麟?她差点就害死他了!
天哪!如果何叔没有及时赶到,奕麟不是要葬身在火窟里了吗?而隔天发现他和李元梅的尸体,她会怎么
想?颇云颇抖地抱紧奕麟。
“她有没有……有没有……”她支吾半天,说不出来。
“我没让她得逞。”奕麟骄傲地说,但想起元梅加在他身上的屈辱,他仍心有余悸。完全受人摆布,险些屈服在非自愿的欲望下,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地痛恨起元梅来,甚至觉得元梅的抚触和热吻仍在皮肤上跳动,好恶心的感觉。
“可是……可是我觉得好脏,好像不管我怎么擦洗,仍擦不掉她加在我身上的烙印。”
“胡说,我瞧瞧。”颢云冲动地脱掉他上衣.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寻找所谓的烙印。“哎呀.这里有道刮伤,好像是指甲抓的。天哪,你一定很疼。”她不假思索的俯下唇亲吻那道伤痕。
奕麟倒抽口气,这种感觉完全有别于元梅施加在他身上的爱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引发的肉体感觉虽然相差不多,但心灵深处的悸动却完全不同,甜蜜的火焰燎窜全身。
“还有哪里?我瞧瞧。”颢云继续寻找元梅留下的伤害。
奕麟困难的吞咽口水,开口指点她,“整个胸上都有……”
他感觉到颢云柔润的芳唇吻遍他胸膛,他紧闭着唇吞下口中的呻吟,在颢云的安抚下,他觉得所有的屈辱好像越离越远,整个人都被洗涤干净。但还有些部位、有些感觉有待进一步洗净、理清。
“腹部……对,就是这里。她还脱了我的裤子,然后……”
“什么?她竟然这样对你!”颢云气愤地抬起头,不抬还好,一抬便被奕麟燃烧着欲望的火热眸子慑住。
“吻我,颢云。让我忘掉所有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低哑的嗓音蛊惑着她,颢云情不自禁地依言送上她的唇,奕麟火热的唇立刻黏上她,一刻也不放松地狂吮着她的香舌,似乎想从她身上吸取力量,让他摆脱今夜的梦魔。
欲望猛烈如火山喷发的岩浆,瞬间淹没了颢云的理智。在暖暖的情欲浪潮里浮沉,她不禁纳闷起来,原本不是她在安慰奕麟受创的心灵吗?怎么现在变成她躺在沙发上接受他的爱抚和热吻?
但这些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某种急切的需求催促她放开一切,投人奕麟所制造出来的美妙激情里。当罗衫尽褪,当股间的欲望火热燃烧,她唯一需要的便是奕麟和他曼妙无比的做爱技巧。
当这个念头进入她脑子里,她愕然发现她已投进情欲的火焰里,璀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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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做爱的感觉是这么美妙,隔天清早当奕麟被门铃声吵醒时,他伸伸懒腰,觉得畅快极了。
对于一个有五年没做爱的男人,重新尝试情欲,而且是跟他深深相爱的女人,灵与欲的结合更加的无与伦比,
颢云的秀发披散在枕上,眼睫间的浓密阴影显示出昨晚他的确让她累坏了。他心疼地在她眼睑上一吻,轻悄的下床,走到楼下开门。
早上六点五十分,这是候诊室的壁钟上显示的时间门被打开时,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流泄进来,扰了一夜的风雨不知在什么时候结束,天空恢复澄蓝,牧场的管家何老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