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儿,来见过海棠,她要跟咱们回府里住段日子;这是伺候我的丫环,如果你有需要什么可以跟她说,她会帮助处理。”
襄儿施个礼,“襄儿见过海棠姑娘。”
“不必多扎。香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到府上叨扰一阵子了。”
“说什么叨扰,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本来就要互相帮助,就像我跟紫屏一样——她来了,我来替你们介绍。”她挽着她的手走向大门口,进来的是一位年纪略小,一看就是开朗活泼,不识愁滋味的女娃。
“香凝姐,没让你等很久吧?”紫屏笑逐颜开的说。
“没有,紫屏,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海棠姑娘,往后咱们又多了闺中知已,不怕没人可以陪咱们了;海棠,这位就是锦纹庄的小姐络紫屏。”
紫屏热情的拉着她,“海棠姐姐,你叫我紫屏就好了,你长得好美喔!我没见过你更美的姑娘,只怕让我大哥瞧见你都会被你迷住。”
她说得天真烂漫,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香凝脸上闪过一丝惆怅,随即又恢复过来。
“海棠,咱们陪你回客栈拿东西,再一起到我家喝茶聊天如何?”
“好哇!香凝姐,咱们走吧!不然待会儿又让我大哥逮回家,我想出来就难了,快走了。”紫屏一手挽住一个,兴奋的往外走。
锦纹庄的伙计追上来喊道:“小姐,你上哪儿去?少爷回来怎么办?小姐——”
紫屏哪管得着那么多,还是先溜要紧,要是让她大哥当场抓到,又得被禁足好几天了。
◇◇◇
“你们到对面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海棠匆匆的进客钱收拾包袱。
香凝和紫屏就坐在供人乘凉的亭子休息。
“香凝姐,你要让海棠姐住你家,那我怎么办?我大哥管我管得紧,一定不让我老往你家跑的,不如让她住我家好了,你可以来我家玩,也可以籍机会常来找我大哥嘛!”她眨眨大眼暗示道。
香凝害臊的低下脸,“紫屏,你别胡说,我跟骆大哥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你可别说压根不喜欢我大哥,其实我爹娘早已经属意你是咱们骆家未来的媳妇儿,就是我那呆头大哥,死脑筋想不通你对他的心意,所以有精力全放在布庄的生意上,也不晓得要让你等多久,你们不急,可把我和我爹娘急坏了。”
她就是想不透她大哥的心态,放着香凝这样才德兼备的女子不要,究竟想挑什么样的妻子?一边是闺中好友,一边是至亲大哥,若是能有个美满的结果,将来在大哥面前就有人撑腰,帮她说话了。
“也许骆大哥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吧!感情的事岂能强求。”香凝只有这样安慰自己,纵然早已芳心暗许,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是枉然。
紫屏激动的说:“怎么可能?你跟大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就不信大哥只把你当妹妹,若真是,那就是他没眼光,像你这么好的妻子不娶,还要挑什么?”
“别这么说你大哥,大概是我还不够好吧!所以他才什么都不向我表白,我又能怎么样呢?算了。”她是认命了,就算心如刀割,也不想强逼他娶自己,只能默默的忍受痛苦。
“现在你还帮他说话,像他那么无情无意,真想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我怎么会有这种大哥?”紫屏气得跺脚,为好友打抱不平。
一旁的襄儿最是了解小姐的心意,帮腔道:“那就要多麻烦骆小妞帮帮我家小姐,尽快促成这门亲事。”
“襄儿,贫嘴,不准多话。”香凝脸红耳热的嗔骂。
“小姐,襄儿也希望小姐有个好归宿,而能与小姐相配的也只有骆少爷了。”
“还说。”她白了襄儿一眼。
襄儿机灵的闭上小嘴,不敢再多话。
紫屏不以为意,劝道:“香凝姐,襄儿说的没错,我大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要是他不珍惜,我第一个不饶他;倒是香凝姐有时要主动点,我那呆头大哥是不点不亮,老实的过了头,你要放下矜持主动去找才能抓住他的心。”
香凝蹙着娥眉,沉吟道:“可是——我做不来这种事,万一骆大哥误会我是个随便的女子,岂不弄巧成拙。”
“不会的,有我帮你,俗语道:‘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假以时日,你一定当得了我大嫂的,我向你保证。”紫屏拍胸脯说道。
