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总裁!”
谌墨一步进家门,将公事包往地上一放,疲惫的拉松脖子上紧箍的领带,正欲跨进客厅,然而与生俱来的敏锐知觉,让他立刻警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空气中像是飘散着女人的气息!他一双犀利的黑眸,遽然投向玄关处,原本松弛的神经又遽然紧绷起来。五年来始终独居的房子里,竟然出现一双女人的鞋子,而客厅的地毯上,则放着一只粉红色的名牌旅行袋。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一个人,没有迎接意外访客的习惯!他警戒的目光,在一楼开放的客厅与厨房搜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抬头望着安静无声的二楼,一双冷沉的黑眸微微眯起。他刻意放轻脚步上楼,意外见到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孩,静静坐在他房间里的大床上,正背对着他望着窗外径自出神。“你是谁?”
他以冷厉的口吻问道,女子纤弱的肩头震了下,半晌才缓缓转身面刘·他。看着遽然映人眼底的脸庞,谌墨冷沉的黑眸眯了起来。
眼前是个很年轻的东方女孩,谌墨猜想她至多不超过二十三岁,明眸皓齿、长发飘逸,有着东方人少见的修长身材。最让他疑惑的是,她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那股娇贵气息,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怎么进来的?”
女孩不语,只朝他亮了下手上的钥匙,绽开一抹灿烂甜美的笑容。
他的目光,紧紧胶着在那抹甜美的笑容上,那令人目眩的笑容,遽然勾起他刻意尘封五年的回忆。
“你是——晴天娃娃?”他可以遗忘一切,就是忘不了这抹灿烂的甜美笑容。
阔别五年后,再次见到她的笑容,令他心口紧绷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墨大哥!”她以一如记忆中,甜软柔细的嗓音,轻唤他一声。
他简直无法置信,眼前这个清新甜美的女子竟然是——往日那个调皮,爱笑,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商蓓晴!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曾要求商祈,不要向商蓓晴透露他的一切,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所,又怎么会有他的钥匙?除非商祈他——
像是看出他眼中的疑问,商蓓晴含笑解释道:“别怪小叔叔,是我硬逼他告诉我的,还要他想办法拿到一份钥匙。”说着,一抹泪光已经在她眼底闪烁。 “因为,我实在太想见墨大哥了!”
这一刻,谌墨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她非但没有遗忘他,甚至千里迢迢的追到美国来了。
偌大的房子里突然静寂下来,只剩两双阔别五年的眼眸相对,重新找寻岁月在彼此身上造成的改变。
她变得更美了——谌墨仔细打量起她。
一头及腰长发,将往日俏丽的女孩,变成一个极具娇柔气息的女人。
宛若初雪般细致的皮肤白里透红,散发出健康的光泽,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灵明眸,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淡淡迷蒙,仿佛一汪明澈秋水。
她穿着一件合身的前扣式棉质及膝洋装,薄薄的衣服下,是一副修长而成熟的胴体,掩不住的女人味中,却又奇妙的融合着一股青春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没有人预告过她的到来,她却突然以如此美丽慑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那样令人意外又突如其来,宛若一团火球狠狠烙进心底,让他毫无防备的心,几乎承受不了这个震慑意外而失态。
五年来,他不去想、也不曾回过台湾一次,就怕心中那条狠心斩断的情怀,又死灰复燃。
她的出现,无疑是引燃他心底即将熄灭的火星,让压抑了五年的感情,再度失控的猛烈燃烧起来。
“五年来,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只为了想亲口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她仰望着他,轻轻吐出一句。
“我——”在商场上向来行事果断、手腕强硬的谌墨,面对她哀怨的眼眸,竟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很抱歉!”他遽然掉过身,借以掩饰脸上的失控情绪。
商蓓晴望着他英俊出色的侧影,竟不觉看痴了。
他变得更加成熟沉稳了,结实英挺的身躯,包裹在一袭笔挺的高级西装下,沉稳内敛的气势,显得格外慑人。
尤其是举手投足间,更隐约透露着一种领导者的从容尊贵气势,只是,这么一个成功攀上巅峰的男人,眉宇间怎会牵缠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孤郁?
