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只要看着她的脸,他就是说不出狠话、做不出狠事!
「明朝!」灵皓大眼眨了眨,芳容更加凑近他,无辜的唤。
「妳、妳简直……」
「我怎么了嘛?」
「简直……简直……」颜珊珊更加逼到他眼前,只差以前他是仰首看她,长大后,他得低头看着那嘟着唇瓣,只差一点点,就是捱在他胸膛前的螓首!
「明朝。」那柔柔的嗔声一再唤他名,好像在咀嚼一句好玩的词,对陆明朝而言,这有如靡靡魅音,比世上任何声音都还能摧毁他的意志!
他深呼吸,别过头,决定闭上眼不看,不再受影响的一咬牙。
「妳太过分了,既已牵成柳姑娘和段天豪,为何还故意拉着我在他们眼前提起我对柳姑娘的心意,害得我当众难堪!」
当时,段天豪和柳照琴闻言后,同时爽朗一笑,他们似乎以为这是颜珊珊故意开来调侃他们的玩笑,陆明朝这才发现他俩那互望一眼的交流,是掩不住的浓浓情意,他内心一震,再听到段天豪感激颜珊珊牵成他与柳照琴的缘分时,有如雷殛轰下!
他看向颜珊珊,见到她那斜视一笑的挑眉,顿然,他知道眼前这一切又是颜珊珊的杰作!
从小到大,她做得够多了,他也受够了!今天一定要跟她画清界线,不再包容,也不受她所惑!陆明朝内心坚定地道!
就在他毅然下了决定时,鼻端传来一股清然芬香,一张眼,猛对上那双乌亮水瞳,呼着如兰之气的秀鼻几乎快碰上他的!
呃!又是好近、好近的距离,从他十二岁后,她经常讲话喜欢凑得很近,这一年更是多次近到眼、鼻相对,她所呼出的热气在他口鼻中缭绕,一种幽幽的魅人气息,再次让陆明朝神志呈现融化掉的瘫糊!
「明朝。」如花瓣般的红唇又是开口。
「什、什、什么事?」十五岁的他,在师尊的苦心栽培下,武功修为已至高手之林,却不知为何,只要颜珊珊以这方式靠近他,他马上像被蛇盯住的青蛙,浑身僵硬、内心激荡、血气乱窜!
「人家这么做只是担心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看得出你和柳姑娘的性格并不适合,我若这么对你说,你一定不信也不甘心,我干脆替你做最好的决定。」
「可、可是妳……」不行,坚定立场,不可再被她牵着玩。
「明朝,你不高兴吗?」柔荑放到他胸膛,一手按上他心口,完全能感觉到那急促到快蹦出的心跳!
「没……没有,只、只是……」
「你生气了!」
「珊……珊珊!」看那朱唇微噘娇嚷,就在不及一拳之距,温热的气息拂掠口鼻,令他遐想频生,好想、好想……不行,他用力一咽发干的喉头,要自己不可胡想!
「你怎么不说话?」娇嗔的魅音这下几乎是贴上他喉头的轻问,软软的唇瓣气息就在颈脉边。
「珊珊……」
陆明朝一把握住胸膛前佳人的双肩,见那只是蹙眉回望着他的丽颜,红唇不解的半嘟起,抑不住的渴望,他好想……一口吞了那两片唇瓣,看是否真如花般柔嫩,禁不住他缓缓俯首……
「珊珊——」远方传来的声,打破这一刻!「妳在哪?」
「少初——」听到这声呼唤,她推开陆明朝挡视线的魁伟身躯,用力挥手响应,神情相当雀跃——「我在这——」
「又是……苏少初!」陆明朝以牙关磨出这名字。
「珊珊,万事如妳所料,策画的事也差不多了,快来看!」苏少初迎上奔来的佳人,握住她的双手,同样的兴奋。
「真的!」颜珊珊也快乐的回抓住他的双臂。「少初,你好厉害,这么快就达成了!」
「妳的吩咐和要求,我哪回敢怠慢呀!」他笑着。
光天化日,这两人懂不懂得男女有别,恼火的酸意在陆明朝心底漾开,不明白为何随着年岁成长,对这两人凑在一起的感觉,一直是闷然不乐。
「妳现在有事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
「没事、没事,我玩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去!」
玩得差不多了!刚刚都在玩他吗?她果然还是在恶整他!