“若是这椿婚事能成该有多好”她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嫁给骆郎,从她牙牙学语开始,一天一天,一年年的长大成人,在心里早认定了他是今生唯一爱的人,要是不能嫁予他为妻,她宁可永伴青灯。
“谢谢你,紫屏。”
“等你进门以后可谢也不迟,大嫂。”紫屏顽皮的调侃道。
“讨厌。”她唤骂道,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襄儿也陪着小组高兴;忽然脸色一变,张口结舌道:“小 ……小姐,糟了!你们看是谁来了。”
早看准目标而来的一行人,带头的是一位拎鸟笼的公子哥;身穿衣服,头戴平定四方巾,气派十足,身后跟随几位官府的护卫。
“哎呀!真倒霉,怎么会遇见他?香凝姐,咱们还是躲一下比较好,免得被那急色鬼纠缠不清,偏又不能得罪。”紫屏厌恶的撇撇红唇道。
香凝当然不反对,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仗着是巡抚大人之子屡次来骚扰她,真是烦不胜烦。
“咱们先避开再说。”三人步下了台阶,却晚了一步。
乔桓将鸟笼丢给后头的人,轻挥纸扇迎过为。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在这里碰到你,证明咱们真是有缘不是吗?傅小姐。”
香凝频频回避他有色的眼光,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屏挡在她面前,她可是她未来的大嫂,怎么可以被这色鬼欺负呢?她这小姑可得保护她。
“乔少爷,有事吗?咱们正要回府去了,恕不奉陪。”她拉着香凝要走。
“慢着!”乔桓一个箭步拦下两人,“你这丫头片子敢对本少爷无礼,难道你不怕我爹吗?骆家就算是第一大商家,在我爹眼里可中不值一文,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你这是要胁。”紫屏气得小脸涨红。
“不是要胁,是警告,要是你敢再多管闲事,本少爷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他见效果达到,转向香凝道:“傅小姐,我有好多话想对你倾诉,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番痴心。”
他忽然抓住她的一双柔荑,按在胸口,吓得香凝险些昏倒。
“快放手,乔少爷——放开我!”她失声惊叫。
乔桓更想再进一步,毫无预警的一团东西塞进怀里,他愣了一下抱住它。
他愤怒的丢下那团东西,是谁敢破坏他的好事?谁向天借了胆?
“谁?有种给我出来?”他左右张望,想找出罪魁祸首。
“是我。”耳畔响起娇嫩的嗓音。
定睛一看,他犹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珠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冒出一位让人看了眼睛都会闪到的在美人,光凭那双荡人魂魄的秋波,如樱桃般红润的唇瓣,腰肢款摆到他跟前站定,他浑然不觉口水流了满地,一副色迷迷的想用眼睛吃了她。
海棠先礼后兵的施个礼,“小女子给公子请安,公子万福。”
老天,和她比起来,傅香凝又算什么,比妖比媚,这美人可是天下少见的尤物。
“免礼,免礼。”他喉咙上下滚动几下道:“大美人,你是 ……”
她投给两位朋友稍安勿躁的眼神,哼!这色鬼瞎了,她的朋友也敢欺负,看她给他点厉害瞧瞧。
“这两位姑娘是小女子的朋友,多有得罪之处尚请原谅。” 她清艳绝俗的脸蛋带着淡淡的歉意,有哪个男人忍心拒绝她。
“好……原谅,当然原谅,你说怎样就怎样,本少爷没有意见。”要是能把她收为妾,还用上勾栏院吗?那里的姑娘怎么能跟她比。
海棠扬着美好的唇角,道:“那咱们就告辞了,公子。”
“不行,你们不能走。”他可不笨,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
紫屏气不过的骂道:“乔桓,别以为每个人都怕你爹,他不过是小小的巡抚,就敢这么器张,你不怕咱们一状告到京城,让你爹去官吗?”
“哈……我怕什么?有本事你就告啊!看是你们骆家遭殃;还是我爹先丢官,反正如今圣上宠爱的妃子与本少爷有亲戚关系,她得叫我爹一声表姑舅,到头来,吃亏的绝对不是我,去告啊!”他有恃无恐的大笑,得意张狂至极。
海棠黛眉一扬,问道:“紫屏,巡抚这个官位很大吗?真的没人敢惹他吗?”
“哼!要是我大哥在,看他还能这么狂妄吗?真是狗仗人势,若不是他爹靠裙关系做了官,苏州城的人都不必受他的气的。”紫屏鄙夷的嗤鼻道。
“原来如此,公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有句话不知道公子听过没有?”她咪起凤眼,藏起引燃的火欲。
乔桓不知死活的问道:“什么话,说来听听?”
