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像让洛夫发噱开怀大笑,德岚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肩膀抖动着。
「今晚,甜心。」他诱惑着眨个眼,微笑说:「我保证。」
「宝贝,」她回应的以他的口气说:「尽管随你高兴去保证,但我们都清楚最后的赢家会是谁。」德岚心底窜过一阵兴奋,从未这般狂野又洋溢活力,柴洛夫确实轻轻一挥他的魔法棒,将她转变了,但她不见得就会认输。「你一点机会也没有,宝贝。」
「我想事实正巧相反。」他跨一步上前,脚尖抵她的脚尖,鼻对着她的鼻子,眼对眼,「你一次比一次的习惯我了,德岚。我曾经说过的,我很有耐心,你一次次的往后退,我就一次次的把你捉过来。听过七擒七放的故事没有?你会知道降服于我,并没有你想象的恐怖。其实……它会是最甜美的失败。」
框在他与身后办公桌的小空间内,德岚不驯且紫眸活跃的仰望他,「你知道吗?就一个聪明人来说,你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吗?」
德岚低哑的一笑,「绝对是。」
「如果我这个笨得可以的聪明人,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打算要用什么条件来报答我。」
「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他神秘的微笑。
「如果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它算不算得上好消息呢?」她狡猾的笑问。「你得先把好消息告诉我,再来商量条件。」
「我不认为。俗话有云:打死狗才讲价。」洛夫得意的绕了口俗谚。
皱起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绝不会上当。万一等你听完消息,马上翻脸如翻帐。那我可就吃大亏了不是吗?」
嘟起嘴来,德岚气愤的说:「我像那样的人吗?」
洛夫但笑不语。
「好吧,那如果这个消息能让我高兴,我就答应──」
「今晚陪我?」他迅速接口。
这换得她的一记白眼,「想得美,顶多让你敲诈一顿饭。」
「那之后发生的事……就全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洛夫坏坏的说。
她抬起眉头,「那之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那我也不能挑一间大酒店的蜜月套房吃这一顿饭啰?」他遗憾的摇头。
「路边摊这么快就被你抛弃了吗?」德岚有意报复说。
洛夫皱着眉,「谁听说过路边摊有附带一张床的?」
「你们这些男人无可救药了。」德岚摇头。「别再拖了,快点告诉我你的好消息是什么?我可要去外面监督那些小鬼们练习。」
「是,柏大老板。」洛夫微讽的回嘴,「怎么敢不说呢?我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精采了,」他直起身来,认真的低头看着她的脸说:「普依成打电话给我,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了,确定章子继父的死因不是他杀,而是意外死亡。事实上当他跌倒在自己菜刀前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就算当天没有死于意外,也会死于酒精中毒。过量的酒精让他的血管扩张而加速失血的情况,他可能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翘掉了。」
「真的?」德岚单手揪紧胸口,呼吸停在半路。「那么章子他……」
「是,章子已经脱离杀人罪嫌,只要经过一些书面作业程序,他就可以被释放出来了。」洛夫温柔的看着她,「他没有事了。」
「噢,这实在太棒了。」德岚紧张的表情转而为狂喜,她尖叫着,捉起洛夫满脸就亲,「谢谢你,谢谢!这实在太棒了,章子没有事了。」
她在小办公室又哭又叫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其它人的注意,当他们打开门发现柏德岚柏大总监正抱着柴导演亲得像个小疯子时,大家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回事?德岚。」芬茵担忧的看到柴洛夫身上,「你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激动?」
洛夫才要开口,德岚已经自他身上转过头,「是章子,章子没事了,听见了吗?大家。」她提高嗓音,欢喜的大叫着:「章子无罪释放了,法律还给他一个清白,他是无辜的。那只是一件意外,章子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他可以自由了!」
