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答应嫁给我,怎么回家?”
“嗤,我一辈子不嫁,你难道一辈子不回家?”
关展鹏懒散地躺在草堆上,口衔干草。“那可不成,外人还以为我入赘,那可赔大了。”
“赔大?是我赔大了吧?可不是你。”
“说的也是,我在你的屋檐下住这么久了,你的清誉早让我毁了,不如将就点,嫁了吧。”
“不嫁。”
“情儿,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嫁我?”
“为什么要嫁你?”
“我家世好、人品好、能力好,为人谦虚、待人和气、努力上进,英俊、温柔、多金,你瞧,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你竟然舍得不要?”
“既然你这么奇货可居,随便一吆喝,便有环肥燕瘦的姑娘任你挑,干么非选我不可?”
关展鹏懊恼地嘀咕:“也不晓得你用了什么法儿,我偏只想娶你做媳妇儿。”
吴情瞧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心口一甜。“你这叫作践……”她起身将牛奶端到一旁,走到干草堆旁抓起一大把干草。“得不到的偏想要。”
关展鹏顺势一拉,吴情惊呼一声,整个人跌入干草堆里,他立刻欺身压上,而吴情手中的干草散落,正好遮盖住两人。
“我作践?”他贼贼地笑道。
“你快让我起来,再闹我要恼了。”
关展鹏大声叹气。“恼恼恼,我不闹你也恼,闹了你也恼,不如还是闹了吧。”
“什么闹呀恼的?”吴情忍不住笑道。“不跟你胡扯了,快让我起来。”
“给我吃口蜜,我就让你起来。”
“奇怪了,你今儿个又没帮我做什么事,还敢讨赏?”
“我先借用,日后再还你。”
“小本经营,恕不赊欠。”
那市侩的模样本该令人厌恶,但望着她因牛奶的滋润而比往常红润的脸颊,还有那一双漾着水波的美眸,他眼神一黯。“情儿,你脸红咚咚的,好想吃一口。”他低声央求。
“不行,没得谈。”
“你好狠。”他委屈地控诉。
“嘿嘿,什么叫做局势比人强,你懂了吧!”吴情面露得意。“快滚开,姑娘我要起来了。”
“情儿……”
“干么?还不快闪开?”
“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个男人。”
“那又如何?”
“力气比你大。”
“正好用来劈柴。”
“不,正好用来对付你这个小辣椒。”
此刻,她才发觉关展鹏过于火热的眼眸。“谁是小辣椒?不理你了,快让开。”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我每日都思念着你这张毒辣辣的小嘴,睡时也想,醒时也想,这会儿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好好的吃个过瘾。”
“你……你敢!我告你玷污良家妇女。”
“好让我负责娶你?正合我意。”
“你你你……别靠过来。”
关展鹏眼神一变,忽然变得正经。“情儿,你颈上沾了什么?别,别碰,我瞧瞧。”
吴晴一动也不动地让他翻开领口俯身低望。“什么东西?”她在他顶上问。
“看不清楚……”他沉声低语。“我再仔细瞧瞧。”
感觉颈子被叮了一下,吴情惊叫。“虫子咬我。”
“别急,别急,”关展鹏钳住她乱动的藕臂。“我这就帮你。”
一口一口的叮咬,范围越来越大,她蓦然明白那根本不是虫子,是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坏嘴。“什么虫子?我撕了你这张烂嘴。”
关展鹏偷吃得逞,哈哈大笑。
吴情气得一翻身,坐在他身上,拿了干草就往他嘴里抹去。
“我不吃干草,我吃蜜啊!”关展鹏笑着闪躲。
“你这个坏东西,啥也不给吃。”
“自家酿的蜜不能吃,难不成你让我去吃野蜜?”
吴情冷笑。“别说得那么无辜,说不得野蜜早偷食了好几瓮了。”
关展鹏笑道:“我说一句,你总能将话想偏来冤枉我,既然你把我想成这样坏,这会儿我要是不坏的话,别说蜜,糖也吃不到了。”他说完,一翻身又让吴情躺在他身下,不但如此,那姿势还极端的暧昧。
“你快起来。”吴情想合起双腿,偏给他结实的双腿挡着无法如愿,感觉到渐渐隆起的硬物抵着她的柔嫩,平日的精明干练全不见了,那俏脸瞬间红得似煮熟的虾子。
关展鹏见她那难得的娇羞,顷刻间被迷得神魂颠倒。“情儿……”他低声的恳求。“你让我好好的亲你一回,我就放手,可好?”