“你怪我吗?”他悠悠吐出一句,低沉飘忽宛若叹息。
“不,怎么会?”她急忙绽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容。
“我明白墨大哥离开是不得已的。” ’
“你真的不怪我?这么多年来,我甚至没有回台湾一次。”
“不——”商蓓晴摇摇头,唇边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她的胸脯不稳的急遽起伏,竭力想维持笑容的唇角,也僵硬得像是在压抑着某些情绪。
没有人比谌墨了解商蓓晴,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正强自维持坚强,一颗心却也因此被她拧得发疼。
他忍不住,用如往昔般宠溺的语气,轻唤一声:“晴天娃娃。”
他的这声叫唤,像是摧毁她好不容易维持的镇定,她的笑容遽然消失在颤抖的唇畔,两道清泪迅速滑了下来。
“你怎能……你怎能这么做……”她失控的哭嚷起来。
“你怎能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来,你甚至不曾打过一通电话,回过台湾一次——”她抡起小拳头,拼命捶打起他的胸膛。
他没有开口、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的接受来自胸口的痛楚。
那确实是一种疼,一种心底悬空五年的位置,重新被填满的满足与罪恶,双重矛盾的奇异痛楚!
“每个人,在我身边的每个人,从不告诉我任何有关你的消息,只会用一种抱歉而无可奈何的眼神看我,我痛恨那种眼神!”
理智还不及阻止,他已冲动的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里。
“我很抱歉!”他喑哑吐出一句。
他闭上眼,屏息感受着紧贴在胸前的熟悉心跳,以及五年来始终萦绕在梦境中的香甜气息。
“你母亲知道你来美国吗?”他平静问道。
商蓓晴微微抽开略显僵硬的身子,突然结巴起来。
“她……她知道。”
谌墨一眼就看穿她在说谎!“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他迅速将她推离怀抱,转身往外走。
“不,墨大哥!我不要回去广她仓皇的急忙上前拉住他。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说什么她也不会轻言离开。
谌墨缓缓转过身,以沉重的表情凝望着她。“你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 “晴天娃娃,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把墨大哥当成大玩偶,紧缠着不放。”谌墨语重心长的轻叹道。闻言,商蓓晴没有急着反驳,反倒用一种专注而认真的表情,深深的望着他好久,久得像是已直达她的灵魂深处。 “你不会了解,这份牵挂了五年的感情,有多认真!”
她眼底浓烈的感情,几乎将他灭顶,让他胸口原本已然平息的悸动,再度无法遏止的躁乱起来。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沉着自信的女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孩子气,动不动就撒娇、使性子的小丫头了!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回,他恐怕再也无法轻易摆脱她了!他的心口一紧,遽然转过身,及时掩饰脸上的无措。
“累了一天,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
第四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
位于台北的商家大宅,传来高跟鞋踏在上等大理石地板上,焦躁来回踱步的声音,还不时夹杂着女人六神无主的低嚷。
今天的台北,是个难得的温暖晴天,商家却充斥着一片僵滞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低气压,紧紧笼罩着偌大的客厅。“婉贞,你先冷静下来,事情——”
“我怎么能冷静得下来?!”杨婉贞遽然转身,尖锐的打断他。
“小晴她竟然一声不响,一个人跑到美国去,最不可原谅的是你弟弟竟然也帮着她逃家!”神情同样凝重的商洋,不禁被她指责的口吻,惹得有些发怒。 “你也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有哪个人挨得过她缠?商祈也是无可奈何嘛!再说,她是去找谌墨,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当然担心!你不知道他——”杨婉贞情绪一时激动,差点脱口而出。
“谌墨他怎么样?”商洋倏然蹙起眉头。
“他……”挣扎半晌,杨婉贞还是把话咽下肚子,避重就轻的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谁知道他变得怎么样?”闻言,商洋忍不住轻斥起她的杞人忧天。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把谌墨当成什么?连商祈那么谨慎精明的人,都放心把这么大一间公司交给他了,你还怕他把女儿给拐跑了不成?”
“我……唉!你不懂、你不懂啊!”杨婉贞有口难言,更加焦躁的来回踱步。
不理会丈夫在一旁好言劝着,她咬起涂得精致的指甲,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五年来,她想尽办法转移女儿的注意力,甚至她一上大学,就立刻鼓励她交男朋友,就是希望她能赶紧把谌墨给忘了。
没想到,大学四年间,她非但没交过半个男朋友,甚至连个异性朋友也没有,成天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上课外,哪里也不肯去。
她知道,谌墨的不告而别,对女儿的打击很大,当她醒来发现谌墨已经离开,还大哭了一场。
从那天开始,女儿变得出奇沉默,她再也没看她笑过了。
她一心以为孩子记性差,过不久就会忘记,孰料,这五年来,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谌墨,昨天才刚举行完毕业典礼,今天竟然就立刻带着行囊到美国去了。
“不成!我一定要赶紧到美国去一趟!”
