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注意。”
“我可以去看看它们吗?”
“吴涯,去关家路途远,恐怕不易。”关展鹏好言解释。
“二姊,不如你答应嫁给关大爷或关二爷吧。”
吴情狠狠地瞪着她质问:“为什么要我嫁?”
“你若嫁了,我正好去瞧瞧鸭子。”
“你这么想看那对鸭子,不会自己去嫁?”吴情气呼呼地建议。她今儿个是走哪个霉运了,这会儿竟要为了一对鸭子赔上她的一生?
“也对喔……”吴涯想了想。“关大爷,你或关二爷谁要娶我?”
不会吧?!吴情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提议吴涯竟然当真。
让吴涯嫁给展鹰……嗯,这主意似乎不坏。关展鹏评估着。
“吴涯,你疯了?为了一对鸭子嫁人,你这颗脑袋在想些什么?”吴情手指戳着吴涯的脑袋数落。
关展鹏立刻游说:“吴涯,你若真愿意嫁给我二弟,关大哥保证你从此过着锦衣玉食、人人呵护的日子。”
吴涯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回我的鸭子,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嫁过来,那对鸭子就是你的了。”
“关展鹏!”吴情大声指责。“这么卑鄙的事你也做得出?”
他无所谓地耸肩。“我是救吴涯脱离你的淫威之下,免得她继续受你荼毒。”
“我是她的嫡亲姊姊,怎么荼毒她了?”
“你何必跟我争论,问问吴涯吧,听听她说要继续跟你还是我?”
“哼,你真以为我不敢问?吴涯,你说,你哪儿也不去。”
“二姊……”吴涯语气为难。
“怎么?你为何不说?”
“我想去看看二宝、三宝。”
“你真为了鸭子要嫁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嫁人?”
“你知道?”关展鹏阴郁地反问。
“咱们自家姊妹说话,你别插嘴!”吴情不客气地斥责。
吴涯坚定地说:“二姊,我还是要去看看二宝、三宝。”
姊妹俩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吴情一向挺直的肩膀垮下了,落寞地说:“我真后悔当初卖了你的鸭子,如果你去看二宝、三宝,那大宝、小宝怎么办?”
“关大爷,我可以带大宝、小宝去吗?”
“当然。”
“二姊,你听,关大爷说我可以带大宝、小宝一起去。”
“你都想好了,我还能怎么拦你,想去就去吧。”吴情苦笑。
“二姊.你别担心,我去瞧瞧二宝、三宝就回来。”
“你当这是闹着玩的?有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想回来就回来的?”
“有啊!”吴涯天真地举例。“棺材店李老板的女儿不就回来了?”
“笨蛋,那是被休的。”
“关大爷,那我想回家时,可不可以休了我?”
关展鹏让她们两姊妹的对话弄得啼笑皆非。“我答应你,两年后若你仍想回家,我一定让你回来。而且那对鸭子免费奉送。”两年够让吴涯跟展鹰培养感情了,若还是不行,他也不能误了吴涯青春。
“鸭子真能送我?”吴涯双眼一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哇!二宝、三宝,我马上就去找你们了!关大爷,我这就去整理包袱。”
“拿套换洗的便行,其余的全买新的。”关展鹏交代。
“知道了。”吴涯飞奔而去。
关展鹏回眸瞧着僵着一张脸的吴情,心中失落地叹口气。原是想娶她进门的,怎奈这朵带刺的玫瑰却不愿,他关展鹏纵使有逼她就范的能耐,又岂会强人所难?
“我会好好的照顾吴涯,你甭担心。”他温柔坚定地向她保证。
“用一对鸭子骗一个天真的姑娘进门,你说的话我当它是屁。”
关展鹏收起脸上的温柔,愠怒地反击:“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你一向精打细算的,既然是自己的妹子要嫁,肯定会要一大笔聘礼吧!你放心,明日一早,我自然会准备好礼金等你清点。”然后他一甩袖,大步离去。
吴情呆杵在原地,不明白事情为何演变至此?大姊交代她要好好照顾弟妹的,言犹在耳,可现在吴涯竟然就要走了,她怎么向大姊交代?她不要银子,她只要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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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吴情,眼睛布满血丝,瞧见吴涯与关七共乘一匹马,犹不敢相信她当真要走。
“二姊,我很快就回来了。”吴涯向她保证。
关展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接着呕气似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这银票应该够让你满意了。”
吴情瞪着银票上写着一万两,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竟以为她是会为钱出卖自己妹子的人?在他眼中,她真这么无情吗?
