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审慎的翻腾着两种不同的考虑。如果阻止他参加,东老二不会放弃除掉古汉泽的想法。但如果他真的出现在大会中,东老二更会竭尽所能,防止这个关键性的、宣告他失败的可能。也就是说,威胁古汉泽的危险更可怖也更接近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都无法接受。程愿水心悸的紧抓住胸前的心型项炼,受不了古汉泽可能遭受危险攻击的想法,她必须守护着他。她想起项炼里他年少纯真的样子,以及她眼前英挺俊逸的脸庞,程愿水咬着牙暗暗发誓。
她必须让他远离所有的邪恶,即使她必须与邪恶为伍。她必须让他远离所有的欺骗,即使她必须与欺骗为伴。
“我会和你一起参加的。”程愿水注视着远方,语气低深的说着。
“你当然要出席,我准备让爷爷见一见他沉鱼落雁的美人孙媳呀!”
“是啊!我会紧紧的陪着你!”
程愿水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深沉的焦灼,和同样深切的沉着。那种焦灼就好像是再也无法相见的情人们心中的煎熬,而那种沉着则是作了一个重大决定的稳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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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例行的早餐会报上,一脸不友善的文森还是一贯的不友善,而林功宇还是一副标准秘书的恭敬样子。说是早餐,其实已近中午,等候多时的文森和林功宇面对姗姗来迟但又一脸幸福美满的古汉泽,两个人都不想也不愿说出任何指责的话。他们很明白古汉泽迟到的原因,更心里有数的知道没有出现的程愿水现在身在何处。
“抱歉!我晚了。”虽然古汉泽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样子。“今天就我们三人吧,我想让愿水多睡一点。”他对程愿水的亲密一览无遗,当然他也无意隐藏。
文森痛苦的低下头,强迫自己接受程愿水已是古汉泽妻子的事实。
“古总,今天还是不出门,请公司干部到府来举行会议吗?”文森急着确定今天的行程,假如要外出,他们事前的准备工作可不能轻忽。尤其像上回,竟然让田岛闯入新亚大楼,要不是程曾调查过田岛的资料,时机凑巧的化解危机,事情恐怕就不妙了。
加上不断在某些特定高处,也就是一般而言所谓狙击的好地点,发现一些尚未发射的空包弹头,更让所有的安全小组心惊胆战,显然敌人已经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另一方面,文森也有些暗自庆幸,这几天古汉泽一直待在古家大宅。但他同时也感到一种强烈的嫉妒,因为古汉泽会乖乖待在古家,是程用她的爱情留住古汉泽的。
假如,古汉泽能够一直如此,他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古家大宅已经算是滴水不漏,固若金汤了。问题是,人的行动是自由的,没有人能够限制古汉泽,而他更是一向不受拘束。
古汉泽不语,慢慢的坐了下来。古家管家连忙拿着一盘炒蛋和熏肉,为他准备刀又餐巾,他则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杯浓浓的咖啡。
小啜了一口,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桌前的两个人。
“文森,功宇,我有话要和你们商量!”他慎重的说着。
“什么事?”林功宇连忙接话。每次古汉泽用这种慎重的语气说话,代表事情可能非同小可。
“这个月底东绅集团要扩大举行理监事改选大会,不是吗?”
“没错。”两人都想不透古汉泽问起这件事情的用意,林功宇和文森满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我要出席。”
“什么?”林功宇几乎要跳了起来。即使古汉泽前阵子对古老的态度开始趋于和缓,不再如往日紧绷僵硬,但是要前往东绅的理监事大会,介入东绅复杂的权力斗争,实在是非常不智的。不要说古汉泽己身的安全,更要赔上新亚的良好商誉,假如古汉泽真的与会,那他趁着前段时间谣言四起时巨额买入大笔新亚的股票不就损失大了!
