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水看见古汉泽似乎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格杀勿论,不留活口。向来可以引来所有顶尖高手,和所有为钱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刺客,因为这是势在必得,而且赏金的确是非常丰厚的,足以诱惑一票为钱级而走险的杀手。”见他还是没有该有的反应,程愿水暗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换句话说,之前的风平浪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从今后,东老二所有可用的人马一定会倾巢而出,为了他在东绅的前途,势在必行的把你除去。”
也就是说,像今天这样让她受伤的机会会接踵而至。那他可不能容忍,古汉泽现在才能了解刚刚程愿水说的。
他负手双手沉思,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想要她远离他、但却又希望留她在身边,如此的念头在他心中左右拉扯,良久无法做决定。
程愿水看他脸色凝重,以为他正担心他自己的安危,心中有些欣慰他总算正视东老二对他的威胁了。
“程,你的手不包扎也不是办法,让我替你……”有一个组员拿来简易的救护箱,文森接过来就想处理一下程愿水的伤口。
“不用了,我自己来。”程愿水真的不喜欢别人碰她,她抗拒地转过身来不让文森靠近。
“我来吧!”古汉泽夺过绷带,不理会程愿水的抗议,亲密的撩起她沾血的丝质衬衫领口,一颗一颗解开纽扣,细细察看她的伤口,眼神充满怜爱和怜惜。
程愿水一直没有意识伤口的疼痛,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她知道只是皮肉之伤,休息一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对于古汉泽表现对她伤口的关心和行动的温柔,她倒有些无语以对,一时忘了要抗议他对自己的占有姿态。
古汉泽因为太担心她的伤势,所以一时忘了文森还在旁边,等到他察觉文森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愿水晶莹的雪肤,他连忙脱下外套,盖在程愿水裸露的肌肤上,不愿让任何男人分享她的美丽,她是他一人的。
“走,我们去医院。”古汉泽专制地揽着程愿水,并不准备听到她的任何反对意见。他回头对文森指示着:“文森,你善后所有,我不想让愿水累着了!”
文森嫉妒地看着古汉泽和程愿水的亲密姿态,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对于古汉泽下达的命令,他一时哭笑不得;就算没有他的命令,这也是他多年来从不间断的习惯,只是,如今即使他也非常焦急程的伤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汉泽对程亲密的爱抚。
文森仰望着晴空,感到无比的郁闷,想吼出来,喉咙却干干的,发不出声音。
第四章
回到古汉泽的住宅,程愿水一直提不起劲来,一方面是由于医生开的镇定剂处方作用,一方面则是感到烦恼;古汉泽对她的占有态度实在太明显了,连她的组员都开始用暧昧的眼神看她,八卦地窃窃私语。
古汉泽那边的人则是一副她是老板情妇,见怪不怪地看着古汉泽对她百般呵护的行径。
其实,这些好奇的窥视眼光影响她也是有限,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不怎么在乎。反而让她最心神不宁的,是东老二如此大手笔的招募杀手,究竟会有哪几号人物加入这个战场,她又该如何防范以及制敌于先呢?东老二这次真的难倒她了,从今天那个自知走投无路的刺客,义无反顾地自三十层楼纵身而下,她的脑袋就一直不曾停止运转过。
问题是,东老二不是委托一个特定杀手,这种是比较常见的方式,也是最容易因应和解决的个案,东老二可能也明白这点,所以才放出耳语消息,四方招揽杀手,谁得手,谁就是赢家,独得百万美金。如此一来,她就无得事先防范,也永远不知道杀手会从哪一个方向动手,甚至无法从杀手口中得到任何有关的组织消息,因为,他们全是个别行动,也誓死用生命来维护东老二,就像今天这个功亏一篑的狙击手。
古老的最后一次任务,真的让她伤透脑筋啊!
不过,不论是谁,她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因为杀手们再怎么突袭,他们能够着力的点不脱她的精算分析之下。当今,她唯一算不出来的杀手也只有田岛一人。她和田岛两人,早在日本的训练学校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两人就极有默契地避开对方接洽的案子。程愿水回想起田岛凌厉的眼神,和他那种像极古代忍者的气质,不达目的绝不放手的凶狠和准确,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几年来,她也一直注意他的走向,就像她的纪录一样,田岛所到之处,绝对腥风血雨,无一例外,他接的案子一定都是以绝对的恨意和令人瞠目的高利所组成的。
以东老二所放出的重金酬赏,加上东老二对古老的仇恨,和他对东绅集团的势在必得,是典型田岛绝对会接的案子。而她真的害怕田岛,她想起他的所有档案照片里受害者凄惨的死状,田岛不会让一个人只是死去,他的乐趣是狩猎和凌虐死者,他以此为乐。程愿水不禁畏缩起来,她不愿想像古汉泽落入残忍的田岛手中的情境,她要怎么保护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古汉泽呢?
