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关外呀!”吴情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你回家,我跟你去,把吴涯带回来,从此银货两讫,买家卖家笑嘻嘻。”她完美的两手一拍做总结。
笑嘻嘻?他一点都笑不出来,这鬼丫头敢情是拿他当傻子耍?把无理当做道理讲?
“既然你把吴涯的去留当成买卖来算,那我倒要问问你,这一万两银子在你吴家质押了三年,不但可以用来营生还可以当做周转,依你这性子,定是善加利用,这中间的利息你怎么算?”
算利息?好,谁怕谁?“你倒是精明,那我也问你,吴涯在你们关家一住三年,她的月俸怎么算?”
“月俸?”他嗤笑。“小涯儿在关家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睡的是香枕丝被,出门仆妇成群,马车代步,在家小心捧着,就怕摔坏,这是让人侍候的少奶奶命,她要什么不用开口,早就有人为她备好,你真要算月俸,那她这些年来的花费,咱们可有得算了!”
“好,好——”吴情出声制止。“算我怕了你,不算月俸便不算,那你说个价码吧,这利息要算多少?我可先警告你,要多没有。”
关展鹏摇头失笑。“情儿,你老学不乖,关家多的是银子,我跟你要那点银子做什么?”
“你又要占我便宜?”吴情警觉地眯眼。
“不了,我不要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咱们重起契约,就两年为限,你要不就嫁给我,要不就跟了我,两年后,吴涯想走,我二话不说让你带回,至于你去或留,我也绝不勉强。这会儿赢面是我,所以条件便是这样,你要不就是点头,要不就是摇头,没得商量。”
吴情垮下脸,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嘴脸盯着毫不羞愧的他。“你强求得到我,纵使我不愿意也无所谓?”
“情儿,是你自己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可以睡在我的寝房,穿我的衣裳,让我抱着你入睡,任我亲吻你?想想这些年来,你又中意过哪家男子?你其实心中早有我,只是不承认,而我既然喜欢你,也看不上别家女子,与其继续让你懵懵懂懂,不如我来帮你做决定。”
“你胡说,你满口为我着想,全都是为了想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吴情泼辣地反驳。“我为什么睡在你的寝房?要不是那贪官……”声音忽然没了,吴情惊惶的审视四周,本能地奔入关展鹏的怀里。
他哭笑不得,故意拉开她。“我不想满足自己的私欲,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坏了自己的名节。”
“我跟你,我跟你!”她挣扎地偎向他,满口应允。“只要别让我再瞧见他,说什么我全依了你。”
这算什么?关展鹏满心不是滋味,她竟然为这事才允了他!想想还真是哀怨。
忽然记起当初他初见情儿的大姊吴双时,因喜欢她的善解人意,还曾向敖敏轩索求是否吴双还有其他姊妹可追求,当时敏轩不知双儿家世,还笑称绝无仅有,他听了也只是微微遗憾,可谁知命运之轮因他这句玩笑话而转,让他在人山人海的市集里,独独遇上她,为她的机灵折服,为她滑稽的市侩好笑,为她的不择手段惊叹,为她保护家人心疼……
结果她现在吃定了他。
“我不喜欢这里,咱们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去,可好?”
她一离开了这里,那嚣张的性子八成又恢复个淋漓尽致,他对她可是没辙,得想个法子向她要承诺。“你是要嫁我还是跟我?”
“跟。”开玩笑,嫁是一辈子的事,要闪也不能闪,要逃也不能逃,她不是亏大了?
“情儿,你宁愿不要名分?”
“呿!”她嗤之以鼻。“名分能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这真是不可思议,众人挤破头想做关家少奶奶,她却弃之如敝屣?“你这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他摸摸她弧形优美的脑袋。
“智慧,智慧。”吴情拍开他的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真要跟我两年,不反悔?”
“商人的承诺,你说反不反悔?”她义正词严得好假。
关展鹏审视了她好一会儿,之后将计就计地笑了。“商人的承诺?嗯?”
“嗯。”
“那咱们明儿个就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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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坐在关展鹏的怀里,骑着“乌蹄”出了城门,吴情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既然心情好,态度自然跟着变。“从这儿到关外要多久时间?”
“一个月。”
一个月啊……她心里盘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三个月后,她跟吴涯就回到吴家了,届时还管他什么两年之约……想到大姊到时会赞她能干,她满意地笑眯了眼。
“情儿,你看起来挺乐的?”
糟,差点儿露馅了,可不能让关展鹏洞悉她心里的盘算,贼眼转了转。“如今我跟了你。难道你不乐?”
