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她说,为了保护表哥和龙家,她不会回来了……”喃喃自语,龙铃歆开始啜泣,再不肯多说一句。
“糟糕!”之前龙家戒备森严,让柴家就算想硬抢也无计可施,但只要兰禧离开龙家,就等于是自投罗网,正中奸人下怀!
凌耀完全管不了其他,冲出房间,从阁楼上纵身跃下!“兰禧——”
* * * *
“呀啊——”兰禧才刚离开龙家没多久,就遭到拦截,她还没来的及转身逃开,便让人自身后擒住,双手反捆,唇瓣被捣住,无力呼救。
是谁?睁大惊惶双眸试图看清歹徒,可她仅能分辨对方约莫十来人,个个高头大马,却因他们皆身着黑色夜行服,而瞧不见对方面容。
“把你保管的信件交出来,我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身后那低沉男声,一时之间,兰禧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曾经听过,但非熟人。她不知所措的拼命摇头,完全被对方的意图弄糊涂。
“想装傻?”那男声显得焦急而不悦,最后冷笑威胁:
“以前让你活着是我爹过于心软,哼!要你交,你不交,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吗?这次拿不回信也罢,杀了你,就不会有任何人找的到证据!”
兰禧被扼得几令她窒息,双眸半掩,在即将要失神之际,脑中却突然浮现了少爷,那坚强身影告诉她:兰禧,别忘了……有我在担心你……
紧闭双眼陡然睁开,她心中惟一想法是,不能让少爷多挂心——她不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她猛力朝着对方手掌咬下,让对方松开她嘴唇之后便断续说道:
“你们……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
力气将尽,她拼命挤出这句话,是因为对方既一口咬定,她手中藏有什么东西,她也只能将计就计,撒下漫天大谎,为自己争取到脱身延命的法子。
“你——难道将东西交给别人了?”被咬疼的手猛甩了下,随即对方再度制住她喉咙,声音更为急迫。“快说,密函究竟在谁手上?”
眼见兰禧像是胜券在握,露出得意微笑,这厢不免失了分寸,忘了此刻身处大街,深夜虽人烟稀少,喊叫仍有可能引来注意,他厉声逼着兰禧。
“你说是不说!”
相仿的逼问场景,安兰禧顿时明白,此刻挟持着她的人究竟是谁——相国之子柴冠梁!
“放开她!”
一把折扇凌厉飞空而过,狠狠击向安兰禧身后,贼人为了躲闪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放开兰禧,兰禧旋即让来人扯到身后。“一有机会你就快走!”
是李公子!她认出那声音。他也同样以黑巾覆面,所以她谨慎地没喊出李希贤的名字。
“快回龙家,凌耀此时也该派人出来找你了,只要你还在我们这边,我们就稳操胜算,快走!”
李希贤一双精明眸子,细细打量着对手逐渐靠拢过来的包围圈。
十二……不、眼前有十三个人,看来在不远处暗巷、还有几名伏兵的样子。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难缠的最那位、与他同门修习武艺的柴冠梁!
他们从小认识,如今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狠心杀柴冠梁容易,可却会因此被“她”怨恨啊!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直无法决定、是否揭露柴家通敌叛国……及至如今,是怎样也拖不下去了。该来时总是会来,谁生,谁死,现下一决胜负!
“想走没那么容易!”既被发现,也必要再装作不知道“李希贤”究竟是谁,太子违反宫现微服出游,就算死于半途也怨不得人!
曾经一朝君臣,可为了柴家满门,柴冠梁不得不下毒手。
既已坠入黑暗,就堕落到底吧!“来人,上!杀了他!”
李希贤再怎么武艺高强也无法分身,让其他歹徒困在原地,没能提防暗巷中,企图将兰禧带走的另一批人。
“呀——”兰禧尖叫着反抗,却冷不防吃了一记闷拳,昏厥过去。
“抱歉了。”冷漠女声在兰禧耳边响起,黑衣蒙面女子带着几名壮汉,紧接着就要扛起兰禧往巷子里撤退,却遭到凌空飞踢连环攻击。
“放下兰禧!”他从壮汉手中夺回兰禧,紧拥她在怀中。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唤出那神勇来人的名字。“龙凌耀!”
“糟糕!”论身手,凌耀半分也不逊柴冠梁,面对两大高手,明白单凭人多势众占不了便宜的柴冠梁,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另一队,领头的黑衣女子眼见苗头不对,早自小巷中逃离。
“殿下没事吧?”抱着怀中佳人,好不容易稍感安心的龙凌耀,这才察觉方才事情的危急。让殿下出面当标靶,实在不是个好臣民的榜样。
在他心中,兰禧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等兰禧无虞后他才有心神关注。
“没事。”李希贤皱紧眉头,视线绕回昏迷的兰禧身上。“看样子,最近突厥屡次蠢动的消息,惹得柴家也急了,才会演出当街抢人。”
“难道是陛下耳闻什么,想清查柴家与突厥的关系了?”
