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振作起精神,馥萱的复健可是尔后能否自由行动的关键,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程叔字字铿锵地说道。
“嗯。”她再次用力地点头。虽然她对复健还没啥完整的概念,不过她想那应该与她受伤后,运气调养的原理大同小异吧!
“颜儿,段默他现在人呢?"温馥萱转醒之后,就—直巴望着他的探看,然而她却苦等不到。她曾想开口问,却又担心惹怒哥哥,所以也就勉强地憋着,今天终于到良机了。
花颜儿轻抿唇瓣地摇摇头,“那天急忙送你到医院,他并没有跟着来。之后,我们回去也不见他的踪影。”
“他走了吗?"温馥萱微瞠着迷蒙丽眸地问道。
花颜儿不忍地颔首。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吗?"她移目往窗外灿烂的阳光。
“我想他可能是……”花颜儿委实找不出啥合理的缘由为他辩护,毕竟他可是害馥萱受伤的元凶。
“他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吗?连一句感谢都那么困难吗?"她豆大的泪珠无预警地坠碎手背上。
“馥萱,那种寡情的无心人根本不值得你落泪,你别哭了。”花颜儿握着她的柔荑安慰道。
只要思及可能终其—生再无机会相见,她就椎心刺骨地克制不止泪水。
“馥萱,你……很爱他吧?"
她婆娑的泪眸慕然诧异地看着花颜儿。
“我没说错吧?"
温馥萱咬唇地低眉敛目了。“很不可思议吧?我居然会对一个杀人机器动情!”
“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说的。”花颜儿体谅地说。
这时,温胤宁买了点心进门。
“馥萱,哥帮你买来你最爱的……”他惊觉妹妹颊上狼藉的泪痕,忙不迭地放下装着樱桃蛋糕的盒子,挨坐床沿。“你是不是伤口在疼?怎么哭成这样呢?"
“没有,我没事。”温馥萱别侧过脸庞。
“颜儿?"他关切的眼神询问着她。
花颜儿欲言双止地支吾着。
“哥,我真没什么,你别再问了好吗?"她不能让颜儿为难。
温胤宁怀疑的情绪强烈发酵了,“是不是因为段默那个王八羔子?!"除了那个人,他着实想不到有谁这么令他憎恶的。
温馥萱浑身微微僵了一下。
温胤宁知道自己猜对了,“馥萱,经过这次教训,你该醒悟了。算那个小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动滚蛋,用不着我费劲驱逐!”
温馥萱又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颗颗的晶莹剔透都是无尽黯的情伤。
能透析她心版镂痕的花颜儿,于心不忍地说道:“胤宁,你就别再说了,馥萱已经很难过了。”
“难过?"他啼笑皆非,“咱们送走一个瘟神,你保住了一条宝贵的生命,理当欢喜啊!难过什么呢?"
温馥萱默然地愣视自己扭缠的手。
花颜儿不经意地忽然忆起聂儿可悲的爱情。她心底逸叹着,为何即使在千百年后的人间爱情,无奈依然、感伤依旧?
倘若段默没有不告而别,他们之间会平顺无痕吗?答案或许是否定的,毕竟胤宁对他的成见未曾剔除涓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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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轮到程叔负责顾守温馥萱,所以温胤宁和花颜儿便相偕离开医院。
但,返家之前,他们绕道去吃晚餐。他们在生意兴隆、座无虚席的饺子馆里,幸运地捡到—个角隅的位子坐定。两人商议了会儿,决定点韭菜及黑猪肉水饺。
“颜儿,老实告诉我,馥萱今天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凶?"他总隐约觉得蹊跷。
“你……”她险些让入口的热腾水饺给烫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的意思是段默那家伙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哪还有能耐让馥萱哭成那副模样?"他就是百思无解。
花颜儿食欲顿减地放下筷匙。
她该不该坦露实情呢?
和盘托出他肯定会大发雷霆!可是,若要隐瞒的话,什么样的慌言才不会引起他的质疑呢?她进退维谷地踟蹰着。
“颜儿?"温胤宁微蹙着眉尖地睇睨着显得无措的她。
“馥萱她……只是感慨自己做的一切都白费罢了。”斟酌考量一番,她还是撕谎了。
“没骗我?"他将—张帅气的脸孔向她正面逼近。
花颜儿既心虚又情悸地慌乱垂首,整个胸臆间恍若瞬息有万马奔腾过,“欺骗你我又不会比较快乐!"