他将她丰富的表情尽收眼底,好笑地亲了亲她。“能跟你在一起,吾愿足矣。”
吴情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眼,这些年,她好歹也算见过世面,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她常被讽刺人如其名,而自己也从未否认这偏执的个性,但关展鹏对她的好,却常在午夜梦回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她对他的感觉虽比不上家人,不过却远超过其他外人,能在她心中享有如此殊荣,他应该感到满足了,可为何她的良心还会破天荒地感到不安?
“关展鹏,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生疏?”他不满地皱眉。
“生疏?”她不解。
“叫我展鹏吧。”
“哪来这么多规矩?”她受不了的白他一眼。
“不是规炬,只想让你叫我展鹏而已。”
“好啦,好啦!”她敷衍地答应。“喂,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占你便宜? ”
“哦?怎么说?”
“真不知?”她怀疑地睨睇着他。“你知道‘养生蛋’是骗人的?”
“嗯。”
“那你知不知道那四只鸭子根本生不了‘养生蛋’?”
“嗯。”
“这你也知道?那一万两我拿去整修屋子,又经营了客栈,赚了钱才又把钱还给你,这你总不知道了吧?”
“真拿去营生还赚了钱啊?”他钦佩地笑望她。“我一直就知道你挺厉害的。”
他还真是搞不清楚重点,她没好气地喊:“关展鹏你——”
他转头当做没听见,不理她。
“啧,小家子气!”她不屑地撇撇嘴,之后细着嗓音唤他:“展鹏~~”
“怎么了?”他笑呵呵地应声。
她受不了似地哼气。“重点是你一直在吃亏,你知不知道?”
“情儿,你是不是内疚啊?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他露出惊奇。
“我是人如其名,无情,无情,是‘无情无义’的无情!不识得‘内疚’二字。”她维持形象地坚决否认。
“是是,受教了,你要真问我,我倒不认为这是吃亏,吃亏的定义是两方有一方不愿意,可我从没有不愿意。”
“难不成你都是这样做生意的?”
他哈哈一笑。“那关家纵有金山银山也败光了。”
“那你……”
“情儿,我不否认你那‘养生蛋’真的差点唬过我,不过之后其他的交易却是你自己凭本事得到的。我一点也不认为你是‘无情无义的无情’,那是不够了解你的人无知的看法,我其实倒认为你是‘吾乃有情人的吾情’,你的情只放在你想要放的人身上,好比你对你的家人无条件的付出,在在都教我感动。我极喜欢你,总盼着有一天你也愿意对我放下感情。你问我吃亏否?我的答案是没有。我会为了得到你的情,做出任何能满足你的事,宠溺你直到你愿意软化在我怀里,这话我只说一遍,你明白了吗?”
吴情垂眸低望他护着她的大手,心情万分激动。是的,她明白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要她对外人就这么掏心掏肺,毕竟不是件易事。
也罢,想太多也没用,不如就用这段旅程,好好回报他对她的爱吧!
第七章
他们在郑州的关家别馆下马,关家在此地的主事关九急急地迎出。“爷?”
“别慌,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只管做你的,不必多费心。”关展鹏简单交代。
这么说关九立刻明白了意思,不禁多看了吴情两眼,见她眉清目秀,清冷脱俗,不似欢场女子,想爷这些年来都孤寡一人,莫非这姑娘会是未来的主子?
“爷,主房我让人再整理一下,您要不要暂时先移驾厅上候着?”
“不用,我带情儿出去走走。”说完,他握住她的手。俯身低问:“累不累?”
吴情摇头。
“那我带你四处瞧瞧。”
“我爱去热闹的地方。”
“没问题,这儿的市集可不比顺昌府小。”
“哦?也有‘养生蛋’?”
关展鹏豪爽大笑。“这里既没有第二个情儿,谁敢卖她独门的‘养生蛋’?”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去,关九吃惊地张大嘴。
爷在取悦这姑娘耶!他那呵护的模样,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对这姑娘极为宠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对女子如此小心翼翼,他根本就在侍候这姑娘!
她她她……一定是未来的大少奶奶。
“你们——”他回身吆喝。“还不快去把主子的寝房整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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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玉膳坊,一位衣着华丽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立刻热络地迎上前来。
“大少爷,真是稀客呀,我就说今儿个一早起来为什么眼皮直跳,定是有喜事,果然。您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呀!”
吴情依在关展鹏身后,听了这逢迎拍马的话,不由地噗哧一笑。
关展鹏握着她的柔荑,无声地警告,然后应酬似地说:“林掌柜,这玉膳坊的美食,天下一绝,我要是一段时间不来你这儿打打牙祭,肚皮便要开始抗议,你瞧,这会儿放眼望去座无虚席,不知可还有我的位置?”
