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贱!”施雨萍冷冷地开口,“不知道谁是谁的宠物啊……”
“人类养狗,对狗好的要命,喂名牌狗食、还上美容院,被狗牵系着转,”佐晨嘴角一勾,“人类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狗儿的宠物呢?”
“哼,就说你嘴贱。”施雨萍走了过来,要拿走他空了的咖啡杯,“不过倒是很难得看你这样开心。”
“咦?”佐晨不经意的拉过施雨萍的手,就要将她拉进怀里,“我一向都是那么开心的呀!”
见着爱妻就要落人他人怀中,严宇峻完全不会担心。
“开心,有分真和假的。”施雨萍的手腕不知道怎么转的,一下子就换成她抓住佐晨手腕了,“你的,就是假的。”
佐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施雨萍啪的放手,收走了他的咖啡杯,从容而去;而佐晨则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的手腕,呆呆的一直眨着眼。
“咦咦咦?!黑瞳姐姐!你刚刚那招是怎么使的?!”佐晨跳了起来,“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变成你抓住我手了?!”
施雨萍懒得理他,径自走到后头的茶水间去,洗着杯子。
“喂,别吵她。”严宇峻挡下了嚷嚷的佐晨,“她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有有有,开心有分真的和假的嘛……”佐晨还在转手腕,“还好麦当劳没有,要不然我会搞不清楚……”
“看,你就是这样嘻嘻哈哈的逃避现实。”施雨萍从茶水间高扬说着,“事实上一点也不开心!”
背向着严宇峻的佐晨的那张脸沉下来,不过当他回神时,他又是那一脸大男孩可爱貌。
“你老婆好啰嗦喔!”他嘟起嘴,撒娇的念着,“结婚后,话越来越多。”
“她是说真的,其实你并不开心,你的笑是一种对自己、也对他人的伪装。”严宇峻并不理会佐晨的调皮样,“只是最近,你的眼神真的比以前澄彻很多、快乐很多。”
“嗳!连你都变得这么啰唆,我不想听了啦!”佐晨哼的一声,把嘴噘的老高,挥了挥手,就要往门外去。
施雨萍从茶水间出来,看着佐晨的背影,黑色的眸子深沉的转了一下,旋即叫住了他。
“佐晨,你为什么不回八里别墅。”施雨萍的声音冷而绝的由后响起,“如果没遇上那个女的,你会回八里吗?”
为什么,不回八里别墅!
佐晨的脸终于收起了笑容,收起了那灿烂的阳光少年貌,不再天真、更不再可爱,他沉下了一切,闭上了眼晴,露出了前所未见的“佐晨”。
“开花店果然是大闲了,黑瞳。”他缓缓的转了身,“让你时间多到去管别人的事。”
“从小被仇人收养的你,一心就只想报仇,你伪装成可爱天真,利用你与生俱来的外貌条件,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了你的仇人:义父。”施雨萍缓步走着,并没有理会佐晨的冷言冷语,“在十几年的仇恨与伪装下,你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样貌是什么了。”
“请你住嘴,早不想再听你说话。”冷咧的,佐晨的双眼甚至出现了阴冷。“这一切,都不甘你的事。”
“在八里别墅杀了你义父之后,你就不敢回去了?报了仇之后,你忘记了你自己该是怎么样的人了?”施雨萍依旧径自的说着,一双黑眸正对着佐晨,“你是谁?你这一生究竟要做什么事?你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佐晨,你清楚吗?!”
“住口!”佐晨终于怒吼起来,回音尚在店里。“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开口!”
严宇峻伸出手示意爱妻暂时不要再讲,而施雨萍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我讲完了。
佐晨微喘着气,紧紧的闭着双眼不愿睁开,他在调适着一切心情,并压下自己无缘无故颤抖的手与脚……
“我要走了……再不走,她就回家了。”佐晨再度睁开眼时,神情已显正常,“再见。”
“佐晨!” 施雨萍在佐晨离去前,不忘补充一句,“那个女人让你变开心了。”
闭嘴、闭嘴!施雨萍,诵你闭嘴好吗!
他从小怎么成长关她什么事?她懂吗?她懂他的心情吗?眼睁睁看着家人被人杀死,再看到仇人来领养自己,接着还让仇人养大的感觉是什么,她懂吗?!
他怎么能不笑?他发誓一定要杀掉义父报仇的,他早有计划,所以他成功了,不是吗?他亲手杀死了义父,未假他人之手,亲眼看着他因极度痛苦而身亡!八里别墅他怎么会不敢回去?他敢杀死养大自己的人,就没有什么不敢了。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是谁,他是佐晨,龙华集团的总裁;他从小就有着聪慧的脑子,天生具有俊美的外表。他懂得怎么样的表情叫可爱,懂得自己的笑容与灿烂会迷倒多少人,懂得自己那样的无邪与天真,足以叫敌人撤掉所有防备,然后他在出其不意的,毁灭!