田岛一向从个案的私生活开始下手,而古汉泽在这点却总和她讨价还价,他连她介入他公事的行程就一副被侵犯领域的不情愿模样,若连他的私生活也要干涉……程愿水几乎要皱起眉头了,他的反应她可不想去想像。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 — —
午后的阳光,稀疏地落在白色地板、乳白色的座椅上,程愿水有些虚弱地斜躺着。清凉的微风吹得她额发轻轻地扬起,又长又卷的睫毛就像扇子般围绕在晶莹剔透的眼眸上,古汉泽看得发呆了。
要不是她皱起眉头,又深叹了一口气,他恐怕还会继续沉迷在这样的美景中。从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后,他的生命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手臂还疼吗?”他关心地问着,靠着程愿水缓缓坐下。
程愿水没有回答。他还真的是神出鬼没。她一连想着,一边继续地看着落地窗外。
古汉泽一点都没有被她的冷漠所阻止,他细心地检查她左臂绷带,绷带仍完美无瑕,他满意地露出微笑。
“花园里有杀手吗?”他跟着她的视线一会儿。
她想要在这一堆混乱中理出头绪来,不看他是有原因的。程愿水已经发现他俊逸外表对她的影响力。他的眼睛,是的,令人无法置信,在阳光下、任何地点都显得无限美,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和她心爱的照片里的男孩相似处与日遽增,这样的改变令她感到战栗,也无所适从。
从昨晚开始,那个令人无法置信的夜晚,她竟然在他醇厚的胸膛上找着了某种无可言喻的平静和放松。她瞪大眼睛端详着明亮落地窗反射的自己的倒影。这个女人还是昨晚以前的同一个女人吗?为什么当她看到他的嘴唇、他手臂上的寒毛,他眼上的眉毛形状时,就有一种异样的触动。
程愿水隐隐约约地明白,昨晚,他的温柔和怀抱改变了她内心深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虽然她一再否认,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男人,她身旁这个呼吸着清凉绿野味道的男人。
古汉泽看见这个从他进来就未曾改变姿势的女孩。她可真固执,他该怎么对待这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呢?
他贪婪地想吸进她的每一丝呼吸,想看穿她眼里的每一屡动静。虽然他最常看见的她是背对着、而又紧紧封锁的她。
走向落地窗前,他用自己高挺的身材挡住程愿水的视线,霸气地不想让程愿水再消极地否认他的存在。
“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能告诉我吗?”他双臂张开,柔情地望着。
“有用吗?”程愿水迎接他的视线,第一次开口。
“当然有用,一个人总是无法对抗整个世界的。”
“我不怕对抗整个世界。”
“那你整个下午皱着眉头坐在这里,又是长吁又是短叹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程愿水有些动怒地杏眼一瞪。还不是为了他!
“难道是为了我?”古汉泽不可置信地抬高声调。
“当然不是。”她冷冷地看着古汉泽,不想膨胀男人的虚荣心。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安全主任啊!”
“你何时认真地听进安全主任所说的话?”她生气地说着。
“我一向都听你的,不是吗?”古汉泽摇晃的头发浓密得像只赖皮的猫咪。他根本从来不曾好好跟她合作过。
“从今以后,你到任何地方都先经过我的同意。哼!”她抬起头挑衅地望着他。
古汉泽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他成年以后,他还没听过有人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得寸进尺了,愿水。”古汉泽拉下脸来。
“别忘了,我也不喜欢如此。也许,我们大批人员还要在你享受浪漫晚餐时,在寒冷的角落里辛苦的工作。”
“浪漫晚餐?和谐?”他扬起一连眉毛。
“和谁晚餐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一个安全主任而已。只要你事先告知我们,我们自然会好好做好我们的分内事。”
“我和别的女人晚餐你不生气?毕竟……”古汉泽耸起眉头,昨晚难道是他一个人想像出来的绮丽梦境?