此话一出,整个「危险思想」都欢声雷动着。娟娟更是哭叫着和所有的小女生们又抱又跳的,大家都像中了第一特奖那么高兴。
也许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朋友的清白获释正是另一种特大的奖赏。一个证明,道尽这个不理想的世界中,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好人未必永远都沉冤莫白。他们心中原本存有的不满、怨恨与怀疑,都有了崭新的阳光照耀出光明面。他们又再度拥有了新希望。
「太好了。」德岚揩去眼角的泪水。
洛夫亲亲她的发顶,「要不要陪我去接那孩子?依成告诉我,章子今天下午就可以放出来了?」
「当然要。」
「我也要去!」娟娟立刻举起手来。
「我也要!」「我也要!」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举起了手。一时间,德岚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直觉的寻求帮助,看向洛夫。
「不。老师和我去就成了!」洛夫大声的开口,接过了这烫手山芋。他威严的声音格外有力,「章子这几天在看守所内渡过的日子一定很辛苦,或许有点狼狈不想太多人看见他的样子。如果你们真的要给他一个支持,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娟娟心急的问。
「让芬茵去买些猪脚面线与火盆,还有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大家为章子办一个庆祝去霉除运的同欢会,洗去他这几天的阴暗回忆。大家可以给他最实际最有力的支持,好不好?」洛夫微笑的说:「他一定没想到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关心着他。」
以泥鳅与阿乔为首的男孩们,先站出身来:「我们赞成。章子一定会比较喜欢这个样子。我也不希望让任何人看见我在那烂地方的拙样,对吗?」
女孩子也有两三个逐渐点头,「这样也不错。」
独有娟娟还低着头不说话。德岚走到娟娟的身边说:「老师知道你想亲眼见到章子安然无恙。但是相信老师,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好吗?」
终于她也点头了,「我知道了,那娟娟就不跟了。」
「好孩子。」洛夫赞道。他取出钱包交给芬茵,「你拿去为孩子们准备一顿大餐,不要在乎经费的问题。」一看见德岚皱眉,洛夫立刻笑开了嘴,「怎么?怕我索取的利息太高吗?别担心,我会从捐款箱中赚回来的。」
德岚闻言放松她的眉头,嘲弄的回答:「好极了,我会把捐款箱锁起来。」
他大笑着,在众人面前吻住了她。
※※※
警局内的探员态度客气的准备了茶水,请他们到会客室稍候。这么宾至如归的招待,德岚却还是坐不住的来回走动着。「怎么那么久?不是没有问题了吗?」她低声问着洛夫。
「坐下来。」洛夫拍拍身旁的椅子,「依成说没有问题,应该就没有问题。」
德岚抬头看着会客室外的警局办公厅,盯紧着另一端拘留所铁栏,「真的没有问题吗?」她自言着。
时间分秒过去,终于……「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普依成露面后头一句话便说。
「章子人呢?」她急切的问道。
「大致上一切都没有问题了。」普依成安抚的摆摆手,「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再三确定。」
「什么细节?」咄咄逼人的,德岚追问着。像是急欲保护小熊的熊妈妈。
普依成先是一个耸肩然后是一声叹气,「那小子的前科问题。」
「前科?」德岚在脑海中搜寻,「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自从他进了剧团后章子就已经──」
「是吗?」律师摇头说:「他没有说过他曾涉嫌贩卖安非他明,到目前为止警方还在调查他?」
安非他明?德岚脸色一白,静静的坐下。「我无法相信……」
「警方正在等他的血液检查报告出来,」普依成解释,「基本上只要章子的报告是清白的,我就有办法让警方放人。至于他若是血液中还带有一些成分……那么也许又要多花上一两天。」他叹口气,「抱歉,洛夫。那小子直到警方面前,才向我坦诚他过去曾涉及,弄得我措手不及。后来他告诉我说他早就已经洗手不干了,我希望最好是如此。否则,只有让你们失望了。」
洛夫手搭在着德岚的肩,「绝不认输,记得吗?」
把脸埋进手心,她沉默的点下头。「它好难,好难。」
「保持你的信心,事情并未定到最槽的地步。」洛夫低语,抬头向着普依成说:「我能和章子见一面吗?」
普依成点头,「当然,跟我来。」
闻言也抬起头的德岚无声的看着洛夫。
「你要一起来吗?」
能吗?她能够表现出百分之百相信他的脸孔?她对这些孩子们的了解到底有多深?凡人的信心还能经得起多少测试?