“不,父王还是老样子,宁愿相信他的同袍战友,不会勾结外敌,也不愿相信我这个儿子,执意要见到证物通敌密函,才肯定柴家罪名。”
“兰禧又……如何呢?她不该会牵扯进来呀——莫非……”凌耀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涌起。
“看来我们的猜测可能成真了,柴冠梁想除去兰禧——她,十之八九是安侍郎的后人,当年那封密谋造反的信件,可能就在兰禧手中。”
这是龙凌耀最不愿听到的结论。若是这样,不将柴相国绳之以法,恐怕兰禧一辈子,都得与柴相国等人纠缠不清了。
“那么……我们就必须先一步找出密函,送到京里呈给陛下,告发柴相国的罪行。这次成不成功,关键就看兰禧了。”
* * *
未及三更,苏醒后的兰禧,端坐床上,捧着少爷为她斟的清茶。
望着充满热意的白烟缓缓上升,仿佛少爷无言的关心将她层层环绕,每吸一口都能感受到那清淡却恒久的茶香。
舍不得让茶入喉,只想反复品尝这分难以割舍的甘美。
她没料到少爷会来带她回去,明知自己没有留下的资格,可少爷的关怀却让她只觉窝心,他不但没责备她擅作主张离家,还不断安抚她所受的惊吓。
有一瞬间,她贪恋的想,就算遭到天罚也无所谓……
因为她如果没碰上那些危险,又怎会有机会让少爷格外关心她?能让少爷如此惦着她,她什么也不怕了。
若不是龙凌耀频频催促她喝茶镇神,看她那感动的模样,只怕任那杯茶放到凉了,兰禧还是会呆呆的捧着吧。
“我爹的姓名?”听到少爷的问话时,兰禧不免纠结起眉头。从她出生之后,安家灾祸不断,是她年幼时的噩梦,如果可能,她宁愿一辈子别想起。
稍过一会儿,她有些难堪的悄然说了。“没记错的话,是安……重骏。听说,爹曾在朝为官,后来才——”
“可以了。”察觉她娇躯打颤,凌耀忍不住展开双臂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喃道:“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你是我的人,一切有我在。别怕。”
闭上双眼,兰禧心底恐惧全数烟消云散。她该相信少爷,追随少爷的。不管少爷心中有谁,只要少爷肯让她陪着他,她能甘愿了。
“少爷……”兰禧忽然想起,手中茶碗还抵在两人之中,才怕东西烫着少爷、忙想推开他,不料他却收紧怀抱,错愕间,她反不慎将茶碗摔落。
“呀少爷,你的衣服有没有哪儿烫伤了?”她担心的语无伦次,不免又想推开他瞧个仔细。
“别管那些杂事。”他嘶哑回道,托起她白玉俏脸,望进她那漾满思慕、总让他无法轻易忘怀的魅惑明眸,带着厚茧的结实手掌,顺着她脸蛋轻柔滑下,他轻轻将唇烙上她,那让他渴望的殷红唇瓣。
火热相接的霎时,迷炫醉人的奇妙感觉倏忽袭向她。
之前少爷惟一一次亲昵碰触她时,她过于震惊和欣喜,总觉得不真确。这次,她切实感受到少爷的存在,少爷的真诚与炙热,少爷的霸气与绝对。
阳刚气息将她因住,逼她只能柔顺的交出自己,任他予取予求。美眸半掩,兰禧隐约瞧见少爷愉悦的神情,她一向喜欢少爷的笑容,所以就算自己有些虚软想发晕,差点往后瘫跌,她也不再抗拒。“少爷……”
“这时候,你什么都别说了。”几次暗示,甚至当她偷听时,表明自己不在意她身份的决心,可她依旧退缩不前,连外人都看的出他的心思,她还傻愣愣的以为他们只有主仆情谊吗?
凌耀克制不住冲动,强悍却不失温柔的握住她柔荑,乃劲有力地扣住她纤细腰际,像要将她揉进自己身躯一般,将头埋在她纤柔玉颈间,偷偷汲取她发间清香,充满占有欲的对她下令。“今后不许再私逃了,知道吗?”
“可是,等到天一亮,柴家会——”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机会,兰禧才要提出问题,却又让少爷重施故计,封住她老说扫兴话的小嘴。
“我说过,一切有我承担,你什么都别问。”
原先只想惩罚她一下,没料到自己竟是如此失控,光是啜饮她唇中甜美蜜津,已然无法满足他长久的想望。
“把你交给我,兰禧。”请求的同时,指尖早已毫无预警的偷袭她腰间丝带,只等她点头便扯落。
“少爷?”她还没从意乱情迷中回神,茫然反问,思绪无法立刻转回来。她从来就是跟着少爷呀?
“……少爷怎么说都是……可是,可不可以放开我一下,我、我的腰带、怎么好像松掉了?”钦?眼角余光瞄见飘在地上的青腰带,好像是她的?
