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展图摇摇头。
“让大太子痊愈的不是药,而是一个人。”
他扫了敖广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下去。
“那个人便是素馨公主,此外,大太子近日举止失常,想来亦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敖广震惊地往后退了三大步。
“是的,意思就是,咱们那晚熟的大太子终于开窍,对女人产生兴趣了。”
敖广再度被震退了好几步,一脸呆愣。
他沉吟了半晌,最后抬起头来。
“不行!不准!谁都行,就那曲素素绝对不可以!她是咱们并灭东或的一着要棋,是我东海完成拓疆大业的关键,更何况妙庄王那儿我们早已谈妥了婚事,只等三日后迎娶,这件事我绝不许有人破坏。”
“所以......”柏展图垂下眸子,在心底为大太子叹气。“微臣才会选择了不说,以免另生事端。”
“做得好!做得对!”敖广开心地拍拍柏展图的肩头。“记住了,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说出去,敢坏我大事就给我当心你的鱼骨头!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咱们再为他另外找个女人就是。”
接着敖广笑呵呵地道:“他既已对女人开了窍,再来就容易啦,而我,既有东畿,又可以开始盼长孙了!"
柏展图缩缩脖子,搓搓脚板。
伴君如伴虎,尤其伴的是像敖广这样的霸道君主。
在敖凡眼里,曲素素是他的一枚棋子,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父亲眼里,他又何尝不是另一枚?
扫了眼那被龙王扫落满地的棋子,柏展图心里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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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畿陆缘,海天之交,一桩海陆联姻的盛大婚礼正举行着。
新郎,是年老好色的妙庄王妙庄诚。
新娘,是东海龙王敖广的义女素馨公主曲素素。
传闻龙族女子美艳胜过陆地女子,由于她们鲜少接触日照,肌肤可说是雪嫩如云,光滑如壁,细致如泥,传言今儿个的新娘子更是龙女之冠。
为了一睹龙族新娘的艳姿,不少人一大早就来到海边等候。
新娘子的确没让翘首企盼的人们失望,当凤銮缓缓浮出水面,一身大红喜服的曲素素踱下风銮后,她那恍若出水芙蓉般的绝艳姿容,衬着身后光芒万丈,的朝阳,让人惊艳得睁不开眼睛。
能族新娘没有陆地新娘戴红盖头的习俗,因此她大大方方地立于人前,接受众人赞叹与膜拜的目光。
她,眉如柳叶,眼若秋水盈波,小鼻挺俏,唇似桃办嫣红,粉腮犹如雪梅晶莹,尤其她那柔媚如丝的眼波,总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而众人不知的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眼波,如此既冷媚又端庄的矛盾气质,正是新娘子苦学了两个月的成果,打算一出现便要打动人心。
季司娘的努力没有白费,艳光四射又娇媚动人的曲素素,第一眼便掳获了那好色君主妙庄王的心。
瞧着自己的新娘子,妙庄王深深地叹气了,眸底因热切的期待而火红如炭。
想到今夜洞房花烛,他的口水差点不自觉地淌下。
不只有妙庄王叹气,在场观礼的人们也全都叹了口大气,因为新娘子的美丽而赞叹不已。
诸多叹气声中,却有一道叹息含着悲哀。
这声叹息是来自于妙庄王身后的东畿宰相岑秋生。
他是因为忧心皇上与国家的未来而哀叹。
这龙族女子太美、太艳,绝非东畿之福,甚至有可能是个祸端啊!
对于这桩海陆联姻,打从一开始岑秋生便极力反对,认为东海龙王向来与东畿没有什幺交情,这次主动要求联姻肯定有诈。
偏偏妙庄王信了他们那套以联姻来巩固双方邦交的鬼话,加上他对于龙族女子的美艳早巳垂涎许久,正好皇后前一阵子刚病逝,这会儿见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又哪会拒绝?
于是这桩各有所图的婚事就这样决定了。
一边是海中霸王之女,一边是陆上帝皇,因此婚礼选择在海岸边举行,至于婚礼仪式则是兼辨双方的习俗折衷办理。
海风吹拂,日光灿然,好个艳阳天。
妙庄王先在圣坛前站定,边流口水边呵呵笑望着那由龙王大太子搀扶着走向他的素馨公主。
“由敖凡搀着素馨?”坐在高椅上,敖广忍不住对身边的柏展图一瞪眼。
“怎幺这幺安排?”
“回龙王,这是咱们龙族的习俗,由兄长搀着妹妹出阁呀。”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我的意思是可以找二皇子、三皇子或是其它的皇子呀!”
“回龙王,其它的皇子都刚好没有空。”
去他的没空,是个个都趁他忙碌时跑去鬼混吧!敖广冷哼一声。
“由敖凡搀着她,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临到未了他突然改变主意,捉着新娘子的手逃婚?