“古总!这不妥呀!明明知道现在所有对你的威胁都是针对东绅的权力斗争,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吗?”林功宇脸色惨白。
他一直以为古汉泽不可能释怀上一代的恩怨,所以才大胆和古老合作,故意聘任古老推荐的程愿水和文森,甚至不时对小道杂志放些不实谣言,让新亚股价因而为之下跌,他再趁机收购。但若古汉泽真的和古老合作,那么,以东绅一直积弱不振的营运结构,肯定会对新亚造成负面的影响。那样的话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投资者会不约而同的抛售新亚股票,而他算尽心机的成果竟是血本无归!林功宇在心中痛苦的哀号。
“……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林功宇尽全力想让古汉泽改变心意。“……那……文森,你不说些什么吗?你有信心在大会上确保古总的安全吗?”他转身向文森,哀求地看着至今无语沉默的文森。
文森不解地看着几乎是恐慌的林功宇,他不平静的表现令人起疑。
“古总,我只想知道程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她赞成你去吗?”文森问。
“她当然是赞成我的。”古汉泽扬着浓眉,喝了一口咖啡,不急不徐的说。
“她赞成?”文森迷惑的问着,有些不了解的想,一般而言,这样的作法可能会激怒敌人,导致更大的灾难性危机,他实在不明白程怎可能会让古汉泽冒着这样的危险?这不像程一贯的作法。更何况,程对古汉泽还有不浅的情嗉!
“她可是当天的主角,那天是家族和解的时间,我总不能让我的爷爷不认识我的妻子吧!”古汉泽一边用餐一连说着,另一方面,他还吩咐管家也准备一份相同的餐点,待会儿他要亲自送到程愿水床前。
“是这样子吗?”文森更加迷惑了。古老早就知道程愿水的身份了,程还瞒着古汉泽这件事?还是,这一切都是古老的计画,包括程的倾心都是计画的一部分?
“文森,我希望愿水不要太劳累了,她昨个儿还大吐特吐,一定是因为保全的公务太多太杂。”古汉泽忧心的想起昨天程愿水的情形。她最近几乎不太吃的下东西,一吃东西又总会不舒服,想到她昨个儿眉心深锁,脸色蜡白直流冷汗的模样,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程生病了?她怎么了?”文森一听,立刻紧张地追问。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古汉泽戒备的看著文森。“我想,从此以后,包括大会那天,所有的保全事务就全权交给你,这样愿水就能安心的休息。”
“她真的没事?”文森还是不死心的执拗问着。
“所有你能为她做的,就是分担她的工作。”古汉泽严厉的审视文森,对于他还不能忘怀程愿水不禁有些担忧。
不管如何,文森毕竟参与过他不曾参与的、属于程愿水的过去,而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程愿水是否还保留当初对他的设限。事实上,古汉泽是不安的,他总感觉程愿水对他是一种分割的感情,纵使真实凝重,她仍不愿提起她的过去和亲人,而他也不愿强迫她,一切让她痛苦的事情同样会让他痛苦。所以,古汉泽对于文森有着复杂的情绪,这个人拥有他至今还不曾拥有的程愿水的过去。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帮程的。”文森生气的、用力的往桌上一拍,拉开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古汉泽失神地看著文森的背影,心中百种情绪翻腾着,全是有关程愿水的思维。难道她有事瞒着他?否则文森知道的,他怎能不知道呢?文森和爷爷之间有何关系呢?婚礼时,究竟是不是文森泄漏讯息给爷爷的?这样做,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古汉泽不禁失笑,假如真的是文森,当然为了阻止婚礼!
……但若不是文森泄漏的,那又会是谁呢?又有什么意图?无论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身旁一定有来自爷爷那边的间谍,古汉泽愤怒的想。尽管有血缘关系,爷爷的行事风格,他还是不敢恭维。
对于必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法,一向是他最不屑的,尤其是用背叛来图利自己的人,简直令人作恶!
林功宇看着古汉泽脸上浮现的嫌恶表情,他试着探问:“汉泽,你真的决定了?要让文森处理这一切?你信任他吗?”
