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祚荣说完,荷瓦姬拉的脸颊浮上了漂亮的红霞,混合着羞怯与兴奋。
“你真的这么认为?”她漂亮的眼睛熠熠发亮。
“真的。”祚荣不厌其烦地给她保证。这么明显的事荷瓦姬拉却看不出来吗?他还以为她的不开心只是为了两人的敌对身分,原来还包含了没自信呀?李昱究竟在乎什么?荷瓦姬拉都给他吃得一干二净了,他却连一点表示都吝于给予……话说回来,李昱似乎也不怎么有自信荷瓦姬拉是爱他的嘛!
哈哈,果然是一对儿,笨的地方都一样!
“……你怎么知道?”她突然丢出一个问题。
“知道什么?”
“知道李昱本来不想抓你又改变主意的事?”她生出了怀疑。
“啊?”祚荣瞪了瞪眼,“我推论的嘛!不然他本来那么和善,怎会突然变脸呢?”
哎呀,他太得意忘形了,差点露馅。
“原来是你自己猜测……”
“八九不离十的,相信我。”废话,李昱亲口跟他说的,怎可能有错?
荷瓦姬拉一笑,“就算是,现在也来不及了……他一定很恨我……”
“这……呃,开心点,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这模样让水夫人看了会担心的。”祚荣不知该说什么了,怕又说漏了嘴。
“我知道,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她眨了眨眼,“谢谢你,祚荣,一直安慰我。”
“因为你就像我的妹子啊!”他不好意思地说,“呃,我们该启程了,趁李昱还没发现他令牌丢了之前,快过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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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北疆的备战形势太过明显,汉人皇帝已经下令封锁关口,不许普通人随意通过。
“走吧!”荷瓦姬拉背起行囊,却没有想到噩耗正在故乡等待着她归去。
由于李昱的帮助,崔姓氏族的叛国通敌文书到手,皇上得以先发制人,一网打尽所有参与叛乱的朝中大臣,狠狠打击了开国以来氏族专擅自矜之风,氏族由此衰落。
另一方面,久游在外的七王爷则配合这次的行动顺便把武林清扫一遍,与崔祈有勾结的江湖草莽、富商名贾也大多锒铛入狱,看来江湖上会有好一阵子的平静了。
现下只剩一些明知大势已去却索性匆促起事、放手一搏的将领还在作乱,估计春日雪溶与北疆交兵之前该能平定完毕。
这整件事该属李昱功劳最大,皇上允他一事,他却神秘兮兮迟迟不开口。
这日,李昱正悠闲地坐在他温暖而舒适的王爷府里,品尝冬茶及小糕点,却被不速之客硬生生打扰浮生一日闲。
“李昱,你给我滚出来!”来人气势汹汹地大吼,一路从王府大门冲进王府正厅,守卫竟没一人拦得住他。
李昱抬头,看清来人他勾起一抹微笑。
“真是许久不见啊!”他说。“坐下来喝杯茶吧!”
“谁跟你喝茶!”来人一脚踩上茶几,“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王,王爷!”追进来的守卫看见这一幕,魂都飞了!“大胆……”
“无妨。”李昱微笑道,“他是本王七弟,你们下去吧! ”
七弟?那不就是最近回京的七王爷吗?守卫一脸茫然地退下了。
“呵呵,你吓坏了本王的守卫呢!”
“少拿你那一张恶心的笑脸给我看!”七王爷李风扬火大地把桌子一踹,劈哩啪啦的茶壶杯盘砸了满地,他气愤地在李昱身旁坐下。“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叫老大派我去打那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自己怎么不去?”
一回京就听说原来那道圣旨是李昱唆使老大下的,叫他怎么不火?要是老大自己的意思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遭人陷害,不然老大根本就没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去,由此可见李昱有多么罪大恶极了!
一想到将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他迷糊可爱的王妃,他就一肚子恨!
“冷静一点,风扬。”李昱招手叫来下人收拾一地狼籍。
看来风扬似乎忘记他遣万俟丁去帮他忙一事;他李昱向来不做没利益的事,即使是亲兄弟也一样,既然他帮了风扬一次,理所当然,风扬就欠他一次喽!
“换你去打北疆我就冷静。”李风扬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不怕做亡国奴的话。本王向来文弱,这种武功的事不适合本王……”
“睁着眼睛说瞎话。”李风扬差点想去太医那儿检查耳朵,看是不是自己听错话了,“‘文弱’这种恶心的话你说得出口?”