“不会的,龙王。大太子向来将责任感放第一,他清楚自己该做什幺。”
柏展图眯了眯眼,瞧着那面无表情搀着义妹踱向圣坛的大太子,心中叹了口气。
唉,他们才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啊,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是吗?”敖广满脸不确定。
在敖凡走到圣坛,将曲素素的手递给妙庄王后,敖广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才放下。
这才是他龙族的好男儿嘛!大丈夫何患无妻?
当她的手从一个男人的手上被送至另一个男人手中时,曲素素脸上扬起了美丽的笑,没人见着她眸底深深的落寞。
敖凡在将他所训练出的棋子送出去后,心头忽然空荡荡的。
他始终没望向她,事实上,自从那回在寝宫里差点儿情不自禁和她做出错事后,他便尽量避着她。
可是今日是她的婚礼,是他布下的棋局,他不能缺席。
她的手好冷,而他的心好痛。
他突然有种错觉,方才那一刹那,妙庄王接过的不是一个女子的手,而是他从胸膛掏出的心,一颗原本还活蹦乱跳,现在却已没了生气的心。
在将她交给妙庄王前,他突然有种想结束这一切的冲动,想带着她远走高飞。
可是他什幺都没有做,因为他是龙王大太子。
接着,他眼前那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定下了携手一世的盟誓。
然后,卫侍领着他们离去,目的地是东畿的京城。
在那儿,热闹的酒宴即将开始。
东畿人的婚俗是新人得大宴宾客三日,让所有宾客日日下醉不归,何况这是他们皇帝的婚宴,人们无不期待着。
艳日依旧,晒得人暖暖的,敖凡心头却一片空白。
他突然想到,方才他牵素素的手时,身上并没有发疹子。
为什幺?他今天没有服药呀!
难道是他的毛病痊愈了?而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有在碰触她时才不会发疹子。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爱上她了!
烈日艳艳,锣鼓喧天。
如此喜气洋洋的气氛,却让他头痛。
因为他总算能够确定一件事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棋子,在她的大婚之日。
第六章
与君酣歌一阙词,请君侧耳细细听。
韶颜易逝花易衰,只盼君郎态意怜,都说利禄转眼去,只愿长醉不消醒。
斗酒千斛贪意欢,哪管隔宵风与月?
东畿,悦乐殿,夜未央。
殿中端坐着色迷迷睁着大眼的妙庄王,他身旁是敖广及敖凡父子,还有灰败着脸的宰相岑秋生。
此刻,在场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的,是新娘素馨公主曲素素。
由新娘为新郎献舞,是东海龙族的习俗。
真是个好习俗呀!让他能先一步以眼神饱飨他的美人儿。妙庄王在心底赞叹不已。
乐音悠扬,莲足轻舞,众人眼前的龙族公主身着浅绛檀色纱衣,曼舞如仙。
那小小的脸蛋、红艳的唇办、诱人又看似难驯的丹风眼、纤柔的肩颈,浑圆纤小柔软如蛇般正款摆勾惑着的腰肢,比酒还要令人沉醉。
尝佳肴,饮美酒,再加上眼前边跳舞边对他抛媚眼的艳殊,妙庄王已经醉茫茫,暗中擦了好几回口水。
若非顾忌新娘子的父兄尚在场,他早巳动手将她的衣裳剥光,带回房里尽享风流快活了。
“好女婿呀!”敖广打了个酒嗝,拍拍妙庄王的肩头唤道。
妙庄王因长年纵欲无度,无论是在岁数或是模样上都比敖广年长一大截,而放广那句“好女婿”竟还能喊得脸不红气不喘,让一旁听着的人大戚吃不消。
但若要论起恶心的程度,那幺此时正对着敖广笑咪咪喊岳丈的老色男就更加不要脸了。
“小婿恭听岳丈教诲。”
“好女婿快别这幺客气,以后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嘛!虽然这桩婚姻将为两国带来许多助益,但素馨这娃儿毕竟年纪尚轻......”敖广眨眨眼,笑得颇有深意,“您可要多多包涵罗!"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妙庄王一边朗笑,一边回以了然的眼神。
素闻这东海龙王与他是同“道”中人,都是性好渔色出了名的,果不其然,够上道!
相较之下,坐在龙王身旁的大太子就太不会做人了。
好歹是嫁妹,从婚礼开始到现在,他那冰冷的脸就不曾有过半点温度。
不去理会敖凡的冷脸,妙庄王笑呵呵的对敖广许下承诺。
“岳丈放心,小婿定当全心宠爱素馨,只是,她跟了我,会不会有些委屈?”
“委屈?”放广边大笑边拍着大腿,“女婿真是会说笑,你是一国之君,丫头跟了你是做皇后耶!呼风唤雨要啥得啥,何委屈之有?”
“岳丈能这幺想就好了,就不知道公主是否也有同样的看法?”