才刚心碎的陆明朝看着前方那对快乐结伴而去的男女,内心的感觉比知道柳照琴有心上人的震撼更绞拧,好像原本的心碎后,碎片又转成了砂石,随着他们嬉笑的远去,渐渐灰化随风飘!
「颜珊珊,从今天起,我若还会信妳,再受妳摆布,就让老天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对这位青梅竹马带来的噩梦,陆明朝一副彻底省悟般的发誓!
只是,二年后,他非但被颜珊珊摆了人生有始以来最大一道,且一辈子就只能任由这位号称武林未来的大先知揉捏在掌心!
第二章
华灯初上时分,望潮楼的窄石阶下已是人声鼎沸的喧嚷,这处市集虽位在帝都近郊,却因面对陇江、背倚环山,关键的地理位置让这里成了贩夫走足与商旅人往返帝都的重要歇脚处。
望潮楼在这仅是一座小规模酒楼,却由于位势较高,能尽眺江水美景,昼有山川映影的壮丽,夜有星月盛映满江的幽情,因此,这座高处酒楼倒成了文人雅士的爱好之地。
当子时一过,星子已显稀落,唯有弦月在夜空中绽芒,市集的人潮已少,却依然不减喧声哗嚷,当一阵不知由何而来的琴音幽缓流泻夜空时,原本的人声倏静下,全仰看向望潮楼后山。
「原来子夜了,难怪会听到云仙姑娘的琴音。」
「听说云仙姑娘最爱在新月下弹琴了。」
大伙看着位处望潮楼后山高峰的永乐宫道。
在这一带,无人不知永乐宫内的杨云仙,据传她极具仙缘,自幼聪颖且拥有乐舞天赋,机缘下得遇化外高人开悟后,从此远离尘世,避居永乐宫的后山小筑清修。
永乐宫原就是名闻遐迩的古剎大庙,坐落于峰峦郁翠的山腰,香客始终络绎不绝,尤其不知何时有了一则杨云仙的传说后,更让这座宫庙多了几分传奇性。
「这半年来,有了云仙姑娘的琴音,让我们这处陇江边的夜市集愈来愈热闹了。」据说有些人专为聆听琴音而来。
「就不知云仙姑娘长什么模样呀!」
无人见过杨云仙的真面目,只知从半年前开始,每逢新月,位处高处的永乐宫便会传出琴音,琴律尽是濯尽尘俗的清音,忽而又像与陇江潮声融为一体般,奏出浑厚丰沛的浩然,令经过的人总是会被这股「新月之音」给吸引。
「听说人如其名,就像云上的仙女一样漂亮。」
「我怎么听说是上了年纪的道姑。」
「不可能,那些上山向她请益的各方人士,虽然隔着竹帘和她对话,听声音都说是个年轻姑娘。」
杨云仙在一般百姓心中的地位,有着传奇的神秘与高不可攀的崇拜,因此达宫贵人、富商士绅,莫不怀着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求得一见传说中的仙人,好请仙人赐言解惑的心态,而仙人虽愿赐言,却不愿露面。
「可是永乐宫内的杨云仙盛传很久了,从我少年听闻到成家立业,几十年都有了,怎么可能是个年轻姑娘!」市集上一位中年壮汉不以为然道。
「会不会修道之人,练有什么去老还童的方法,我曾听一位富商说,他趁风大卷起竹帘时偷瞧过,杨云仙绝对是个年轻姑娘,还相当漂亮呢!」
「这样说来,云仙姑娘已经到了长生不老的境界了,果然是个活仙人。」
看着底下惊叹的交头接耳,望潮楼的最高处,一座独立高雅的楼阁,以竹帘隔绝了街市的吵闹,从琴音响起后,便有一道目光注视了一会儿。