吴情犹豫,但感觉那硬物忽然自己动了动,使她不由自主的颤栗,她赶忙地点头。“好啦,好啦,只要你别再乱动就随你了,要亲便亲吧。”
第四章
颈上烙印、樱唇艳丽、双颊绯红、嘴角含嗔的吴情,跟在提着两桶牛奶,一脸满足的关展鹏身后,走进灶房。
“吴涯,这生奶我搁着了。”
“二姊,你今儿个去市集时,记得再采买两袋面粉还有一袋糖回来。”
“知道了。”
“我跟你去。”关展鹏自告奋勇。
“你去做什么?”吴情露出嫌弃的表情。
“帮你搬东西啊,面粉跟糖挺重的。”
“不用,我有推车。”
“那多费功夫,咱们骑马快多了。”
吴情懒得再反对,迳自朝外走去。
没有骑马时御寒的装扮,简单的铺棉外衣便是吴情出门的惯有行头;吴家的孩子只求能吃得饱、穿得暖便好,哪来的银子买披风?因此关展鹏用自己的披风,仔细地将吴情包裹在怀里。
城里的市集因天气日渐寒冷,人潮少了许多;关展鹏将马寄放在马厩内,陪着吴情随意闲逛,对她杀价的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
“情儿,既然咱们还没吃早膳,前方便是上回我住的那家客栈,里头点心还不错,咱们去喝个早茶,如何?”
“干么浪费银子,路边一碗热豆腐脑就解决了。”
关展鹏斜睨她一眼,对她的不解风情感到无奈。“可我想吃软绵绵的花菱糕,你陪我吃,可好?”
她却只是检视手中的清单,完全没感觉身旁的男子正使劲地释放魅力。“你先去吧,我再买几样调味料就来。”交代完,便进入左侧的店铺。
关展鹏愣在原地,对她完全不当他是回事儿,觉得身冷心也冷,他快失去信心了,到底她眼里有没有他呀!
他发愁地进了客栈,客栈里的温暖与外头的寒冷简直天壤之差。叫了几样点心跟一壶热茶后,他的眼光不时地朝外寻找熟悉的身影,胸口闷闷的食不知味。
“这位公子——”轻柔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您是外地来的吧,可是来顺昌府寻人?”
好久没听见温柔的年轻女音了,关展鹏惊讶的回头,入眼的是位粉妆玉琢、衣着华丽的女子。“姑娘怎知我是外地来的?”
女子抿嘴一笑。“见公子眼光老瞧着外头,似在寻人。”
关展鹏懒洋洋地笑了,原来他并非没行情,只有那个“无情”无义的小辣椒不识货。瞧,眼下这女子明明是大家闺秀,为了跟他搭讪,竟然可以放下身段。“我在等人。”
女子由身旁丫头搀扶,就这么大方地坐了下来。“小女子姓张,名为天爱,敢问公子大名?”
“关展鹏。”
“展翅飞翔的大鹏,关公子取了个好名字。”
“过奖了。”久没听到奉承的话,关展鹏咧嘴一笑。
“哼!”冷嘲热讽的轻哼跟着传来。
“情儿!”关展鹏转头,态度一反方才的彬彬有礼,热情地招呼。“怎么杵在门口?快过来坐,你都买好了?”
“展翅飞翔的大鹏?”吴情挑眉,缓缓地走到桌前,无礼又不屑地打量坐着的女子。“张姑娘,你兄长上回对咱们恶意欺侮,跟你现在不顾廉耻地找陌生男子攀谈,嘿嘿,张府名望世家,果然好家教,教出好一对绝无仅有的龙凤兄妹啊!”
“大胆!你这贱婢。”张天爱气愤地站起身,接着出手甩掌。
关展鹏眼明手快地挡下。“张姑娘,请自重。”
“你你……你护着她?”张天爱露出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相信有哪个男子会不动容。
关展鹏眉头一皱。废话,他不护情儿,难道护她?瞧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禁不起一丝的风浪,他看了就嫌累赘;再瞧瞧他的好情儿,一脸的倔,一身的傲骨,多么得他的心啊!
这会儿要不是有他挡着,情儿白嫩嫩的脸颊铁定有了巴掌印,他可舍不得。而原来吴家上回便是被这张姑娘的兄长给欺侮了,连情儿都差点挨这张家姑娘的巴掌,这张家人未免也太恶霸了吧!
“情儿,咱们走吧。”懒得理“闲杂人等”,他护着吴情走出去。
瞧见张天爱咬牙切齿的模样,吴情便没有拨开关展鹏拥着她肩头的大手,让他体贴地护送着自己,但一出客栈,她立即不客气地甩开他,急急地往前走。
“情儿——”关展鹏追上她。“又怎么啦?”
“展翅飞翔的大鹏少爷,张家姑娘对你有情,可不要辜负她了。”
那奚落的语气,让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可惜我姓关,展翅飞翔的大鹏鸟让你给关起来了,早没得玩了,所以你千万别多心啊。”
那委屈的解释使吴情破功噗哧一笑,但立刻又摆出正气凛然的模样。“她兄长如此可恶,你却还对她有说有笑?”
“天地良心!”他大呼冤枉。“这‘张’姓的在城里,没有万个也有千个,谁想得到这么巧?”
“说到这‘巧’字……”她抓住他的语病,冷冷地讽刺。“你不错嘛,关大少爷,到哪儿都能招惹姑娘?”