温胤宁噘唇提眉地想想也有道理,“原来馥萱的感情如此丰沛。”
“水饺很可口,趁热吃吧!”她夹了个水饺放入他的碗内,希望堵住他的嘴,她可无法接招了。
“很贴心的服务,谢谢喽!"他优美的薄唇对她温柔地微微拉出一道炫人的弧度。
花颜儿绯晕着丽颜也迳自专注于食物上。
回到家里,他俩形成名副其实的孤男寡女共处—室的情况,于是花颜儿同他看完新闻节目后,便躲进卧房去了。
并非她不信任温胤宁的品格,而是她有问题。假若她的心态没有产生不应该的变化,或许她还能坦然自在地与他独处。
温胤宁不是木头玩偶,他当然体觉到她刻意的逃开。还教他颇为失落忧愁,也许潜意识里明白同她相聚的时间有个尽头,因此格外眷恋与她相处的时分。不过,他却私心地冀盼她能永远不走,能否如愿是他无从探知的未知数。
寂夜深更十二点余分,温胤宁意犹未尽地阉盖上鲁迅的小说,他揉了揉着实酸涩的眼皮。将书册归置书架,他拿妥换洗衣物至浴室进行个人的卫生清洗。
洗个舒爽畅快的冷水澡,真教人浑身筋骨都松驰许多,而且思绪似乎也都被洗涤得清清新新、干干净净了。
温胤宁赤裸着结实健硕的上身,仅着及膝运动短裤便边擦着刚洗净的头发边踱出浴室。
花颜儿甫出房门即见此景,登时傻了眼。
温胤宁也停住脚步地怔怔睇着她。
“还没睡啊?"他率先颇尴尬地打破这诡异的僵局。
霍然,花颜儿猛地倒抽口气地背转过身。
她的心跳频率不规律地狂乱胡飙,呼吸亦急促得欲断气似的!老天,她的反应未免太夸张了!她双掌抚捂着自己火烧般的炽辣粉腮,努力地想稳定心中的波动。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她原欲到厨房泡杯咖啡,孰料竟撞见他雕塑般完美的体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怪了,他又非—丝不挂地全裸,露两点值得她这么惊讶失措吗?
突然,他茅塞顿开了。
“对不起,我想你大概已经睡着了,所以便省掉套件T恤的功夫,因为我通常都是这样就寝的。”唐朝所谓的“豪放”,或许并不包括“袒胸露背”这一项吧!他想。
“你们现人人都习惯这么光着身子吗?"
“那可不一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没有羞耻心的。”温胤宁调侃自己地说道。
花颜儿被他的幽默逗笑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当旷古绝今的头一号也不赖!"
“无聊!"她没好气地笑啐道。
恍然间一段沉默的空白,让彼此又陷入莫名的窘滞里。
温胤宁凝注着她羞怯的丽影,心底情不自禁地荡漾起愈显面貌的情愫。
而花颜儿则徘徊于该折返房间,抑或继续勇往直前去泡杯想饮用的温热咖啡之间,她知道这种拉锯很可笑,但在这弥漫暖味暗流的时刻,她就自然而然地变成这般不可理喻的傻瓜!
静默的弦不知紧崩了多久,才教人松口气地断裂了。
“我去泡咖啡了。”她作出选择。
当她低垂着头疾步走过他身旁时,他突然伸手抓着她的柔腕。
花颜儿惊讶地倏然抬眸看他。岂料这—看竟望进他墨似幽潭、灿如寒星的黑瞳里!霎时间,她失重般地卷入一团活名的漩涡中。
温胤宁炫惑心动地缓缓将炽唇贴吻上她柔绵的樱唇!
顷刻间,电光石火的绚彩绽射于他们之间,缠绵缤纷、醉人神魂!直到两人都需要新鲜氧气,温胤宁才依恋不舍地结束这撼魄的美好。
花颜儿醺然迷蒙地仍飘浮虚幻云朵上,她的脑子里闹轰轰地暂失真切感受的清楚焦距。
“颜儿,请你……原谅我的情不自禁。”他觉得这话儿实在混帐了点,“我不晓得你对我的感觉如何?不过有些话我一定要对你表明……”
她骤然跌回真实世界地截断他未竟的话语,“不,你别说,我……我不想听,也不愿意知道!不管……不管你要说的是什么!"
温胤宁的浓眉迷惑地攒紧了,“为什么?你在害怕?”他的手掌轻柔搭上她微微抖动的香肩。
但,她却如触电般地仓皇逃闪而开,“我……我没有在害怕什么,你别瞎猜了!"
温胤宁硬是不让她闪躲地大刺刺挡在她眼前,“那你就听我说。”
“你别勉强我!"
“那你倒给我一个别勉强你的理由。”
“我……”她言拙了。
“颜儿,刚刚那个吻难道构不成对你的诱惑吗?你不能骗自己!"他双手攀捉着她的臂膀,急急地说,“虽然咱们分属不同的时代,但上天却安排你跨越这段距离,翩然降临,让我们相遇,也使我心中那块从未被挖掘的梦田开始萌芽了!”
“这是个天大的错误。”她捂着脸庞又侧转过身。
“怎么会?这是缘分的奥妙。”他不相信初动情衷竟然会碰刺软钉子!
“胤宁,我们绝不可能的!"她干脆挑明讲。撇开时空问题不论,他们尚存永无颠覆的艰巨,就是他俩生在不同的领域,更长于迥异的流域,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差距,教她如何放胆去爱?
