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水不解地看着生气的古汉泽,为什么所有令她前任雇主高兴满意的保障,他全都不满意也不高兴,仿佛她是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小女孩,他看她的样子就像地过去的经历得罪他似的。
林功宇则一副了然于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笑道:汉泽,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古汉泽对于真实感情一向敬而远之,所以他所有的行政秘书一反常态全是男的,原因无他,古汉泽觉得女人麻烦。他常嘲笑林功宇为了女人神魂颠倒是世间最傻的事情,还不如赶紧研发新产品。林功宇好笑地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为情人吃干醋的小男孩。
“啊!程,你在这儿!”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总裁办公室,今天颇热闹的。
是文森,他看都不看林功宇和古汉泽,一把拉住她细弱的手臂,要她跟着他走。
“我有事要跟你讲,走吧!”
程愿水正急迫地想离开气氛诡异的办公室,二话不说跟著文森离开,忘了告诫文森不要拉她的手,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林功宇看着程愿水和突然搅局的文森离去的背影,只能回头苦笑地看着古汉泽。
只见古汉泽的手已经血流满地,原本握着的酒杯被他捏破成碎片。林功宇冲过去,用力地板开他还握成拳状的左手,赶紧把玻璃碎片挑出,以免伤势扩大。
林功宇皱着眉看着伤势不轻的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忍心。原来这就是他老友最近持续情绪低落的主因。
“你出去吧!”古汉泽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脸色极为苍白。
林功宇无奈地望着他,明白他想独处的需求。林功宇把掉落地毯上沾有血迹的碎片捡起,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第二章
程愿水老早就认识他了,她不自觉地摸摸颈上的白金项炼。但是她却也觉得他是最最陌生的人,即使现在她身处在他的屋子,她也不觉得能和他接近多少。
程愿水好奇地观察着。这儿像是杂志里千万装潢的样品屋,每一样的装饰都显得华贵简洁,但也让人感觉到完美背后的冷漠。这儿好像少了某些东西,和小时候住过的教养院完全不同;教养院虽然物质缺乏但是却感觉温暖,而这里虽然昂贵却没一点人气,就好像旅馆一般,没有任何个人特色。这里是古汉泽的房子,她和文森从今晚开始就要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了。
从离开柏林教养院以来,她第一次放任自己可以去想像自己的将来,因为只要完成古老交代的最后一次任务,她就可以自由了。十多年来的严格训练,她没掉过一滴泪,即使是古老因为她不够服从,狠狠掴她一掌,她也不让泪水流下,因为泪水会引发更多的苦难,是让对手更想折磨你的诱发物。早在教养院里,她就明白很多生存的法则,也许这也是她终究能够禁的起众多任务的挑战,成为第一好手的原因。
程随水知道一路上文森一直用奇异的眼光瞧她,她明白他心中的困惑,因为执行此次任务的她和以往真的有些不同。她无法告诉文森,在她刚来古老的阵营时,她还只是十岁小女孩,她自然害怕疑虑陌生的人们,即使文森是当中对她最友善的人,她仍然对他感到惊惧。幸好那时还有一个朋友,每天她对他说很多话,把每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告给他听,有疑问时,总和他一起讨论,一起决定。是他告诉她不要把恐惧写在脸上,不要把想法表露出来,才能避免伤害;也是他告诉她,冷漠的面具将是她对抗恶意的唯一途径。
这个人不是文森,这个人甚至不是普通人,他只是古老不小心从他的相簿掉出的一张小照片。她忍不住地检查一下胸前的项炼。她用她的第一笔薪水买了纯白金心型项炼,小心地把她珍贵的相片表在其中,相片中的男孩对她意义深刻,那是少年古汉泽。
有时她也觉得奇怪,为何对一张照片如此依恋?她把照片中的男孩当成她的朋友,全心地信任他,把他当作受苦时心灵的寄托。当然,她亲爱的朋友并不知情她的处境,但她不怪他,因为爱是没有条件的,不是吗?只要朋友能互相信任,爱一定有完美结局的,十岁的小女孩曾吻着照片神圣地发誓。
她第一次知道,她幻想中的朋友就是这次任务的主角时,她惊慌地翻着古汉泽档案中的照片,无法理解她的好友怎么改变模样的,但她还是决定要为他做些什么。她不喜欢现实中的古汉泽,他显得暴怒而反脾气不好,他和照片中的样子几乎不一样了,只看得出来眉宇之间的气质神似和相同的俊美而已。
而且,她也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当然明白现实和幻想之间的距离,她才不会愚弄自己,真的去相信缘分相信命运。现在的她只想回报,回报古老,既然古老希望他毫发无伤,她就不会让别人动他半根寒毛的。
事实上,知道古老的孙子竟然就是她心爱照片的主角时,她开始怀疑,古老真的是毫不知情他掉落的相片是被她私藏起来吗?连这个她自豪的秘密难道也是计画中的一部分?