“安哪!你没见她刚刚猛对你抛媚眼?这样你还担心?”
“那倒是真的!”妙庄王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此时,曲素素一曲舞毕,在成群宫娥的簇拥下离开。
见新娘回寝宫去,妙庄王失了饮酒的兴致,因为他的心已随着美人儿一块离去。
婚宴很快地便结束了。
反正接下来还有两日酒宴可享,今晚就先饶了他这个心急的新郎倌吧。
敖广父子在妙庄王的盛情邀约之下,将于东畿皇宫作客三日,共享盛宴。
敖广笑呵呵的拥着妙庄王回敬他的数名佳丽,回到留宿的客房。
敖凡则谢绝了妙庄王的“好意”,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里。
若非为了怕东畿人起疑,他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半刻,想象着他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在这样的夜里共效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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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酒,难醉!
人间月,陪谁?
在敖凡将一杯杯闷酒倾倒人腹,却仍苦不得醉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谁?”他冷冷地问,生恐是妙庄王的“好意”再度送上门来。
“太子爷,是绣蓉。”
听到熟悉的声音,敖凡一呆,很快的起身开门。
门外是曲素素从东海带来的贴身小丫鬟。
“你怎幺会来这里?公主有事吗?”敖凡蹙眉间道。千万别是计谋出了岔子。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儿。”绣蓉摇摇头。“是公主要奴婢来请您过去的,她说有桩急事儿非得请您立刻过去帮忙不可,还特别嘱咐了要您别让人发现,一个人悄悄过去。”
过去?要他过去干什幺?
帮忙?他又能帮什幺忙?
敖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一个新娘于在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幺?难道是季司娘教的还不够吗?
见敖凡沉吟了半天没有动作,绣蓉急了。
“太子爷呀!奴婢瞧公主似乎挺焦急的,这事儿肯定棘手,您就别考虑了,快过去吧!”
虽是满腹疑问,敖凡还是在绣蓉的催促不动了身。
他飞檐走壁,丝毫没有惊动皇帝寝宫外的守卫,倒挂着身子自天窗潜入已然暗下的屋子里。
一屋里并没有他担心的香艳画面或暧昧的呻吟声,在这个洞房花烛夜里,这儿安静得很不寻常。
难不成她出事了?
“素素!”
他往一片阁黑的屋里摸索而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轻声点儿,我在这里。”
一盏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被点燃,持着烛火的人正是曲素素。
这会儿的她已卸下了艳妆,并换上半透明的纱衣。
她那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段让敖凡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呼吸,
“你......”他别开头去,暗暗咬牙道:“既然没事,下嘛急着叫绣蓉喊我过来?”
“谁说我没事的?”
她软软的娇嗓在漆黑里更加考验他的自制力。
暗香轻飘,他感觉得到她的亲近。
该死!她是想害死他们两个,毁了这一盘棋吗?
“别闹了,素素,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任务,别再玩了。”
“我没有玩。”
她莲步轻移来到他身前,柔软的小手恳求似地触着他,这一独,让他全身如遭火焚,他想用力推开她,却突然没了半点力气。
“人家是认认真真求你帮忙的。”
“帮忙?”他强迫自己不受影响,冷冷地一笑,“我能帮什幺?”
“如果你不是急着转开头不肯看我,”她的声音里有些嗔怨,“你就该看出我要你帮的是什幺了。”
回过头来,他借由她手上微弱的烛火,终于看清楚她背后大床上那个隆起如小山的人形,那是妙庄王。
“你杀了他?”
敖凡推开曲素素冲向床边。
不行!妙庄诚绝不能死,否则这局棋同样玩不下去了,他要的是玉帝的核可,而不是这昏君的猝死,事情闹成那样,对于东海毫无益处。
“看清楚点儿,我还没那幺蠢。”
敖凡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头重担落地。
“那他为什幺......”
“我在交杯酒里掺了药。”
“你......为什幺这幺做?”
“我不想让他碰我。”
听她这幺说,他心底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却又不得不让语气变得严厉。
“在来东畿前,我以为你已经同意这项任务。”
“没错,我是同意了这项任务,”她点点头,不被他的怒瞳所影响。“只是,我没同意要献身,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和他周旋,我全让他乖乖听活当个昏君的,但对于我,他最多只能看看摸摸,却得不到我的身子。”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试图让表情看来恼火,但逐渐放松的唇畔却不肯帮忙,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我早说了是要你来帮忙的。明晨会有女官来检视皇帝寝宫的被褥......”
她的脸微微窘红,说不下去了。
“检视?检视什幺?”他不懂。
老实说,在男女床第情事上,他比她还要无知,她至少还有个专司教导她这方面之事的师傅季司娘。
“就是检视他们新皇后的贞洁嘛!”
“怎幺检视?”他又皱着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