总算有点意识到,他们似乎过于亲密逾矩,兰禧开始想挣脱。
察觉她似乎会错意的同时,凌耀也没有罢手的打算。她屡次因为自卑想逃开他,若是今天没得到她的保证,他会一直不安。
也许她还没有勇气承认她爱他、他也深爱她的事实,不过没关系,先让她成了他的妻子,假以时日,他能等到她可以抬头挺胸、骄傲接受他给予的身份。
“答应绝不离开我,兰禧。”
再次偷香获胜,看着她羞红双颊,理智全因他的抚慰挑逗,烧的一干二净,反抗的小手不自觉缠绕上他臂膀,他不免笑了起来。
“我、我早就是少爷的了……”呼吸紊乱,她对于少爷到底想做什么,恍惚中好似知道,又不是挺明白。
“我要你的保证。”他坚持道。绵密不变的吻如春雨落,愈演愈烈,转为夏日雷雨急切猛烈。
“卖身契上明定的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她说的满怀委屈,不了解少爷怎么老质疑她的忠心。“少爷还要我怎么保证呢?”
他神秘而热切的笑了起来,吻上她的同时顺势欺身放倒她,宽广身躯覆上她的娇小,怜爱万分地轻声低语。“你马上……会知道的。”
第七章
曾经,兰禧以为,只要能在远方默默守候少爷,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少爷一言一行,一语一笑都能让她沉醉,让她欣喜,让她着迷。
可现在……她知道,她不可能再满足于这样渺小的心愿了。
少爷只是这样轻吮着她的耳边颈际,一面以指尖半缠绕半梳理、把玩着她散落在他臂弯中的丝缎乌发,一面以几乎要将她逼疯的神奇指掌、抚过她每分娇软,便令她为他悸动战栗不能自己。
他像海,任她起伏在他翻腾不已的狂热情潮中,他也像风,时而温柔轻拂,时而疯狂侵袭,他更像火焰,一遍遍狂野原始的舞动着,让她只能在痛楚欢愉交织的烈焰中被焚毁,完全忘记她的姓名来历过往种种,迷失在他怀里,不属于自己。
她如此,地亦如此,两人合而为一,不再是孤单个体。
最后,火焰燃尽,他化为她的天地,自然地环绕她周身,天造地设无比契合。
偶尔,他想起时便调皮的埋首她胸前,留下缤纷花痕,任她无奈无助地低泣讨饶,也不肯停下,或是挑弄着她易感的,姣美凝肌,聆听着她为他婉转轻唱的动人娇吟。她以为是那么遥远的地,此刻却亲呢的,与她不分彼此紧密纠缠。
可在那叫人心魂皆醉的激情之后,缓缓恢复理智时,兰禧察觉,少爷温热的胸怀却不再能令她心安。
听着他狂乱心跳渐趋平静,兰禧却怎样也无法平息,那益发高升的心疼,隐隐约约,提醒着她,今夜的背叛。
她——竟忘了铃歆小姐的存在。
她一直希望能凑合少爷和小姐,但是现在……这是否意味着,她背叛了她的主子,违背了她的承诺?
至今她是靠着实践承诺而活,然背信忘义的她,又将如何呢?
可是,若不是少爷给了她恩宠,她也不敢痴心妄想呀……就算少爷只是由于寂寞而选中了她,她也无怨无悔。
“想什么?兰禧?”发现她脸上阴郁神色,凌耀猜,她又开始多心不安了。
“没、没有。”她更紧贴少爷温暖的胸膛,仿佛这么使劲抱着少爷,就能不分离。她愿倾尽所有来交换,令时间停驻这一刻,让她能永远独卜口少爷。
“不许瞒我。”他端起她承恩润泽的娇艳脸庞,愈显楚楚动人,险些叫他忘了,她尚且无法承受他的激情狂恋,只想再次要她。
“少爷,兰禧……您……”喜欢二字消失喉间,就是说不出口。
她在害怕。
害怕表白了,少爷会嫌弃她的身份,她害怕亲耳听到他的拒绝。
她害怕今夜只是少爷一时兴起,全是她自作多情,惹来笑话,她害怕当真说穿了、佐证她背叛小姐的事实,那样她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忘恩负义。
她害怕就算证明她与少爷两人相爱,也得不到众人的祝福,只因她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奴仆。
与其让她知道这么残酷的事实,不如不知道。怀抱猜疑悬在半空,总比尘埃落定绝望好。她的爱恋之前,有太多阻碍。
就算少爷不在乎,可世俗眼光不能不考量。她即便不顾自己,也要顾着少爷。良心在谴责,像针刺,像刀剜。今夜……她是否犯了大错?
“先歇息吧。”即使看出她有重重烦恼,凌耀也不知从何让她宽心。一如先前他许诺,她需要时间,而他会等她。
“天一亮,我们还要应付柴家。你先睡吧……兰禧?”
缠绵过后,恢复理智的龙凌耀,这才记起太子殿下原先,只是要他来询问兰禧所拥有的情报,谁知他过于投入……
一想到现在太子可能还在书房干等地,便不免有些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