他怎么会不懂?!他不是一直善用所有的资源吗?开心,他一直都很开心的。不开心怎么笑的出来呢?
他要什么更是一清二楚,他要把自己推向高蜂,人生就要定大志向才有价值,这就是他人生目标,至于情与爱,那都是多余的,没有必要。
那个女人……洁芸……她的生活习惯乱七八糟,又爱喝酒、情绪化,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一下子神经质,一下又大条的要命,还有喜欢唠叨的习惯,他没有一样喜欢的,这种女人怎么会让他开心?
若论有,就是每晚的交媾,她的美貌与胴体,还有她给的回应,是最令他喜欢的吧。
杀手退休后都那么啰唆吗?自以为是的分析别人,为什么不剖析剖析自己?为什么可以杀人如蝼蚁,毫无所觉?为什么在杀了无数人、毁坏无数家庭之后,还有脸组家庭?!
佐晨感到头一阵痛。连忙停下脚步,单手撑着路边的车,另一只手捂着前额。等等……镇静点,佐晨,你慌了,你受到刺激了,不该这样说雨萍的,不该这样说她的
可是……她凭什么说他不懂自己!
“晨?!”
女人唤着他,他有点狐疑,那不是亚静的声音,是……是……谁的……?
“你怎么在这里?”洁芸拎着东西,愕然的看着佐晨,“天啊!你怎么跑出来了?!”
洁芸皱着眉高声叫着,她总是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她的表情丰富的要命,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现在是,担忧加生气,呵呵,她总是那样一目了然。
佐晨走上前,二话不说地,紧紧的拥抱住洁芸。
“怎么了?晨,你怎么了啦?”洁芸惊讶的持续叫着,“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说呀你!”
“我好想你喔……”洁芸的味道,好香……
“你在说什么啦,你因为这样跑出来?!”洁芸还在念着……呵,唠叨也是她的习惯……
他,其实在心中是有点羡慕她的,起码她能活的像自己。
第六章
洁芸重重的把东西放上了餐桌,声音有点儿大;佐晨跟着她回家,也坐在餐桌,看着微愠的她。
“想我就跑出来?!你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洁芸的一双大眼正瞪着佐晨,“你没有钥匙耶,出去之后你就不能再回来了!”
不一定啊,他会开锁,而且……他已经拿了一份备份钥匙了;佐晨微微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平常他是藏在冰箱底下的。
“不要生气了嘛……”佐晨赶紧献出他的笑容,“终于等到了你,我好高兴呢!”
洁芸嘟着嘴,用眼尾扫着他,一脸不领情的样子,佐晨还是继续笑着,他瞇着眼,带了一份魅惑。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吃你那一套!”洁芸啪的转过头,“哼!”
“啊,看看你买什么东西回来好了!”佐晨也赶紧把话题扯开,“大炸鸡块?嗯……泡面……面条……金兰花瓜……鲔鱼罐头……吐司……啤酒……你又要喝酒啦?”
“不是,我们晚上来个小餐会!”洁芸把塑料袋拉了回来,从最底下拿出两颗马铃薯,“我晚上来做你爱吃的。”
“麦当劳!”佐晨开心的立刻接口!
“我亲自炸鸡块给你吃、炸薯条给你吃,这是洁芸炸的,绝对比麦当劳好吃!”洁芸拎过塑料,往流理台走去,“你呢,就在旁边帮我的忙。来!先把啤酒拿去冰。”
餐会?洁芸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嘛!突然要来开个餐会?是企划案想出来呢?还是通过了?应该不会是通过,没那么快;那么,是什么事让她那样喜上眉梢的?
小餐会,心请好的话就买麦当劳回来给他吃嘛!他吃千遍也不厌倦的,上次跟她提过墨西哥鸡肉卷,她好像没听进去……买什么冷冻食品回来炸,还买马铃薯回来弄薯条,那多麻烦呀。那……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咦?!不会吧!
“芸,你……你会炸鸡块吗?”佐晨尽可能客气的问。
“当然会呀,炸东西,就是把东西放进热油里面炸嘛!”洁芸把砧板拿下来洗了个干净,再摆上马铃薯。“你放心好了,等着美味的晚餐喔!”
……他就是不放心呀!
上次帮她做家庭大扫除时,整个洗碗糟底的东西,全是泡面加外食,她的瓦斯炉光可鉴人,排油烟机跟新的一样,墙壁一点油污都没有,就别说她刚刚从墙上拿下来的砧板了,上面可是厚厚的一层灰……
要他放心?!早八百年咧!
啊啊……拿刀的姿势就错了,这样会砍到手的……
“我来好了……”佐晨实在不想让好不容易弄干净的厨房再次遭受“不白之冤”,“这个我都会……”
“嗳呀!我也会呀!”说着,洁芸切下了大约一公分厚的薯片,“你不要吵我,去去,去客厅好了!男人在厨房里,总是碍手碍脚的!”