见她迟迟不伸手拿银票,关展鹏不耐烦地低身抓起她的手,将银票塞入她手里。
“走!”他吆喝。
紧接着一阵尘土扬起,吴情心一惊。“等等!”她大喊。但马蹄声掩盖过她的嚷叫声,一行人转眼消失在眼前。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我妹子……”她喃喃地对着飞沙要人。
打那日起,吴情不再以赚钱为目的,她四处打探吴涯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关家在关外可是家大业大,还富可敌国。
若要从顺昌府去关外要人,路途遥远,她尚有弟妹须照顾,根本不可能离家,而离大姊回来的日子只剩下三个月,一想到大姊向她要人,她就浑身哆嗦;不由得迁怒起关展鹏,口中常不自觉地喃喃咒骂着他。
她一边忧心着会被大姊指责,一边想着手上现有一万两银子,不如她将这屋子好好地翻修,再用她这聪明的脑袋做点小本稳当的生意,那么大姊回来时便可过好日子,或许不但不会怪罪她,还会赞她能干呢!
于是她开始张罗。三个月后,吴府的宅子已焕然一新,吴情在城里也租了间店面,经营些买卖。她忐忑不安地盼着大姊回来,可一个月又一个月地过去了,不但没有大姊的消息,还来了些奇奇怪怪的陌生人,直打探大姊的行踪。
大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向当初介绍大姊去城里工作的棺材店李老板探听,才知道原来大姊卖身给京城掌舵北方动脉的敖家大户做女婢,敖家老爷看上了大姊,正欲强迫就范,但大姊不服逃了出来,所以敖家现正四处追捕着大姊。
吴情擅自判定会称为老爷者,定是年已古稀,而这死老头恁是老不修,竟想染指大姊!她愤恨地告诉弟妹,大姊为何尚未回家的始末,并决定对外一律不说出大姊的任何消息。
日子就在等待吴涯及大姊吴双归来中,一天天地过去了,而那个造成她平静日子起了不少波澜,教她又气又恨又忘不了的关展鹏,总在不经意间会溜进她心底困扰着她……
第五章
岁月悠悠,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了三年,这一年,吴情已经十九岁了。
三年的洗礼,褪去了她尖锐的棱角,脱下了青涩的外衣,她不但出落得清秀可人,做生意还很有一套,经营了一间顺昌府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在顺昌府百姓的心中,吴家人已不再是风中飘零的落叶,吴情的精明干练,吴忧、吴虑的美貌。以及吴极的挺拔俊秀,已渐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这一日,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顺昌府内,在吴情的客栈前停下。
一位肤色黝黑、满脸胡须,相貌普通的瘦弱男子下了马车,回身朝车里携出一位绝色大美人。而美人身后,紧跟着钻出一个小娃儿。
“娘,等等我。”接着又提气朝男子喊:“爹。抱抱!”
众人见了莫不惊讶,这样一位美艳的可人儿,怎么配了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呢?可惜啊可惜!
男子宠爱地将娃儿抱入怀里,与绝色美人相视一笑,一同进入客栈。
“客倌,您要住店还是用膳?”小二热络地迎上来招呼。
“用膳。”男子低沉地回答。“小二哥,跟你打听件事。”
“客倌,您请问。”
“城外有个吴家,父母早逝,住着姊弟五人,可还在?”
小二一听,怪异地张着嘴,朝后看向柜台里那位俊朗的年轻主子。
守在柜台后的正是吴家小弟吴极,他当然也听见问话了,于是走过来,警戒地问:“敢问客倌找吴家姊弟有何事?”
男子此时才注意到吴极的存在,他怔怔地瞧着吴极出色的五官,记忆中的幼时容貌缓缓与眼前年轻的男子重叠,他颤声地问:“你是……吴极?”
“你识得我?”吴极露出惊讶表情。
男子瞬间激动起来。“你为何没上学堂,在这里做什么?”
“相公,镇静。”绝色美人柔声提醒。
“这是我吴家的客栈,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吴极一脸莫名其妙。
“吴家客栈?”男子不敢置信。
“相公,你先别忙着问话——”绝色美人赶忙插话说:“吴家公子,咱们跟您有很深的渊源,可否另辟雅房,最好不受外人干扰,公子您若能将姊姊们一起唤来更好,咱们有些话必当面告知。”
这些年来,吴家姊弟对不定时遇上陌生人的怪异举动早已见怪不怪。可不知怎地,他觉得眼前这一家人不同以往。“阿丁,你去唤姊姊们到‘一字轩’。”接着他手势一带。“请随我来。”
“怎么回事?”吴情进了客栈上房“一字轩”,后头还跟着吴忧,瞧见三个陌生人跟吴极,不解地皱着眉。
“吴涯跟吴虑呢?”男子低沉的声音不见了,换上清脆悦耳的女性嗓音。
这熟悉的嗓音让吴家姊弟傻了眼。
“你是……”吴情不敢相信地走上前。
“吴情,才四年不见,这么快就忘了我啦?”