十五年来,她为这张逐渐泛黄的照片而生,除了对着照片幻想着不同的人生之外,她从不曾纵容自己忘记她的角色和命运——棋子。
天知道,她多努力想当个有用的棋子,为自己找寻价值。
一张意外的照片,替她开了一扇幻想世界的窗。
迷恋一张陌生人的图像,说多荒谬就有多荒谬。可是,当她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玛莉亚修女,甚至无法想像将来时,至少她还有一个秘密,这样会让她感觉她不只是只笼中鸟,她甚至可以感觉一种神秘的力量。
看着照片时,她就强烈地感到自己的存在。
不曾拥有的人一旦拥有是不容易放手的。曾有一度,她几乎认定照片里的男孩就是她不曾见面的亲人。亲人,多遥远的名词!
照片只是照片,她已经长大,能分辨什么叫做幻想,什么叫做逃避。
对她有意义的人不是现在的古汉泽,而是那个永远静止在过去的男孩;虽然链子里的男孩名字也是古汉泽,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他,他太粗野,太无礼,也太专制。
不知怎么搞的,小男孩不是古汉泽的想法让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原本的沉重心情减了几吨重的压力。在黑暗的书房里,程愿水脸上浮起一个罕见的微笑。
— — —
“你真美。”程愿水惊慌地把微笑藏住,转过身来又是一贯的冷漠。是文森。
不理会他的赞美,她弯下身子继续检查书房的橱柜,东老二也许会遣人安置危险爆裂物。但文森还是不死心地紧紧跟着她,甚至干脆手撑着身子斜躺在她身边的地毯上。
“你笑起来好美,我好难看到。”文森一副陶醉的模样。“再笑一次,好不好?”
“别闹了!文森。”她有些生气,俏脸还是笼着一股寒气。
“程,你知道我从多久以前就在等待你的笑容吗?”文森深情的说。
一时间,背对著文森的程愿水楞住了,豪放不羁的文森?
“别开玩笑了!”程愿水闷着头说。虽然相处十多年,一起待在古老身旁的人中,文森是让她最有好感的人,但即使是如此,她仍对他冰冷冷的,连说话都懒得说。
因为人和人之间多说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多说什么又能掩饰什么?她后来竟然感谢起古老的冷漠,因为他至少还不愿欺骗。
“是真的,你不知道古老后来派我和你搭档,我有多高兴,那天我喝了一打高粱,醉了一个礼拜。”文森一反常态地激越的喊着。“虽然你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是我看过你沉默望着远方的样子,你有心事,我知道。我还记得古老带你回来那天。天啊!你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不管古老怎么要求你,你没有一样不做的。我看到你每一天都伤痕累累,可是,却倔强的忍住眼泪,我好心疼。”古老不准任何人接近程愿水,也不许任何人偷偷帮助她,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助手,当然更不可能违抗古老的指示。
“别说了,文森!”程愿水不知道怎么叫文森不要再提往事。她通过古老的考验,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那段对十岁小孩超龄又没人性的训练过程,仍然是她不想再想起的回忆。
黑暗的书房中,文森不再说话了。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想伤害文森,特别是文森,他不知道从她手上抢过多少次高度危险性质的任务,他用默默的方式在疼惜她,她不是没有感情的人,怎会感觉不出?
“我想要你。”文森的手靠上了她的肩,手掌的阵阵热力燃烧着。
她害怕的猜测这句话的重量。要她,有人要她?像家人一样的要她?
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原本没开灯的书房倏地一片通明光亮,站在开关旁是铁青着脸、手上绑着白色绷带的古汉泽。
程愿水还趴在地上,而文森则暧昧的把手放在她的香肩上。古汉泽忍不住地握紧双拳,因为文森的脸正对着程愿水曲线毕露的背部,他几乎想冲上去把文森拉离她远一点。
“发现了什么?”他意有所指的嘲弄着程愿水。“还是在拚命卖弄你致命的吸引力?”