碍手碍脚?!佐晨瞪大了眼晴,他的厨艺可是好的没话说耶!这女人简直狗眼看人低,一个不会做菜的女人嫌他碍手碍脚,简直是荒唐嘛!
哼!他就来看她多行!佐晨退后几步,一屁股坐上餐桌椅,就盯着洁芸忙碌的背影。
“嗳呀!”这是差点切到手的声音……
“啊!”马铃薯滚到地板了……
“咚──咚──喀……砰……”那是她表演单手“剁”马铃薯的特技。
佐晨托着腮,没好气的摔在桌上,就看洁芸的手忙脚乱;真是奇怪,明明什么都不会,她做的那么开心、那么执着干吗?瞧着洁芸努力的表情,佐晨不免勾起一抹笑。
真是直爽的女人,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一清二楚,他从来就不需要去猜;看她努力做菜的模样,更是惹人爱怜……
“哇呀呀呀……”洁芸用右手的食指和大姆指“握”住锅铲,然后站离锅子三十公分远,“怎么那么会喷啊!”
爱怜?他收回最后一句。
佐晨总算看不下去 一把抢过洁芸手中的锅铲,从容的炸起鸡块来;趁空,他还可以把那些巨大的薯条,切成更像薯条一点。
“哇……晨,你会做饭呀!”洁芸十指交握,露出一脸崇拜,“好利害喔!你以前是厨师吗?”
厨师?很好,这女人从医生猜起,现在到厨师,总共也猜了快二十余种职业了,就是没一次猜对的。
“啊啊……现在油不会喷了,换我换我。”洁芸伸出手,就想要接过锅铲。
佐晨一把锅铲举起,这么危险的凶器,绝对不能让洁芸拿手中,以免造成过多无辜的伤亡。
“你,到旁边坐啦!”佐晨模仿起洁芸的语气来,“去去,去客厅好了!女人在厨房里,总是碍手碍脚的!”
“唉!你怎么可以学我说话!”洁芸气的跳脚,“锅铲给我!我要炸啦!”
“嗳哟,你就不会,干吗要硬做呢?”整间厨房眼看着就要变成战场了,两个人推来推去的,“去去去……”
佐晨推着洁芸,洁芸挤着他,两个人在厨房里玩的不可开交,让佐晨不禁开怀大笑……开怀。
“不行!”洁芸立足,耸着肩,攫紧双拳吼着,“因为那是我要亲手做给你吃的!”
佐晨真的是停下了动作,他被洁芸的话给震慑住了……她这么努力,明明不会做还做那么开心,就是因为……要亲手做给他吃?
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涌了上来,让佐晨有点难受,他啪的就把锅铲交给洁芸,飞快的离开厨房,冲进了浴室里。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会被……被吓到?!他真的是被吓到了……他被洁芸那股气势给吓到了。她的执着、她的理直气壮、她的努力,还有……爱。
她爱他吗!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关心,这种爱,从来没有人会如此执着,只为了帮他做一件事、为他做一件事……尽管她根本都不会做,她还是那么坚持的要做下去,而且就为了他,只为了他一个人!
天呵!好可怕、好可怕!
一阵反胃涌上,佐晨迅速的掀起马桶盖,开始不停的咳嗽、干呕着……这是前所末有的感觉,他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而且浑身不住的颤抖,好像有某种东西就要在他体内崩坏、瓦解般的可怕!
到底什么事……即将面临崩解呢?这个没什么影响力的女人,竟会那么的可怕!他不应该……不应该再接近她!
“晨,我快炸好啰!”门外敲门声起,洁芸用带着欢愉的语气,“你赶快出来,我们的餐会要开始啰!”
佐晨冲着马桶,打开水龙头以水清洗者脸,希望自己能保持些微清醒;他不可能害怕这么一个小女人的,不该、也不可能会。
佐晨拉开门,洁芸已经又回到厨房里忙着把炸好的东西盛上盘子;她听见开门声,赶紧回头吆喝着。
“晨,沙发上有块大餐巾,把它拿去铺在阳台上!”洁芸正忙着沥油,没注意到佐晨来不及恢复的表情,“还有桌上有一组果冻蜡烛,一起拿出去……”
“喔!”佐晨挤出一丝笑容,他得赶紧恢复灿烂笑靥的“展”。
沙发上果然有一块红白格子相间的塑料布,佐晨将它铺上阳台地板,然后再把各种颜色、各式形状的果冻蜡烛给拿了出去,就放在餐巾的中央;原来洁芸指的餐会是这个呀……
嗯,冬天天暗的快,星星和月亮都已经出来了……这样的情境,倒别有一番趣味。
洁芸把炸好的食物放在盘子上端了过来,然后再拿出啤酒、半条吐司和鲔鱼罐头,把家里的灯关了,蹦蹦跳跳的跑到阳台;关上落地窗后,将放在地上的蜡烛点亮。
透明果冻蜡烛有很多种颜色,借不同形状的容器散发出美丽的光芒,天色已经黑了,洁芸和佐晨就坐在地上,欣赏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