“当然不会,你有你的社交生活。也许有大批保全人员的约会,会激发出和平日不一样的情趣。”程愿水快速又冷静的语气,丝毫听不出个人的情绪。
“我不想要和一大队的人马一起约会!”他发怒的说。
“那就不要!”她耸耸肩。“重点是我们必须保护你,不论是公事场合或者是私人聚会。”
“我不喜欢这个主意!”古汉泽厌恶的说。
“没人喜欢,相信我!”程愿水别过头,对这样的对谈感到厌倦。
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似乎没人再有力气开口讲话。
“不过,我可以考虑看看,假如……”古汉泽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地凝视着她。
程愿水原本低垂的脸庞被他的话触动起来。她抬起头,等着他接续的句子。若他能好好和她合作,田岛也许就不会那么令她畏惧。
“你要和我交换条件?”
他神色飘忽,而且紧盯着她。“当然,那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说出你的条件吧!”她闪过了最坏的主意,却发现她最害怕的界线,早在昨晚就已经被突破了,古汉泽已经看过她最最赤裸也最最脆弱的模样。昨晚,他们一起举行了生物界里最神秘的仪式,他还能要求什么?
她不禁苦笑了起来,真是荒谬。她就好像一个哄着不听话小孩吃饭的妈妈,还要额外花费买玩具来交换孩子的听话。
“你从来没有承认。”他的语气平稳的令人怀疑。
“承认什么?”
“所有工作人员开玩笑地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程愿水呆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他的条件?
“为什么不说,我们是恋人?”古汉泽霸道的问着。他生气的想,那些暧昧的眼光,还有一些男性工作人员令人发怒的猥亵眼神。
“恋人?”她怀疑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要照顾你的。”他不能容忍她被任何一丝不尊敬的眼光亵渎。
“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你真的是个倔强的女人。”古汉泽想要说服她。“你不清楚他们的传言……”
“我不在乎这些!”程愿水不是不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就连跟她一起工作数年的伙伴,也不经意的流露出极不同意的鄙视眼神。
她真的不在乎那些人的观点,也没有余裕去关心理会,目前的麻烦已经够多
“可是,我在乎!”古汉泽却异常的坚持。
“为什么?”
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如此一问,他拿出手中的晚报,丢到她眼前,头条的图片正是他抱她就医时,在医院前被偷拍的照片。
报纸上用血红的大标题耸动的写着:“新亚总裁古汉泽的秘密情妇?”
“该死!谁泄漏出去的?”程愿水捡起地上的报纸愤怒地喊着。
“不管是谁,他都帮了我一个忙。”古汉泽狡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为了终止这样的混乱,和所有媒体对我的抹黑,你知道,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世纪末的花心萝卜,你不在乎你的名誉,但是,我在乎我的名声。”
程愿水举着双手,表示投降。没想到花名远播的男人还如此珍惜名誉。“OK,说了这么多,你的条件究竟是?”她无可奈何的说。
“结婚!”
程愿水怔怔地望着他半天,她仍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真的结婚,不要怕。”古汉泽有些哄骗有些解释的说。
但,程愿水只是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
古汉泽只好直截了当的说:“我是公司的负责人,你和我的关系,让我的名字一直上八卦新闻,对公司形象非常负面。而且,有关你的身份也会引起猜测。假如有好事份子以此做文章在市场上造谣,或是因此挖出东绅集团和我的关系,对于新亚集团的股市行情十分不利,一定有人会藉机放空新亚的股价,我可不想十几年的辛苦就因为这些流言流语而有所损伤。”
程愿水还是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见她还是不清楚新亚的情况,他只好再解释得更详细一些。“更何况,现在东绅集团的财务状况和董事改组的情况一直引人议论,若有人因为你的特殊身份,而推论出我和目前东绅集团的血缘关系,一定会有新亚将收购东绅的谣言传出,那么,我将永远会在这种财经八卦头条中看到我该死的沙龙照!”
他嘲讽的想着那种可能性,想到以后不得安宁的日子,连庭院里都停满好事又侵略的转播车,和多嘴无礼的记者们,他想着都觉得头疼起来。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可是,因为一张照片而结婚?”程愿水用好轻好轻的声音说着,好像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似的。
“当然不是真结婚,只是假结婚。”古汉泽嘲笑着,一副“当然是假结婚,你又没有损失”的轻松模样。
“就算是假结婚,能有什么用呢?能解决你的什么问题呢?”她气恼地问,对他的嘲笑感到恼人。
“当然有用,这样的话,我和你一起出现,就没有人会质疑你的特殊职业身份,也不会总是在我身后窃窃私语,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起出席任何私人场所,这不是你刚刚正在烦恼的事情吗?”
“不用结婚,抱歉,我说的是假结婚。”程愿水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