她一时还为突然的刺眼光线感到迷眩,而且从俯在地上的角度看他,也是特异的经验;从这个角度,他很像她迷恋的梦中王子,直到他的话打破这迷幻的一刻。
她倏然敏捷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点也不想对他解释情况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他是你的情人吗?”古汉泽眼睛眯起来,几乎想伸出手大力地摇晃她。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过分到质问起她的私生活,好像她是个淫乱无度的女人:心中怒火顿时燃起。
“有什么不可以?”她提高了嗓门,瞪着这个总是让她搞不懂的男人。“对,文森就是我的情人,这件事不需要你的批准吧!”
文森则因她口中竟说出他是她的情人感到无比的快乐,即使知道程愿水是故意气古汉泽的,文森仍感到无可言喻的幸福感。只是,古汉泽干嘛像个醋劲大发的丈夫,而他为什么活像个恋情曝光的情夫呢?
“他真的是你的情人?”古汉泽手上的白色绷带因为他不断的紧握拳头早已染得血红,伤口又因为他的使劲而裂开,鲜血一滴滴垂至地板。
文森拉拉程愿水的袖子,要她看看地板上的血迹。
她甩开文森劝阻的手,才想开口回击,就发现他的脸色惨白,还冒着冷汗。顺著文森的手指,赫然发觉他手上的绷带和地上的鲜血淋漓。
“你的手怎么了?”她连忙跑到他身旁,担心地察看他的伤势,关怀之情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怎会伤得这么严重?”
他本想任性地把她推开,可是,她少见的温柔让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凝视着他,想知道他是否隐藏了什么讯息,是否东老二已经发动攻势,而她却浑然不知,还和他口角斗心。忍不住地责怪起自己,竟然无法让他安全无虞,看来她还是当不了好棋子。
他不忍心看她一向自信的脸庞蒙上罪恶感的愧疚,他小心地像碰触奇珍异宝似的把她低垂的精巧下巴托起。
他柔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被玻璃杯割到的”
“真的吗?”她抬起头来,神色清丽的让每朵鲜花含羞低头。
古汉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专心看她。
他眼神如此专注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他此生最亲爱的情人一样。她突然对于他亲密的视线感到不安起来,她移开视线,不想沉溺在他催眠般的眼神里。
古汉泽手指轻托着她脸颊,又把她悄然移开的视线转回他身上。
文森不耐地在地上打着脚板,对于程愿水一反常态的表现非常生气,因为他和她搭档了那么多日子以来,从没见过她像今天对古汉泽说话那样对他说话过。
“程!古总房子的线路你检查了吗?”文森充满敌意地瞪着古汉泽,然后亲密地站在程愿水的身旁,刻意打断他们正进行的无声交谈。
文森的生气声音使程愿水蓦然返回冷静的现实。她恍惚地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失神地离开了刚刚还发光发热的小小亲密空间。
“我还剩下电话监听没弄妥,我去完成它。”她急忙地离开书房,绯红的颊上还闪着魅人光芒。她对于自己刚刚的失神感到羞傀极了,她竟然像他所暗示的那种女人一样不要脸的猛盯着他。
程愿水匆匆走后,整个书房就只剩下古汉泽和文森了。
“你不要把程当作那种可以调戏的普通女人!”文森的声音极其愤怒。“离她远一点!”他低吼着。
“她怎会普通?她一点也不普通……”古汉泽五味杂陈的盯着表现得像情人的文森。倘若文森是个秃头大肚子的男人,也许他就能够不相信他们俩是一对情人。
可是看过程愿水和文森的人,会对他们外表上的匹配感到惊叹。两人都是粉雕玉琢的俊逸人物,加上绝佳的默契,文森对待程愿水的体贴细腻,从不曾有人怀疑他们不是一对情人。而在他们搭档的多次任务,程愿水也常和文森故意表现亲密,委婉的拒绝那些惊艳于她美色的黏人追求。
“我认识她很久了,从她是个小女孩开始,所以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文森的口气充满暴戾之气,一身保护者的姿态。
古汉泽的眼中藏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对于文森自居为程愿水的保护者感到极度的愤怒,以及一丝他不想承认的强烈失落感。
书房里,两个一样高挺俊拔的男人敌视着,谁也不愿先低头示弱,箭拔弩张的气氛让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神都隐约带着惨忍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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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骤雨的夜晚,位于东绅集团的总部大楼里,拿着个人专属机密电话的东绅老大,人称古老的古家大家长正兴奋得乐不可支,因为一切全都如他所布局计画的完美进行着,甚至比他当初想像的还顺利。
“古老,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把程换下来,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任务的。”文森在叙述了古汉泽的奇怪言行和易怒情节后,担忧的建议。
“为什么呢?”古老期待地问着,因为年老而混浊不清的眼睛中闪着邪恶的光芒,他能不能再保住在东绅的权势,就看这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