「三……三公子,看来这位杨云仙深受百姓好奇。」一张慧黠端秀的脸蛋,乌丝挽成两个发髻,粉色发带飘拂,相当娇俏可人,原本顺口就要唤出的称谓,在回头见到主人那扬眉望来的眸光时,马上改正。
「公子,您连听了三天的琴,今夜不会也只是继续听琴而已吧!」另一个同样打扮,却别着浅蓝丝带的少女,眉宇有同样活泼的神采,将窗边竹帘拉起,俯望底下的街市还有趋于安静听琴的过往行人。「哇!这位云仙姑娘的琴音真有魔力,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夜市集,现在这么安静了。」
「是呀!连这附近的酒楼都少了唁一嚣声呢!」
二个丫头吱吱喳喳的,倚在高高的窗边高谈阔论。她们的声原就柔柔轻软的调,吵吵闹闹的听来反倒像小鸟般的脆嚷。
「无忧、无愁。」安坐桌边品酒悠听琴音的声唤。
「公子,有什么事要无忧(无愁)效劳的,请尽量吩咐。」
二名小姑娘马上快乐的奔到主人左右,争相请命,她们蹦踞既跳的静不下来.
「嗯……」安抚小动物似的,伸手拍拍她们的头,以思吟的声道:「我想用点不一样的下酒菜。」
「我们马上去办!」
两个娇俏小美人雀跃的领命而去,楼阁内也恢复宁谧,夜空中的琴韵听来更加清晰悠扬。
「小黄莺的美声最能伴人解忧,但偶尔来点月下清音,也倍感风情雅趣哪!你说是吗,封言?」声音的主人眨个调戏媚眼,朝始终默然随侍在旁的修拔男子而去。
「是。」面对自家主子这种轻浮举动,男子早已习惯的端着无动于衷的神态,仅吐一字,便不多言。
逸雅的声纵笑,自我莞尔。「唉~~封言!寡言!此时无言确实最好。」
此时由疾而徐的琴律,缓而幽美的流泻,潺潺如清泉,婉蜒过夜空,辉映江水之潮,仿如以音迤逦出明月星空,而至最后以一声清高长音逸入静夜幽空,画上终曲。
顿然,夜市集上充满屏息与再次唁一嚷起的赞叹。
「果然绝艺。」楼阁上倾神凝听的男子敛眉一笑,朝一旁伸手。
封言马上递上一把紫金长箫,雾紫的箫身,环着细刻金龙,垂着金丝串玉珠的结穗。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这把非凡的紫金箫,像辉映这把紫箫的名贵般,五根轻抚的长指上,除了拇指与小指外,其他长指,皆戴着金饰镶红宝与紫色珠石点缀的戒指,如此华奢的金珠宝石戴满手,原该俗不可耐,却偏偏在那优雅的举动中,一切看来是这么的华艳自然。
「永乐宫,好一座山林古剎,难道深藏于其中的真是天降之仙?」拿起紫金长箫欲以一曲回赠,却听到熟悉靠近的步履。
「三皇子。」一身端正锦服的男子,一进楼阁后,马上躬身一礼。
「出事了?」
「是。」晏平飞禀道:「东域、西疆进贡朝廷的贡品遭劫,目前已知失落东域部分贡品,其中『陀罗尼珠』已确定失落。」
「是紫飞双月吗?」这是近年最常出没的夜盗,窃得不少罕世奇珍,极让朝廷头痛,偏轻功之高,神出鬼没的让人捉不到踪迹。
晏平飞摇头。「这次有二路人马,唯独不见紫飞双月的出现!」
「没出现。看来,哪天有机会,真该一会紫飞双月。」三皇子朱毓以长箫轻支着颚。「贡品在何处遭劫?」
「帝都东方二十里处!」
「东方二十里处。」朱毓起身走到窗边,凝望江涛星月。「听来离此不远。」
「三皇子打算前往吗?」