“那句话公子一定听过,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公子听过吧?”她摇拽生姿的走近。
“哈……色字头上一把刀,本少爷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还在那边自鸣得意。
“是吗?公子。”她敛起笑靥,冷着艳容瞪着他。
“当然……你……做什么?!这……来人!”不知何时脖子上已架着一把匕首,冰冰凉凉的贴着他的皮肤,他瞠目结舌的颤声大叫。
“闭上你的嘴,刀子可是不长眼的,一个不留神,连小命都会飞了喔!本姑娘什么本事都没有,刀子耍得倒不错,只要一划,公子的脑袋可就和身体分家了,我相信公子一定不想吧!” 她说得轻言软语,但每说一句,乔桓的脸色就更白几分。
“你……们别动……我……没事。”他从头抖到脚,牙齿猛打颤。“姑娘……饶命啊!我……下次不……敢了……”
紫屏拍手叫好。“海棠姐,你好厉害胆!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打香凝姐的歪主意。”
香凝却担忧将来他会报复,忙道:“快放了他吧!我想他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咱们不要再为难他了。”
“香凝姐,你干嘛替他说话?这种人就是要受点教训才会记住,放了他岂不便宜了他,不成!”紫屏哪想得那么远,见恶人得到报应正大呼痛快。
“海棠,放了他,咱们走吧!”香凝她爹虽也在朝为官,却也只是翰林院学士,官居巡抚之下,要是闹僵了,对爹恐有不利。
海棠俐落的收起匕首,“公子,得罪了!失陪了。”衣角一扬,便走了开来。
乔桓颜面尽丧,老羞成怒的吼道:“想走?!来人,把她们全都抓起来,一个也不准放过!臭娘们,给脸你不要脸,本少爷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统统抓起来,听到没有?!”
“这位公子,大白天的你想抢人不成?”海棠柳眉倒竖,看来不动手真的不行了,管他爹是干什么的,做官又怎么样,就能强抢民女吗?她可不会看朋友有难而坐视不管。
“我就是要抢人,怎么样?”他重整碎落一地的尊严,昂头挺胸道。
“不怎么样,能抢到就算你赢,如果抢不到,你就给本姑娘跪下求饶,做得到吗?”就凭那几个人想抓她,简直笑死人了。
乔桓吸口气,喝道:“你敢要本来少爷下跪,今天本少爷没给你一个教训,我应当不姓——”他的语声忽然中断,一对斗鸡眼瞪着她。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很神气吗?舌头被猫吃掉啦!” 她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泼辣的指向对方的鼻子,标准的“茶壶”状。“喂!你被点穴了吗?哼!本姑娘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是装腔作势唬唬人罢了。”
真没意思,她无聊的想打呵欠,好不容易想动动筋骨,不料这色狼却打了退堂鼓,打也打不起来,乱无趣的。
也罢,算他识时务,省得她浪费力气。
既然没戏可唱,海棠转身要走——
“砰!”
“哎呀!我的鼻……”她揉差点撞扁的鼻头,莫名其妙的注视前方。
一堵白色的墙?什么时候搬来的?
不,更正,是白色的肉墙。
“又见面了,姑娘,在下似乎老是在救你。”
发顶响起戏滤的嗓音,好耳熟!莫非是……
“又是你!”是他!海棠既惊又喜,他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情绪。
但不能否认自己是高兴见到他。
这人的确就是咱们有名的武林帅哥“玉笛公子”西门展云,他黑亮的俊目满是嘲弄的笑意,故意叹口长气,道:“唉!姑娘,难道是在下前世欠你的债,这辈子要来还?”
海棠窘困的娇嚷,“我又没请你救,是你自己爱管闲事不说,别把责任推到本姑娘身上来,恕本姑娘拒收。”
她也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凶悍的模样,但现在就算想表现女子柔弱的一面,只怕也来不及了。想来就呕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这时候蹦出来,存心看她笑话嘛!
“那只有算在下倒霉了,这次又是什么事?”他语气有着无奈,却又隐藏着几丝娇宠和包容。
“云哥!云哥!”紫屏奔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又笑又叫, “真的是你,云哥,我没认错你,真的是你。”
西门展云望着她,不解道:“你是……屏儿?小屏儿?你长大了,差点让云哥从不出来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的小女娃已长大成人了。”他依稀从她的轮廓认出她是挚友骆起新的妹妹络紫屏。
“云哥,你还记得我?太好了。”紫屏眼中闪烁着对他的倾慕之情,满腔的少女情怀此刻终于得以宣泄。
“当然记得,你可是云哥疼爱的小妹妹。”他拍拍她的肩,把她当妹妹一般。
她不要当他的妹妹,她不要!紫屏待要反驳,乔桓加入他们的叙旧,换了张脸,大有逢迎拍马屁的意味。
“原来是西门展云,家父不知您已来到此,不然定派人迎接您。”
“哟!什么时候来了条狗,怎么没人发现?”海棠酸溜溜的说,这姓西门的是什么来头?连官府的人都要礼让他三分?
西门展云仍是恬淡的一笑,“令尊是……”
“家父乔松,乃是江苏巡抚,两年前曾和西门公子有一面之缘,家父心中非常昂仰西门公子的风采,希望有机会再见到您。”他爹早告诉过他,西门展云虽是江湖人,但他交游广阔,谁人不知他与当今三王爷“雍王”朱佑豪是生死至交,若能巴结上他,将来升官发财还怕没机会吗?他要抓牢机会,将来高官厚禄不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