「不,你去吧!我在这儿等就好。」
洛夫与普律师并肩走出会客室,经过一会儿普先生单独一人走了回来。
「他……章子还好吗?」德岚鼓起勇气问。
风霜密布的丑脸上,普依成深解人情世故的眼微微闪烁着,「还不错。他很坚定,连我这个老律师都要下注赌他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幸好报告再过不久就出来,我们不必等太长时间。」
德岚安定下心,坐在会客室中。「你从事律师这一行很久了?」她寻找着话题,试图忘记紧张等待的心情。
「有段时日了。」普依成像是回忆似的,目光柔和的望着远方,「天啊,已经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吗?」
「对不起?」德岚抬起疑问的眉。
普依成摇着手说:「不,别听我提起往事,否则你肯定会被我烦死的。」
没想到律师也有这么至情至性的一面竟然还会害羞呢!「我很有兴趣听你是怎么当律师的,普先生。」
「不,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听的。」普依成笑开那口黄板牙,「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故事要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柴洛夫是怎么认识的。」
全身的好奇细胞都鲜活过来,「我在听。」
「柴洛夫在我的印象中是个看了就让人讨厌的家伙,说实话。对女人来说当然不是那回事,漂亮女人、有钱女人、名女人都像苍蝇见了蛋糕似的黏着他。但是对于男人呢?他百分之百的让人看了就讨厌。有钱有影响力,还是传媒的宠儿。所以对这种人没半点好感也是应该的。」普依成皱着眉头回忆着,「没有原因的,就是看他不顺眼吧!」
「我知道。」德岚也记起头一次看见洛夫在舞池内狂野豪放的模样。当时怎么也看不出在那样外放的表面下,藏着一个如此多面的男子。
「结果,有一次我接到一个案件,是要告柴洛夫的。」他捏捏鼻头,顿不好意思的说:「当时我的客户并不多,因为我不擅长交际也不会说话,只是个刚出道的小律师。更别提我长得其貌不扬,客户很多一看见我就跑。」他微笑的说:「而这个案件的委托人,是个小脱星。」
德岚安静地听着。
「她向我哭诉她遭受柴导演的性骚扰与威胁,却没有律师愿意接下这件案件,因为姓柴的财大势粗,所有的律师都怕他。」普依成脸微红,「我必须承认,当时那位小脱星还施了些媚术……我自己迷上了她。所以想也不想冲动的接下这个CASE,年轻气盛的我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呢!
「所有的数据她给我的,当然全是假的,她自己捏造出来的。因为她想一举成名,就故意挑了个成名的大鱼来下手。洛夫便是她挑中的,她认定柴洛夫钱那么多又喜欢在红粉堆中来去,栽赃给他最容易不过。加上我这个生手竟也随便的意气用事的接下这案件,她就自以为诡计能成……笨女人……她打电话给柴洛夫,洛夫当然不可能接听──结果她就寄了封威胁信给洛夫。
「主要是说……如果洛夫不乖乖给她一笔钱,她就要让他的声名一败涂地。想当然耳,问题全都揭穿了。我是里面最愚笨被利用的棋子,在法庭中被揭穿这封威胁信时,我以为我的律师生涯就此结束了。没有谁会聘请一个连委托人真假都看不出的笨律师当辩护人,未来我还有什么希望呢?我诅咒自己的愚蠢──」
「你绝对不是愚蠢。」门外忽然传来一句笑话。
德岚和普依成两人同时转向那方,洛夫带着愉快的笑声走进来。「你从来就没有笨过,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而已。」
普依成扬起眉毛,意外的神采飞扬。「这家伙在我垂头丧气的走出法庭时,追上了我。」他跟望着洛夫,继续述说着那段过去,「他说:『嘿,我喜欢你那篇犀利攻击我的讲辞。连我自己都要以为我是个坏人了。你有兴趣当我的法律顾问吗?』,你听,多讨人厌的家伙。谁能够喜欢一个愿意接纳敌人成为朋友的家伙呢?疯了,大家都疯了。」他摇摇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一个疯子却有那么多朋友。」
「非常有意思。」洛夫抬高左眉,「你记得告诉德岚当天你在法庭表现有多神勇吗?我以为这家伙是老天爷转世来惩罚我的。」他看着德岚说。
德岚笑着,「真的?」
普依成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说过,我当时有点热情冲昏头。自以为在主持什么正义。」
她看着两人,多有趣的一段奇遇。接触到洛夫温柔的黑眸,德岚觉得她心中有不知名的事物在融化着。「原来如此。」她含着笑看着洛夫说:「在那之后,你有了一帆风顺的事业?普先生。」
「是呀,靠着一点点运气。」
洛夫搭着普依成的眉,「他是在客气,这家伙打赢了许多仗。他对法律丰富的常识也提供给我许多很好的建议。如果不是他,今天我许多片子说不定全都压在大片厂的手中,完全不属于我所有。」
普依成害羞的呵呵笑着。「希望我这个法律顾问没有让你太过失望才好。」
「我可是很严格的客户喔,普先生。」洛夫警告,「你最好是把你顾问的角色扮演得称职些。」
「绝对。」普依成忽然想起似的说:「噢,你和小男生谈完了?」
「而且检验报告也出来了。」洛夫面色严肃的说。
德岚胸口一沉,但相对的一股勇气也涌出。「结果呢?」
「他没问题,也就是说……他会被释放。」带着严肃的微笑,洛夫说。
德岚吐出好大一口气。「太好了。」