李昱微笑以对。
一见他那笑容,李风扬再大的火气也没地方发;不是他的笑容俊美让人忘了火气,而是太阴险,令人发麻。
“算了,反正到时把黎儿往宫里头一塞,看那变态女人骆婷怎么占黎儿便宜。”李风扬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挥挥手想回自个儿王府陪爱妻了。
“喔,对了。”走到厅口,李风扬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道,“老大对你迟迟不要求赏赐很介意,怕你又提出什么怪条件,让他为难。”
“是吗?”李昱喝着下人重新倒上的茶,扬眉回答,“放心,你大可转告皇上,本王不会为难皇上的。”
“那最好。”李风扬根本没当真,他这哥哥说的话十句里头有三句真就该偷笑了。
“呵呵。”他怎么会为难皇上呢?
他原想利用这个机会向皇上要一个王妃,但……他现下有了不必劳烦皇上的方法,何必浪费这么一个赏赐的机会呢?
呵呵,他可以慢慢想,该怎么把这机会做最大的利用,取得最大的利益。
透过杯沿氤氲的热气,李昱彷佛见到了心中所思念的人儿,唇边柔柔一笑;就快了,只要春日雪溶……他便可以见到她了……
她是否会同样思念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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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
“娘……娘……”
她回来迟了。
“公主,请别再伤心了,夫人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沙多劝道。
“是我害了娘,是我……若我不去中原,娘也不会死……”
荷瓦姬拉不敢相信自己一回国听到的便是娘亲的死讯,直觉是自己害死了亲娘,终日自责地守在水氏的墓前不吃不喝,若非后来沙多将军闻讯强迫她饮食,她早病倒了。
“不是公主的错,夫人也不希望公主将自己一生葬送啊!”沙多说道。
“不!是我!”她狂乱地大吼,“若我武功好一点、若我不爱上李昱,我就可以早一些回来,娘也不会孤孤单单地死去……娘!你说你会等荷儿回来的,为何不守信啊,娘!”
看着她自责的眼泪,沙多心疼不已,却更关心另一件事,“公主,你说你爱上了李昱?”
“我……”荷瓦姬拉泪眼婆娑地望向他,“我……是,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他的……这是报应……我背叛北疆的报应……”
她呜咽不能成声,哭倒在水氏的坟上,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沙多却是若有所思,“祚荣知道吗?”他记得祚荣是与公主一块儿回来的。
她哭泣着点头。
“他没说什么?”祚荣这孩子的眼光他信得过,若祚荣没多话,这李昱该是个不错的对象,配得上公主。
对大王,他是彻底失望,再也不信大王能为公主的幸福做些什么了。若非崔氏一族叛国通敌一事爆发,使得崔纥在离开北疆人关之时让汉人皇帝一举成擒,公主如今早已成为崔家妇!幸赖祖灵保佑,公主才能平安,如今又有了喜欢的男人。
荷瓦姬拉仍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公主,你真的爱上李昱吗?他可是我北疆的敌人啊!”
她闻言,咬唇闭上了眼。“不,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爱了……”
即使还爱着他又如何?李昱,这个名字将不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
蓦然一双慈爱的手抚上她的发,温柔如水的婉语让她以为自己在梦中,在娘亲没死的梦中——
“傻孩子,爱情是说收就能收的吗?”
一声轻轻的、宠溺的叹息在荷瓦姬拉背后响起,她缓缓回过头。
“娘……我在作梦吗?”她的眼泪像是滔滔长河般落下,她蓦地抱住了娘亲的身子,想紧紧抓住她。“即使是梦也好,是梦也好,我不要醒来了……”
“傻荷儿,是娘啊,娘没死呢!”水氏的眼泪跟着流下。
她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女儿一面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可怜她的。
母女俩抱在一起,眼泪多得可以淹大水了,尤其是荷瓦姬拉,从大悲复大喜,心情的起落甚剧,哭得几乎要没力了,一抽一咽的,连沙多看了都担心她会哭岔了气呢!
这些年来还是他头一次见公主落泪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得沙多眼睛都红了。”沙多将军笑着说道。
荷瓦姬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红通通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最近她好像常哭呢!像是要把几年来的份一起哭光似地。
水氏笑了笑,帮着女儿擦眼泪。
“对了,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
“说来话长,今天娘还能见到你,都要多亏沙多将军的帮助,是他救了娘的。”水氏朝沙多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女儿身上,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女儿的感情归依。“娘刚刚没听错吧?你有喜欢的人了?”
才多久不见呢?女儿竟已有了意中人,这样她也能放下一颗必;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赏,为了在众多王子公主间有立足之地,为了“荷瓦姬拉”的名字,荷儿一直逼迫着自己,务令一切做到最好……而今相信女儿不会再因大王的缘故而逼迫自己,而会善待自己。
看了看一旁的沙多,荷瓦姬拉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因为沙多是北疆的人,而她……爱上的是敌国的皇族哪!这种话怎能在沙多面前说明白?