“大少爷,您抬爱了!”林掌柜一被捧就笑得合不拢嘴。“这玉膳坊视野最佳、风景最好的包厢,无时无刻都为您留着,请随我来。”
走进林园小榭,进入四面轻纱围绕的包厢里,外头有阵阵花香入鼻,微风徐徐吹拂,环境幽美,果真是个好位置。一入座,他便向林掌柜点了菜,林掌柜一听他点的菜单,满意地离开了。
“这包厢真时时刻刻为你留着?”吴情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关展鹏洒脱一笑。
“那为何明明客满了,偏这里有位置?”
“这里价码本来就不便宜,而用这包厢又要付双倍的银子,你说在这郑州城,能当冤大头的有几人?”
“原来你喜欢做冤大头?”吴情格格笑了。
“我怎可能做冤大头?一旦我带人上这儿,定有可观的获利才会宴客,所以只要见我在这儿,就知道又赚钱啦!”
“瞧这林掌柜对你的模样,你肯定是他的常客?”
“或许吧。”他不置可否地笑笑。
瞧他那自信的模样,惹得她忍不住想泼他冷水。“你说你不做冤大头,我瞧你是做定了。”
“怎么说?”
“今晚这顿饭,你是啥赚头也没。还得付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冤大头?”
关展鹏若有所思地一笑。“那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她武断地说。“啊~~菜来了,真香,看起来好好吃呦,这是什么?”
“底下铺的是馍馍,上面淋了炖牛肉,这是道道地地的北方菜,我另外还叫了烤羊腿、肉串子、辣椒宽面等,都是当地名菜,你吃得惯吗?要不要另外叫些南方小菜?”
吴情摇头,盯着陆续端上来的佳肴,食指大动地舔舔唇。“你只要教我怎么吃法便成。”
关展鹏见她不自觉流露出的性感风情,神魂为之一荡。
吴情见他不语。“怎么?你也不知道怎么个吃法?”
“不,不是。”他回神,拿起馍馍撕了一块,加了肉汁肉块,递进她微张的小嘴里,那唇齿蠕动,仿彿在向他招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渐渐难以抗拒。
“咦?你怎不吃?”
我真正想吃的是你!“唔。”他拿起肉串子,扯下一块喂入她的口里。“这是羊肾子,虽然嫩但吃它最好配酒,来,你喝一口,有些辛辣,别呛着了。”
吴情啜了一小口,娇颜立刻泛起红晕。“哇,好呛人的酒。”
关展鹏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北方酒为了御寒,是烈了点。”
她也如法炮制,撕了块烤羊腿喂他。“这羊腿子干烤,尝起来腥不腥?”
他温柔一笑,摇头,忍不住将她抱离椅子改坐在自己腿上。
“哎呀,不行啦……”不知是酒的后劲还是害羞,她双颊更是艳红,整个人像只毛毛虫似的挣扎。“这是什么地方,让人家看见了笑话。”
“情儿……情儿……”关展鹏不让她移动,稳稳地搂紧她,在她耳边呢喃私语。
“做什么?”她低垂螓首,细声的嘟囔。“你呵得我好痒。”
“你吃饱了没?”
“我才吃两口,你吃一口,你说咱们吃饱了没?”她一脸不可思议。
“那我让人打包,咱们回家吃,可好?”他吸吮她嫩嫩的耳际。
“不好。这地方咱们要付双倍的银子,不坐久一点捞本,那多不划算?来,换我喂你。”说完,她又撕一块肉给他。
关展鹏叹口气,张嘴吃下,他无奈地嘀咕:“你呀,真是不解风情。”
“你说什么?”
“我说呀……”他拿起酒杯让她先饮一小口,而后自己再干杯。“我真拿你没办法。”
“嗤,谁拿我有办法?”她的神情可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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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果然吃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捞足本了。
“我好饱喔……”吴情微醺,慵懒地倒在关展鹏的怀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这肚儿是天生丽质?”他低笑。
“天生丽质?”她想不通地皱鼻。
那可爱的模样教他真想狠狠吃上一口。“伸缩自如啊,一般人要这样还没办法呢,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的?”
她忘了?太好了!贼兮兮地笑了笑。“三年前呀,当时我还不信,你答应日后肚皮儿要让我瞧瞧乾坤。”
“原来我这样说过啊……”她沉吟道,觉得脑子好昏沉。
“是啊,不如待会儿回房就让我瞧瞧吧。”他趁火打劫地说。
“唔,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她竟还可以理智地犹豫,真教他捏了把冷汗。“你不是答应要跟着我,既然今后咱们啥事都在一起,让我看看有什么关系?这样吧,你要是怕吃亏,那我的肚皮也让你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