「不,交给府衙司去处理。」朱毓不改其一笑悠然,以紫金长箫推开另一扇窗,让月光照进。「今夜我只为一聆仙乐之音,不理闲事,只可惜错过机缘共一曲。」
月光下,当今三皇子朱毓一身华服炫灿,金色顶冠镶着深红宝石,绾梳整齐的黑发有不输女子的飘逸,月牙色的无瑕面庞,俊美无双又带着一股笑意慵懒,嫣红与雪白衣饰在月色下反映丝绸光泽,连单耳边,都别有精雕细致的金饰耳扫,垂着细碎红珠石。
很少见到,有男子能将金饰配着大红珠宝玉石,相衬得这么适然绝俗,浑然生成的是尊贵与华艳的代表。
「东方正逢甜柿和绿柚丰收,知萍郡主特别托人带上帝都给三皇子。」
「萍表妹真有心呢!每年总没忘记我这个从小最疼她的表哥。」这个嫁往东方的小表妹向来与他贴心。
此时夜风拂来,朱毓忽绽开别具深意的微笑。「这次的贡品以东域进贡的『陀罗尼珠』最为珍贵,罕世之珠,风声传开,果真引来别有异心的夺宝者,只可惜……异宝难得呀!」
迎着飒飒秋风,他低思片刻,笑问着,「平飞,你说这府衙司如果未能追回贡品,最后上禀朝廷,按往昔惯例应该……」
「若真如此演变,皇上定询问三皇子你的意见,是否要下诏给四大家族中的陆家协助办案,毕竟,陆家一直是御前神捕世家。」晏平飞回。
只见紫金箫轻靠朱毓抿扬的唇边,眉宇轻敛,看似几分了然于胸的自得,又几分算计神态,当他抬眼时,掩不住的是眼底那昭然若揭的意图!
「本皇子爱这个如果的演变,多么让人期待呀!陆家少宗主,令人朝思慕想的明朝小弟。」唇角扯开了一抹坏坏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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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街道永远是熙来攘往的人潮,尤其中秋佳节已近,更是处处充满欢娱的气氛,拜神的、采买的,还有返乡过节的游子,让繁荣的帝都街道更添秋意中的热闹。
而陆家,偌大的宅第内,男仆、婢女全有着整齐一式的制服,为着将到的节庆,忙碌的来来去去,连匆匆赶去应门的二名小厮,都还挂着将要举行的热闹节庆,嬉嬉笑笑的交谈后,猛一开门,没被门外那欢乐的节庆给感染,倒先被门外那的阵仗给吓住!
「二位小兄弟!」
一群各帮各派的武林人士,各个脸上净是逼迫、狰狞的表情,最前头者,一个满脸落腮大胡的魁梧大汉,右额上一道疤对划到左鬓边,块头之高大,几乎是以笼罩万物的体格逼向二名小厮。
「这、这位爷,陆府近来要、要办的是中、中秋夜宴,不是比武大会!」
「是、是呀!诸位爷是不是误、误会成什么日子了。」
两名小厮在阴影中抖着声道。
陆府虽是武林人土和朝廷官员常走动之处,但后天的中秋夜宴好像只限于与少宗主和少夫人私交甚笃的雅宴之会。
「你说什么——当我疤面金刀是来闹事的吗!」巨灵大掌各抓起二名小厮,狰狞的横肉面孔挤到二张吓白的脸前!
「金刀老二,虽然知道你们漕海帮各个是粗野人,但搞清楚这是陆府,今天可是有求于人,克制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