沙多了解地一笑,“夫人,臣去前头帮你们守着,免得有入闯进来。”
荷瓦姬拉感激地朝沙多笑了笑,待沙多走远,她才与母亲互诉别来情形。
听完了女儿的叙述,水民不禁又红了眼眶,抱紧女儿。
“呃……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一个人闯进,有些无措地望着哭成一堆的两个女人。
“祚荣。”荷瓦姬拉望向他,“你怎么来了?”
“祚荣,多谢你一路上对荷儿的照顾。”水氏感激地说。
“呃?没、没什么,保护公主是我应该做的事……”祚荣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咳了几声才提起正事,
“我来是问你们要不要同我回安车骨部?夫人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安车骨部里除了我没人认得夫人,而且荷瓦姬拉也能到草原去散心,别再为两国战事烦心了,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祚荣笑嘻嘻地,开始实行他与李昱的计划。
第十章
银塘叶满,水槛风生,荷绿迎风送香来。
时序移转,融融春日在夏季的酷热之下远逝,现在是荷花的季节了,春日游江赏花人潮不再,连街上的小黄狗都懒懒的躺在门户边一动也不动,市集的人潮亦是懒懒散散,愈接近正午愈是。有钱人家早早出京避暑去,谁还留在京里让太阳烘烤呀?
但今天可不一样,连携家带眷到皇族避暑山庄去避暑的皇帝都回京来了,整个京城里人声鼎沸,好似时光倒转回到春日,每个人精神十足地挤到朱雀大街上看热闹,盛况空前。
看什么热闹?当然是看喜事啊!
自从月余之前北征军凯旋回京之后,京里便许久没这么大的景况了。
“到底来不来呀?我脚都酸了。”为了抢一个好位置,他可是一大早天没亮就来这儿站着了,等到现在除了人愈来愈多之外,正主儿连个影子都没有。
“忍着点,一定会来的。”身边一人同样伸长了脖子,“新娘子昨天就进了驿馆,今天应该不会有意外才是。”
“那怎么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人?”
“你问我我要去问谁?”
此时另一边酒楼上靠街的包厢也等得不耐烦了,几个包下包厢的姑娘开始叽叽喳喳地交换起小道消息来了。
“我说啊,这新娘子准是见不得人所以躲起来了。”钱大户的千金开口了。
“不会吧?我听说新娘子在北疆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天知道那些异族人的眼光准不准?一个个长得怪模怪样的。”
“是啊,说不定长得青面獠牙呢!”王大人的女儿恶意说道。
“不会吧?那昱王爷不就太委屈了?”一个姑娘尖叫起来。
“本来就委屈了嘛!”钱千金又开口了,“北疆投降就投降,做啥送个女人来害人?京城里那些大官没一个想娶,皇上只好命令王爷娶了。唉,可怜的王爷。”
“听说那公主今年已经十九快二十了呢!”
“天啊!王爷好可怜唷!竟然被迫娶这么一个老姑婆……”
几个千金小姐三姑长六婆短的,听得躲在包厢外的红色身影心头火起。
“是喔,真委屈了李昱那头笑面虎,阴险无比的小人!”
“嗄?是谁说的?竟敢侮辱昱王爷?”
“不是我呀!”几个姑娘纷纷否认。
包厢外的红色身影站了出来,“是我说的。”
赫!一干千金小姐看傻了眼,好……好美的女子呀!虽然不愿承认,不过她们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何谓闭月羞花之貌呢!尤其她的气质不似一般软趴趴毫无个性的千金小姐,细长的眉微微上扬,双眼熠熠生辉,身穿大红衣饰,鲜艳夺目,美艳无俦。
“你……你是谁?”钱千金是这一群小姐的头头,当然由她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面倒的话让我很不高兴。”
“你凭什么不高兴?”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奇怪姑娘,千金们好奇多于生气。
“凭……哎呀!我要走了,有人找我就说没看过我!”
急急丢下话,奇怪姑娘竟然跳出窗外!千金们一愣,尖叫着冲到窗前;这里可是二楼啊!
就见奇怪姑娘在一楼屋檐上一蹬,借力翻上了酒楼屋顶,让一干娇娇女开了眼界。
“这里!”一群男人突然冲了进来,“又给逃了!”
“呃……”千金们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快追!吉时将至,若没法带回公主,我们都等着掉脑袋吧!”带头的男人吆喝完,又领着一群人冲了出去。
许久之后,一名千金才怯怯的开口,“她……她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你想的不会跟我想的是同一人吧?”
一群小姐们面面相觑,同时垮下了脸——荷瓦姬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