“大姊!”吴忧奔入吴双的怀里。
“乖,小吴忧是个大美人啦,可别哭成酒糟鼻,那可难看了。”虽说如此,吴双也忍不住流下泪。
“大姊……”吴情眼眶里盈满泪水,平日的精明干练全不见了。“咱们听说敖家老爷在追捕你,这些年来,你跑到哪儿去啦?咱们都担心死了。”
吴双拉吴情在身旁坐下。“你真行……”她柔声的赞美令吴情露出犹如小女孩似的腼腆。“把家里打理得这么好,换我来做都不及你。唉,这几年我一直躲在京城里,要不是石榴,咦?你们瞧,我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我还没向你们介绍,她是石榴,这些年来我待在京城,全仗她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而这壮小子是我儿子,也就是你们的亲侄子。”
“大姊,你成亲了?”
吴双眼神黯淡下来。“没有,壮小子的爹便是敖老爷。我原以为他真心待我,想不到他另娶娇娘,我绝望求去,费尽心思逃出府,他封城追捕,幸得遇见石榴义无反顾地帮我,从那时起,我与她便假扮夫妻,掩人耳目,却没料到这个节骨眼才发现有孕在身,而封城解禁令又迟迟未下,所以拖至今日才得以回乡。”
“那敖老爷忒地可恶!”吴极恨恨地咒骂。
“吴极,你过来。”吴双笑吟吟地看着他。“咱们吴家唯一的男丁长得如此俊俏,有多少姑娘看上你啦?”
吴极注意到石榴抿嘴偷笑,尴尬地红了脸。“大姊,你别胡说。”
“好吧,我不取笑你了。说正经的,我知道敖府派出来找我的探子始终没断过,所以我打算继续乔装下去,对你们而言,就当是你们的堂哥投靠依亲。”接着,吴双摸摸吴忧的脸。“对了。吴虑呢?你们俩打小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只有你一个?”
“吴虑去苏家少爷那儿当伴读了。”
“伴读?”
吴情赶紧解释:“苏家少爷嫌一个人读书无聊,要吴虑作陪,两人一起读书才有趣,所以吴虑现在是咱们家学问最好的。”
吴双点点头。“多读书总是好的,那吴涯呢?”
众人一阵静默,最后吴情清清喉咙,硬着头皮说:“她已经嫁了。”
“嫁?”吴双惊讶。“什么时候?”
“三年多前。”
“这么早?!”吴双先是讶然,接着很快地释怀了。“不过,十五岁的姑娘成亲也比比皆是,她嫁得可好?”
“对方是名望之家。”
吴双满意地点点头。“吴涯个性易于相处,大户人家规矩虽多,想必难不倒她,吴极,改日你登门拜访,征求亲家同意,让吴涯回娘家一趟,咱们一家子团聚团聚。”
“大姊……”吴极露出为难之色。“二姊嫁得极远,要回来恐怕不易。”
“不是在顺昌府里,她嫁到哪里去了?”
没有人回答。
吴双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你们是怎么啦,难不成她嫁的是皇宫内院?吴情,你说,吴涯嫁到哪里去了?”
“关外。”该来的总会来,她只好老实地招认。
“什么?你说哪里?”吴双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外。”
“关外?!该不会姓关吧?”关外最有名望的就数关家了,三年多前她还曾经参与其二少爷娶亲盛会……老天,千万不要,想起那关展鹰的刻薄,那新嫁娘若真是吴涯,不敢想像她这些年要怎么熬过?
“大姊,你怎么知道?”
“她是怎么嫁到关家的?”吴双的泪水立刻溢出眼眶。
“大姊,你为什么哭?”吴情忐忑不安地问。
“因为我在三年前正好曾参与关家二少爷的娶亲盛会,虽然跟那位新嫁娘没照面,但有听说她跟我是同姓同乡,不过她是卖身才嫁过去的,怎么会是吴涯呢?还有,关外如此遥远,吴涯是怎么嫁过去的?”
“吴涯怎会是卖身?只怕中间有些误会,而且关展鹏也跟我保证……”
“关展鹏?”吴双惊呼。“你识得关大哥?”
“就是他用鸭子拐骗吴涯同意嫁入关家的。”吴情恨恨地告状。
“鸭子?”
见吴双茫然,于是她从“养生蛋”说起始末,直至关展鹏两年期的婚约保证。“如今已过三年,始终不见吴涯回来,我想她应该是适应得极好,想吴涯心胸开阔,外貌甜美,谁不喜欢?那关二少爷或许开始排斥,但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大姊,你说是不是?”
“但愿如此。”吴双忧虑地叹口气。
吴情嘴上劝慰着大姊往好处想,可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吴涯是出了名的贪玩性子,没有事先叮咛,她是绝不会想到要动笔的;而这几年关家也没捎来任何只字片语,而她却一直凭着关展鹏一句话的保证,竟傻傻地相信到现在。
以前她总想是吴涯过得乐不思蜀,所以不想回来了,从没想过她可能变为禁脔,根本回不来了呀!
她怎会犯下如此糊涂的大错,如果吴涯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她这个做二姊的就难辞其咎了。
想到此,吴情更是坐立难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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