古汉泽思索着林功宇的问题。信任文森吗?该信任他吗?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是信任他的。
“我信任。”
“可是……汉泽,你难道不怀疑,假如不是有人和古老有所联络,为什么事情总是住对古老有利的方向发展呢?”林功宇闪烁的说。
“假如,你是指去大会的决定是不是任何人左右我的,那我可以告诉你,这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你猜想的只是巧合罢了。”古汉泽不疑有他。
林功宇知道现在要让古汉泽改变主意,已经没有机会了,古汉泽一向是说一是一的铁铮铮汉子。但是,想到自己的损失,他整个瘦脸又挤成更瘦的一团。
也许……
“汉泽,我必须要向你说句你一定不想听的话。”他闪躲的避开古汉泽的眼光。
“有话快说,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伙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古汉泽微笑着,拍拍林功宇有些驼的背部,才发现林功宇出了一身冷汗,他诧异地看着自己湿透的手掌心。
“……是这样子的……”林功宇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不断地吞咽口水。
古汉泽这回可认真了,他从没看过林功宇现在这个样子,他紧盯着他,等着他说出完整的话来。
在古汉泽灼灼的逼视下,林功宇鼓起勇气,辟哩啪啦一鼓作气地把当初他如何接洽古老,以及古老如何推荐程愿水的事情全说出来,就是独独漏了他如何利用古老和古汉泽的纷争,不断地放出利空消息,趁机牟利。也漏了告诉古汉泽,婚礼那天他是如何联络古老前来搅局破坏。
“……所以,我想……也许……程愿水……是古老的奸细。”林功宇有点惧怕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古汉泽。但是仍然不忘推波助澜地火上加油:“古老定是使美人计,故意安插程愿水在你身边,色诱你,再让你对他言听计从……”
“别再说了!”古汉泽大吼着,双手用力挥舞着。“你滚!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
林功宇看着如此暴怒的古汉泽,自知理亏,心里恐惧万分,连忙丢下餐巾,两步并成一步飞快的逃离餐厅。
古汉泽瞪着桌上的餐盘,那是管家准备给程愿水的早餐,还有她最爱喝的新鲜柠檬汁,透明的水杯外凝结着一粒粒小巧的水滴。
阳光还是美好地透过细薄的窗帘,壕蚕丝般晶莹剔透。
可是,这一切全是假的!
古汉泽发出一声怒吼,用力的把桌上的一切全部扫落,地上发出了杯盘落地破碎的悲嚎,一片狼藉。
等到管家听到声响连忙赶到时,只看见古汉泽一个人神情黯淡、两眼无神的坐在这堆混乱里。
第八章
程愿水面无表情地盯着充满欢乐气氛的舞池中央,尤其是当中被一群穿着性感的美艳女子所环绕的俊美男子。他的笑容几乎可以照亮整个大厅,很显然地,他本人是很享受这样众星环月的艳福。
程愿水有些疲惫地更换身体的重心,她可以感受到双脚的僵硬疲倦,她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希望让血液再次运行起来。这就是她这几天的写照,总是累着、累着,血液就像是凝结起来一样,畏寒怕冷,吃什么都会反胃。
最近一个礼拜来,古汉泽又再度故态复萌,借故往外跑,累得所有的保全小组人仰马翻。幸运的是,他所到之处还能事先检查,并限制人员出入;只是随着东绅股东代表大会日期的逼近,程愿水心里就越不安,因为每接近一天,古汉泽的重要与被除去的必要就更甚一天,他仍有任何危险发生的可能,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但她却找不着机会和他细谈,古汉泽刻意躲着她,一整天下来,他们几乎交谈不到十句话,交谈的内容也不外乎公事;偶尔,她捕捉到他凝视的视线却是冷酷的,所有之前的温暖甜蜜就好像黑白电影一样,令人怀旧和不复重现。
甚至,他还公然与人调情,就像此刻,那个衣着性感迷人的女人勾着媚眼,双手几乎环上了他的颈,诱惑魅人的意图昭然若揭,古汉泽来者不拒,风流快活的享受着这一切。
他们的大胆行径引起会场里一阵交头低语,程愿水可以感受到数对同情的眼光,毕竟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是他合法的妻子,假如一切真如他之前所说的。
她试着不被他伤害,假如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她努力地保持着面无表情,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和无助,尤其是古汉泽。
舞池里,古汉泽又拥着另一个性感女孩起舞,程愿水努力回想这个女孩的名字,美娜?美玲?她曾是档案中出现的名字,也是他旧情人之一。从他们亲密而熟稔的肢体语言,他们一定曾经是非常亲密的“好友”。
他们转着一圈又一圈,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火红的晚礼服,长长的艳红裙摆也随着摇曳生姿,古汉泽则温柔深情的凝视着他凄里热情如火的女郎,两个人就好像忘了这个世界似的深情对望。
程愿水不需要转头,就知道整个大厅里窃窃私语的是什么话题,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好奇或者同情的眼光如湖水涌来。她几乎可以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苍白,因为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程愿水皱起眉头,闭起双眼抵抗脑中的意识模糊,甚至随之而来的一阵昏眩,她连忙伸手想扶住墙面。
程愿水的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一惊,连忙转过身来,却因此而失去重心,双脚虚弱地无法支撑,几乎就要跌落地面。
文森连忙把程愿水紧紧抱住,心痛地看着怀中这个脸色如同白纸一样的女孩,他试图把程愿水抱得更紧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怀里这个浑身冰冷的可怜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