关展鹏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所以情儿啊,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不稀罕!”她不屑地回嘴,忽然望见前方的来者,双眼一亮,迎上前去。“咦?苏二少爷,您怎么有空出门?”接着摸摸旁边安静的小书僮。“吴虑没给您添麻烦吧?”
苏灿斯文的拱手为礼。“阿虑乖巧极了。我是瞧天气渐冷,带她出来买件冬衣。吴姑娘,您出来采买?”
关展鹏不是滋味的听着两人寒暄,这姓苏的有什么了不起?手无缚鸡之力,文文弱弱的模样,看得煞是讨厌,情儿干么一直跟他没完没了地说话?瞧这姓苏的跟情儿年岁相仿,莫非这就是她迟迟不愿嫁他的原因?
他恍然大悟!忽地听见童稚的轻笑声,他低头对上吴虑,见她正露出狡诈的眼神,对他又是摇头又是轻叹,一副甚是惋惜的模样。
“情儿——”他霸道的手一握,拉着吴情就走。“时候不早了,该取货回家了。”
苏灿对关展鹏的无礼一怔,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吴情也一愣,不相信她竟这样被拖着走。“你……放开我!”她想起要挣扎时,已进入另一条街了。
吴情生气地挣离他的掌握。“你竟这样!你你你……竟这样无礼,那是苏少爷啊!”
“那又怎样?瞧他那副长相,没半丝男子气概,情儿,我瞧你还是少理他的好。”
吴情气得没力,背靠着石墙驳斥道:“我爱理谁,用得着你管吗?”
关展鹏不快的眯眼。“你……喜欢他?”
“他人这么好,我当然喜欢。”她答得理所当然。
听见这样的答案,他冷嗤。“原来你喜欢这种小白脸,真没眼光。”
“总比你强。”吴情听出他话里的轻蔑,心火烧得更旺了。
口不择言的伤人言词激怒了关展鹏,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何况这还是来自于他所倾心的佳人,那更是令他难以接受。他瞬间冷下脸,那凌厉的气势令人不禁哆嗦害怕。
吴情从未见过他这一面,惊骇地转身便逃,可手臂一紧,瞬间让他给扯回来。
“取了东西,回家。”他寒声命令。
她沉默地照做,至少还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路上,他僵着脸不再开口,坐在奔驰的马上,她不时地撞向他的胸膛,但她还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弯进吴家门前小道,关展鹏立即发现不对劲,大门外站立着的除了关五、关七外,居然还有他关家的总管关铁生。
“你怎么来了?”他跳下马,顺势也把吴情抱了下来。想着自家的总管居然亲自寻来,只怕大事不妙。
关五、关七、关铁生一见他回来,三人立刻迎上来。
“大少爷!”关铁生急促的报告。“二少爷让我请您回去,他说他不想再沾关家的铜臭味,您要回去时,顺便再带个姑娘回去,他娶便是。”
关展鹏没让这些话给分心,直接就问:“他这些日子惹来了哪些麻烦?”
“小事就不提了,糟的是二少爷答应了要给敖府商行两千张牛皮,而那两千张牛皮可是敖府商行帮人家代订的。”
“两千张牛皮?”他瞠目。“今年冬暖,牛只未迁徙,哪来的两千张牛皮?”
关铁生自责。“都怪我,那日敖府刘主事来,我跟关二等人正忙着驯一群刚入栏的野马,一个不注意二少爷便应允了。”
“关五、关七,你们马上飞鸽传书给所有牧场,不管用什么法子,先凑足两千张牛皮给敖府商行。铁生,你回去后让展鹰跟你去趟敖府商行,给接洽这事儿的主事赔罪,这敖老爷控制着北方的经济动脉,是个响叮当的人物,咱们跟他合作,可不能坏了人家的信誉,更不能毁了自家的商誉。”
各人领命后,立即行动。
吴情跟吴涯忙着将货物弄上推车,一边听着关展鹏指挥若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冷静沉着的一面,好似天塌下来,都难不倒他似的。
他走过来帮她们搬货。“我得回去了。”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他淡淡的陈述。
“好啊……”她故作轻松。“不满一个月,房租以一个月计,不能退银子呦,是你自己要退的,可不能算我的,要我赔双倍。”
关展鹏扯嘴讽刺一笑,对她的现实无情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自己并非那么“奇货可居”,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呀!他有些赌气地说:“你既然不愿嫁我,我另有一兄弟今年二十,是你喜欢的斯文人品,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吴情气红了眼眶。“你竟这样作践我?”听听他说这是什么话!先前还说喜欢她、想娶她呢,这会儿竟要把她塞给别的男人,当她这么随便吗?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啊?
关展鹏无语,克制自己想搂抱她的冲动,对她亦不愿接受展鹰的事,竟大大的松了口气。
吴涯忽然开口问道:“关大爷,那对鸭子可好?”
关展鹏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在问什么。“它们养在关家的花园里,自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