“这根本没有道理!"他拒绝接受地吼道。
“别说你不懂,连我自己也毫无头绪!"她绝不可以让自己步上聂儿的后尘,仅管这儿并没有花姥姥,但花精界的道德条例仍在;自然界的循环规则更是无法教人去忽略漠视,她怎可与天为敌?
“颜儿……”她为何视爱情似瘟疫?他欲投注的爱那么可怕吗?他的心有独钟无法教她感动?她的反应完全让他摸不透个所以然。
“胤宁,不要苦苦相逼好不好?你的爱我无福消受。”她忽忆及一个人,“那位褚小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你可以接纳她嘛!"她故作轻松地强颜欢笑。然而,她的心却痛得无以复加。
“你怎么知道晨薇她喜欢我?"她疑道。
“女孩子对……对这种事总是很敏锐。”这是她从八点档连续剧里学来的。
“即使如此,爱情又怎能随便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他耐性渐泯地急躁起来,“颜儿,你不可以这么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地拒绝我!"
“我的苦衷你不会明白的!"语毕,她便冲奔回房。
温胤宁神伤又颓沮地背抵墙前,她明明有爱却没勇气释纵,她口中的苦衷究竟是什么呢?这夜,他悒悒无眠。
第七章
结束将近一个月的赋闲日子,瘟胤宁怀着惆怅压抑的心情重返报社的工作岗位。若非昔日他放弃诸多的享受假期的机会,总编辑岂会容许他这番肆无忌惮地轻松这么长一段时日?
那晚无端被驳拒的真情告白。教他不能释怀地检视不出任何严重的失败总结。而后,他俩的相处更陷入胶着的凝固态势,她竭尽所能地避着他,而她的疏漠却又令他退却更甚。
他困窘在矛盾的情结里,她如惊弓之鸟的失措,教他不忍强迫她面对自己。但,他涨溢的爱潮却又苦近得他欲溺欲狂!
褚晨薇边搅拌着刚冲泡的咖啡,边居心叵测地朝一脸沉阴的温胤宁踅近。
“逍遥了这么久,怎么不是神清气爽的活力四射模样,反而死寂沉沉?"
温胤宁兀自浸淫在自我的思绪里,对她的靠近及声音浑然不觉地置若罔闻。
褚晨薇冒火地落掌于他桌上,“温胤宁!你是聋子吗?"
他大梦乍醒地元神归位,“有事吗?"
“怎么?连上班时间都舍不得忘掉那朝夕相处的美人儿。”她近乎讥讽的酸溜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他皱眉道。他并不喜欢心事暴现于别人面前的透明感。
“我有乱说吗?你能否认花颜儿不教你魂牵梦萦?"她洞烛地说。
“这些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她弯腰附在她耳畔,“她可是我的强劲情敌呢!"她虚声虚息地说。
“我要工作了,没闲情听你嚼些五四三的舌根。”
“不过,我很快就要击败她了!"她自顾自地说,显得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温胤宁隐约衍萌不祥预感,“你什么意思?"他对她眼神里的怪辉芒直觉不舒服。
“连月老都认为咱们是姻缘天注定,你是我的了。”
温胤宁微眯起双眼,对她诡谲的话不寒而栗!
“我要你今天下班送我回公寓。”她出其不意地以命令的姿态说道。
“我不是你专属的司机。”他一口回绝她的无理。
“哦?"她微微一哂地浅啜咖啡,“倘若你不送这一趟,恐怕你全后悔的。”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他啼笑皆非。
“花颜儿这个理由够不够呢?"她故弄玄虚。
温胤宁已经厌烦她一连串的莫名言行。“你到底在搞什么?有话直说,没事就请你别再一直跟我抬杆。”
难道你没兴趣知道我握有花颜儿什么秘密吗?"未达目的,她岂能息鼓收兵?
秘密?难不成……但是,可能吗?她怎么会察觉,甚至深掘发现?他们不是掩藏得很好吗?莫非那里显露破绽了。
“下班我在门口等你。”抢先撂下这句话。她步履显主轻盈飘然地走开了。
温胤宁心里不由得兜罩—层忐忑薄雾。
傍晚五点左右,温胤宁载送褚晨薇抵达她租赁独居的单人小公寓。
“别客气,随便坐!"她将背包往作沙发扔,“喝什么?茶?可乐?"声音犹在厅里回荡,她人已经钻进厨房去了。
温胤宁原欲要她别麻烦,但她急惊风似的动作却教他总慢半拍。
“喝水”褚晨薇体贴地将玻璃杯递到他手里。
温胤宁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宗明义,“你在卖什么关子?现在可以揭示答案了吧?"
他迫不及待的情急,教她的笑容微微僵凝。“实在教我嫉妒得可以!花颜儿竟然有办法让你这么个冷冰冰的大男人为她紧张兮兮的!"
温胤宁深切体觉到她变得让他陌生,至少与他印象中那个率性大方、洒脱自然的女孩无法贴符。眼前的她,仿佛怀有深得教人胆战的城府。“真希望你也能把真的爱给我。”会的,他一定会的!她十足把握地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