她突然大喊一声,把商洋给吓了一大跳。
“你去美国?”商洋惊讶的低喊一声。
“没错,我要赶紧去把小晴带回来!”
“唉,婉贞,你也该放手了!小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她想做什么,就由她去吧!”商洋悠悠叹了口气。
他实在想不通,自从几年前,发生谌墨离开那场风波之后,妻子对女儿就开始变得过分小心翼翼起来,过度关心得甚至有些神经质。
“不,我不放心!”杨婉贞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婉贞,你若真要去,我不会阻止你,可是你至少得等两个礼拜后,全国总商会结束再去吧!”
丈夫的话提醒了杨婉贞。
她勉强停下脚步,看着丈夫无奈的表情半晌,知道这个一年一次的大会的重要性——
一想到女儿,她充满焦急不安的情绪,却怎么也按撩不下。
“我这趟去,带了小晴就立刻回来,最多只要花一个礼拜,就能——”
“他们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就给他们一点时间叙叙旧,也算是让小晴去散散心吧!”商洋骤然打断妻子。
瞪着丈夫一脸毫不知情的从容模样,她只能暗自焦急。
要是他知道了“那件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沉得住气——杨婉贞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道。
谁叫她已经承诺守住这秘密,不告诉任何人,最后只能勉强把话吞回肚子里。
“好吧!”杨婉贞终于勉为其难的点头道。“就等两个礼拜!”
这两个礼拜之中,可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才好——她对天衷心祈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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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搭了两天的飞机,再加上时差,本该让初来乍到的商蓓晴昏沉几天,奇怪的是,她竟然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自动醒来。
或许是因为谌墨将房间让给了她,睡在他舒适的大床上,伴着满室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她一整夜睡得格外香甜,像是他就在身边,用双臂拥着她。
这个想法,让商蓓晴的脸迅速绯红起来,她羞怯的将小脸埋进绵软的被子里,嗅着属于他的气息,既满足而又幸福的漾开一抹微笑。
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在这里了!
期待了整整五年,她心底那个悬空的位置再度被填满,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醉了。
她心里清楚知道,湛墨不再是她的大玩偶了,他是她等待五年的男人!
她身边的每个人,总认为她还小,还不懂什么叫爱情,任谁也绝对想不到,这五年来,她对这份等待的感情有多执着、多认真!
尤其是这五年的等待,更让她确定自己对他,不是出自于习惯与依赖,而是一种女人爱上男人的真正爱情。
她爱他?喔,当然!
她爱他的笑容、爱他的味道、爱他用宠溺的眼神看她,更爱他即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就那么的令人感到安心——她深深为他的一切沉迷。
好不容易在他的大床上赖够了床,她终于还是起身盥洗,换上一袭轻便的针织上衣、白色长裤,就来到谌墨住的客房外。
看着谌墨的房门紧闭,她猜想他或许还没醒来。
“墨大哥?”她试探的轻敲了下房门,却半天没有回应。
犹豫半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进房间,摆设简单的客房里,只有从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以及墙边的壁炉中,木材燃烧得哗作响的声音。
她不经意一转头,视线触及军人沙发旁的小桌子,上头搁着一瓶只剩下些许浅褐色酒液的酒瓶,以及一杯残留浓烈酒味的杯子,临窗的大床上,整齐得像是一夜未曾被使用过。
她有些疑惑的溜着大眼睛四下打量着,终于还是敌不过正挂在心头的事,径自咬着纤指,在柔软的地球踱起步,暗自盘算着待会该怎么开口。
墨大哥,我想到你公司去当秘书,不,最好是贴身助理,你去哪里,我就能跟到哪里的职位——她在心里反复练习着说词。
突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下一刻,利落的开门声从她背后传来。
商蓓晴下意识转头,朝围着白色浴巾、踏出浴室的他绽起笑,才一定睛,却登时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他很结实,显然是平常锻炼有素,比例完美、毫无一丝赘肉的身材,处处皆散发着阳刚的男人味,然而让她惊愕的,却是他的左胸口上,有个类似弹孔的疤痕。
“墨大哥,你的胸口……”她结巴的指着他的胸前。
发现她盯视的目光,谌墨迅速捞起沙发上的衬衫穿上,以冷冽得宛如窗外寒风的语气道:“你的礼貌到哪去了?出去!”
他的口气吓坏了她,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